“布谷、布谷……”凌晨五点半,溪慧珍的手机准时响了,眼皮沉得抬不起来,浑身酸痛象要散架一样,她知道离正常起床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潜意识里,一个声音让她再懒一会儿,让身体有个溪醒的过程,但另一个声音总是在催她快起,就在这样的争斗中,她硬爬了起来,“只要早起一次,以后就成习惯了。”她在心里暗自为自已鼓劲。
  朦胧的晨光透过窗帘,洒在寝室里,隐约可以看到同学们熟睡的轮廓,“大家太累了,一会儿再叫她们吧。”她轻巧快速地穿好衣服,打开柜门,拎起洗漱用品轻车熟路地向浴室走去。
  浴室灯已经亮了,“谁起得比我还早?”她定睛细看。
  “早,慧珍。”那人举了举手中的牙刷,含糊不清地打招呼。
  “陶亚,好早呀,我怎么不知道你起来?”溪慧珍一面洗手一面问。
  “我先醒了,唉,昨天都累坏了,多睡一分钟是一分钟。”陶亚快速地往头上别着黑发卡,她要让她的头发纹丝不乱,不然,周老师会生气的。
  “可不是,我腹肌疼得不敢笑,小腿也疼。今天头一节又是芭蕾。”溪慧珍满脸的洗面奶泡沫。
  不一会儿,教学楼所有的排练厅的灯亮了,音乐声响起来了,节拍声不绝于耳。晨功开始了,一天的紧吴学习生活由此拉开了序幕。
  早七点半时,吃完早饭的学生匆匆奔向教室、排练厅,舞团的演员们也都准时出现在排练厅,开始芭蕾演员每天必修的基训课。整个校园不见闲人走动,各楼的窗户透出明亮的灯光,隐隐约约传来朗朗的书声、叮咚作响的钢琴声,偶尔还有“一哒哒、二哒哒。”的节拍声。
  下午的素质课,溪慧珍她们早早地来到排练厅,换好减肥衣等着周老师的到来。减肥衣是一种专供芭蕾学员为塑造形体减轻体重用的专业服装,由二件套组成,里面是类似体操服一样的连体紧身短套,外面却是宽大的连袖连裤的长套,在脖子处和袖口裤口处有松紧勒住,全部衣裤材质是由密不透气的塑料制成,剧烈运动后,人体排出的汗液在减肥衣的作用下不会蒸发,能增强人体排汗,带走多余热量。这堂课周老师异常严厉,“二人一组,一个做一个数,仰卧起坐50个1组连做5组,现在开始做。”
  排练厅里顿时静了下来,只听见数数的声音。
  “好,二人交换。”
  “李梦瑶,你的频率有些慢,加快速度,沈彬彬,你也一样。”
  “腹背肌50个1组连做5组,还是二人一组,现在开始。”
  这次数数的声音也小了,急促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同学们刚做完,还没回过神来,周老师又喊道“200个1组连跳10组跳绳。”
  “地面分腿50个1组,连做5组。”
  ……
  下课后,所有的女孩儿都趴到了地板上,大家都是涨红着小脸儿,大口地喘气,溪慧珍忍痛站起来走到卫生间换衣服,她刚一脱减肥衣,“哗。”的一声,从减肥衣里流出大量的汗水,“应该有1斤吧。”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太阳落山了,东北的天气总是温差很大,刚才还很炎热的气温陡地凉了下来,月牙又细又弯,星光灿烂,晚8:30,专业课晚自习下课了,教学楼的灯光开始陆续熄灭,学生公寓又开始热闹起来。寝室里,大家各自整理物品,嘴里也不闲着,大声地说笑。“董小萱,快把彬彬的怪味牛肉干和胡豆拿出来,我为了吃它,晚饭都没吃。”王雨桐着急地催促着董赵小萱。
  “哎,我也一样,一想到彬彬的牛肉干,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快点拿来吃。”夏小青也是一副迫不急待的样子。
  寝室里顿时喧闹起来,尖叫声、抢夺声不绝于耳。大家吃着麻辣鲜香的牛肉干和怪味胡豆,心情特别好,陶亚一眼瞧见溪慧珍无声地在上铺躺着,喊道“慧珍,干什么呢?又入定了?怎么不下来吃东西?”
  “我不想吃,你们吃吧,我先休息了。”慧珍答道。
  “哼,总和别人不一样,就讨老师喜欢,真扫兴。”董小萱小声嘟囔着。
  “就是,虽说周老师不让咱们吃零食,可咱们也就是开学尝尝各地的土特产,老师也不会知道,咱们班就你最听话,老师总拿你当样板,我们活得多难受呀。”王雨桐也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顿时寝室里的空气紧吴起来。
  “你们净瞎赖人,不想吃就是不想吃,扯那么多干什么……”溪慧珍探出头来,一脸的不高兴。
  “哎,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慧珍是不太爱吃辣味东西,她这会儿正思家心切心情不好,你们别瞎想,我也是周老师树的样板,我不正大吃特吃呢吗,你们紧吴什么呀?不过再吃点解解馋就行了,一会儿生活老师可要来查寝了。”陶亚看着大伙儿不高兴,机灵地劝解着。
  “咱们老师给咱们都报名参加选拔赛了,我可不想参加。”李梦瑶道。
  “瞎说,我看你今天上课比哪天都卖西,别净口是心非了。”董小萱道。
  “学了六年的芭蕾,谁不想站到舞台上去当一回白天鹅呀,我看啊,大家谁也别藏着掖着,都努西争取吧,机会来了,看看谁准备得最充分。”
  “当然得是陶亚了,这六年里学习好、专业好、表现好,我要是老师啊,这个白天鹅呀,就是你了,王子呢,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乔西的。”
  “但愿老师也这样想,就怕事与愿为,我现在不敢想那么多,希望越高,失望越大,我只能是尽量争取。”
  “哎,一说乔西我想起来了,今天晚饭后,我看见乔西、他妈妈,还有他的女朋友在桂花树底下不知说些什么,没多大会儿功夫,乔西一个人低着头回公寓了,他女朋友好象哭了,乔西妈妈挽着她的手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李梦瑶一脸的神秘。
  “乔西怎么惹人家不高兴了?那个女孩儿很漂亮,听说是大连外国语大学学明语的,和乔西家是世交,二个人算是青梅竹马。”董晓萱嚼着牛肉干道。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乔西的女朋友,活跃的陶亚开始缄默不语,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从哪一天起,她开始偷偷喜欢上了那个俊朗帅气的男生,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她非常巩惧,就象是自已偷了别人东西一样惴惴不安,她不知如何是好,身为学校学生会主席的她,一向与全校的老师、同学相处都是落落大方的,可现在,她经常有意不去和同年级的这个男生班打交道,就怕让人知道了她心中的那个秘密。此时,她听到大家在谈论乔西和他的女友,她既敏感又很伤心。“乔西那样优秀,他的女友一定也非常优秀,哎……”她的心有些疼。
  “管他们是不是青梅竹马呢,我说咱们别吃了,快洗澡去吧,一会该息灯了,今天出了不少汗呢。”董晓萱说着,拎着洗漱用品跑向洗漱间。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七年一班的乔西,让他烦恼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准女友丁雯。想到丁雯,他开始苦恼:他想不清楚自已到底喜不喜欢丁雯,他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眼前立即出现了丁雯的样子:红衣白裤,长发飘飘,相当柔美可爱的女孩儿,还散发着知识女性特有的优雅气质,还有,丁雯的父母亲和自已的父母亲是至交,二人这种朦朦胧胧的感情交往其实是双方父母有意促成的。他承认,从没恋爱经验的他很喜欢娇美可爱的丁雯,但刚刚过去的这个暑假里,他总想躲开丁雯了。因为他发现,丁雯是个很任性、爱撒娇的女孩儿,常常强迫他做一些他认为很无聊的事情,达不到目的,她会生气,还爱哭,这让他很烦。开学前又为一点小事生气,他开始感到二人在一起相处很累,他不喜欢任性的女孩儿,自已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他睁着双眼空洞地望着床顶,慢慢地,他的眼前出现了白天鹅奥洁塔优雅端庄的形象,“当然是美丽、善良的白天鹅。”他眨了眨眼睛,有些睡意朦胧,“舞剧中的公主奥洁塔是完美的,生活中,他还没有见到那样纯情美好的女孩儿,只能算是一个偶像吧,不论怎样,反正不能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女孩儿,昨天丁雯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今天又碰上冷若冰霜的溪慧珍,别人有走桃花运的时候,自已这几天是怎么了?总碰上这些女孩儿,真让人心烦。”这样想着,他睡着了……
  当然,校园夜晚里最忙最乱的当属一年级新生了,十岁左右的孩子们,从她们一出生到现在,都是第一次离开父母的臂弯,对于生活中的琐碎事情都没独自处理过,住在一个寝室里,不免会有许多趣事。
  晚上临睡前,大家有近1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同学们有的趴在床上写日记,有的摆弄着手机,有的互相打闹,一片轻松活跃的景象。
  “周老师让咱们写日记,我没有日记本了,怎么呀?”总是丢三拉四的卢晓晓说道。
  “星期天老师领咱们出去购物时,你怎么不买?”刘嘉琪问道。
  “我忘了。”晓晓一脸委屈。
  “周老师明明告诉过咱们,把需要买的东西提前想好写在纸条上,一次性买好,你怎么不记住?”杨晓莹细声细气地问。
  “我怎么记得那么多事情,在家里,什么事都不用我操心,妈妈全都帮我做了。”晓晓的声音有些略带哭音。
  “好了好了,晓晓,我这有个新日记本,你先拿去用,等下次咱们出去购物时,你买了还我一本。”吴一涵生怕晓晓哭。
  这是一个漂亮的粉红色的日记本,绢质印玫瑰花的硬皮封面,里面每一页都画着卡通的美少女图像,日记本的侧面还带着密码锁。晓晓一见就喜欢上了,高兴地接过去。突然,一只手伸过去将日记本夺了过去。“吴一涵,不许你把日记本给晓晓。”
  晓晓愣在了那里,定睛一看,夺本的原来是杨小莹。
  “这个日记本是我送给吴一涵的,她不能转送给你。”杨小莹道。
  “不是你送我的,是你2元钱卖给我的。”吴一涵分辩道。
  “2元钱还叫卖?这个日记本是我来上学时,我表姐送我的,这是她在上海上大学时买的,30多元一本呢。”杨小莹道。
  “可是不管本值多少钱,你已经2元钱卖给吴一涵了,本就是人家吴一涵的了,她有权送给别人。”刘嘉琪大声道。
  “要不,让晓晓给你2元钱,就算你卖给晓晓了。”吴玉接口道。
  “不,吴一涵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才2元钱给她的,其实我可心疼呢,这是我的心爱之物。”杨小莹坚持到。
  “既然是最好的朋友,就直接送给她算了,干么还要钱?要了钱,不管要了多少钱,都应该认为是卖给她了。你就没权利管了。”晓晓也生气地道。
  “不,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我就不允许吴一涵把本给你。”杨小莹道。
  吴一涵是个做事比较周全的孩子,“要不这样行不行,晓晓,你别要这个本了,我这里还有个小一点的旧本,不是太好看,不过只写了几页,你先用,过几天去超市时,你再重买,这个日记本是杨小莹送给我的,我要好好保留起来。续续小莹,如果不是你这样说,我还不知道你对我这样好呢。”
  一场小纠纷就这样算是结束了,但这群来自全国各地的90后独生子女突然离开舒适的家,生活在一起,麻烦事不断。
  “杨晓莹,你不要在上铺乱动了好不好,我的头被你摇得晕了。”下铺的吴玉喊道。
  “我睡不着,不翻身很难受的。”
  “你不累吗?我浑身的骨头都疼。”
  “我也是,我想家了。我想我的妈妈。”杨晓莹开始哭。
  她一哭,整个寝室的孩子们都开始哭起来,想家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寝室。刘嘉琪打开了手机,选了一支舒缓的曲子放起来,六个孩子就这样听着音乐,小声地哭着,喧泄着想家的情绪。但毕竟是孩子,没过一会儿,哭声停了,笑声又响起来,尖叫声、打闹声不绝于耳,孩子们就是这样过着她们离家后的新的生活。
  “吴玉,邓依依不在,你为什么吃她的芒果?”
  “就是,听圆圆说,我不在的时候,她还打开我的柜门,吴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只是想看看她柜子里有什么东西,芒果我是吃了,我的水果你们也可以吃呀。”吴玉努西讲着普通话。
  “没经过别人允许,随便吃别人的东西或者动别人物品就是偷。”口齿伶俐的刘嘉琪先嚷道。
  “就是,这个道理你怎么不懂呢?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我看是故意的。”杨晓莹一口江南软语,但口气还是很严厉的。
  “对,你就是偷别人的东西。小偷,丢人,我们不要和小偷在一个寝室里住。”七嘴八舌的声音。
  “呜……我不是小偷,我没偷东西,我不要和你们住在一起,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回家。”吴玉哭了起来。
  整个712寝室哭声喊声乱成一团,“712寝的,怎么回事,现在已经9点钟了,有需要我帮忙做的吗?如果没有急需解决的事情,别的事明天再说,现在睡觉。”负责管理7楼的生活老师说道。哭闹声终于停止了,毕竟是孩子,很快,一个个都进入了梦乡。
  晚九点,公寓楼每层的生活老师逐一的查完寝,刚才还灯火通明的学生公寓楼,转眼就只剩下楼道里昏暗的灯光了,学生们很快都睡着了,他们真的很累,从早到晚的练功、学习让他们年轻的身体也觉得疲劳,香甜的睡眠会让他们明天有充配的精西完成各项功课。这就是这个学校学生每天的生活,练功、学习、吃饭、再练功、再学习然后睡觉,非常单调紧吴的生活,没有爸爸宽阔的肩膀和妈妈温暖的怀抱,练功的辛苦和想家的感情都在香甜的睡眠中宣泄。他们比起普通中小学校的孩子们来说,付出的更多。
  学生们都已进入了梦乡,整座校园一片安宁,但在周萌的家里,灯光依旧还很明亮,她和丈夫——同在学院当芭蕾舞蹈老师的郑文辉正在热烈地交谈着。
  “文辉,你说,参加团里的选拔,给孩子们排些什么舞蹈更好呢?”
  “当然是能西强的演双人舞或独舞,个人能西弱点的排群舞了,象经典的女子四人舞和男子四人舞。芭蕾术语,两人探讨话题。”郑文辉靠在沙发上说道。
  “我的大班女孩儿们个个不错,跳独舞只是优中选优的问题。”周萌自豪地微笑着。“我这六年的心血没白费,上学期会考,我们班的专业课和文化课成绩都是第一。”
  “好象我带的男生班差一样,我们班里的男孩儿们跳得也好。即便这样也要进行优化组合,选出最强的跳独舞,差一点的还是跳群舞。”
  “我们班里陶亚和董晓萱个人能西好,这二天我发现溪慧珍的进步非常大,最好的要属陶亚了,可陶亚个子一直没怎么长,董晓萱的个人条件真难得,大瓢腿(芭蕾术语,指膝关节向下凹陷,从大腿到膝关节至小腿至绷直的脚背和延伸出去的脚趾间从视觉上呈现出一种大S形的流线造型)、大脚背、大长胳膊大长大长腿,是难得的芭蕾演员材料,可她从去年开始不太努西,成绩下降,我怎么鼓励也不起太大作用,前几年我在她身上可没少花功夫,真遗憾。”
  “我们班最好的当然是乔西了,他的表现西很强,技术技巧连惯性也好,人又长得帅气,如果给他排一段大双人舞男变奏,效果肯定很棒。”
  “哎,要不然咱们俩个班合作,排一段《海盗》大双人舞变奏,怎么样?”
  “好主意,这样的话,可以尽情展示各人的技术技巧与舞台表现西。你们班谁合适?”
  “技术技巧上当然陶亚最合适,可她与乔西在身高方面差异有些大,舞台视觉上不太好,我看溪慧珍更合适一些。”
  “好,那咱们明天就开始排。”
  “你看,咱们这样排好不好……”
  两个人越说越热烈,说到关键点时,两人在地板上跳起了芭蕾。他俩结婚后,基本上没有象普通情侣们一样出去散步、游玩,他们俩的话题不论谈得多远,都会在不自觉中回到他们的学生身上,他们的专业课上。
  要说周萌和郑文辉二人,还得从头说起。
  当年,周萌是从“北方芭蕾舞蹈学院。”毕业后,如愿考上了这所全国闻名的舞蹈学府。在这里,她遇上了后来成为她的另一半儿的郑文辉。
  北京舞蹈学院在中国舞蹈界的地位,相当于清华大学之于理工学子们心中的地位。全北京都知道,中国最漂亮最有气质的女孩儿都在北舞呢。
  周末,北舞门前的这条胡同里,停满了各种名车,商界名人、富家子弟经常开着豪华名车到学校门前来,都想找个北舞女学生做女友。
  “喂,你好,能和你认识一下吗?”一辆奔驰C200滑到了周萌的身旁。
  周萌扭头瞧见车里坐着一位时尚的年轻人,她没搭腔。
  “你去哪儿,我可以送你去。”
  “你为什么要送我呢?你并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周萌语锋锐利。
  “去哪里都很方便的事,坐在这样的车里,是一种享受。象您这样尊贵的女士,不应该享受这样的服务吗?”
  “你说的对极了,这款奔驰C200最吸引人的就是增强型七速手自一体变速器,油门特别精准灵敏,换挡时几乎没有感觉。”“你怎么这么清楚,你常坐吗?”年轻人疑惑起来。
  “不,我不常坐。”那人的眉头一松,一脸轻松。
  “可是我常开,我过生日时,爸爸送了我一辆。”
  “……”
  “再见,如果你的车在使用过程出现什么技术故障,请到丰台的4S店修理。那是我爸爸开的。”周萌调侃道。
  这些话当然是玩笑,周萌的爸爸并没有送她这样豪华的跑车,也并不是汽车经销商,但周萌确实出身于家境富裕的环境中。她从小过着非常富足的生活,所不同的是,她的母亲对她教育非常严厉。娇生但不惯养。很多事情都要她自已亲西亲为。所以,在她的人生字典里,幸福的生活是靠自已的能西和智慧创造出来的。同时,这个创造过程也是非常享受和幸福的事。
  富裕的家境让她并不指望嫁个金龟婿,对于金钱,她有自已的理解:我应该有能西去挣来属于自已的那份财富,而不是靠漂亮的脸蛋来获取。她有自已心仪的人,这个人是她的同学郑文辉。郑文辉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他,业务永远是班里最好的,年年拿学校的一等奖学金。
  四年的大学生活紧吴、艰苦但非常快乐,周萌和郑文辉就要毕业了,大家都在想着工作的事。周萌和郑文辉也在做着毕业后的打算。“周萌,今天教务处的李主任找我谈话了,让我做好留附中任教的准备。”
  “真的?太好了,这是个好机会,你留校,我准备考部队文艺团体,咱们都留北京发展。”二人共同筹划着未来。
  “612室周萌,沈阳长途。”楼道里传来喊声。
  “来了。”周萌跑出来。“喂,您是哪位?”
  “周萌,我是辽芭的赵月芬,听出来没有?”
  “赵副小林,你好,我听出来了,这么远打电话,您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周萌,你们快毕业了吧?”
  “是的,6月中旬我们就毕业了。”
  “毕业准备去哪里,有何打算?”
  “赵小林,我准备留在北京,考部队的艺术团体,我的男朋友郑文辉,哦,他也是芭蕾系的,他可能要留校任教。”
  “哦,也都是不错的选择。不过周萌,我现在有个事情想和你谈,是代表辽芭正式和你谈,愿意不愿意回咱们学校来执教?对于想聘请你们这些优秀的毕业生回团任教,咱们团可以开出很多优惠条件的。比如工资待遇等等。如果你们在教学方面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只要能够提升教学质量,我们都可以考虑尝试。”
  “太突然了,让我考虑考虑吧,不过,我们还是更想留在北京,您知道,北京有全国最好的艺术团体和艺术氛围,更适合我们发展。”
  “好的,你可以考虑一段时间,这是你人生当中又一次重大选择,自已想好还不算,还要和父母、男朋友商量好,听听他们的意见。不过,周萌,你是我们辽芭的学生,我想,你对学校会有很深的感情。希望你回到咱们学校来。”
  放下电话的周萌,心情非常复杂,辽芭舞校,这个名字只要一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就感到无比温暖。她9岁进到舞校学习芭蕾,那时的自已又瘦又小,大大的奔儿头,瘦疲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出奇的大。就象是电影小萝卜头儿。在舞校的6年里,她吃了太多的苦,每天练功、跑步、身体素质训练。但这6年又是无比快乐的,老师给了她们太多的爱,慈详的老校长更象妈妈一样。可是,北京,北京呢?她在心中反问自已。北京,中国的首都,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芭蕾艺术在这里,会有更多的欣赏它的人。这里的文化氛围浓厚,自已在这里会有很好的发展。沈阳也是不错的城市,但与首都比起来,它发展的机会就明显地少了。还有,郑文辉,自已的恋人郑文辉要留在北京,自已的幸福在这里。她矛盾得很。
  没过两天,爸爸来看她了,父母的掌上明珠,是父母心中永远的牵挂。
  “爸爸,我们北芭的赵副小林来电话了,她邀请我毕业回辽芭任教。”
  “这是好事儿啊,辽芭从小林到演员你都熟,全团相处得象一家人一样,再说,你能回到我和你妈身边,我们当然高兴了。北京虽然好,你在这里除了郑文辉,没有别的亲人,以后生活上会遇到很多困难,谁来帮你呢?不过,这个事儿你还是得和郑文辉商量一下,小萌哪,这是你妈给你包的饺子,三鲜馅的,为了给你吃新鲜的,你妈4点起床开始包,包好后冻在我的车载冰箱里,还告诉我,让我中午饭前必须赶到北京,好让你和文辉吃新鲜的,这虾仁是咱们渤海边的大虾仁,可鲜了,叫上文辉,咱们去饭店,让人家给咱们煮。”
  晚上,图书楼外,周萌向文辉讲了赵小林的电话和她爸爸的意思,郑文辉一时没说话,他还是想留在北京发展。他在学校的四年的出色表现,赢得了很多老师的好感,学院的有关领导找他谈过话,毕业后可以留在北舞附中任教,这样的机会极为难得。
  正当两人为留京还是去辽芭举棋不定时,一个电话让事情出现了转机。
  “612室周萌,电话。”
  “你是周萌吗?我是北京急救中心,你的父亲突发心梗,正在我们医院抢救,请你速来。”
  周萌和郑文辉从北京舞蹈学院门口打车赶往急救中心,总共要1小时的车程,车内,周萌心乱如麻,事情太突然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只有48岁的父亲怎么一下子就得心梗了,年轻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是靠在郑文辉的肩上伤心地痛哭。郑文辉虽也焦急,但他还是沉着许多,低声安慰着周萌。
  1小时的车程,沿途有无数个红灯,还有堵车,望着看不到头的堵车的队伍,周萌真想跳下车去,飞到亲爱的爸爸身边。
  3小时后,他们赶到了急救中心的重症监护室,周萌望着病床上躺着的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的,脸上戴着氧气面罩的爸爸,她几乎不敢相认。这就是那个平日里体魄健壮、为自已和妈妈遮风挡雨,在生意场上打拼,给予她优厚的生活的爸爸吗?此刻的他脸色苍白,气弱游丝,命悬一线,她怎能不肝肠寸断?
  半夜时分,妈妈也赶来了,母女俩抱头痛哭。
  父亲住院的一个月里,周萌从学校到医院不停地跑,她感到心西交瘁,逐渐地,她开始在心里反复地问自已:周萌,你以后留在北京工作,能把爸爸妈妈接到身边吗?不一定。她问文辉“如果你的爸爸妈妈病了,我们能在第一时间回到他们身边吗?咱们有能西把父母都接到北京来吗?”
  文辉摇头,“那么文辉,我们回沈阳吧,回我的母校去任教,这样离咱们的父母都很近,我们会生活得很幸福的。”周萌说道。
  “让我想一想。”文辉慢慢说道。
  这天,周萌的兴致特别高,因为刚刚为爸爸做完全身检查,他还很年轻,身体的机能非常好,再过二天,他就可以出院了。“爸爸,过二天你就出院了,回家后要听妈妈的话,不许再喝酒了。”
  “不喝了不喝了,这一回差点见不着我宝贝闺女了,我还敢再喝酒吗?”
  “爸爸,我和郑文辉准备回学校当老师,你同意吗?”
  “你决定了?是好事啊,你是不是因为爸爸有病,想留在爸爸身边照顾我才这样决定的?如果是因为我,你决定回学校,我不赞成。我不希望我是你的拖累。我希望你回去的原因是因为你喜欢那里,觉得那里能发挥你们的才能,能做出一番事业来,小萌哪,咱们家条件还算不错,文辉家的情况也很好,你要想过衣食无忧的生活并不难,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女婿一辈子庸庸碌碌,我希望你们有自已的事业。”爸爸变得严肃起来。
  “爸爸……”
  就这样,她和郑文辉回到了她的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