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续含亭,第一个,爬出舒适的被窝。太阳,是斜着,射入,寝室的窗的。
  她记得,昨晚,两个南方的小女生,长夜卧谈,整整几个回合。
  而关于结果其实真的是无裁可判。
  她们,在比家乡。谁都知道,这个结果是一定的。月是故乡明。她很不幸,全无睡意的,听完了,整场卧谈会。直到,她们的会议,结束了,很久,她还,大瞪着一双眼,认真的,凝视着寝室一角,她知道,她想妈妈了。
  时光,不计较个人得失,亦不关心,每个人的情绪,无思无虑。续含亭与她的书包,搭伴,嘀嘀咕咕的,奔去食堂,抢麻辣豆腐,它只有五角钱,实惠得不得了。
  其实,她讨厌豆腐,可是,她又一次,被那稀少的小数位,吸引。尽管,这样有,表里不一之嫌。
  她的理由,总会是,如此简单。可是,失望,抢先一步,掳走简单。
  麻辣豆腐,已经被抢光光了。
  她开始在,那些价位,而不是菜色之间徘徊,直到,所有菜,一扫而光再扫光光之后。
  她才心满意足的,拎走了二两米饭。那一天,她的生活费是二元钱。她有些骄傲地,将这个数字,画上小小的日记本。
  今天,是个成功的日子。门,啪的一声,旋转到墙角,又快速地,向回弹,一只大大的包装盒,拼着命地,拦回西道,是香树和一个陌生的男孩子。
  “小含亭,快来帮帮忙。”香树的嗓音,不容小觑。下一秒,她隆重地,将那些色彩斑驳的盒子,掉落在地。续含亭欲助人为乐,变得没戏。
  “我回来啦。”香树不忘向续含亭解释,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你好。”男生主动向续含亭打招呼。
  “啊,你好。”续含亭礼貌的回应。
  “是你。”男生,将这两个字,拉出了几米长。
  “啊。”续含亭呆了一会,慢慢跟上男生的思路。是他。
  “是谁呀?看你们俩神神秘秘的。”香树,紧紧地,挽住男生的胳膊,生怕他跑了。
  “就是她,帮我看手机的。”男生的目光,不肯离开,续含亭的面颊。
  “哈,哈……”香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含亭,你可真够邪乎的!拾‘机’不昧,有良心。”
  续含亭,只是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总也,融不进,这些被掺和得,复杂的时光。
  她始终是个旁观者。
  “去吃饭,我请客。”男生发出邀请。
  “我吃过了,你们去吧。”续含亭礼貌的拒绝。
  “去嘛!一起去。”香树站得远远的。
  她的声音有些飘渺。
  续含亭知道,她在追这个男孩子。他的事迹,在寝室每天的例行卧谈中永远是不可不听的头条,直到,香树搬了出去。
  她很明显,不适合,他的邀请。
  “真的不去了?”续含亭,坐在床上,死乞白赖地,表示她的决绝。她很讨厌,这样的,客气来客气去。她也从来不和别人客气,两遍,以及更多遍。
  “那下次吧。你可一定要去呀。”男生,客气地,唠叨着,这个话题。
  他在出门后,回望续含亭。
  他站得,似乎,有点久。
  直到,门合上的,最后一秒,续含亭,还看到了,他的蓝色球鞋。
  新闻系一班,最后,开的联谊会。
  联谊会伊始,男女生,自动,分成两排,隔江坐望。
  联谊会继续,新班长,秦秦,将大家,错位混搭。天南地北的同学,天南地北地欢声笑语。续含亭又一次搭不上情绪。她中午时,得了个怪病,全身无西,冷得很。她逃掉了,新闻概论老师的,后两节课。当时,该老师,正兴趣盎然的,玩着,高中老师,酷爱的小游戏,填鸭式反复记忆明之提点幸运生到黑板上填空。
  记忆是这门功课最好的老师。
  你从头读两遍,麻烦你,再从尾读两遍。考试前,走马观花地,翻一翻,一切,难以自拔地,搞定,不由分说地,拿奖学金。
  续含亭,唐突了,该课的理论精髓。似乎是这样,她才病了而且病得有点怪。不过,她还是强忍着,去了联谊会。她真的不忍心,让任何人扫兴。
  她没有吃晚饭兼中午饭。
  那天,她的饮食,只花了8角钱但她却为这场联谊会,花了整整十元钱。
  她理由充分的吃不下饭。在这之前,她可是个嗜饭如命的人。可这一次,她就是这样,不明不白地、争气地,沉浸到,不知饥饿的,高尚境界之中。
  “我给你扒瓣桔子吧。”一旁的男生说。许多年以后,她仍然清楚的记得那场景,桔子和桔子皮。
  她没有拒绝。因为,她已经有8个小时,滴水未沾了。
  那瓣桔子很甜。
  他们没有话题。她不想找话题,他也许,同样不想,于是,沉默无涯。
  “你是哪里人?”他居然斗胆,用他凹凸不平的普通话,砸破她的平静。
  “吉林。”续含亭转过头时,发现了他硕大的额头,一个标准的南北脑袋,他是福建人。续含亭暗笑,她几乎猜得出。
  “为什么考到这里来,我是说,梦想的脚步,有点千山万水。”他吃下那瓣桔子的另一半。他应该算作一个有始有终的人。希望关于它的解释,真的能如此直接。
  她近乎强迫地,看着他吃光它。之后的事,以及答案,她很不负责任的地忘光了,似乎在那之后联谊会结束了,就这样,在嘁哩喀喳地嗑瓜子中,结束得,毫不拖泥带水。
  续含亭只记得,他靠近她一边的,半吴面子和他作为标准南方人,挑的好吃的桔子。
  她太习惯旁观了,又一次,她似乎,没有带上,真实的续含亭。真实的续含亭,一定是,睡了,否则,肝火旺的她,早已就着这生活的艰辛,像北方人的小葱沾酱一样,愉快的,入海自杀了,因为,那形同解脱。
  她被父亲骂得想要睡去,可是,见到妈妈,她又要急着活过来,她必须活过来,为了母亲不会孤单,在这一点上,她很负责任的公道。
  续含亭,咨询过妈妈,父亲对她的习惯性仇视,何来,比如是女孩子的原因。妈妈很坚决的否定。除此之外,她十分确信,她几乎,没有得罪过父亲,她除了有一点懒,应该是不伤大雅的小偷懒之外,没参加过中日甲午战争,没偷袭过小鸡孵蛋。父亲说一时,她从不说二。但是,没有用,他的父亲,在骂她这个绝对下属时,不需要丝毫一丁点的理由。在此之前,她对这样的父亲,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悲伤,直到,她听到寝室的小姑娘们偶尔提到父亲时,她才会产生极其严重的自卑感,她记不得,在什么杂志上,看过这样的一种调查,缺少父爱的人,数学相对会很弱,她很不幸的符合。如果,她狠一点心反推结果,只能让她无比的伤心。
  后来,联谊会收摊了,一群,辛辛苦苦长了一季的向日葵籽的皮,成了联谊会的唯一收获。
  对了,她差点忘了说,还有桔子皮。寝室的小姑娘,此后,决口不提。在那一刻,她有些心疼那三个小时的虚度,要知道三个小时十元钱,算起来,这还算得上,是个多角度,多方位,全天侯,立体化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