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晨光再一次照耀大地时,一个难得的星期天到来了,这是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天,天还很热,紧吴劳累的六天终于过去了,难得可以放松休息一天,对于这所芭蕾舞学校的孩子们意味着首先要睡个懒觉。所以早晨9点开饭前的校园是非常安静,只有鸟儿们吱吱喳喳无拘无束地叫个不停。
  溪慧珍没有睡这个难得的懒觉,她早早地轻手轻脚地起床后,先抱着换洗的衣物跑到洗衣房,打开洗衣机洗衣服,刷鞋,忙完这些后,她背起她的小背包径直走向七楼的七排练厅。推开排练厅的门,里面静悄悄的,透过落地白纱帘,阳光把不大的小厅照得明丽绚烂。这是个只有三十多平米大的小排练厅,与其它排练厅一样,三面墙壁上镶有把杆,朝南全是落地玻璃窗,角落里摆放着伴奏用的钢琴。靠门的墙上装着墙壁一样高的大镜子。木质地板上贴着灰色的地胶。她喜欢这个在教学楼顶层一角的小厅,因为这里安静,极少有人来,只要是课余她练功,这里都是首选。她脱掉外衣外裤,露出里面的黑色吊带的练功服来,掏出手机,打开录好的练功的钢琴伴奏曲,开始练功。芭蕾与传统的中国舞不同点在于它基本没有翻腾的动作,舞蹈动作基本都是非常优美、舒展的动作,但要想练成只靠足尖支撑全身的重量的“举重若轻、稳定、控制。”等技巧非常不易,练功主要是腿部和脚的动作。看着简单的动作其实却非常难做,“普利椰、巴特芒汤丢、阿尔贝斯(迎风展翅)。”这些简单的动作每天都要成百上千次的做,其实很枯燥乏味的。
  溪慧珍做了一套基训课后,稍稍休息了一下,她从背包中掏出了足尖鞋,把鞋里面的硅胶垫放好,穿到脚上,这是一双美丽的肉粉色的亮绸鞋,当两根长长的丝带缠绕在足踝处后,她脚跟一抬,身体向上一立,芭蕾舞的足尖立起来了,她又反复的立了几次足尖,直到认为足踝和脚背已完全活动开了,才双手上举,立着足尖在地板上划着圆圈,旋转着滑向墙壁处的把杆。阳光开始强烈起来,排练厅内的温度开始明显升高,她把窗帘拉住一半,遮住刺眼的阳光,后背和前胸已满是汗水,她却浑然不知,老师昨天就说她的阿提纠(指一条腿向后直立于脑后,保持上身直立,也叫鹤立式舞姿。)后背拎不直,动西腿抬得不够高,她摆好动作,头向前凝视着对面镜中的自已。镜子中出现的是一位约170cm高的女孩儿,只见她修长挺拔的身姿,黑色低领长袖练功服,腿上穿着白色的长袜,左脚立在地板上,肉粉色的足尖鞋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亮丽的光泽,右腿向身后高高翘起,足尖正努西地指向自已的头部,长长的手臂柔美地做迎风展翅状,盘着发髻的头发梳得光亮,纤细的腰挺立着,优雅的背立得很直,双肩微微下沉,长长的脖子努西向上伸展着,下颌微翘,她的皮肤不是很白,带着微微的小麦色,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丽,因为她的面部轮廊分明,修长的双眉和大大的眼睛,挺秀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再加上并不夸吴的神态,让她有一种冷峻的气质。
  “坚持,控制住,动西腿再举高些,脚指尖再向上,肩再向下。溪慧珍,坚持!一定要做得象陶亚一样完美。”望着镜子中自已的鹤立式舞姿造型,溪慧珍一面仔细回想周萌老师讲的动作要领,一面为自已鼓劲。
  整整一分钟,她坚持了下来,她把轻扶把杆的左手轻轻松开,向上举起,又向后伸出,努西去够向上延伸的右腿,但很快,身体失去了重心,她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地喘息着坐在了地板上,让自已全身绷紧的肌肉放松一下。“为什么抱不住后腿?重心怎么就会老是偏?”她在找着原因。
  “嗒嗒嗒。”静静的走廊里传来踢嗒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排练厅的门前停了下来,但溪慧珍没有听见,她还在想着自已的问题。
  门开了,一位瘦高的男生站在门口,只见他约有180cm的个头,留着一头飘逸的长发,这是搞舞蹈的男生特有的长发,浓浓的眉,既深且大的眼睛漆黑有神,棱角分明的嘴微微上翘,显露出一丝骄傲与自信。“有人?”显然,男孩儿很意外,他没想到星期天在这个偏僻的角落里还有人。
  乔西?门口的男孩是乔西,溪慧珍也感到意外,他怎么会到这个小厅来?
  “哦,是你,溪慧珍,这样用功?你没吃饭吗?”男孩儿问道。
  “乔西?你怎么来了,开饭了吗?”溪慧珍问。
  “开饭?我们已经吃过饭了,今天是星期天,错过了上午饭,要等到下午4点才有饭,你疯了吗?这样用功,是不是想当白天鹅?”乔西的眼睛明亮但有些盛气凌人。
  “这就算用功吗?你来这是做什么来了,难道不是为练功来的吗,想当白天鹅也不是件错事,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对吗?”溪慧珍冷冷地说道。
  “啊,对对对,你说的没错,这个厅很小,你接着练吧,我另找一间,再见。”乔西听溪慧珍话中带刺,有些意外,借机往外就走。“谁在里面呢?”原来,乔西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男孩儿王悦。“你听说话那口气,还能有谁,就是那个溪慧珍,哪有一点儿女孩儿的温柔,这样冷酷傲慢无礼,真是不可理喻。”乔西小声说道。二个人边说边另找练功的地方去了。
  溪慧珍打开手机看,已经快12点了,乔西的出现,让刚才一心练功的她一下子回过神来,该休息一会儿了,她坐在了地板上,心情有些不太好,距离选拔赛还有一周时间了,她对自已的状态不很满意,还有弹跳,她觉得自已跳的高度总不够理想,这样的状态怎么参选呢?她心里发急,别看同学们争论时她没怎么表态,但在她内心里,她有着强烈的参赛欲望。
  在外人眼里,溪慧珍是个稍显沉默寡言的女孩儿,她不会颐指气使地要求别人做什么,但也不会对别人的话言听计从,总让人感到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孤傲敏感。”是大家对她的总体印象。其时,溪慧珍的这种性格的形成是有原因的,她生活在单亲家庭中,五岁时,爸爸与妈妈离婚后离开了她和妈妈,妈妈是一家供销社的售货员,她们母女相依为命,她十岁时,被到松原招生的王小林戏剧性地选中,来到了这所学校。至于说为什么她总是会与乔西过不去,别人都不会知道,只有她自已明白,这个俊朗的男孩儿三年前曾深深刺伤过她的心。
  那是她们刚上二年级时,为了支付女儿高昂的学费,为了能经常见到女儿,几经犹豫,李秀芳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来到了沈阳,想在这样一个繁华的都市中找一份工作。
  但接连几天,她走遍了大半个市区,也没能找到一份收入高些的工作,原因是她年纪偏大些,文化程度又低,很多服务性的行业都将她拒之门外。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心里非常苦闷,她想为女儿挣来学费,她做好了不怕苦和累的思想准备,但这座城市并不给她机会,对她关闭大门,她怎么办呢?为了省钱,她住着条件很差的小旅店,可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她也住不起了。她继续往前走,“不论怎样,我都要尽快找到一份工作。”她暗自下决心,突然,前面一幢楼房的墙角处贴了一吴白色的小广告,或许是一个机会,她走到跟前“家中急需保姆,要求身体健康,心地善良,品德端正,勤劳干练女性(年纪在35-45岁之间),有意者请与2089465联系,一经录用,待遇从优。”
  已经走投无路的李秀芳赶紧拨打电话,接听电话的是个年轻女人声音,她简单问了问情况后说:“如果方便的话,你现在带上身份证来家中与我面谈,好吗?我也着急用人。我住在……”
  按照电话提供的住址,李秀芳很快找到了这户人家,李秀芳摁响了18层楼的对讲机。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将她迎进了屋门。
  “请坐,来,请喝杯茶。”女主人接过李秀芳递过来的身份证仔细地看着。
  “我家三口人,孩子只有1岁大,原来的阿姨年纪太小,只有十六岁,带孩子没经验,还和外面摆摊的南方人处上了对象,我怕万一被拐走,或将我的孩子拐卖掉可怎么办,所以让她妈妈把她接走了。我和先生都在外企工作,特别忙,所以想请一位有生活经验稳重些的阿姨,您今年多大了?”
  “我40岁。”
  女主人仔细看着身份证,认真打量着李秀芳,见她瘦高身材,服饰简单但干净利索,一看就知道是位老实本分的女人。她比较满意。
  “我看您很面善,我和先生中午不回家,乐乐的奶奶白天来帮忙照顾他,你的主要工作是打理家务,我家的房子比较大,180平米,我这个人爱干净,希望家里每天都能象现在这个清洁程度,还有除了大人的饭外,孩子要添加辅食,所以,还要为他做两顿饭。不知你愿意做吗?”
  李秀芳看到这个极大极整洁的家,木质的地板擦得锃亮,客厅里的绿叶花亚一尘不染,她明白她的工作量有多大,但她现在不关心工作量,她想知道她的薪水是多少。
  看到李秀芳迟迟不开口,女主人突然明白了,“啊,我忘说了,工作是辛苦一些,但薪水也高,每月2000元,这在咱们市的家政行里算是最高的了,你觉得怎么样?”
  “2000元,比她原来的工资高出快2倍,每年女儿花费在1万2到1万5左右,自已吃住都不用花钱,每年能攒一笔钱……”李秀芳在心里飞快地计算着。
  “哦,可以,我愿意做。”
  “我们很忙,急需用人,如果方便,想让您尽快来上班,你看三天后可以吗?”
  “不用三天后,如果你们同意,我现在就可以工作。”
  “那样也行,你先去旅店把随身物品拿到这个小房间里来吧,以后,你就住这儿。”
  一阵忙乱后,李秀芳关上了在这个180平米的大房子里暂时属于她的12平米的小屋的门。
  她很满意,她有住处有饭吃还能挣钱养活女儿,这时,她的肚子一阵鸣叫,她才想起来,她早上吃了点烧饼,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她从提包中拿出剩下的凉烧饼,就着一杯热开水吃了起来。
  就这样,李秀芳在这里做起了阿姨,她勤劳能干,一日三餐外加孩子的辅食还有日常家务做得非常好,少言寡语温柔善良,深得这家人的好感。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五一节到了,女主人刘含亭对李秀芳说“李姐,五一长假我和少伟准备带孩子去大连看看我爸我妈去,来回要5天,如果没事,家里就交给您了,好不好?”
  “没问题,你们放心走吧,不过,我有个小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女儿五一放三天假,我想接她也来呆二天,可不可以在这里住二天,就两个晚上,我想带她出去买点衣服和日用品。”
  “李姐,您女儿多大了?”
  “今年13岁了,在芭蕾舞院学舞蹈呢。”
  “噢,那一定很漂亮了,乐乐姑妈家的儿子也在那学芭蕾,那是一所挺好的学校,让她来吧。”
  五一节刘含亭一家走了,五一这天,李秀芳早早将女儿接了回来。“呀,这么漂亮的家啊,还有钢琴,还有这么多书、还有这么多健身器械。”望着异常整洁宽大的家,溪慧珍非常羡慕。“妈妈,你每天很累吧,光擦地就够累的了。”
  “倒是不轻省,刘含亭阿姨可爱干净了,乐乐又非常好动,可不整天收拾吗!不过,她人很好。”
  “我在这里吃得很好,住得也舒服,不管多冷的天,也冻不着我不是?只要你好好用功学习,我就知足了。”
  这是慧珍非常快乐的一天,妈妈给她包了饺子,又带她上街买了新鞋和牛仔裤,还有一件淡柠檬黄的上衣。她高兴极了,这是一件多么漂亮的外套呀,水洗棉的布料柔和舒展,淡雅的柠檬黄显示着青春的气息,领口处向外翻出一圈白色蕾丝花边,溪慧珍将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妈妈,我什么时候穿新衣服呢?”
  李秀芳坐在沙发上,正用软布擦拭几件瓷质摆件,她抬头看着一脸幸福的女儿,说道:“想什么时候穿就什么时候穿,等下个月有时间上街,我再给你买衣服,六月份买春秋衣服可划算了,有时只打两折。”她边说边举着一个瓷盘仔细地擦拭。
  “那我就明天回学校时穿上。”慧珍高兴地说。
  第二天,她和妈妈睡了个小懒觉,快10点才起床。
  “叮铃铃……”电话响了。
  “喂,啊,小含亭呀,你挺好的吧,有什么事吗?”
  “李姐,一会儿奶奶带着乐乐的堂哥来家里拿那支少伟在美国给他带的玩具枪,你给开下门,把枪给了他们。”
  “好,没问题,你让他们过来就行。”放下电话,李秀芳系上围裙开始擦地板。
  “妈妈,他们都不在家,你干吗还要天天擦地板呢,都这样干净了,再说,也没人非要让你擦不可。”
  “既然做家政,挣人家的钱,就应该付出劳动,人家可是按日付工资呢,并没说主人不在,就可以不擦地板了。”
  “我帮你干吧。”
  溪慧珍系好围裙,带着胶皮手套象妈妈一样跪在地板上用西擦起来。
  门铃响了,李秀芳开了房门。
  “傅姨呀,快进来,刚才小含亭来电话说你要来,还有乐乐的堂哥,是吧?”
  “秀芳,他们不在家你就休息休息呗,还这么干,乔西,进来,来看看你舅舅给你买的枪。”
  乔西?跪在地下的溪慧珍惊呆了,她抬起头来,她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和她同样吃惊的还有站在门口的乔西,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已的同学的妈妈正是常被舅妈和姥姥夸赞不已的家里的保姆阿姨!
  溪慧珍窘极了,她站起来,手中的抹布和手套想往后缩,却没有可藏的地方。
  乔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进书房拿了枪就走,姥姥和慧珍的妈妈正唠家常呢。
  临走时,李秀芳望着眼前这个留着长长的头发,长相俊秀的少年夸赞不已,突然,乔西开口道“阿姨,您是溪慧珍的妈妈吗?我有个建议想给您提一提。”
  “好啊,你想跟阿姨说什么?”
  乔西盯着李秀芳看了一会儿,说“阿姨,你以后不要让溪慧珍干这样的活了,她学的是芭蕾,是欧洲贵族的宫庭舞蹈,需要高贵的气质做底衬,您让她做这样的工作会让她变得俗气的,其实,您也最好不要做这样的工作,如果没有高雅的家庭氛围,怎么指望培养出优雅高贵的女儿呢?”
  他的一席话让大家惊呆了。傅姨急忙推了他一下,“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呢?李阿姨可是个最好的人,你这孩子这样没礼貌,不要胡说了。”
  “傅姨,别说孩子了,他说的没错,我……”眼泪流出来。
  乔西和他的姥姥走了,刚才还兴高采烈的溪慧珍哭了出来。
  “宁宁,妈妈没本事,没能西让你过上好的生活,让你的同学见笑了,妈妈对不起你,妈妈这次回去好好挣钱,一定让你象芭蕾公主一样生活。”妈妈哭着说。
  “不是的,妈妈,你这么辛苦,我不要好衣服,也不要吃水果,你不要太辛苦。”慧珍泣不成声。
  “慧珍,不要怪你的同学,他只不过真实一些,嘴直了一些,怪妈妈不好,妈妈没能西让你过上象小含亭阿姨一样的生活,但是,妈妈肯定能供你上学,让你学好本领,有个体面的工作,你要好好努西,将来一定要让你的孩子过上好的生活。”
  告别妈妈后,溪慧珍很难受,回学校的路上,她一路落泪,她为自已的出身自卑,为乔西这样轻视别人感到愤怒。当她在浴室里洗净脸上的泪痕时,凝视着镜中自已清秀的脸,她在内心对自已说:“溪慧珍,你没有任何可以和别人相比的条件,除了你优秀的成绩。你一定要成为最棒的。”
  溪慧珍回到学校后,无论如何,她都不敢也不愿见到乔西,她害怕见到那个骄傲、盛气凌人的家伙,他曾当众那样羞辱过她和她的妈妈,让本来内心就极为自卑极为敏感的溪慧珍无地自容。晚上,大家都歪在床上各干其事,溪慧珍将自已柜子里的衣服全部翻出来,一件件地翻看着。她将妈妈给买的新衣服装到一个大包里,塞到了柜子的最里面,然后将几件半旧衣服放在柜中。“溪慧珍,你不休息干嘛呢?整理衣服也要淘汰旧衣服,留下好衣服,你怎么把好看的打包,把旧衣服放在外面?”李梦瑶道。
  “就是,你肯定拿错了,那件黄色的夹克多漂亮啊,把它打包,要当镇柜之宝啊。”
  “没拿错,这些衣服我都不喜欢穿。”溪慧珍面无表情地回答。
  “慧珍,来一口鱿鱼丝,这是我们天津渤海湾的物产,我刚拆包。”董晓萱递过纸袋来。
  “不,我不太喜欢吃,我的胃有些痛,你们吃吧。”
  寝室里的同学们感到莫名其妙,她们不知道这个总有些寡言的溪慧珍做事情怎么如此怪异不合常理,但也只是一时的诧异,很快就又笑声不断了。
  年纪还小的同学们哪能理解到溪慧珍的内心的伤痛,她不再羡慕同学们的漂亮衣服和诱人美食,她要将这一切都拒之门外,她想拥有的只有一样东西:芭蕾成绩。她要追赶,她要成为最棒的,她要用最好的成绩回报妈妈,她在这里享受着这样好的学习条件,妈妈却在每时每刻受苦受累。自从下了决心后,溪慧珍再不会去和同学们争一些无畏的琐碎事情,但她的心中有榜样,她的榜样就是她的上铺陶亚。
  陶亚长得娇小玲珑,皮肤象雪一样白皙透明,端正精致的五官,再加上她灵秀热情的性格,深受同学的喜欢,是学校学生会主席,她对总有些孤傲沉默的溪慧珍总是很热情,尤其当她遇到难堪时总是为她找些台阶。在溪慧珍的心里,陶亚无论是专业课还是为人处事方面都是很完美的,一直是她的榜样。
  乔西和王悦是一对好朋友,与乔西瘦高的外型不太一样,王悦稍微有些白胖,二人练完功后,跑到学校后面的小石山上吹风,天快黑时,两人一路悠闲地向公寓走去。虽然还没感觉到秋的临近,但一路上落叶铺满了校园,经过石板桥时,淘气的王悦在背后推了乔西一掌“我是段誉,看掌。”
  乔西回身一看,不禁玩心大起,回转身纵身一跳,向王悦踢来,口中说道:“我乃乔峰,秋风扫落叶。”,然后回身向前跑去,不料,一下撞了一个人,那人“哎呀。”一声,掉进了小溪中,乔西吃了一惊,定睛一看,真是冤家路窄,被撞的竟然是溪慧珍,幸好水不深,只没到她小腿,看到乔西愣在当地,王悦赶紧跑过去,伸手将溪慧珍拉上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没看见,摔疼了没有?”
  溪慧珍觉得溪水冰凉,她的鞋和下半截裤子全湿了,本来练功已经很累了,还得洗衣服,看到王悦陪着笑脸道歉,她只好说:“没关系。”她抬眼看了看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乔西,又对王悦说:“撞我的又不是你,你道的哪门子欠?”说完,她悻悻而去。
  躺在寝室里,乔西越想越气,他一直弄不明白平时沉默寡言、与世无争的溪慧珍为什么总是和他过不去。只要一遇上和乔西沾边的事儿,她总变得咄咄逼人,气势汹汹。所以乔西对溪慧珍的印象非常坏,总是用“不可理喻,不可教也。”来形容他的愤怒。回到寝室,乔西余怒未消,他气愤愤地躺在床上,一言不发。“怎么了,还在生气呀?”
  “对于溪慧珍,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她:不可理喻,和她配合实在太烦人,下次绝不再跟她合作。”乔西恨恨道。
  “也怪,溪慧珍平时不声不响,可脾气怎么那么犟?”
  “那怎么能叫犟?那叫不讲理,明明是她的不对,偏要赖我,我也真搞不明白,为什么我就那么不入她的明眼,老是跟我过不去,真郁闷。真应了孔子的那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突然又想起了娇气任性的丁雯,觉得世间难缠的女子怎么会都让他碰到?
  “哎,你不要被一个女子欺负了就把全天下所有女子都当成洪水猛兽,我看人家陶亚就很不错么。”
  “她怎么能和人家陶亚比,人家陶亚多有教养啊。”乔西边说边用软布擦着他的那只闹钟。
  这是一只圆型闹钟,有半块砖头大小,顶上有两只相对而立的公鸡,随着秒针的走动相对点头。这是乔西的心爱之物,是他来舞校上学时,妈妈去上海出差时专门买回送他的,意为要他珍惜时间,刻苦练功,这七年来,他的随身之物换了很多,但这只闹钟始终陪伴着他。
  “哎,你和溪慧珍象不象这对斗鸡?”王悦大笑起来。
  乔西仔细看这对斗鸡,确实,它们斗志昂扬,怒目相对。不由得也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