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己也不急着解释，和文灿开始闲聊。
　　“小文啦，‘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友’，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这句话出自《礼记》，文灿是语文老师，当然知道它的意思。不过，他不明王一己为什么问他，便说：“我知大意，但不知具体含义，您说说看。”
　　王一己呵呵一笑，说：“你已经深得其中要领，何必我再来啰嗦。”文灿会意，也傻笑了几声。
　　看来这小子是块可塑之材！通过反光镜，王一己看到了文灿内心深处的贪婪，觉得可以牢牢地抓住他。
　　“小文，你写封信给局党委，把罗兵的事说说。”
　　把罗兵的丑闻向局党委说说，这不是检举揭发吗？原来，王一己请自己吃饭，是为了这件事。罗兵可不是个好惹得角色，弄不好会引火烧身的。
　　想到这，文灿试探着说：“校长是不是想把罗兵的职撤了？”
　　这家伙，城府还蛮深的。王一己鼻子一哼，说：“不撤他，你怎么上？”
　　什么，把他的职撤了，让自己当后勤主任？不是一把手的亲信，一般人是当不到一个单位的后勤主任的。罗兵刚开始也是王一己一亲信，后来，因为利益冲突，两个人的关系才僵了。据说，是利益分配不均衡，王一己想多捞的，罗兵也想多捞的，于是，矛盾就升级了。
　　文灿一阵狂喜，忙说：“行，我明天就把这事办好。”
　　这段时间，王一己一直在找机会，想撤掉他的职，苦于没有机会。没想到他自掘坟墓，不要他去花什么心思，王一己会错过这个机会？这是罗兵的群众基础很好，要下他还有点难度。于是，他想到了文灿。
　　想到马上就可以少一个赚钱道路的绊脚石，王一己轻松了许多。他拧开音乐，开始欣赏王菲的新歌《传奇》。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地思念。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
　　缠绵的音乐，配上王菲的天籁之音，简直可以把人引入一个物我两忘的境地。文灿心中涌出一阵莫名的感动，眼睛开始湿润。
　　“嘟。”随着一声喇叭，小车下了高速。前面的路是老柏油路，有些坑洼，小车开始颠簸。这条路，文灿觉得很陌生，似乎从没来过。他靠着玻璃，使劲地看着外面，想知道到了哪里。
　　过了一会，小车的速度放慢，开始爬坡。
　　咦，路得两旁怎么都市酒店。在霓虹灯下，这些酒店光彩夺目。有些性感姑娘，见有小车经过，不停地招手。
　　这是个什么地方？文灿饶有兴趣地看着窗外。
　　“小文，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
　　“这个地方叫红旗坳，是三个县市交汇处，典型的三不管地带。”
　　带自己来这地方干什么？三不管地带，难道这个地方就是传说中红灯区？
　　小车在一家叫“姐妹餐厅”的酒店前停下。王一己、文灿刚下车，几个性感女郎马上过来，嘻嘻哈哈地把他们迎到客厅。
　　被美女包围的感受也还可以！文灿禁不住多看了她们几眼，觉得其中一个很养眼。她穿着露腿裤，露脐装，白皙的大腿一览无余，脸蛋属于那种瓜子脸，头发是披肩发，很顺的那种。
　　大厅的右边墙上挂着消费指南，有饮食消费，有按摩消费，有洗浴消费……项目蛮多，价格不高。没想到这样的地方，居然有五星级酒店那样的享受，一般酒店的消费。
　　文灿摸了摸口袋，心想，身上还有千把块钱，请校长消费的钱还是够了。他径直走到服务台，说点菜。
　　“点菜？你不是和他一起的？”服务台小姐指了一下王一己，诧异地说。
　　“是一起的，怎么啦。”文灿也有点奇怪，自己是第一次来，她怎么认识自己？
　　“不要点了，已经有人安排了，在怡红洞，三楼。”说完，她低下头，忙事去了。
　　已经有人安排了，怎么可能？文灿有些诧异，想去问问校长。王一己正和一个谈着，似乎很惬意。那个人是谢海林，他怎么也来了？难道是他安排的？
　　文灿正想着，谢海林在那边叫他：“文主任，三楼，怡红洞。”
　　“哦，谢总好。”文灿急忙和他招呼。
　　文灿跟在他们后面，到了三楼。一进楼梯口，便是一个大厅，大厅里有些假山，根雕，显得很优雅。一个身着红色工作装的姑娘过来导路，说怡红洞在后头。说完，她走在前面，请客人随她走。
　　客人们经过一个楼道，再经过一个小巷，到了一个入口。文灿注意了下，这个入口开在一座山上。原来，酒店就地取材，在后山上挖了个洞，和酒楼连成了一体。
　　洞口有三个姑娘，她们身穿薄如蝉翼的丝绸衣站在那里。姑娘们的曲线清晰可见，双峰、青草处透着诱惑。文灿的视线扫过去，脸顿时红了，心也怦怦直跳。
　　“请随我来。”见客人来了，其中一个姑娘莞尔一笑，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十多步处，是一开阔地带。前面有三个入口，从左到右，依次是“人”，“天”，“地”。带路的小姐把他们带进了标有“人”字的入口。
　　好香！文灿一进洞口，就闻到了一股特香的味道。他使劲地吸了口气，吞了下口水，进了一个叫“怡红洞”的洞里。其实，这是一个餐厅，里面摆有一张椭圆型的餐桌、四把凳子。文灿想，应该还有一个客人没来。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中年人挺着个大肚子进来了。从他们的称呼中，文灿知道这个人叫胡汉山，是牛金去城管局的局长。胡汉山认识谢海林和王一己，可不认识文灿，诧异地看了他几眼。
　　王一己急忙介绍，说文灿是学校的后勤主任，秦市长的侄子。学校的后勤主任可能没有分量，秦市长的侄子可不是一般人物。马上，胡汉山伸出肥手，主动和文灿握起手来。
　　自己既不是后勤主任，也不是秦市长的亲侄子，文灿很尴尬。他想否认，可又会使王一己难堪，他想承认，可又没这个勇气。“哼哈”之中，总算是搪塞过去了。
　　他们关系很好，相互开着玩笑，非常随便。文灿似乎是局外人，只有听的份。可能是看出了他的尴尬，谢海林主动说：“胡局，王校，开餐算了，怎么样？”
　　胡汉山似乎对吃饭不感兴趣，皱了皱眉，说：“谢老板，你把我约到这个鬼地方来，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有，肯定有啦。”谢海林一脸的诡秘，“这家酒店是我一朋友的，刚接受，搞了一些改革，挺有创意的，包二位老总，哦，三位老总满意。”
　　吃餐饭还有创意？胡汉山来兴致了，说：“那别啰嗦了，快点开始。”
　　“好咧。”谢海林打了个响指，示意门口那个姑娘，“把你们老板叫来。”
　　那个姑娘应声而去。不一会儿，黄四匆匆进来，又是作揖，又是敬烟，连声说怠慢了各位老总。可以看出来，他对眼前的几位客人是非常恭敬的。就是文灿，他也是恭敬有加，不敢有丝毫的轻视。这些生意人，精明得很，他们知道每个客人都是未来的神，可以拯救他们。
　　谢海林和他是哥们，开了个玩笑说：“四哥，你刚接受姐妹，肯定又新招，可得露两手给各位老总看罗。”说话的时候，他故意在“姐妹”的字眼上加了重音。
　　“那自然，那自然。”黄四点了点头，“小店的大餐有两种，一种是清淡型的，一种是麻辣型的，各位老总选哪种？”
　　王一己听出了一点门道，为了表示谦让，他回头对胡汉山说：“胡局是行家里手，还是你来定吧。”
　　“对对对，”谢海林附和着，“听说胡局一举荡平了刁难户，秦市长正在为你请功，准备提拔你为市局的副局长呢。这样的喜事，胡局得好好庆贺一番。“
　　全市学校的基建业务基本上被谢海林垄断了，他大小也是一个市级人物。连他都如此佩服，胡汉山不禁得意起来，说：“谢总，不是我吹牛，这件事要是别人去办，肯定办不好。你以后有什么难处，只要我胡某办得到的，一句话。”
　　两个人相互吹捧，把点菜的事给忘了。王一己心里直呕，忙说：“胡局，还没点菜呢。”
　　清淡、麻辣两个词，胡汉山并不陌生。不过，用在大餐上，他还不是很清楚是什么意思。为了装里手，他把肥手一挥，说：“清淡吃惯了，今天老子吃麻辣的。”
　　“胡局就是大气，一点就点本店最具特色的。”黄四伸出手，翘起大拇指，连声称赞。
　　妈的，点个菜也要吹捧一番，你有完没完。王一己有点恶心，说：“黄老板，别磨蹭了，快点上菜。”
　　黄四过去，诡秘地说：“王大校长，这个大餐可急不得，急了味道不正哟。”说完，他离开了洞。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薄如蝉翼的姑娘进来。一头绣发，从肩头分成两绺，盖住笔挺的双峰，和下面的青草地相呼应，引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