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将她赶走,然后就表情高深的问芸娘时辰。
倘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候彦儿也该来看自己了。
果然,芸娘刚一回完话,南宫彦就到了,“母后,怎么起这么早?”
花溪抬了一下眼睛,“彦儿啊,母后想去护国寺转一转,两位从五台山来的师傅决意回去……”
“您仍然还要回五台山?”南宫彦脸上还是挂着笑意,可是连芸娘都感觉得出来,那里头分明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母后,您还要丢下彦儿么?”
南宫彦生的更像她,眉眼之间带了几分媚意。虽然这两个字并不适合用在一个少年天子的身上,但是他那双眼睛确实有那样的感觉。只是大约是继位数年之间的历红练,让她也确实是发生了些改变。
花溪并不喜欢这样的改变,因为她是曾经眼睁睁的看着那一这样变过来的,“彦儿,母后知道你心里苦。”
她顿了一下,“也决不是想要丢下你,只是……母后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你可明白?”
明明也不过四十出头,明明他的母后仍然倾国无比胜过后宫无数女子,可是南宫彦那么看着却极心疼。
他少年离家,一直在军中生活确实是很多很多的事情都不明白,但是不明白也并不代表自己当真就是一个有多么无知的人。
皇帝后宫无数,那些女人一个一个的都比狼还要可怕。
一个男人的心要分给天下,还要分给他那么多的女人,哪里还会有机会给一个女人独爱呢。可是他的母后大约是只有那么一个男人所以爱的太生吧,当一个女人爱太深的时候,都会在不知不觉之间拼上自己的一切,只可惜……那个人男人却未必会因为而改变自己的心意。
而在南宫彦的心中,无论他的母后曾经是个怎样的人,都是他心中最美的母后世间最纯真善良的女子,“彦儿自然明白。”
他怎么会不明白花溪这么多年来留下的唯一理由呢,自己一旦足够强大,那么她的离开便已然注定,他只是不舍啊,“那您以后还回来么?”
“真是个傻儿子!”
花溪一巴掌拍在他那颗金贵无比的天子脑袋上,“你是我的儿子这里是我的家,我怎么会不回来。母后去护国寺为散心,回五台山一则为你祈福,二则也是想要将养身心。从京中至五台山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只要母后想回来也随时都会回来的……你莫乱想。”
花溪从来都是一个很温柔很雅致的女子,几乎从来都没有用过这样的口气跟南宫彦说话,所以一时之间他居然惊呆了,“母后――”
那个明明漂亮却看上去傻极了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像那个曾经待自己如此无情狠心的男人。
可是为什么呢?
花溪苦笑不已,明明那人如斯待她,却怎么都恨不起来,“听说关儿去学骑马是你同意的――真是个傻小子,不明白她在后宫生活这么几年身体早就养娇贵了么,你还由着胡闹。这里是母后从智缘大师那里得来的两只药膏,你且给她送过去。骑马受伤虽然没有什么大事,但是那个位置……很难受的,尤其还是一个姑娘家。”
南宫彦愣了一下,才哦了一起,正要起身离去,花溪忽然之间在后头添了一句话,“彦儿啊,母后也算一把年纪了,什么时候可以抱得上皇孙呢?”
若得这个少年天子背后一阵僵硬。
南宫彦前脚出门,芸娘后脚便开始叹息,“太后,您这是何必呢?”
太后近年来年年出宫,频率很大,但是因宫过后有一件事情却是她所必做的。
那便是翻查南宫彦翻了谁的牌子寻了谁去侍寝,虽然她儿子不是真的一个记录都没有,可是上头记录最多的却是仁妃跟皇后还有孝妃等人,而花溪再明白不过,仁妃南宫彦是绝对不会碰的。
至于另外几个嫔妃么?
偶尔被诏入夜宫之人莫不在次日被封去再未有那个得龙幸的机会,甚至很多都在不久之后出了这样那样的事情。
就算皇后跟几个嫔妃之间也没有任何人有喜讯传出,这中间,只怕是有什么因由。
可是不管什么因由,她总是希望能够见到一个孙子的出现,这至少能够说明她的儿子已经真正在学着走出过去的阴影了。
花溪摇了摇头,眼睛有些幽深,“芸娘你或许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来做的事情即使满手血腥也从来都不曾后悔过,可是有一件――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当初没有逼得仁妃如此的话,或许这么多年来他也不必如此辛苦。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么?”
花溪是什么样的人,那是在后宫的血腥之中撕杀而出的,早已经面目全非的一具躯壳而已。可是正是这一具躯壳,曾经亲手打下了一个女人的孩子,也曾经亲走取走了一个男人的性命。而那个人,同样是她的儿子。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对自己的孩子出手,但是花溪却做了。
逆天而性,了结了自己十月怀胎的亲骨肉。
可是芸娘时常在想,倘若换一个位置,自己或许也会那样想吧。
……
贤妃宫,宫中一片宁静,与平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南宫彦最近往这儿走的非常之勤快,所以那些宫婢太监们看到他也只是见礼却并不觉得奇怪。
可是当他走到吴恩婷休息的地方时,那两个守在门外的宫女两个立里脸就红了,“皇上您怎么来了?”
两人年纪都不大,见到这么英武不凡的少年天子,害羞一些不奇怪。奇怪的地方是与此同时屋中还付出了些下不堪入耳的惨叫声,间或夹杂着一个宫婢的报怨。
那两种声音混在一起,很难想不明白里面是在做什么。
南宫彦忍不住看了看两只药膏,来自五台山的东西自然不是凡品。他轻轻的在唇边轻嘘了两声,示意宫女不要出声过后自己一个人上前轻轻将宫门推开。
大约是因为那两个人的声音太高,再加上他也是故意的没怎么弄出来声音,所以一个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进去里头那两个人居然没有发现。
青青此时正在给吴恩婷擦药,因为是在屁股下面大腿的两侧,再加上破皮的地方面积非常之大,所以即使是她再怎么轻吴恩婷还是惨叫连连。
吴恩婷只是一个普通人,发现不了有人靠近也不算奇怪。可是她是一个习武之人,要感觉到一个人靠近这内殿是很容易的。
但是莫说这是后妃私人的地方,就算是贤妃宫也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而且如果是个客人的话对方怎么会来的如此悄无声音息呢?
然而当青青一脸杀意的抬起脑袋的时候那一团的暴戾立即就换成了一种……吃惊。
好吧,人家是皇帝,皇帝到自己小妾的屋子里似乎也没有什么需要能抱的,可是一想到现在吴恩婷那个十分之不整洁的模样跟南宫彦并没有放弃的直接过来的样子她还是用力的加重了力道。
她真心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之间看到南宫彦过来实在是太过于惊讶了。
南宫彦原本就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进来的,却也没有想到场面会这么让他意外,再度重复了刚才的动作,伸手轻轻的在嘴边一点,然后扬了扬手里的药膏示意青青换自己来。
青青原本就让吴恩疼有些疼,可是刚才突然加重的那一下力道还是让她几乎忍不住的尖叫两声,“青青你想谋杀我是不是,要死了啦。轻一点轻一点,知道么?”
明明极好听的声音里,此时居然已经带上了哭腔,看来是真的痛了。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当时又要坚持去学骑马呢,明明在宫中很少能够用得到的?
南宫彦摇了摇头,淡定的走过去接替了青青的位置,这丫头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明明看着很聪明的一个人,这会子居然这么慢的反应,到底是有多一根线?
他当然也是不好说的太明白的,看着眼前那已经有些血肉模样的大腿内侧也断生不出什么旖旎心思,只是伸手涂了花溪给的药然后用了最轻的力道。
自幼便在军中历练,处理这些对于南宫彦来说完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他熟练的手法也不是青青可以比的。是以在经历过冰以后火的温度居然也让吴恩婷极深受,并且……睡了过去。
他生于皇宫,长在军中,后来迫不得已重回这深宫之中,那条路有多么的艰难是谁都想不到的。太多太多的谋算跟血腥计算,早已让这位年轻的少年天子学会了深沉,也让周围的人学会了如此在面对他的时候要把自己的心思守好。
除了花溪以外,没有任何的一个人能够在他面前放下自己的戒备。就算是少年相交引为知己的管誉管大公子,也因为自己的妹妹而对他心中有些芥蒂。
可是这个丫头,简直就拿他当对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