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荒而逃的曾斌立即找了辆出租车,准备去找和他联络的凌天集团的线人。
  “快,滨江码头!”曾斌急迫地吩咐司机。
  司机加速,带着曾斌急速驶离旅馆。在看不到旅馆的身影后,曾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突出的烟雾蒙住了他愤恨的眼。他恨卓晓娜,今天要不是她,他曾斌早就拿到一大笔钱了,然后他就可以发财,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曾斌陷在白日梦当中,越想越兴奋。等自己走上人生巅峰,他要让卓晓娜后悔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让她匍匐在自己脚下。
  但是现在自己毕竟成了拒捕的逃犯,不过没关系,曾斌是有雄心壮志的人,深深领悟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最能屈能伸者,曾斌是也。曾斌越来越为自己有这些美好品德而自豪,嘴角不禁往上翘。
  “先生,滨江码头到了。”司机木木地说,并伸出手,示意曾斌该付钱了,“120块,谢谢!”
  “120块?你坑人吧!这么一小段路居然要120块。”曾斌喊道。
  “你不给钱?那我不介意再把你送回去。”司机麻木地说。
  “唉唉唉,别,别,算了,我懒得和你计较,120就120吧!”曾斌无奈,之得暂且忍一忍。
  曾斌掏出钱包,看着连一张整百的钱都没有,他就为这120块心疼。他拿出1张50元的纸币,在数出4章10元的纸币,他诚恳地问:“大哥,90可以不?”
  司机并没有回答,只是与曾斌对视。曾斌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只好再次无奈地说:“好好好,120就120,怎么这么不知变通呢。”
  他把钱包里所有的纸币硬币都倒了出来,一张一张地数,勉勉强强地凑够了120块,不舍地交给司机。
  司机冷冷地接过钱,待曾斌下了车之后,不动声色地开着车扬尘而去,车轮溅起的泥水弄脏了曾斌的裤脚。曾斌鄙视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啐了一口,愤恨地说:“狗眼看人低,早晚有一天,我曾斌要让你们一个个都对我躬身屈膝,像条狗一样地摆尾乞怜!”
  曾斌小心翼翼地走到滨江码头僻静的一座棚子后面,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阿文哥?我现在被警察通缉了,怎么办?”
  电话的那边传来舞女调笑的声音和酒吧里迷乱的声音。那个叫阿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至曾斌的耳朵里:“笨,就不会藏起来?”
  曾斌嘿嘿地笑着,说:“阿文哥,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现在正在滨江码头。”
  “那还不快走?”电话那头显然不耐烦了。
  “我,我已经身无分文了,您看,您是不是应该资助资助小弟。”
  “嗯,钱到手了吗?”
  “本来早就到手了。”曾斌赶紧解释道,“只是被卓晓娜给破坏了。”
  “那就是没有完成任务了。”阿文低沉的声音让曾斌心惊胆寒。
  “不是这样的,阿文哥,事情是这样的。”曾斌慌忙地解释。
  “连个娘们都对付不了,你就是个废物!”
  “是是是,我是废物。”曾斌顺着阿文的话,“可我现在已经无处可去了。您看,您是不是应该给小弟点路费?”
  “没完成任务还敢向我要钱,该滚哪滚哪去!”阿文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曾斌气急败坏,无处发泄,正好看到脚边一个黑黑的东西,就一脚踢过去。
  “哎呦!”钻心的疼痛传入骨髓,曾斌抱着剧痛无比的脚蹲在地上缩成一团。再一看刚才那个差点费了自己脚的东西,原来是个黑色的齿轮,想想刚才自己的冲动,曾斌一阵冷汗直流。
  “快,把码头封了,不要让他逃了!”手电筒的光线刺痛了他的眼,警察的声音随着光线传入他的耳朵。
  曾斌吓得顾不上脚的疼痛,紧张地四处张望,寻找躲藏的地方。
  “把每间屋子搜一遍,看看他有没有躲在这个地方。”一个队长吩咐道。
  曾斌心中着急万分,他现在躲藏的地方根本就不隐秘,很快就会被找到。曾斌不敢想象被警察抓到的后果,他不能坐牢,他所想象的美好未来都会因此而毁掉的。
  汗水顺着他的脖子,流进衣服里,粘稠的汗水将他的衣服浸湿,他的头发因为粘稠而变得一戳一戳的。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简直要跳出喉咙了。
  关键时刻,他看到棚子旁有一个鸡窝,曾斌的眼里顿时闪出一道光。他托着一条受伤的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爬进鸡窝。鸡窝里进了一个陌生人自然引起一阵骚动,但这并没有引起主人的注意,以为是鸡们为了争食而争吵。
  曾斌踩着鸡屎,忍着家禽的臭味躲在鸡窝里。这是他毕生最屈辱的一晚,他睁着大眼睛,眼里凶光毕露,他透过鸡群看着警察的手电筒发出的光芒闪来闪去,他的心里满载着愤怒。怒火化作手上的力气,他抓着一只鸡的脖子越抓越紧,引起一阵小鸡的扑打。
  但是,曾斌已经被愤怒占据,主人也忙着配合警方的工作,根本没有注意到鸡窝里的情况。
  警察搜了许久,并没有搜到曾斌,只好失望而去。井底的声音原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曾斌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下。他放下已经奄奄一息的小鸡,一看,已经被他捏死了。其他鸡似乎感觉到什么,也不叫了,只是躲得远远的。
  曾斌蔑视地看着这群家禽,再次托着伤腿爬出鸡窝。
  曾斌托着一条受伤的腿,一身鸡屎味,头上脸上都是鸡毛,下巴上,鼻头上以及额上还沾着几点带着鸡屎的泥土。他疲惫地一瘸一拐地走在滨江码头的广场上。滨江广场的附近是这座城市最大的旅游景点和小吃街,因此有许多游客。他们经过曾斌的身旁时,总会忍着鼻子嫌恶地跑开了。
  曾斌走累,一屁股坐在一条电线杆旁,他看着广场上人来人往,他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准备发微博。准备打造下一个犀利哥吗?曾斌绝不会让他得逞。他突然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跑过去一把抢过那个人的手机摔在地上。曾斌一脚踩过去,他将怒火发泄在手机上,用他完好的左腿将手机瞬间踩得稀巴烂。
  手机的主人被曾斌的举动吓到了,当他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机已经成了碎片。他和曾斌理论,曾斌像一条疯狗般准备揍他。眼看战争一触即发,那个人的伙伴威胁道:“你要是敢打,我们就报警。”
  一听到“报警”俩字,曾斌再次吓得落荒而逃。曾斌托着受伤的右腿跑到旅游景点附近的草丛里,累得直接躺在草丛里。他望着满天的繁星,觉得很讽刺。没有完成任务,他感到很失落。他所设想的未来,就这么被卓晓娜这个女人毁了,他能不恨吗?他对自己落到这样的境地实在不服。可是,他太累了,终于还是躺在草丛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曾斌被刺眼的阳光惊醒。他抬头看着天空,可是刺眼的阳光让他无法张开眼睛。他做起来,摸了摸右腿,虽然还是有点疼,但已经没那么肿了。
  “哎呀,好痒。”曾斌突然感觉身体很痒,一看自己的手臂,都是被蚊子咬过的痕迹,原来昨晚他成了蚊子们美味的午餐。曾斌眉头紧锁,抓耳挠腮,把皮都磨破了,还是没能止痒。渐渐地,他发现越挠越痒,干脆不去理会,忍着痒,忍着痛站了起来。他再次一瘸一拐地来到滨江码头,发现那边已经被警察封锁,警局分配了大量的警力把码头围了个水泄不通。
  曾斌见这阵势,赶紧转身跑掉。他来到滨江广场,却看到巡警正一个一个地询问路人,并给他们看照片。那照片上的人不就是自己吗?曾斌吓得赶紧再次躲开。
  托着瘸腿,他来到小吃街。一夜没吃饭的他闻着从小吃街里飘来的香味,直流口水。他的胃被这香味刺激得咕咕直叫。他走进小吃街,正在吃饭的人闻着曾斌身上散发的混杂着鸡屎味,臭汗味以及各种莫名其妙的味道的曾斌,顿时胃口全无,有的人甚至还恶心呕吐,人人都像躲避瘟疫一样的躲避曾斌。
  破坏了小吃店老板的生意,曾斌已经被各个小吃店老板们记恨上了。他们拿着扫帚喊道:“喂,乞丐,要乞讨到一边去,别影响我们生意!”
  曾斌像没听到一样,盯着包子看。老板见他无动于衷,终于发火了,几个老板拿起扫帚就往曾斌身上伺候。曾斌被突袭,赶紧跑出小吃街,但是远远地,他看到一名巡警正朝这边走来。曾斌吓得再次跑进小吃街。
  老板们哪里能允许他破坏自己的生意,有的拿扫帚,有的拿扁担,追着曾斌打,曾斌忍着被鞭挞的剧痛,从街头一直跑到街尾。
  所到之处,无不引起一阵鸡飞狗跳,不是把被子砸了,就是把盘子摔了,老板们则更加用力地打他。
  曾斌抱着头,终于跑到街尾,他一闪身,左转跑到另一条巷子里。正好一个邮递员骑着自行车冲过来,曾斌一个闪身,那邮递员连人带车摔倒在地上,正好挡住那群追着他打的老板。
  抓住机会,曾斌赶紧开溜。跑着跑着,曾斌见把那群人甩开了,终于松了口气。他贴着墙壁,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块硬币,一个看上去很和善的中年人正微笑地看着他。曾斌捡起地上的硬币,怔怔地发呆。
  “拿去买点东西吧!”那个中年人呵呵地笑着,说道。
  曾斌看着那枚一元钱的硬币,心里一阵心酸,又有点感动。这是他获得的第一份温暖。眼看着中年男子即将走远,他冲过去抱紧他的大腿,大声哭喊道:“叔叔,收留我吧!我没去处了。”
  “那你跟我走吧!”中年男子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