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威和朵朵已经轮番劝过那男好多次了,可他就是没办法原谅自己,就是要把宋倩的事怪到自己头上。
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去上学了,昼夜不眠地守在病房,连医生都给他下了驱逐令,怕他身体扛不住倒在里面。
宋倩一直没醒,就像医生委婉说的那样,他可以坚信有一天她一定会醒过来,但那一天要等多久,谁也没办法给他日期。
最后,发了火的赫威把那男从病房里硬拖了出去,狠狠撞到墙上。那男已经在病房守了快一个星期,整个人由于极度缺乏睡眠和情绪压抑,憔悴的不成样子。
“你打算让宋倩一睁眼,就看见你这副死样子吗!”赫威冲他吼。
那男无力地牵动了一下嘴角,苦笑着说:“她要是能睁眼,我变成什么样都行。”
“大夫不是说了要慢慢来么!我看你根本就不相信宋倩能醒,你要是没信心,就别再来医院,来了也白来!”
“已经过去多少天了,为什么不醒!是不是大脑已经死亡!是不是已经变成了植物人!”
赫威狠狠给了那男一拳,打的他捂着胸口直咳嗽。
“这拳是替宋倩打的,让你乱咒她!”
那男红着眼睛揪起赫威的衣领,哽咽道:“我会咒她吗?我恨不能替她躺在里面!”
“那你就别把自己搞成这样!宋倩一定会醒,别让她醒来看见你人也半残,学也上不了!如果她一时半会醒不了,你就更得坚强,现在只有你才最有可能让她醒,你到底懂不懂!”
赫威把那男拖出了医院,逼着他吃了一碗面,然后拉回家锁进卧室。
“给我在里面睡觉!”
“不行,我得去医院!”
“现在朵朵在医院,一会我也会去,你就老实在家呆着!还有,明天必须去学校,老师说那是给你的最后期限!”
赫威可不是什么好脾气,那男知道自己争不过他,门被他锁的死死的,他说不放他出来,今天就一定不会放他出来。
那男闹腾了一会就安静下来,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就快到极限了。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赫威说的也没错,如果他真对宋倩感到愧疚,就不该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搞垮,而是要比往常更加坚强。他要比任何人都坚信宋倩会醒过来,不论是在今天、明天还是未来的某一天,一定会醒!
他要做的,就是好好的,要高高兴兴每天去陪她,告诉她大家都准备好迎接她归队了!
那男终于肯躺在床上,脑袋一挨枕头,人就昏死过去,整整十五个小时,连点梦的片段都没有。
他是被一阵饭菜的香气诱醒的,闻着淡淡的米香,胃里一阵抽搐。
现在已经是次日早晨了,朵朵在外面熬粥,赫威在一旁帮他,像一对亲密的小两口。看到那男出来,他们两个全都给了他一个微笑。
“我刚从医院回来,宋倩挺好的。”赫威没等他开口就主动说道。
那男默默点了下头。
“快去洗脸,马上要开饭了!”朵朵招呼着。
那男又点点头,转身往浴室走去,脑子里却忍不住浮想宋倩住在这边的日子,每天早上她会睡眼惺忪地敲他的门,嘟囔着“那男我饿了”,把他这个佣人叫起来煮饭后,她再重新回去睡!这个丫头实在太坏了!可他多想再被她折磨一次呀!
朵朵做了好几样好吃的,有粥,有煮蛋,有烙饼,有小菜。
“多吃点多吃点”,她不停给那男夹,“你这几天真让人担心,可别宋倩还没出来,你又躺进去了!”
赫威也把菜往他面前推,然后用稍显严厉的语气命令道:“吃完饭洗个澡,跟我们去学校。”
“宋倩——”
“宋倩今天不需要你陪护,她爸爸过去。”
“哦。”那男低着头。
“你不能总去,宋南笙也很想见女儿,你在他不方面进去。”
这倒也是,那男在病房这几天,发现宋倩的爸爸一次都没去过。
吃完早饭洗了个澡,简单收拾了一下,那男就在赫威和朵朵貌似陪同实则押送下去了学校。挨批是少不了了,老师说再有一次无故旷课,就给他记大过甚至开除。
“那男,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别让老师失望!”
那男没有为自己争辩,更没有提宋倩的事,他可不喜欢被那么多人知道。就这样,又回去上课了,虽然心思没在课堂上,人好歹在。
中午午休一个半小时,那男要去医院,赫威同样没让。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大家陪着他一起去了。
那男一进病房就看见了宋倩的主治医师,医生冲那男笑笑,“这样才对嘛,自己也要休息好才有精神。”他把那男叫到办公室,拿了几张画着波线的单子给他看。
“天天等着我给你好消息,让你高兴一下。”他指着其中的几条波线说:“你看,脑电波出现一些刺激性波动,这说明大脑正在努力复苏,多跟宋倩说说话,说点你们小朋友间的甜言蜜语也行,多刺激刺激她。”
那男顾不得脸红,赶紧猛劲地点头。
从此以后,那男开始了跟宋倩的病房约会,每天早晚两次,他会唠叨婆一样跟宋倩讲个没完。说她不在这段日子F4发生的事,说他们怎么想办法去找她,说他对那所封闭大学的种种怨恨,也说现在每天发生的事。
医生让他说甜言蜜语,这个他真不会,畅想一下未来倒是还可以。
“天都热了,我们还等你去海边烧烤呢!你什么时候穿比基尼给我看?不行不行,这次不能穿,赫威也在,不能被他捡到便宜!”那男说的自己都笑了,又有点愧疚,自圆其说道:“赫威当然不会心存不轨啦,不过最近竟看他跟朵朵秀甜蜜,真是太生气了!”
那男听见什么东西“叮”了一声,好像是仪器的声音,抬头去找时又听不见了。
他轻轻把宋倩的手握起来,她的手有些凉。
“你爸居然没把我赶出去,也挺善良的嘛,等你醒了以后,他一定会同意你转回去,我们就又能在一起了!”
又有什么东西“叮”——
那男皱眉,不会是仪器出了问题吧,可是看起来一切正常。
“宋倩,我就是问问,那天跟你在操场的男生,不会是你男朋友吧?我也不是反对你交男朋友啦,不过他都一次也没来看过你,太不关心你了,要不咱再选选?”
那男说的自己有点脸红,很鄙视自己的虚伪,明明心里就不是这么想的!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是不是听不见?其实——其实我挺吃醋的,我也知道配不上做你男朋友,可是——”他伤心地叹了口气,用力握了握宋倩轻轻勾动的手指。
他太伤心了,以至于过去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宋倩的手指动了。
“动了——医生宋倩动了——”那男使劲拍着墙上的呼叫按钮,很快医生跟护士全都冲了进来。
“怎么了?!”主治医师焦急地问。
“她手指刚才动了!”
“你叫她,使劲叫!”
“宋倩!宋倩我是那男!”那男一边叫一边晃着宋倩的肩膀,结果被医生给拽开,生气地责备:“谁让你晃了!”
“就是的……”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宋倩嘴里吐出来,她眼睛没有睁开,却断断续续对医生说:“大夫……把这小子轰出去……让他吵死了……”
宋倩醒了。
那男很丢脸,激动的都哭了。
主治医生很兴奋,他现在说了实话,说当初真没抱多大希望宋倩能醒过来!
宋南笙急匆匆赶到医院,却在病房前停住了脚步。“她现在不能受刺激吧?”他问医生。医生点点头。于是宋爸爸只透着门缝看了女儿一眼,就又悄悄地走了。
宋倩病房里很快热闹起来,朵朵跟赫威全来了,赫威还给她买了一大束的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