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钟,李莎便被一阵非常急促有劲的敲门声吵醒了,只听风清在外面大声叫道:“大懒猪,赶紧起床啦,一会就迟到啦。”
李莎披上了外衣,将信将疑地打开门,瞬间外面一股清香的空气扑鼻而来,伴随着那人一副温和阳光的脸旁。
“上学吗,我们现在可以去上学了吗。”
“我说咱们可以就是可以啊,你跟我走啊。”
李莎看到了他的那张脸,便不由得非常信赖,于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回去赶紧收拾妥当了,任由他拉着她的手向思宁厅的大门跑去。
在李莎的眼中,那一扇大门就像是那种能够随时就砸下来的大石头堆成的山洞口一样,就静静呆在那里去等待着各种猎物们的到来。
完了,又是那个陈伯,他竟然就站在那里守着。
李莎正在暗自惊惶时,两人却早已走过了陈伯的身旁。而那个老家伙,居然没有去出手阻拦他们。而且门口站岗的警卫也并没有丝毫的反映。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就在两个人要踏出那个大门的时候,准备欢呼他们胜利的逃离掉的时候,陈伯那阴冷的声音忽然落下。
“你们站住。”
就思个字,却吓得李莎全身一阵发麻,于是就机械般听话地停下了脚步。风清的手依然是那样的暖,他简直是镇静的使人无语。
“有什么问题么。”他问道。
陈伯那双有神的眼睛盯着他们,里面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他说道:“你把东西赶紧交给我啊。”
风清冷笑地说道:“难道放在我这儿会不安全么。您是害怕我可能会连同自己一起给出卖出去。”
“哼,我哪知道你到底是在打些什么鬼主意啊。我陈伯决对不允许你去做任何一件伤害花束思宁厅的事。”
“您要是不信我,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可是这个东西我是不会交与您的。你想要的安全其实我们同样也需要。”
陈伯默然,可能是在沉思如何去应对。而李莎听得确是一头的雾水,于是忍不住就插嘴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啊,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事啊。”
陈伯一双眼睛瞬间就闪过一阵锐利的光,说道:“我告诉你,小姑娘你可要记住了啊,这次我姑且先放你一次,不过你如果敢在外面给别人乱说什么,那样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的,你的那些小秘密就也没法保住了。大不了我们玉石俱焚啊,恐怕你并不想这样吧。”
“你说玉石俱焚你是什么个意思啊。”李莎惊讶地看着风清在一点点苍白的脸,忽然心中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无法压抑地向上冒,“莫非是说。”
她看到风清手中拿着一支录音笔,就一下子明白了,她如同遭了雷击似的动弹不得。
“你。难道你录下了所有昨晚我们之间的对话吗。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李莎心中所有的信任就一下子完全崩溃了,原来人和人之间不过仅仅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可是怎么可能会是他出卖掉自己了呢。李莎死死盯着风清麻木的眼睛,质问道:“你其实早就知道了我的事儿是不是。其实你是故意去让我亲口再把这些说出来一遍的是不是啊。”
风清沉默片刻之后,缓缓说道:“真的是对不起你。”
李莎眼泪差点就滚落下来,可是她却倔强的忍下了,此刻的她头脑里出奇的平静和清醒:“恩,我都知道了,其实就是那天你帮爸爸去做失眠治疗的时候,对不对。你居然用了催眠术。原来你。你这么卑鄙的。”
“既然你现在都知道了。并且你也掌握了思宁厅的秘密,而我们手中也同样有着你的秘密的。所以,我想你应该知道去怎么做的。”风清的口气忽然好冷淡,就像冰刀一样划过李莎的心房。
“你应该知道即便不是这样,我其实也不会说的。可你为何还要去利用我呢。”李莎绝望地丢下这么一句话,接着转身就跑开了。她不想载留在这儿一秒,哪怕一秒也不想了。
风清对陈伯道:“您也应该知道的,这录音笔里面也有这里一切的秘密,倘若您要对她做些什么,那我也只能公开录音里内容了,那时候就真的叫玉石俱焚啊。您也不想看到那一天的到来吧。”
陈伯发出了一口长长的哀叹声。
风清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陈伯犹豫了一下,向思宁厅中隐没。
一整个上午,李莎都心神不宁的,头脑中一阵乱糟糟,就像是什么都在脑子中,却又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事实上的、猜测的,全统统地绞在一块。她分不清哪是现实哪是虚幻。
莫非风清真的只是去利用自己内心对他的一种信任吗。可是他怎么能够这样的无情呢。就算是知道自己拥有了若思的记忆,仅仅这些就可以让他如此无情的对待自己了吗。还是说这个世界其实根本就没有正北和若思的存在,更没有所谓的真爱,有的只是无尽的猜疑和冷漠。
我其实要的很少。只不过是一个肯定的眼神,不过是一个友善的微笑而已。为何到头来,得到的却只有背叛啊。
实验课上,茹甜扫了一眼李莎的果蝇试验的结果,忍不住赞叹道:“不错啊,真是没看出来你还是有两下子的。你一定有一些诀窍吧。”
李莎木呆呆地望着试验结果分析出来的图表,她的眼前浮现的是风清穿着一件白大褂,一副干练却又空灵的身影,可是心里却如五味瓶一般复杂。
“我。我正式给你道歉啊。”茹甜突然很正经的对李莎说。
“你怎么了啊。”
“我为我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向你道歉,记得你刚来的那个时候我是说了你很多很多过分的话啊,那个时候我也以为你就像一般人那样没有长性,可是没想到你却一直坚持着,我现在真的是有些佩服你啦。”茹甜说得极其真诚,让李莎觉到很感动。
“你说的哪里的话啊,当时要是没你那番话的激励,也许我早就已经落荒而逃啦。我还要谢谢你呢。”
“好啊,那既然这样子,我们就从今天起成为好朋友,你觉得怎么样啊。”
“今天啊。”李莎故作惊讶地说道,“原来从今天才算开始啊。我还以为我们从第一天起就是好朋友了呢。”
茹甜竟然开怀大笑,露出她那洁白的牙齿,那苍白的脸颊上浮出一圈淡淡的红晕来:“那么,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可要记得找我说啊,我们要一起解决问题。”
李莎点了点头,很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真的是有一件事要去麻烦你了,我可不可以在你的宿舍里住上几天呢。”
“啊。你不是都在家住的吗。”
“的确是这样子的,最近的功课比较多,我想着在学校里面也许可以。”
“哦,没问题的,我们的宿舍里面刚好还有空床位的,连被褥等你都不需要担心的,只要和你家人打过招呼就行。”
“真的吗。”李莎感激极了,本来她是和爸爸说好要住学校几天的,要是现在自己突然就回家了,爸爸一定会担心与怀疑的,况且说不好还会连累到爸爸,这下倒好了,这谎言却成了事实了,也许这是最最圆满的法子了,“真是谢谢你,茹甜。”
“你谢什么啊。晚上打过工后,咱们就可以一起去宿舍啦。”
“你还打工啊。”
“是的啊,最近咱们图书馆里需要整理一些新的图书,急需人手,于是我就报了名。我记得你一直是在那儿工作的,不是么。”
“对,不过我请了几天的假,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现在我也应该回去忙啦。”
晚上,学校图书馆就成了临时的小战场,一副正派不爱说笑的黄老师淡漠的给大家布置了工作,说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把整个大架子上的书收拾好放到另外一个大架子上面,然后把堆在地上的这些书籍按照字母顺序去重新排列一下放在架子上面。黄老师说完后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这几个同学陆续地开始忙活了。
在这样一个到处是尘土飞舞的小空间中李莎见到茹甜、柳烟,还有另外两个小学弟,再就是有子寒了。子寒穿着一件很脏的大褂子就来干了,她没有想到其他人都是全副武装地戴着口罩、手套、帽子还有套袖等,一切都很齐备,大家都是满面的微笑。
工作中,柳烟和茹甜分在了一组,他俩负责把旧书整理好并摆放,李莎常常听到这两人在不断重复地说话。
“这个错了,弄错了,n在m的后面,这本《内科学》在《免疫学》的后面…”
“哦哦,这没什么关系的,哎呀,就这样,塞进去吧。”
“又错了,你又错了,你看这里还剩一本《中老年保养》…”
“这。你不早给我说…”
李莎和子寒一组,她俩负责向空下来的书架里摆放进去新上的书籍。你别看子寒平时非常注意个人形象,那一副看起来娇滴滴的公主模样,可工作起来一点都不含糊的。她一点都不像其他的人那样怕这怕那的,一刻也没有让自己闲下,也一点不怕带有结核菌的细微灰尘扑面扑来。她那麻利与干脆的动作让李莎再一次领教了子寒独特的魅力。
“你已经兼了好几份工啦,能忙得过来么。这样你真的能吃得消呢。”
子寒摇了摇头说道:“这没什么关系的,你放心吧,我是不会让这些工作影响到功课的,其实我这个人也没什么样的特长,可是记忆力确是很强,背书什么的从来都不是问题的,再说在工作的时候,手里干些这种不用动脑子的事情,就能够在心里默默背诵解剖结构图表,你就不用担心我啦。”
“我其实不是说的这个啊。你真的是。那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呢。”
“啊。”
“我说的是你对刘学长啊,对他的那种感觉是。”
子寒手里放慢了速度,似乎在沉思一样:“给你说真的啊,有些时候,其实我也不太明白的。到底‘爱’是一种什么感觉,估计很少能有人说得清楚吧。或许就像是神奇的香气,你闻到了,于是就无法自拔地迷恋上,你便拼命的开始追寻它。”
“无法自拔地迷恋上了,然后拼命追寻它。”李莎突然想起那次在那个机场大厅的时候,风清从阳光之中走过来,好像是带着秋日的一种清爽的香味,于是自己就被无可救药地吸引了。直到现在她都还分不清到底是正北还是风清在她的心里如此的重要,能让她无法自拔的迷恋着。真的仅仅是正北而已吗。她自己也不知道。
“子寒,那你有没有去想过结果呢。一种拼命的追寻就可以成功吗。那你会不会后悔呢。”
“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尽我最大努力的去做吧。”
李莎想到若思曾经也说过,倘若命运和自己的想法完全相反,那她宁愿是去逆天而行。眼前的子寒到底和那一个梦境中的若思有什么样的关系呢,真的就是所说的基因转世吗。还是说。
李莎感到自己走进了一扇无法触及的门里,里面似乎潜藏着个无限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