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小姐,这样你看可以吗。”
  花店里,看着那卖花姑娘的脸上爽朗的笑容是那么的不自然,没人知道这到底是第几次让眼前的这位难缠的女顾客给否决掉,看着手中那被一次次不断重新搭配起来的花束,若是花有知觉,我想大概早已忍受不了,估计也要去闹罢工了吧。
  “嗯,我觉得还是不行,你来看这里,看起来太疏了吧,而在后面却又弄得太紧了。还有这里,这里颜色搭配得也不好,怎么显得那么土气啊。”
  风清看到那位卖花姑娘脸上的表情慢慢地僵住了,半张半合的那张嘴生硬得让人感到别扭。可在一旁指手画脚的阿米倒是依然享受着那种“上帝”似的挑剔。
  “我说难道你们这儿就没有那些颜色更加雅致一些的花了吗。”
  “我们这里。”卖花姑娘被她问得的哑口无言,她恐怕从来没见过像她这样的顾客,一时竟不知道无从去应对。
  风清刚要出口给她解围,刚巧被阿米拦个了正着:“这件事由我负责吧,你就不要管啦,可别忘了我曾经但是美术专业的啊,对品味的要求可不会低于你的啊。”
  好吧,我才不去管你呢。风清做了个投降的姿势,然后转身就离开了花店。此刻阳光灿烂,好像是洒下了金子般耀眼。
  刹那间,风清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这冷使他的背脊瞬间发麻。此刻世界就近在眼前,看那川流不息的车辆,还有匆匆而行的路人,这种喧嚣的背后,仿佛是另一个空间留下的色泽一般。怎么会是如此的遥不可及,远得仿佛小小注视着他那黯然的眼神。
  小小,我相信你不会有什么事的。
  风老师就要来了,马上就来。
  “看,美不美丽。”
  一大束的花朵出现在他的眼前,那种美丽足够让任何的生命体为之心动。
  风清当然不是个例外,他也忍不住赞美道:“多美啊,米小姐果然是蕙质兰心啊,眼光就是不同。”
  阿米噗哧地笑了:“你这张抹了蜜的嘴巴,我终于听见你的赞美啦,我是是不应该感动哭了呢。你自己慢慢体会啊,我想总会有一天的,你会发现认识我是多么的美好。另外还有,你要记住啊,我给这束花起名叫‘幽然月色’,这是我阿米的第一个处女作啊,等我以后闯出了名堂,再回首往事时,这会是多么有价值的时刻呀。”
  风清早已习惯了她这种自吹自擂的样子,于是潸然一笑道:“幽然月色,为何要叫做这个名字呢,我记得日本有个叫什么辉夜姬,他最终选择了离开尘世而去,这是一个很悲惨的故事啊。”
  “其实在中国也有,叫做嫦娥奔月啊。这个嫦娥其实就是广寒宫里的仙子,她一个人寂寞空虚,可又有谁了解她内心真正的期望是什么呢。倘若不是因为偷吃了那个后羿练就的仙丹,也说不定他们两个人最后就幸福和美地度过这一生了呢。”阿米捧着那束花,却是有几分奇怪的悲伤之感。
  “阿米。”
  “哈哈,倘若说嫦娥能看到我的这束花,那说不定她就会把持不住那思凡之心啦。倘若有男孩拿它去送给自己的心上人,就算她是一块坚冰我想都能融化成水啊。”
  这可真是变化的快啊,风清舒了一口气,显得急为无奈。
  “噢,对了,你到底联系到了王医生吗,结果如何。”
  风清摇了摇头道:“整个早上学长怎么都没开机呢,本来早就说好的今天早上就可以出检查的结果啊。”
  “你就别那么担心了,事情最后总是比想象中得好。等一会你见到小小,可不能做出一副难看的苦瓜脸啊。”
  “谁是苦瓜脸啊。我可没有。”
  “当然就是你啊。怎么还不愿承认啊。”
  “我才不是呢。”。
  “喂,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这个医院里的气氛有些奇怪啊。”阿米不禁去拉风清风衣的袖口,一双眼睛扫视着那几乎空荡荡的院落。
  人都去哪里了你。
  “这好像没有理由吧。那今天到底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呢。”
  “看那边,快看那边。”忽然门诊部处跑出两个人,他们飞一般地向大楼后面奔去。风清和阿米相互看了一眼,急忙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这到底是怎么了呢。到处都是人,他们包围着医院住院处的楼房,真真可以说是人山人海,密不通风啊。人们的脑袋都同样朝着天空看,他们在看什么呢。
  阳光照耀着,给大楼笼罩上了一层微微的光晕,只要你看上一会儿就会目眩不止。
  大家在看什么呢,到底是在看什么。
  “对,是嘉北中心医院吗,我们就在这里啊,请一声尽量快些赶来啊。”
  这到底是谁在说话,感觉好熟悉。
  “学长吗。”风清迷茫地盯着王木清的脸,不好,好晕啊我,他居然觉得自己看不清他那张脸。
  “风清。”王木清比他还要不知所措,手里拿着的手机差点就掉在了地上,“不,你赶紧走,这里可不是你能待的地方啊,快走吧。”
  “学长…真是奇怪了,怎么不但看不清楚,甚至连话也几乎听不清了,学长到底是怎么了,他在说什么呢。
  “我叫你赶紧走。阿米,你快带风清离开这里,要快。”他最后的那一声听起来犹如猛虎暴喝一般。
  可惜,这都晚了。
  在人群中不断发出阵阵惊天动地般的呼叫声,那声音仿佛都要把天空给撕裂开来。
  “那个是什么啊。”阿米一声大叫道。
  什么。风清的眼中出现一个小黑点,然后在那耀眼的天空当中,飞速的驶向大地。
  我自由了,终于自由了,现在可以像小鸟一般自由自在了。
  这一刻,他仿佛听到了小小那爽朗的笑声。
  就如小鸟一般自由地翱翔。
  翱翔吧,啊,去翱翔吧,那冰凉的躯壳就再也无法禁锢你那渴望自由不被束缚的灵魂,再也无法禁锢了。
  “不要再看了,大家都不要再看了。”
  突然间,整个世界变得昏暗。风清觉得王木清的手仿佛遮档住了自己那双眼睛,让他看不见,也无法听到,甚至只剩下一种窒息之感。
  好晕,怎么回事,头好晕啊……
  “风清,你好些没啊。你快吓死我了啊。”
  这个世界最后还是终于清晰了起来,看那每一处纹理都显得那么的真切。风清睁开了双眼,如同一个无知单纯的孩子去打量着自己周围的一切,最终目光落到了窗外依然璀璨着的光线上。
  好安静啊,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是因为这个世界真的太冷酷吗,还是因为我们本来在它看来就是很不屑。
  “风清,你看看我啊,你看啊,我是阿米,你可别再吓我了啊。”
  风清慢慢转过头来,想要勉强露出个微笑来,但是那该死的眼泪却不禁向下流:“阿米,我没事的,真没事的。”
  “鬼才会相信你的话。”阿米紧抓着他那双手,深深的把脸埋下去,低声哭泣。
  一直在窗边站着的王木清双手紧紧地扶着窗台,好像要将窗台捏碎一般。
  “真不好意思,都是我的不好。”风清轻声说,“都是因为我自己非要逞强,献血之后没有去好好的休息,还自以为年轻不碍事,想不到最后还是倒下来了,真是丢脸。”
  “傻瓜,其实该道歉的人是我们啊,一直以来我们放在你身上太多的担子和压力了。”王木清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他那一贯如此的温和中反倒多了几分的愧疚。
  风清笑道:“学长,你说什么呢。我从来没有觉得那些是担子的,小小她并非是负担啊,她其实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女生。甚至她做到了一些我们都无法做到的,或许对她来说,我们是她的担子和牵绊呢。”
  “风清,你。”阿米抬起头来,用手捂住他的额头道,“你不会是。”
  “我很好啊。没有哪一时刻比现在更加清醒呢。”风清挣脱开阿米的手,无奈地望着头顶那大半瓶液体一滴滴地注入身体之中,“估计要离开这还需要有一会儿吧,但是晚上我要上课的啊,让我再休息一会儿吧,请问可以不。”
  王木清给阿米使了一个眼色,于是两人就乖乖地退了出去,在关上房门的刹那,王木清小心地嘱咐道:“要是觉得哪里不太舒服就直接按床头那个按铃,你好好休息吧。”
  “我知道了,学长,谢谢。”
  笑容一开,此刻连合上都显得那么费力。
  屋子,终于空了。
  空气,依旧是那么的冰冷。
  风清把被子盖住自己那苍白的面庞,过了一会儿,那热热的液体就浸透了被单,却又逐渐地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