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教室中。
“华皖玉,听说周文乐学长的妈妈来了哦,你见过没?”一个穿着很时尚的邻班女生还没坐下就大声问着。
“啊?你说什么?谁的妈妈?”华皖玉从书堆中抬起头,问。
“就是钢琴王子周文乐学长嘛!”
华皖玉这回脑筋接上来了,想了想难怪从河边回来就不见周文乐了啊!那个女生见华皖玉不回话,不满地撞撞她的手说:“问你话呢!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啊?”
华皖玉回神,眨眨眼说:“礼貌是用来对有礼貌的人来讲礼貌的。”
那个女生瞪眼看着她,没听清华皖玉叽里咕噜的讲些什么,却明白是在说不好听的话。于是气愤地双手叉腰,立在华皖玉身前正准备一场泼妇骂街。华皖玉反应过来马上双手蒙住耳朵大叫:“我没见过他妈妈,你要吵就出去吵!”
那女生张着嘴,有些讶异,不是说华皖玉很傻吗?这会儿怎么正常了?看她现在这样好像不好交道啊!不想闹大,灰溜溜地走了。其实也不能怪华皖玉,谁让最近钟云枫的痞痞的笑脸,还有上回那稀里糊涂的轻吻,老是时不时地晃在眼里、脑里……
这让她的心有些慌,有些纠结,很是郁闷着。
…………
周文乐很烦恼,他不知道究竟怎样把华皖玉光明正大地拉进他的生活里。如今母亲又来凑上一份,他没有一丝头绪,只能等待。这世界上最是折磨人的,怕唯有这无穷无尽的等待了。华皖玉喜欢自己,他一早便是知晓的。可是,他心里很茫然,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态来对待华皖玉,以及,她那真诚的感情。周文乐是个温柔的人,这种温柔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孩沉醉其中。
华皖玉那天对他的惊鸿一瞥,一往而深。两人的暧昧外加一个钟云枫,终于还是给周母知道了,找了回来。
周母很凶?不不不,她很温柔,可以说,你若见了周母,你就会明白周文乐的温柔是从哪儿来的了。周母很美,这种美却并非你一眼觉出的。你若细心些,也许还能看到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以及,那双似是能穿透世事的大眼。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掌管着周家所有大权。历尽千帆,点点滴滴,她从最初的不谙世故到如今风华正盛,付出的,谁能说得清道得明是幸还是不幸呢?看着周文乐,苏簌觉得一切都可以忽略。周文乐刚进门便被苏簌叫住了:“阿乐过来,陪妈妈说一会儿话。”
周文乐面无表情地坐下。苏簌仔细地看了会儿周文乐,有些心疼地说:“阿乐瘦了好多,也黑了许多。”
“……”
“阿乐还在怨恨妈妈?”苏簌自从改嫁,周文乐便有意地疏远了,两人的关系也开始僵硬。作为一个母亲,她不懂怎样表达自己的爱情清、婚姻,苏簌很无奈也很伤心。
周文乐没有回答。
苏簌想了想,继续说:“阿乐,听说,你,和一个女孩儿走得听亲近的,怎么样?什么时候让妈妈也见见呢?”
周文乐抬头看了眼母亲,心里有些难过,其实,自己早就不再怨恨什么了,只不过自己解不开这个结罢了。他对苏簌摇摇头,说:“没有,是别人误会了而已。”
“哦?误会?嗯。是这样吗?那么,这个叫华皖玉的小姑娘怎么会跑你怀里去呢?”说着从身上搜出一叠相片,周文乐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这是从哪来的?谁拍的?”
那些相片正是他和华皖玉在河边相拥的相片,周文乐当时竟没有发觉。瞥了眼那些照片,周文乐冷着声说:“母亲似乎管得太宽了!”
苏簌愣了愣,笑笑着说:“阿乐这么急干什么,我又不会将这华皖玉怎么样。我只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得我的阿乐如此青睐。”
“我的事情还请您不要再管了,我早就说过,你,尽可以弃得更彻底些。我,不需要您来管教!”周文乐有些难过地闭了闭双眼,他想起了父亲病危,母亲改嫁时的那种无助感。那时他才9岁,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可以那样决然,那样狠心,他不明白。事隔多年,即使在如何微笑,再如何温柔,也掩不住心底最深的猜忌——对真情的猜忌。
苏簌心疼的看着周文乐那悲伤痛苦的脸,忍不住说:“阿乐,你…你别这样,我不管就是了。”
周文乐没有再说什么,也没必要再谈下去,哪一回她不是嘴上说说,行动上却狠厉迅速?不想再待下去,直着身子离开了。苏簌待周文乐走后,思索了一会儿,招来了一个下属,低声吩咐了些事。
周文乐出客厅后,坐进车里,发了会儿呆,而后,才离开。漫无目的地行使了一段,周文乐看着镜子里的“榆舍”渐行渐远,一时思绪纷飞。
榆舍是周文乐在这里落脚的别墅。不大却很美丽。房屋是全欧式的,种有高大的香樟树,还有间断的柳树。树下铺的是柔软的青草,有些石子小路打断了它的整体性,却并不会显得难看。出了榆舍,路两边的依旧是绵延不绝的青草,还有静立的白杨。
周文乐慢慢行使在路上,眼睛看着车窗外平坦的绿野,若有所思。
夜晚的S城是热闹的,灯红酒绿。这样的繁华最容易迷失了人的心醉人,而是事来醉人。
周文乐往嘴里灌了几大杯,眼神开始涣散,恍恍惚惚中竟然仿佛看到了华皖玉。他伸出手胡乱地想要抓住,无奈那身影似乎又幻化成三四个,不知道抓哪一个才行。
肖静雨扶着这个自己深深爱了十年之久的人,心头百感交集。十年啊,自他十四岁走进自己的心,一直到如今。
她甚至还能感觉到当初那颗欲破土而出的心动。她记得,那日一连阴郁的天终于舍得开始降雨了。肖静雨并不厌恶下雨天,她出生时,是在春天,那时天空静静飘着细雨,她的名字也是这样而来的。所以,当她站在教室门口耐心等待时,并没有旁边其他人那样埋怨,反而微微笑着。
周文乐拿着伞下楼来,正看到静静微笑着的肖静雨,听着一旁叽叽喳喳个没完的众人,有些好奇。便走过去,问:“你,有雨伞吗?”
肖静雨回头便一眼望进了周文乐若涓涓溪流般的双眼,温柔,静谧。
从此刻入了骨里。“阿玉?你,你来找我了?”
周文乐恍惚的声音打断肖静雨的神思,口里答着:“是,我来找你了。”
周文乐听见回应有些满足似的温温柔柔笑开了。肖静雨鼻子有些酸,喜欢也没用啊,他的温柔对谁都一个样的,即使像现在这样喝醉了也不忘。
如今来了个华皖玉,她要如何来赢?即使出国为着他也曾在那儿留学过,现在回来了,却也不见他有过什么表态。有强势的家世又怎样,他不会看在眼里的。可若是要说放弃,不,她更不会!
眼睛幽转,计上心来。
…………
华皖玉跟着钟云枫匆匆忙忙跑来便看到这样一幅画面:阳光出照双人床上,床上四条腿纠缠不清,听见破门而入的声响,一对乌黑的眸子缓缓打开,蒙蒙然等待清醒,一派暧昧。
钟云枫眉头挑了挑,随即皱起说:“阿乐,你先整理下,有话说待会儿说。”
随后拉起呆愣的华皖玉离开了。来到楼下招待室,钟云枫看了眼还在纠结的华皖玉,撇撇嘴说:“这种拙劣的把戏也用得出,这女人真是没脑子!”
又欣慰地揉揉华皖玉那张嘟嘟的脸,感叹到:“还是笨笨傻傻的好啊,安全!”
华皖玉被他揉得有些疼,嗤着嘴叫到:“钟云枫你放开,疼!”
钟云枫一听笑眯眯地,装模作样地吹了吹她的脸,嘴上嘻笑着。
周文乐这时正好急急走进来,看到他们的打闹,心下更是黯然。华皖玉见周文乐来了,怔怔的,有些不可置信。她心中的那个温柔优雅的钢琴王子,如今,衣冠不整、胡渣点点,从宾馆房里出来。关键是,这个房里还有个裸体女人。钟云枫见又在呆愣着的华皖玉,摇摇头。
对周文乐,他甚至比周文乐自己还要了解,周文乐温柔,却绝不会如此糊涂。
想了一会儿,对一脸懊恼的周文乐说:“那个女人是谁?”
周文乐深深吸了口气,低头坐下,轻声说:“是静雨。”
“嗯?她?”钟云枫紧皱着眉,有些惊讶,随即了然。有时候太爱了是会把人往极端里送的。
“肖静雨不是在国外深造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不知道,我也是刚才醒后才发现的。”
“那你昨晚在干什么?”
“我…我在酒吧…后来,后来记不清了。”钟云枫看着周文乐一脸懊恼的神情,若有所思。华皖玉不明白心里的酸涩,看着周文乐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心疼,于是走近拉着周文乐的衣角,戚戚然地说:“周文乐,你…我喜欢她吗?总之,我、我相信你!”
钟云枫一听,立马拉过华皖玉好笑地说:“现在可不是你信就没事了的!这肖静雨本就喜欢着阿乐,伯母还有将她收为媳妇的想法呢!这回可被她抓着尾巴了!”
又看了眼发呆的周文乐,问:“阿乐,你最近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周文乐抬起头,望着这个交了七八年的好友,再看看钟云枫拉着华皖玉的手,自嘲地摇头说:“没事了,静雨没错。算了吧,就这样,不要再问了。”
钟云枫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此时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只不过,阿玉,他是不会放手的。爱情来之不易,不自私些就会灰飞烟灭,再难寻踪迹。何况,阿玉是那样糊涂,稍不留心就会远去。
于是,钟云枫对周文乐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拍拍他的肩。
这时,一个人进来,长长的金发,尖尖的下巴,白白的皮肤。
进来,对钟云枫点点头,又对华皖玉笑了笑。这笑,模糊不清。周文乐见是肖静雨,眼神复杂,嘴唇蠕懦了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又低下了头。
肖静雨却温柔的对周文乐说:“阿乐,我…我不会告诉伯母的。”
钟云枫觉得有些不耐烦,拉着华皖玉就往外走。周文乐抬头看着他们离开,也觉得没意思,转过眼,盯着肖静雨,压着声说:“不管发生了什么,我,是不会娶你的。”
说完决然地离开。肖静雨起初有些吃惊,但还是温柔地看着他离开。想着,不管怎样,我还是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