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你不要急,我们都不要着急,现在重要的是能不能找到什么来证明你的身份,也许这些都只是巧合,只是巧合而已。”虽然嘴上如此说着,但是陆老爷心里也着实没有什么底,照这样的形势看来,萧寒有七成的可能是夏逸凡。
“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你从小就一直带着的?玉器或者纺织品,还有胎记。”萧寒此时脑袋里完全乱成了一锅粥,饶是他经历过许多的大风大浪,可是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卷入到一场巨大的阴谋中他还是镇定不下来,更何况对方关乎他的亲人,他的爱人。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我身上真的什么都没有,师傅也从来没有跟我提过这种事情。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以为自己无父无母,所以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找到他们。陆老爷,我现在脑子有点乱。”
萧寒的头此时此刻好像在被一根线扯着,只能感觉到痛,他伸出手去揉自己的脑袋,却意外的想起了自己头上的伤疤。“陆老爷,我想起来了。”萧寒语气平静,可陆老爷还是在他的话语间听出了意思颤抖。
“有一样,打我记事起就已经存在了,是我头上的疤!”说着,萧寒拨开了挡在自己伤疤前的头发,“只是,我现在真的想不起来,我为什么会有这个疤。”
陆老爷走近萧寒,仔细的观察着萧寒头上的伤疤,这也许是能证明萧寒身份的唯一证据了,一定不可以放过。“我们一起想,一定要想出来这个疤究竟是怎么来的。萧寒,这关乎的可是你与天璐一辈子的幸福,一定不能草率。”
萧寒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若是萧寒真的是夏家走失的儿子夏逸凡,那自己与夏天璐就是亲生的兄妹了,那他们是断断不能在一起的。想到这里,萧寒的心里钝钝的疼,难道自己与夏天璐的这段缘分竟是一段孽缘?
一周岁,两周岁,三周岁,萧寒和陆老爷努力的回想着当年发生的事情,陆老爷的眼前一亮,好像突然找到了线索。也许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天意,陆老爷有些想笑,他已经能确定了,萧寒就是夏逸凡。
“贤侄,不用再想了,你就是夏家走失的儿子,夏逸凡。”听着陆老爷肯定的语气,萧寒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其实,说起来你这个伤疤还是跟我老陆家有关系呢。当年,我带着我儿子陆羽飞去你家做客,我与你父亲在亭子里喝茶的时候,你与羽飞在池塘边玩耍,然后你摔倒了。”
“我摔倒的时候脑袋正好撞在了池塘边的石头上,羽飞晕血,看到我头上伤口流出的血瞬间就晕倒了。”
萧寒忽然停止了说话,屋子里是说不出的寂静。萧寒的脑袋终于不再乱了,可是却也什么都没有了,刚刚他想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脑袋里第一个跳出来的认识夏天璐,原来他们真的是亲兄妹。“我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我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萧寒愣愣的重复着这一句话,看来程怡真的是他生命中永远的黑暗啊。
时间没有过多久,不过也仿佛过了很久,萧寒终于见到了夏天璐,此时的夏天璐已经完全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悲伤,庆幸的是自己终于找到自己走失的哥哥夏逸凡,悲伤的是自己爱上的人就是自己的亲哥哥,她就要失去自己的爱人了。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彼此,心里就像被人抓着一样疼。他们以前曾经幻想过的以后的生活,是那样的幸福美满,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没有办法在一起。
萧寒看着夏天璐失魂落魄的样子想要像以前一样抱住她,安慰她,可是两个人中间却好像有了一堵无法穿越的墙,他们没办法再当爱人了,因为他们是亲生的兄妹,他们也无法像别家的亲生兄妹一样相处了,因为他们相爱过。萧寒真的想知道,他上辈子究竟犯了什么样的错,老天才会如此残忍的惩罚他。
旧时意,更断肠,一寸相思一层伤
细雨如丝,缕缕痴缠,瓦片用悲伤的曲调诉说缱绻。只是别人的缱绻,是遥不可及的梦幻,晕不开我不再涟漪的心田……
很多时候,所谓的命运实在让人痛苦难堪。我不知道命途的剧情是谁在书写,竟然可以写地如此多舛蜿蜒,蜿蜒得让我看不到下一步的终点。窗棂下的容颜,苍白却依然恬娟,只是柔婉的眼角噙不住那满溢的痛楚,无尽的悲坎。
我应该高兴啊!终于找到了分散已久的哥哥。可是为何我高兴不起来?找到哥哥的代价居然是要失去我倾心以付的爱人。亲人与爱人,相对的只能取其一。可是这样矛盾竟然毫无迟滞地合二为一,结合地迅速竟然让我连心痛的感觉都来不及准备,这个命运,我该如何面对?我又怎能面对……
“爹,萧寒真的是我和天露的大哥夏逸凡吗?”夏天雨面色复杂,欣喜难过担忧尽数夹杂。陆老爷看着夏天雨,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我心中也甚是矛盾。可是,萧寒的相貌还有他额头上的疤痕,这些都已然证明他确是夏逸凡无疑。”
“可是……”夏天雨欲言又止,满是担忧之情。陆羽飞见到天雨这般难受,不禁心痛。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爱人所担忧是什么,如果萧寒果真是他们的大哥夏逸凡,那么天露又怎么可以和自己的亲生哥哥产生不伦之情?他们两人今后又当如何相处?可是这件事已经发生,他又能改变什么呢?陆羽飞暗自叹气,轻轻抱住了夏天雨孱弱的肩膀。
陆老爷当然知道夏天雨的担忧。天露自遭逢家变后便生活困苦,这些年来命途何其坎坷。如今困顿已去却又面临爱人是兄长的噩耗,这让她如何承受?陆老爷心神激荡,心痛之情溢于言表。
夏天雨也是早已暗自垂泪,心疼这命途多舛的妹妹。陆羽飞轻轻揽着天雨,面色哀沉。陆老爷深深呼吸,情绪渐复,颤声道:“天露是个可怜的孩子,但这件事需要天露自己去面对接受,咱们的劝慰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更有可能会引起她心中的悲戚,让她更加难受。”
“可是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天露一直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我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傻事啊……”夏天雨说道此处,担忧之情更加深重。陆老爷摇头道:“不会的。天露已被磨练地坚强勇敢,她即便心中悲苦也不会走上绝路。况且,她是个善良的孩子,明白亲情的来之不易,她不会轻贱自己的性命而让咱们难过。她只是还需要时间去说服自己的心,去接受这个痛苦但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夏天雨闻言心中悲伤,兀自垂泪不止。陆羽飞轻轻拍着天雨的背,无声地安慰着她。忽的,似想起了什么,转头说道:“爹,萧寒去了哪里?这么久了也不见他的身影。”陆老爷轻叹道:“他去了后院。走时我看他面容落寞,心中定然很是伤怀,我便没有着人相随,让他一人静一静。”
“外面雨势颇急,我去看看他,莫让他着了凉。”陆老爷轻声道:“若雨水可以让他冷静下来,也是好的。咱们去看看他吧。”“是,爹。”
回廊的曲折,让雨的节奏都变徵着悲歌。一如花朵的开落,繁盛凋败都由不得我。
萧寒的手里拿着一壶酒,靠着廊柱斜坐于围栏,怔怔地看着院中花朵在雨中飘摇,孱弱的惹人心疼。“初见她时,和你一样,孱弱的惹人怜惜……看她第一眼,不知为何,我便觉得她是一个很值得人去疼爱的姑娘……她是那么温柔,这一路走来,她永远是那么地细心体贴……她并不算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可是她却能渐渐地润入我的心中,恍若一股清泉,甘甜清洌……”
“额……我这是怎么了?”萧寒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是我的妹妹,我又怎么能对她有男女之情?我可是浪荡江湖的豪情游侠,有什么放不下的!我处处留情,哪次不能全身而退?这次也一定可以!”萧寒拿起酒壶狠命地灌着自己,灌着自己情不自禁想着她的心。
“啊哈哈……酒中狂,剑中殇,放浪形赅笑候王!踏千山,越重洋,自在人间逍遥唱……”萧寒饮酒拍栏,慷慨而歌。“……雨万点,不留情,醉时容易何时醒?”歌至此处,萧寒声音渐转悲凉,其中竟已夹杂着一丝呜咽。“旧时意,更断肠,一寸相思一层伤……呵呵呵,旧时意,更断肠,一寸相思一层伤!啊!”萧寒忽然大喊一声,猛地将酒壶扔向天际,飞身跃起粗暴地折断一根树枝,一枝劈碎酒壶。
没有剑,树枝为剑;酒已尽,酣然舞剑;舞不尽这心中愤懑,纵雨倾如柱,凄寒彻骨,又有何妨!剑风起,落叶翔,萧寒在雨中忘我挥舞,时而腾挪而上,时而飘转落下,无视花草雨树,畅意而舞。‘轰隆’惊雷乍起,天威煌煌。萧寒仰天大喝:“贼老天,你如此安排,我不服!你有种和我一战,看你能不能把天露从我身边抢走!”天雷阵阵,萧寒怒喝连连,剑势愈发凌厉,也愈发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