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这可能就是青岩国的打扮,青岩国向来最是开放,穿着也不似我们南落这般保守。”一个小太监得瑟地解释,自以为学富五车呢,自恋地翘着嘴。
“好了,好了,别再耽误了,要是误了正事,我们几个都别想活。”一个看似比较聪明的宫女打断了众人的议论纷纷,说出了重点。
“对,对,对。赶紧将郡主带回去复命。”有人附和说道。
“可这韵郡主也不知怎么了?也不见醒啊。”
“管他呢,我们把她抬去就得了,其他的又不用我们去交代。”
“说得是。”
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将红雪带走了,故事也就这样开始了。
大厅内,领头公公脸色越发不好看了,这一杯茶都下肚了,人还没寻到。不由得也不耐烦起来,本来着差事就不是个好活儿,心里一肚子憋屈就算了,到现在还连个人都没寻到。
这皇上也不知道多少次给风王送美女了,可风王不仅没接收过,还每次大发脾气,前去送人的宫女太监哪次不遭殃。可这皇上怕是听到什么风王有断袖癖好的市井传言,依旧一如既往地送,风王也依旧一如既往地拒绝,哪次不伤几个人,不砍几个脑袋,都不会罢休。这风王可是个不好惹的主,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得罪了皇上还有可能有命在,可这得罪了风王可就连全尸也没有啊。
领头太监越想越是觉得前途堪忧,冷汗淋漓啊,这脑袋随时可能掉,他能不担忧吗?这一担忧,火气就渐长了。
领头太监终于暴走了,红着脖子怒斥:“怎么还不来?这么多人找一个人需要这么久?这宅子就这么大,一个个都是怎么做事的?”
“公公息怒,生气伤身,公公别为了几个奴才气坏了身子。”一个贼头鼠脑的小太监连忙又满上一杯热茶,那个凤尾扇在领头太监周遭扇着。完全一副小人模样,将马屁拍到底。
“伤身?再等下去可不是伤身那么简单,这项上人头保不保得住都是个问题。”领头太监怒吼回去,丝毫不领小太监的温言软语。
小太监碰了一鼻子灰,却也不好发作,只好缩缩脑袋,他这可脑袋她可是喜欢的紧,可不能掉了。立马噤声了,不再往枪口上撞,免得城池着火,殃及无辜。还是见风使舵察言观色为上策。
“公公,公公人找着了。”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横冲直撞地闯进客厅,直跑到领头太监跟前,附着身子汇报。额头上还大汗淋漓,看得出是一路跑过来的,正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找着了?”领头太监放下手里的茶杯,一脸焦急地回望小厮。
“嗯,郡主在花园呢,已经被带出来了。”小厮一边喘气一边如实汇报,看了看领头太监的脸色,继续问道,“要不要带来给公公瞧瞧?”
领头太监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太监服,挺着个微微发福的肚子,仰着头颅说:“还瞧什么?都这个时辰了,赶紧一起送去风王府。”
“是,公公。”小厮点头附和。
“赶紧送到外面的轿子中,立刻出发去与城南们那些小姐郡主们汇合,一同送到风王府。”领头太监站着发话,步子也向外移着。
“是公公,小的马上去吩咐。”小厮恭恭敬敬地点头附和,又跑着出了客厅。
待到公公一行人都出了客厅,原本热闹的客厅又冷清下来,只留府里的丫鬟在收拾。
“怎么回事?郡主怎么会在花园?她不是后院吗?何时去了花园呢?”丫鬟一边打扫,一边喃喃自语,挠挠头,却是无解,也不再多想,继续埋头收拾桌子,这尊小佛总算送走了,郡主也送去和亲了,自己在南落的任务也完成了,该是时候回青岩了。
夜幕已经不知何时降临,天空被一帘黑幕笼的密不透风的,有种诡异的黑与静。夜风袭人,凉意渐浓了,吹动树影斑驳,昏暗的月光照射下,在地上留下点点暗影,来回晃动着。这个夜晚注定不安静,许多故事都在如火如荼的上演。
“咚、咚、咚……”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寂静的夜。
奢华的府邸门前,十几顶轿子停放着,几十个太监宫女立在整齐门外两端,一个个低着头,不支声。
“咯吱——”红色的檀木大门打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凑出一个脑袋,打量外面的一行人。
“谁呀?胆子不小,深更半夜敢来敲风王府的门,要是吵到王爷了,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五十多岁的男人一开门就是一顿大骂。
“王总管,是我啊。”领头太监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哪还有刚刚在青岩府邸的架子。脸上笑得都开花了,心里却是冒火极了:端个什么架子,不也是个奴才吗?仗着皇上宠爱风王就不把自己当奴才了?眼睛长到头顶了,不也是小人得志?领头太监一个劲地在心里问候这门口大骂的王总管。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皇上身边的秦公公啊,这么晚了,到风王府来有何事啊?”王总管笑得无害,一个劲地点头哈腰。一个个都是老谋深算,这王总管怎会不知道秦公公来做什么?这是在故意唱白脸呢。
王总管心里可是如明镜啊,他在这风王府服侍了多年,这主子的脾性早就摸透了,自是知道风王主子不待见皇上送来的这些个美女,何况这也不是皇上第一次送女人上府,哪次不是被主子撵出门,自己当然得替主子着想了。只要办好了这个事,还会没有赏赐?
这王总管只打哈哈,秦公公也不恼,多年在宫中服侍,着心口不一的本事早就练就得炉火纯青了。依旧皮笑肉不笑着,说:“还望王总管开门,让这些女子进去。皇上可是下旨,一定要将这些女子送进去呢。”
“秦公公也不是第一次来府上送人,这下场可不用我都解释吧,我们王爷的脾气秦公公应该不陌生吧?”王总管威胁着说,手上丝毫不动,门还是半掩着。
“这次可不同,以前送的那些个女人都是各个城里进献的女人,没什么天人之资,都是些小地方出来的。这次可不同,这些个女子可都是皇上精心从各个大臣家小姐中挑出来的,还有些是附属国的郡主,身份与样貌自然与以往不能比的。”秦公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理性地分析情况,也不是他危言耸听,这次的确与以往不同,皇上可是很在意的,非要给风王送进几个女人。
这话果然有用,王总管低头沉思,不再严加拒绝:这皇上这次是铁了心要给主子送人,虽然说主子得罪不得,可这毕竟是皇上的天下,也不好一再违抗。还是先将人领进来再说,到时王爷是要杀要刮,要撵要留也不干自己的事,让皇上与王爷周旋去。好好一番权衡利弊之后,王总管嬉皮笑脸地直点头:“秦公公说得对,这次不同以往,自是不能随意处理,让这些人都进来吧,我也不能替王爷抉择不是?还是让她们进来看王爷都怎么处理。”
秦公公立马眉开眼笑:“王总管说得极是,这样处理自然是最好,这两头都不能得罪,我们做奴才的也只能两边顺着。”
“是,是,是……”王总管点头直称是,附和那叫一个脸不红心不跳的,好像刚才蹬鼻子上脸的人不是他似的,这会儿又与秦公公默契十足。
危机中建立起来的友谊啊,两只老狐狸!
秦公公回过头,对一旁的宫女太监吩咐道:“还不快把人送进去。”
“是,公公。”众人点头遵从,又是一阵忙活。
王总管打开大门,对着秦公公福身:“那我就先去禀报王爷了。”
“嗯。”秦公公忙点头,笑得跟朵秋菊花似的,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一块了。这任务算是完成了,他能不高兴吗?反正人已经送出去了,要怎么处理也关系不到自己了。这可脑袋总算是又长牢了。
王总管瞅了瞅外面的人,便进去了,一路小跑到王爷的倾夜居。一路上都在想着怎么禀报呢,既要如实告知,又不能惹恼了王爷。这王爷可是他见过最难捉摸的人,行事毫无章法,个性深沉可怕,杀人连眨都不眨眼。平日里,一脸温和无害的样子,可自己是了解的,这王爷笑的时候不一定是开心,沉下脸的时候也不一定不开心,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整个一个腹黑的主,偏生还生着一张魅惑人心的俊逸脸庞,让人失了心智。
王总管忽然一阵冷汗啊,也是替这些女子捏了一把汗啊。他记得,不知是那一年,有几个女子盯着王爷看了许久,惊叹王爷的天人之资,可却被王爷一个个挖去了双眼,然后丢去了军营充作军妓。这次又不知道有几个女子会被挖去双眼。不过真不能怪这些人,就连自己在王爷身边服侍多年,见到王爷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也会失神,何况一个个情窦未开的少女呢?
不知不觉就到了王爷的倾夜居,刚走进来,清香味渐浓。满院子的海棠花,王爷的母妃最爱海棠,所以王爷的寝居种满了海棠。
王总管走近室内,敲了敲门,细声细气地开口:“王爷,皇上送的人已经到府了,王爷看要怎么处理这些人。”
里面持久没有声响,王总管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背脊一阵冷汗,只有偶尔的几声咳嗽声传来。
室内淡淡的海棠香味萦绕,男子办躺在软榻上,皮肤透着瓷质的苍白,半眯着眼,斜长的丹凤眼合着,长长的睫毛似有若无地颤动着。唇色竟是比女子还要红上几分,像染了血般妖娆。唇角一勾,一抹妖治的弧度:“王总管在王府待多少年了?”
屋外的王总管一阵狐疑,捉摸不透主子的心思,这话与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吗?警戒心起,王总管不敢胡乱答话,尽量温和地回答王爷的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到这个危险的主:“回王爷,有七年了。”
男子又咳了几声,声音阴冷,不紧不慢地说:“七年?真是久啊?该换了。”
王总管一听,扑通一声跪在门外,七魂去了几魂了。颤抖着声音:“王爷,我做错了什么还请王爷指出,老奴在王府多年了,伺候主子也惯了,请王爷开恩啊。”
“王总管也不是第一次处理那些个女人,本王也着实没想到王总管处事会这般。”屋内的男子依旧不温不火地说着,好似没有什么可以激起他的情绪,又好似这话并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王总管心里咯噔一声,这事还是让他给办砸了,这王爷果真比皇上还惹不得,可事已至此,也只能垂死挣扎了,壮着胆子解释:“王爷此次不一样啊。”
“哦?”男子拖着长长的尾音,语气邪气:“你倒说说怎么可不一样法。”
王总管仿若又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抬起头,抹了一把老泪,继续自救:“王爷,这次送来的女人都是官宦小姐,还有附属国的一些郡主,身份各个都是尊贵着。”
男人不悦地蹙眉,打断王总管的话:“尊贵?王总管的意思是都比本王尊贵?”
王总管又是一阵冷汗,觉得项上人头又晃悠了几下,随时要掉下来了,连忙摇头:“不是,不是,这天底下还有谁比王爷更尊贵呢?”
“那皇上呢?也没本王尊贵?王总管这话可不能乱说,会株连几族的。”
王总管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王爷就是个狐狸,还是个修炼成精的狐狸,与他讲理,无疑是鸡蛋碰石头,自找死路啊。王总管都焉了,这否认也不是,肯定也不是,越大手足无措了,开始胡言乱语而不自知:“老奴也不是这个意思,老奴嘴笨,甘愿受罚。可是王爷,眼下那些女人得先处理啊,这些女人不仅身份不一般,而且各个貌美如花,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
王总管其实也没见过这次送来的女人,胡乱夸了一通,心想,皇上精心选的,肯定各个貌美,眼下管不了那么多,先挑好话说。
里面的风王到也没有立刻驳回王总管的话,眯着眼,手上随意地摆弄着手里的紫金暖壶:“那王总管论为该如何处理呢?”
王总管一听这话,觉得看到生机了,立马一个激灵,思前想后,想了一套最合理的说辞:“王爷先收下这些女人,等收进了府里,就是王府的人,这要为奴为婢就全凭王爷决定。其实皇上还是为王爷着想的,这些个女子身份各个不简单,背后所代表都是巨大的,如果都能归顺王爷,那王爷做什么事也都简易些。就算王爷不喜这些女人,也可以当做送人,卖个人情也是好的。”
这王总管果然是老姜啊,辣着呢!这番话说的含蓄有礼,既不点明一些敏感话题,却也句句在理。
“王总管可真是深藏不露啊,这番话可是句句玄机,字字惊心啊。”
“老奴是王府的人,自然要为主子打算。”
“那就按王总管说得去办吧。”
王总管一听这话就差磕头叩谢了,连连点头,起身,说:“是,王爷,老奴这就去办。”
王总管抹了一把冷汗,连忙撒腿就撤离这个危险地带。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屋内男人睁开眼,咳嗽声顿停,脸色依旧透着病态的白,唇却红得妖艳极了。嘴角一扯,几分讥讽,几分傲然:“不知道这些身份不简单的女人又会怎么?正好,前日死了好几个军妓。”
夜幕慢慢降了。车轮不知不觉碾过一个整夜。东边第一缕清辉射进来,照在院内的海棠花上,镀上了一层绯红,漫天的花香,伴着晨光的青草气息,一起随着风荡漾,迷失在这清澈的天地间。乱了谁的心,迷了谁的眼。
头痛欲裂,红雪觉得头重得像有千斤一般,睫毛颤动,悠悠转醒。一双深邃幽深的黑眸迅速扫过房内。作为杀手,警戒是必修课,不管在何时何地都要保持清醒警觉,才能不让敌人有机可趁。
红雪坐起身来,环顾了四周:古色古香的屋子,杏黄檀木制造的桌椅,左侧放着一个屏风,右侧是流苏坠子的门帘。抬头一看,窗幔是紫色的流苏。
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古巷子里吗?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这里的房间怎么这么奇怪,像古代。古代?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从现代化的台湾来到古代?不可能!难道这是拍摄现场?一连串的问题齐齐涌向红雪心头,却无解。
“咯吱——”门被推开。
红雪抬头望去,一个粉色衣裙的女孩端着药碗走进来。
“韵郡主,你醒了。”女孩直接走到红雪身际,甜甜笑着,月牙弯的眼睛闪亮亮的。
红雪疑惑抬眸,韵郡主?为何会被称作为韵郡主?红雪疑雾重重:“你是谁?我为何会在这?这是哪里?”红雪防备地看着女孩。蹙着眉头问。她必须尽快弄清楚情况,好做打算。
“也难怪不知道,昨日晚上韵郡主被送来时还是晕着的,自然不知道,你已经被送进了风王府了。郡主,药已经凉了,要不要先喝药?”女孩举着手里的药碗,递给红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