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雪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结果药碗,却并没有喝,而是随手搁置在了床边:“等会儿再喝,你叫什么名字?”
看这情况好像到了个奇怪的地方,有了个奇怪的身份,还是小心为上。红雪自我警告。
“奴婢叫紫桃,是分派来照顾姑娘的。”紫桃如实回答。
“紫桃,既然你被分到了我这,以后就是我的人,希望你忘了你以前的主子。”
紫桃沉吟片刻,抬头:“郡主说得是,我自然是郡主的人。”
“我被送来之前,被人打晕了,现在脑中混乱得很,你说说现在的情况,详细一点。”
紫桃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也就片刻,就消散了。看来是个聪明的丫鬟,懂的审时度势。
紫桃端正站在床边:“郡主是青岩附属国的三郡主青衣韵,被送来南落和亲,皇上将你连同几家官家小姐与别地的郡主一同送来风王府。”
紫桃虽然疑惑,却也没做多想,尽量详细地交代,毕竟这是王爷第一次收下皇上送来的女人,没准真会让王爷满意,尽心服侍总没错。
红雪低头沉思,看来真的不再原来所在的国度,南落?青岩附属国?在红雪所知的知识中并没有这些个国家,而且这里不是现代。莫非……穿越?时空转化?这个匪夷所思的想法让红雪一惊,作为一个杀手,从来不相信什玄幻奇迹,可是现在的情况,她不得不如此假设。
穿越,竟是穿越,是命运吗?她想要自由,想要平淡的生活,结果她被送来这个陌生国度。这便是她的重生吗?远离血腥,远离黑暗,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重新开始,是这样吗?
红雪起身走到铜镜前,铜镜里映出一张她熟悉的脸孔,这确实是自己的脸,可是身上的衣服却不是自己的,那为何自己成了韵郡主呢?转过头,对上紫桃的眼:“紫桃,我被送来时穿得衣服呢?”
紫桃突然不自然地笑:“郡主的衣服,奴婢已经换下来了,那衣服不、不太适合南落的风俗,应该是郡主家乡的衣服吧。”紫桃有点支支吾吾,吞吐着表述,紫桃微微俯身行礼,“郡主现在已经在王府了,还是穿南落的服装比较好,所以紫桃就自作主张为郡主换了衣物,还望郡主莫怪。”
“没关系,你做得对,我不会怪你。”红雪语气依旧冷冷的,但眼神里的冰冷却有所缓和,“我的衣服呢?拿过来给我看看。”
红雪只知道脸是自己的脸,可身份却是全新的身份,不知道是自己占了别人的身体,还是自己顶替了别人的身份。不管是那种情况,先弄清楚再说,希望能有些线索。
“衣服在衣柜中,我这就去取来。”紫桃俯了个礼,转身走去衣柜翻找。
红雪心里说不出的紧张,连杀人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彷徨过。直直看着蹲下身子的紫桃,知道紫桃拿出一件衣服。
红雪吸了口气,因为紫桃捧着的正是自己之前在现代所穿的衣物——黑色的吊带裙。这么说,自己没有占有这个韵郡主的身体,而是顶替了她的身份。可为什么自己会顶替她呢?真正的韵郡主现在又在哪里?
紫桃看着郡主沉思不语,更是疑惑了,总觉得有些不对,郡主给人的感觉也不像是一地郡主,眼睛太沧桑,而且防备心很重,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着实怪异。紫桃压下心中所想,走近:“郡主有什么不对吗?”
红雪冷冷回答:“没有。”
“那郡主快些洗漱一番吧,各房主子们都一大早起来着装,等着去前厅想王爷请安呢。”紫桃又走到外屋端来一盆清水,转身去衣柜找寻衣物,好不忙活。
红雪冷笑,一个来自21世纪的杀手,却要在这深宅中于一大群人争一个男人,还真是不一样的生活。
“王爷有多少个女人?”红雪不以为然地问着,对于这些她都不关心,可是了解一下还是好的,先摸清楚情况为将来逃跑做准备,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机会就葬送在这一席深宅中。
“王爷现在还没有立妃,连个通房的侍妾都没有。”紫桃一边伺候红雪洗漱,一边如实告知。
“王爷多大年纪了,连个侍妾都没有。”红雪有点诧异,古代的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吗?难道这个王爷会例外,怎么会例外,要是个不一样的人,也不会收下送来的女人。难道这个王爷还未成年。
“王爷双十年华了,这些年,皇上也送了不少女人来,可王爷从来没有收过,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王爷会收下,足足二十多位呢,王爷全收了。”紫桃捧着一条淡蓝色流苏裙,裙摆下绣着些许花瓣,一边帮着红雪穿上,一边继续说,“兴许王爷看中了这次送来的女子吧,毕竟这次不同以往,皇上可是费了些心思挑选的,论样貌,论身份都是百里挑一的。这皇上可真是宠爱咱们王爷,因着听到流言说,王爷有断袖之癖,便立马为王爷张罗着,这整个南落国,还有谁能比得上王爷这般待遇,就算是太子也是不能与王爷相比拟的。”
紫桃直言不讳,这些也不是些新鲜事,整个京都有谁不知道皇上宠爱风王,自己是风王府上的丫鬟也是不同一般的丫鬟,心里自然是高兴满足的。
红雪认真听着,任紫桃帮她更衣,自己只顾从紫桃的话里获取些有用的信息。
“紫桃,王爷是真有断袖之癖?”
“郡主这话可不能在府里乱说,被有心人听去,造谣生事,可是会惹来麻烦的。”紫桃连忙打紧红雪的话,眼里急切溢于言表。
红雪便也不再多问,紫桃说得很对,这些话确实不能乱说,就算是在开放的现代,同性恋也是不为与多人接受的,更何况是思想封建的古代。更何况这个王爷应该是极受皇上宠爱的,九五之尊的身份,哪容得别人来议论。
紫桃领着红雪坐到铜镜前,开始为她挽发。紫桃拥有一双巧手,很灵活地穿梭在红雪的黑发中:“郡主的头发真好看,人也美,奴婢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呢。”
红雪浅笑,这一生还没人如此夸赞过自己呢,这张脸长成何模样,以前从没人在意,一直生活在暗处,要的只是杀人的技巧,脸长成什么模样根本无关紧要。
“紫桃,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奴婢。”红雪清泠的声音虽然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可是却是真心的,只是她习惯了冷漠,也自然也知晓紫桃是个不错的姑娘。
“是,紫桃谢过郡主。”紫桃甜甜一笑,“郡主这么美,一定可以让王爷倾心的。”
倾心?还是免了吧,最好不要注意到自己才好。红雪也不回话。
“好了,郡主。”紫桃兴奋地将铜镜举至红雪面前,小脸红扑扑的,然后满含期待地看着红雪。
红雪看着镜中的自己,确实很美,淡淡的妆容很配这身淡蓝色的衣裙。秀眉弯弯,唇色绯红,额间一点朱砂让整个人都空灵起来,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淡雅,出尘。这真是自己吗?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自己,那个从七岁便握抢厮杀的自己,原来自己也可以这般不染纤尘,确实,有谁能看出来这样的自己曾经是让人闻之色变的第一杀手呢。
不!以后她不再是杀手,而是红雪,也只是红雪,为自己而活的红雪。红雪对着铜镜莞尔一笑,发自内心的笑,忽而有种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错觉,美得让人晃了眼神。
“郡主,我们快些去前厅吧,可别迟到了。”紫桃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觉得红雪也并不像表面那般不可接近,冷漠疏离,便也不再拘谨,双手推了推红雪,“快走吧,快走吧,昨晚别个主子们因着等郡主,心里可都是结了怨,别再让她们挑这刺。”
红雪却是一顿,看着紫桃,脚下未动:“昨晚等我?”
“听说昨晚秦公公在郡主府上寻了郡主很久,才找出郡主,因而才晚了时辰的。”
红雪蹙眉思考:看来自己从现代穿到了这个韵郡主的府邸,才被阴差阳错地当成韵郡主送来这,那真正的韵郡主应该还在郡主府的,也不知道能瞒多久。管他瞒多久,反正自己寻到机会就会离开。
“紫桃,待会你去帮我找些地理、政治,人文趣事等方面的书籍来,我回来看看,打发打发时间。”红雪吩咐道,毕竟对于这个世界她还很陌生,要多了解才能更好的生存。
以前常从电视里看到古代、武侠,现在自己真正融进这个世界,还是很期待的。那种快意恩仇,纵闯江湖的生活应该会很有趣吧。红雪开始有些期待了。
“好的,郡主。”紫桃点头。心里却甚是好奇:郡主可真是奇怪,那个闺中小姐打发时间看这些书,不该秀秀女工,看看女戒吗?这个郡主真是不一样,可也不是个难相处的主,做奴婢的,能碰到这样一个不刁难奴婢的主子,还让奴婢不用自称奴婢,这样的主子百年难遇啊,自己真幸运呢。紫桃越想越是心花怒放。
紫桃领着红雪穿过厅阁楼宇,这风王府可真是很奢华,红雪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有到前厅,真是大啊,不愧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光看这宅子就知道了。一路上,红雪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很是惬意。
“紫桃,这是什么花的味道?”红雪问。
“海棠花。”
“海棠花?”也许这个王爷是个风雅的人呢,在宅院里种着海棠。
“因为王爷的母妃在世时最爱海棠花,也因着王爷独爱海棠。这海棠香味是从王爷的寝居——倾夜居传过来的。我听说王爷的寝居内种满了海棠呢,一年四季常开不败。”
“听说?你没见过吗?”红雪蹙眉询问,她越发觉得这个风王不同了,整个就像个谜,断袖之疑?圣宠不衰?独爱海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红雪生出了浓浓的好奇,总觉得这是个有故事的人。
“紫桃怎么可能见过呢,这府里没几个人能进王爷的寝居。”紫桃一一解释,她已经认定红雪为她的主子了,自然会真心以待,知无不言言无不实。
“风王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王爷?”紫桃仰着头,眼里顿时生出痴迷的神采,嘴角不自觉地加深了,“王爷是个神一样的人物?”
红雪不由得失笑,神?这丫头也夸张了,不以为意地继续问:“神?为什么这样说呢?”
这个风王却是是个有意思的人。
“王爷是紫桃见过最俊逸的男子,总是一席白衣。”紫桃突然压低嗓音凑近红雪继续说,有点神神秘秘的,“王爷长得比女人还美,至今为止,除了郡主,我都没见过比王爷还好看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过,说王爷好看的人,对着王爷直勾勾地看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郡主可要小心些,别犯了王爷的禁忌,不过郡主生的这么好看,肯定是不会看痴的。”
紫桃神神叨叨地告诫,关于南落风王的事可是一天一夜也说不尽,现在只能说些重要的,免得到时犯了错就不好了。
红雪垂着眼睫,看不到眼里的光。美丽的脸庞上,喜怒不明,让人猜不透,就像北极星一般,神秘莫测,无从揣测。这风王又多了一条让红雪感兴趣的地方了。一个生的比女人还美的王爷,自然不愿意被人用来与女人作比较。
“到了,郡主。”紫桃出声提醒。
红雪抬头看看——零落居。门匾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红雪看了好几遍才敢肯定是这几个字,幸好,这个朝代的字与现代的繁体字一样,虽然认起来有些吃力,却也是认得的。
红雪径直走进去,紫桃乖乖跟在后面,一声不言,不似刚才在路上那样言无不尽,却是是个聪慧的丫头。
一进门一股胭脂香袭来,让红雪微微不适,不觉得蹙了眉头。真是眼花缭乱啊,满屋子的女人,燕瘦环肥,应有尽有啊。美艳的、清秀的、性感的、纯真的……一应尽全,这皇帝老儿可真是疼这个儿子啊,搜罗了这么多美女。
“这都什么时辰了才来,韵郡主好大的架子啊。”
红雪才刚一进门,坐在左手边上一个身穿淡粉色曳地收腰宽袖衣袍的女人就开口煽风点火,真是无风不起浪啊,女人永远都不嫌自己话少,没事也得找些事来嚼舌根。
红雪冷眼一瞟,什么也没有说,可周身的冰冷气势却不容忽视。
这一声挑衅,所有女人都看向红雪,觉得好像背脊一凉,周围的温度下降了一般。女人都有仇美心里,众位精心装扮过的美人,一看到红雪一个个先是呼吸不畅,再就是浑身痒痒,危机感顿生啊。
“是啊,韵郡主昨晚也让我们众位姐妹在南门苦等了几个小时今早又是晚了时辰,难道韵郡主在青岩时没学过礼仪吗?”站在不远处穿着米白广袖连衣裙的女子也推波助澜,嘴不饶人。
这么快就统一战线了,女人啊!
红雪懒得计较,自顾倒了一杯茶,抿了好几口。
“是啊,你是哑巴了还是聋了,怎么不出声啊,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有资本不把我们众姐妹放在眼里。”一袭深紫色紧身裙的女人从众女人当中走出来,大眼睛,樱桃小嘴,鹅蛋脸型,身材婀娜妖娆,是个美丽的女人,却化着很浓的妆,遮住了原来的清秀。
又来一个嘴痒的,话说一个女人顶五百只鸭子,这一屋子的女人得多少鸭子啊。红雪眉头皱得更紧了,却喜怒不形于色。
“你们很吵。”红雪不耐烦极了,眼神像寒冰,扫过众位佳丽,樱唇一勾,“主角都没来,就开始唱戏了,真无聊。”
女人啊!真是麻烦,你不招她,她也不会放过你。
“你、你还真当这是你青岩国啊,眼睛放在头顶上。”紫衣女子红眼怒斥,尖声细气,完全没有丝毫形象可言,语气是一句比一句蔑视意味明显,继续讽刺道,“哦,不是什么青岩国,而是青岩城了,早就不是什么公主,还端着公主的架子,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姐姐,别和这种人置气,小地方来的人你能指望她有什么礼仪。而且我还听说,这青岩三郡主的母妃原始个奴婢,是忠勇侯醉酒才……”身穿米白色衣物的女子用手掩住嘴,假装不好意思继续说,可是眼睛里的鄙夷讽刺明显可见,还继续高雅地笑着,可这说出来的话确实难听,“青岩城,谁不知这三郡主身份特殊,忠勇侯也是看着这三郡主有几分姿色才送来南落。也是,就靠着这张脸迷惑人。”
米白色衣裙的女子毫不避讳地直言讽刺,眼睛灼灼地盯着红雪,那架势想要盯出个洞来才罢休。
红雪置若罔闻,继续品茶,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众位佳丽更是恼火,恨不得撕破那张淡定又倾人的脸蛋。
米白色衣裙的女子见红雪没有丝毫反应,更是不罢休了,继续贬低红雪:“青岩韵,少在这装清高,一股子骚劲儿,还装圣女,看着就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