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白色衣裙的女人骂得那叫一个激动,脸都红了,脖子上的脉络都隐约可见,眼睛里更是火烧燎原,气得不轻啊,兴许是平日里,被宠坏了,容不得别人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自我主义太强,才忍受不了红雪将她视作空气。其余众位佳丽要么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要么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甚至也有些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加入战争。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安静点,叫了这么久不渴吗?”红雪眉眼一挑丝毫不为所动,神情淡定冷静,周身散发寒冷的气息,明明说出的话不温不火,却让人产生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你、你——”米白色衣裙的女子气结,吞吐了好几个你,却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脸由红转绿了,煞是可笑。
“妹妹别与这般人计较,气坏了不值得,这种不识趣的女人,以为有几分姿色就能在王府谋得一些地位,看来还不知道水有多深,淹死了也不知道。”深紫色衣裙的女人出来打圆场,可是矛头却直指红雪。
“是啊,是啊,别置气。”粉色衣裙的女子也走到米色衣裙女子身旁,用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帮她顺气,凤眼一挑,直直锁在红雪身上,“你这个狐媚子,这里可不是青岩,也不知道收敛收敛,这可是我们南落,我听我父亲说,你们青岩一直不服我们南落统治,怎么?撒气都撒到我们南落来了。”
一旁的紫桃越发着急了,她在就看出来了,这里这么多主子,都好像约好了似的,统一战线对付自家主子,原因要么是欺负主子是从偏远青岩来的,要么是因为主子长得美,要么就是昨天让她们等了,现在来报复自家主子呢?这么多人对付郡主一个,郡主肯定会吃亏的。紫桃心里越发着急了,跟着担惊受怕的,连忙扯了扯红雪的衣袖,示意她能忍则忍,不要把事情闹大,免得自己吃亏。
红雪拍拍紫桃的手背,回以一个抚慰的浅笑,便回头对着粉衣女子:“撒气?”红雪冷冷一笑,眼睛眯成意思危险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神情却让人生出一种危险至极的错觉,“我只看见几个泼妇在骂街。”
“你、你敢骂我们泼妇。”
“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们是谁吗?青岩只是我们南落的奴隶还敢这么嚣张。”
“对啊,狐媚子就是狐媚子。”
三个女子一起夹攻,一句比一句难听,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像个调色板一样,毫不色彩。
红雪本想忽略这些个无聊的人,可是有些人就是有让人磨光耐心的本事。红雪不想出头,只想默默无闻地待在王府,寻到机会便可以离开,可是偏偏这些女人的小肚鸡肠太令人无语,躲都躲不掉。红雪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看来这些人不会让自己安静,那好,就让它更热闹些吧。
红雪放下茶杯,悠悠转过身来,脸上平淡无痕,眼里除了冷便是深不见底的黑。唇角邪治地挑起:“我好像没有指明谁是泼妇,干嘛一个一个抢着对号入座?”
“你——”
“你——”
粉衣女子和米白色衣裙的女子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再一致地对上红雪。
只有深紫色衣裙的女子稍微淡然点,面上阴暗不明,眼里精光慢慢聚拢,微微扯了扯身侧的人:“姐姐别生气,来喝口茶,消消火。”
深紫色衣裙的女子附身端起滚烫的茶杯,脚下故意一扭……
比起速度,又有谁能胜过有着十几年杀手经历的红雪呢。只需一眼,便知晓深紫色女子这幼稚至极的戏码。一个侧身,反旋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身形一闪,淡蓝色衣裙飘飞,裙摆在空中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落在裙摆的茶水以弧线抛出,全数落在了粉色衣裙女子的胸前。
“啊——”粉色衣裙女子尖叫一声,响彻屋子。
众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却发现粉色衣裙女子胸前一片茶渍,里面淡红色的肚兜若隐若现。
众位佳丽瞠目结舌地看看粉衣女子,有看看悠闲自若的红雪,都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明明看见水是泼向红雪的。却不知怎么泼到了粉衣女子身上,甚是怪异。
粉衣女子,低头看看自己湿透的衣服,怒气一下子冲天,恼羞成怒了,眼睛都冒火了,头顶也升烟了。这可是她精挑细选的裙子,是前些日子从京都最有名、专做皇宫妃嫔服饰的锦绣坊做的,如今还没见着王爷就被弄成这样。
都是这个可恶的女人,都是她,粉衣女子将所有怒火烧到红雪身上,全然忘记了始作俑者是深紫色衣裙的女子。直勾勾地盯着红雪,咬牙切齿地从喉间磨出一字一眼:“青岩韵,你这个贱女人,居然敢泼我水。”
红雪依旧不以为意地眯着眼,抿着唇,闲情雅致极了,哪有半点慌张,不急不缓地说:“我可没有碰过茶杯。”红雪无害地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样,只是细看可以发现她的眼里始终是冰天雪地般寒冷,“莫不是你的眼睛也长在了头顶才会看见是我泼的水?”
“你,你——”粉衣女子气极,所有怒气像被卡在了喉间一样,让她呼吸不畅,怒火中烧。女子深吸一口气,反笑道,“好,好,好个伶牙俐齿的郡主。”
粉衣女子说完扬起手向红雪打去,空中挥出一股气流,看的出她用了多大力。她恨不得将这张脸给她打毁容了,那样解气了,也少了一个对手,毕竟这样一张脸却是有够让人倾倒。
“郡主——”一旁的紫桃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瞪着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即将落在自家主子脸上的手。
然而,却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响声,粉衣女子的手在空中被红雪擮住。红雪邪邪一笑,冷意渗人,这厮越笑得欢越是危险,红雪看一眼一旁着急的紫桃,嘴角一扯,一抹惊心动魄的美浑然天成:“没事,别担心。”
“你,你——”粉衣女子真是气到五脏六腑都像放在火上烤一般,让她难忍难耐,火气一股脑上冲,红了脸颊,红了脖子,甚至觉得浑身都火热。
“说了那么多你字,不累吗?”红雪勾唇反问,一把甩开粉衣女子的手。
红雪的动作说不出的优雅,可这力道可不是谁都能承受住的,果真粉衣女子一个踉跄,狼狈地直直后退,好不狼狈。
“你,你……”粉衣女子依旧你个没完没了,可能是气坏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哽塞着嗓子,像看着深仇大恨的仇人一般盯着红雪,你了好几次,又改口,“我、我……”
过然禁不住气,都不会说话了,除了你就是我,真是!
众佳丽们也忘了讽刺红雪,也不记得要看好戏,全程像个傻子一样,不知道反应如何,只觉得跌宕起伏,诡异难信。一个个张着嘴,傻着眼,看着红雪。
红雪却一派云淡风轻,一袭蓝衣,一个妖娆身姿,遗世独立一般站着,不言不语,亦不动作,却是一种让人难以转移视线的存在。
室内气氛一瞬诡异起来,直到一个身穿绿色裙子,白色小袄的丫鬟走进来。
“各位姑娘,都回去吧,王爷今日风寒了,不会来了。”丫鬟不卑不亢走到人群之中,不理会众人诧异的神情,继续说,“王爷吩咐了,以后众位姑娘不用来请安了,该在哪就在哪,王爷说他不喜欢惹是生非的女人,如果在王府觉得无聊了,王爷有的是地方让个位姑娘去。”
丫鬟这一番话,虽然不轻不重,却是转告到了,威胁到了,态度也表明了。说完也不再理会各位佳丽掉眼珠的神情,独自出去了,不行礼,也不俯身,这王府的丫鬟可也不是个软骨子的人。
红雪唇角一勾,趣味上来:这个王爷看来并不是真心想要受这些女人,风王也不需要忌惮皇上的面子,他那么受宠,那究竟为何收这些女人?收了又会送去哪里?这个奇怪的男人究竟打什么注意?红雪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这个男人果真是个谜,还是危险的谜,让人忍不住去揣测,却一无所获,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风王绝对是个狠角色。
众位佳丽们经历了这一连串的变故,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事出缘由因果,都傻着眼看地。
红雪不再逗留,直接走出去,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待了,毫不回头地出去。紫桃也连忙尾随出去。
红雪所住的地方比较偏远,取名叫风雪居,不过红雪也乐得自在,她本来也就像远离是非,能不起眼就不起眼,今天完全是个意外,那些女人太难缠了,实在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一路上,紫桃欲言又止,挣扎着想说,又不想说。
红雪看着紫桃一脸愁眉苦恼的模样,不由得好笑,这个紫桃在外人面前也没有这么喜形于色,怎么在自己面前就这么毫不掩饰,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不过红雪却是很欣慰的,因为紫桃好像是真正将自己当成主子。
“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用顾忌。”红雪直接点出紫桃的为难,直言让她畅所欲言。
紫桃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善良的眸子,清澈的眼对上红雪清泠的眸,说:“郡主,以后能忍就忍吧,别为了一时出气得罪了这些人,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紫桃也是真心为好像着想,这些小肚鸡肠的女人,最爱记仇了,当面都这么为难人,背地里还不知道耍什么花招呢?最好远离。紫桃已经完全认可了红雪,真心将她当作主子,当然为主子着想。
红雪心好像有点软了,紫桃是她在这个异世遇见的第一个真心对她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这辈子遇见的第一个坦诚相对的人,这种感觉真好,这便是有人牵挂,有人关心的感觉吗?虽然红雪还是觉得陌生,甚至不适应,可是却也觉得很温暖的。
“没事的,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不用总往坏处想。”红雪安慰道。
“郡主以后还是离她们远点,这些人好像合伙对付郡主呢。”紫桃嘟囔着嘴唇,就好似被排斥的是自己一般,不满不悦极了,撇了撇嘴,继续抱怨,“她们肯定是嫉妒郡主长得比她们美,所以才容不得郡主,故意排斥郡主。她们小肚鸡肠,郡主别与她们计较,省的变得跟她们一样小心眼。”
紫桃绕来绕去,还是又回到了同一个点——惹不起就躲。其实也不是紫桃胆小,对于这些无理取闹的女人确实是躲远点比较明智,免得惹得一身骚。
红雪当然明白这小丫头的苦心,却还是打趣说:“那种情况下,不出头,难道让她们泼水打巴掌?”红雪邪邪反问,妖治地重瞳在日光下越发美丽。
“也是,这种情况下确实忍不住。”红雪点头赞成,挠挠头,眼珠一转,又恢复刚刚的愁绪模样,“总之,我们离远点总对了,她们都是不简单的人物,不像郡主,从那么远的地方来,也每个人撑腰。”
“不简单?她们都是什么人?”
“粉色衣裙的女子是礼部尚书的孙女林若情,在京都是出了名的泼辣,可是林尚书却是很宠爱她,总是惯着她。不知道天高地厚。那个米白色衣裙的女子是程大将军唯一的妹妹,也是飞勇大将军的遗孤,叫程涟漪。还有那个穿深紫色衣服的女子是离京都最近,也最大附属国奘奕国的小郡主。”紫桃一一介绍。
红雪认真听着,这皇帝老儿可真是舍得老本啊,最好的都给这个儿子了。这礼部尚书可是掌管着所有文官,而大将军可是手握兵权。这奘奕国更是最吸引人的属地。不管风王看上那个女人都会得到背后所代表的权利。这皇帝偏心也太明显了,可是也太糊涂了,这么光明正大地宠爱风王,无疑会将风王至于风口浪尖上。
“紫桃,你和我说说这朝廷上的事吧,多了解了解也好。”红雪放慢脚步,走在红雪身侧。她想知道她所在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局势。
“我也不是很了解,一直待在风王府,也出不去。”紫桃歉意地挠挠头,眼珠赚得飞快,一会儿又清亮起来,清清嗓子继续说,“厨房的小钱经常出府采购,在外面听到过一些,我也听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说说吧,就当趣事说说,真不真没有关系。”
紫桃一听红雪这么说了,也不再顾忌,开始滔滔不绝:“南落朝廷现在分势力。左相派支持太子,因为左相是皇后的哥哥,自然支持自家外甥。右相派支持尘王,尘王的母妃柳皇贵妃的胞妹是右相大人的夫人,他们连成一气也是理所当然的。还有一派始终中立,只效忠于皇上。”
紫桃一鼓作气讲完她从在厨房做事的小钱那听来的见闻,讲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这两股势力是明处的,暗处还不知道有多少不明势力呢。红雪在现代也读过历史,那个皇朝夺位之争不是惊心动魄,这个南落国肯定也不例外。
“那风王呢?皇帝这么宠爱,怎么会没有背后势力呢?”红雪怎么也想不通,这几龙夺嫡怎么可能少得了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呢,就看皇帝的宠爱也无法置身事外啊。红雪继续分析,“皇帝那么宠爱风王,皇位继承的可能性很大啊。”
“王爷不可能继位的。”紫桃眼神突然暗淡了,不用言喻的失落写在了脸上,叹叹气,继续说,“王爷在宸妃死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皇上请了天下所有名义来看,可是都断定王爷断断活不过二十五岁。一个活不过二十五岁的皇子怎么可能当皇帝呢。”
原来如此啊,难怪皇帝这么毫无顾忌地疼宠风王,原来是个病秧子,皇帝可能是想要补偿吧。不过风王那场大病可生的真是时候,绝对不是天意,应该是人为,会是谁呢?太子党?尘王党?如果风王身体健康,应该会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吧。
这风王都病成这样了,皇帝老儿还将这么多势力给风王,看来皇帝还是对风王有想法,怪不得风王这个有断袖之疑的病秧子还引得这么多大世家趋之若鹜,这皇帝可并不认为风王不能称帝啊。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红雪所住的风雪居。
倾夜居
男子半躺在软榻上,一袭白衣微敞,露出里面白皙又性感的肌肤,明明很白皙的皮肤,却让人不敢怀疑皮肤下暗藏的力量。男子随意把玩着一支通透的琉璃玉箫,嘴唇微翘着,眉峰如笔墨,一双桃花眼半阖着,黑如星子的眸子浮出邪治的光,一头如瀑的黑发随意散着,垂在白色貂毛上,更显邪魅。
似睡非睡地听着半跪在地上的女子说着,不知道是在听还是没有听。
“这便是属下在前厅所看到的。”女子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鹅蛋脸嵌在随意散在两侧的长发之间,更显得清纯秀丽。这个女子便是在前厅传话的丫鬟,先在不是丫鬟着装,而是穿了一件青涩色的曳地广袖衣裙。
“有意思,看来收下这些女人有很多乐趣呢。”男子嘴角一勾,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地上的女子抬眸望向软榻上的男子,几乎痴迷的眼光:“主子,那个韵郡主,有点可疑,临危不惧,处事冷静,不骄不躁,不似别的官家女子一般刁蛮无礼,是个不简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