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紫桃并不是只是去取会香包,紫桃是去买一个簪子,红雪看中的簪子,红雪是真的喜欢,可是却又不想将紫桃的月钱都花光,才没买的。紫桃知道,主子是真的喜欢,那个簪子是雪花行状,却是红色的琉璃制的,特别适合主子,所以才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单独去。
  红雪并没有继续走而是停在原地等紫桃,抬头,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月光发出隐约的光影,模模糊糊的。已经这么晚了,希望王府没有发生什么事,可别被发现了。
  小径的转角,几个身着黑衣,面蒙黑纱的彪悍的男人围着一个白衣男子,男子衣袂飘飞,宛若天仙,脸上没有丝毫慌张之色,处之坦然。相反那几个蒙面黑衣人却是面露狠色,眼睛里全是肃杀的光芒。
  黑衣人渐进逼近男子,男子还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没有丝毫慌张,仿若被围攻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南落风,今天你死定了,看还有谁能来护你。”其中一个黑衣人放狠话了,声音阴阴沉沉的。
  “哦?”南落风拖着长长的字音,颇不以为意,眼神一挑,一抹嘲讽之色,“是吗?我可是很珍惜我这条小命的。”
  南落风突然蹦出这么一句他自己都没有意想到的话,好像今天有谁说过这句话,对!是那个一脚踢死他那匹疯马的人说过。南落风自己也是非常诧异的,虽然这种情况不是那么危险,可是不仅现在,今天一整天总是想起那个白色的身影,莫不是魔障了。
  “不想死?这可由不得你,我们奉命送你一程。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
  “奉命?奉命谁的命?是尘王还是太子?”南落风勾唇反问,“如果今天你们还有命回去的话,记得告诉你们家主子,下次来点新鲜的,每次都是暗杀,他不烦我都烦了。”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今天定让你去地府报道。”
  南落风好像没有听到黑衣人的话一般,自顾说着。双手负于背后,背脊挺直,反唇相讥:“不过,可惜了,你们不会有命回去了。”
  “这些话,你留着去阎王那说吧。”
  黑衣说完,便举起手里的剑,向南落风攻去。总共有十几个黑衣人,各占衣角,一起涌向南落风,月光下,刀光剑影,一片肃杀。
  黑衣人齐齐踮脚,跃上空中,剑尖点在地上,擦出一地火花,发出呲呲的响。
  南落风却依旧双手负于背后,一动不动,脸上从容淡定,并没有出手,任凭黑衣人渐渐逼近。
  五米,三米,一米,就当剑身快要刺进南落风的身体之时……
  “咚——”
  一个小石子,打开了黑衣人的剑,那么精准,分毫不差。那样的力度,那样的速度,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黑衣人顿时警觉,对着黑夜大喊一声:“是谁?有种的就别躲在暗处。”
  “我没躲在暗处,我可一直都在这。”
  黑衣人抬头,屋檐上确实有个身影。
  “阁下是何人?”
  红雪敏捷地从屋檐上跃下,在空中翻了个后空翻,以一个漂亮的姿势落地,拍拍手上的灰尘,一脸无畏地说:“你不认识的人。”
  “既然不认识,在下奉劝这位公子还是识趣点,速速离去,否则我们兄弟不会手下留情。”黑衣人威胁道。
  “那怎么办?”红雪似无奈地回望黑衣人,冷冷一笑,“我向来不识趣。”
  “在下到底何人?为何出现在此?最后一次奉劝,赶快离开,不然刀剑无眼。”
  “我只是来此处看月亮的,却有几个不知死活的苍蝇一直吵得我都没有兴致了。”
  “看来又多一个不怕死的。”黑衣人咬牙切齿说,对着其他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上。”
  说完,十几个黑衣人齐涌而上,直接攻向红雪,速度惊人的快。红雪只觉有点眼花缭乱,眨眼间,这些黑衣人就到了眼前。心里大叹: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太神奇了,绝对比21世纪的飞机还好用。
  兴许是因为红雪做了十几年的杀手,她的骨子里,血液里,是嗜血的。红雪对着十几个来势汹汹的黑衣人,没有流露出丝毫惧意,反而嘴角勾出一抹嗜血的快感。
  红雪辗转在黑衣人之间,速度快得让人费解,俯身,勾腿,反踢,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白衣在一片黑衣之中来回穿梭。衣袂飘飘,动作没有丝毫多余,招招致命,招招简易,不肖片刻,黑衣人已经伤痕累累,筋疲力尽了。
  才几分钟功夫,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七八个黑衣人,全不是被抹了脖子,颈动脉被割破,顿时血腥味浓烈。
  领头黑衣人一见势头不对,也不再恋战,对着其余几个也已经负伤的黑衣人喝道:“撤。”
  黑衣人一声令下之后,便撤得不见踪影了,方才还肃杀重重的小径一下子安静了,只留地上躺着的几个尸体,和浓浓的血腥味。
  红雪扔了手里的瓦片,没错,她的武器就是那小小的一块瓦片,不管是任何东西到了她手里都可以成为致命的武器。红雪没有多做停留,径直离开,没有回头看一直处于失神状态下的南落风。
  红雪冷然离去,南落风轻轻掷出手里的一根丝带
  红雪如瀑般的青丝垂下,散落在肩头。夜风吹起了她的长发,摇曳在空中。
  这猝不及防的变化让红雪一瞬晃神。待到回过神来,回头盯着始作俑者南落风,眼睛里有明显的怒意和凉意。
  “果然是个女子。”南落风邪魅一笑,月光下那张让人忘记呼吸的俊脸越发魅惑人心了。唇角缓缓勾起,笑得妖治,“男人怎会这么美?”
  “回去记得照镜子。”红雪勾唇相讥,“你难道也是女子?”
  南落风不怒反笑:“有意思。”
  “无聊。”红雪顿了顿,迟疑问道:“你会武功。”
  “我从来没说我不会武功。而且姑娘的招式奇怪,并不像我所知道的任何一派武功。”
  南落风看不出红雪的招式出路,表面看起来毫无章法,可是却招招致命。
  红雪没有回答南落风的疑问,不想回答,也无从回答,难道要她说,她的这种功夫叫做跆拳道?不解释自己的武学问题,红雪直接提出自己的疑问:“为何不动手?”红雪可是记得当那些黑衣人向他逼近时,他可是丝毫没有要动手的迹象。
  “等你出手。”其实南落风早就知道屋檐上有人,才故意没有出手,想看看屋檐上究竟是何人,不过就算屋檐上的人不动手,那些人要想伤他分毫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南落风看着红雪,继续邪魅开口,“你为什么会动手?你是何人?”
  “我都答过。不认识的人,他们打扰到了我看月亮。”红雪玩笑似的回答。
  红雪这话三分真,七分假,看月亮确实是真的,不认识的人也确实没错。至于为什么动手,她自己也没搞清楚,只是当听到黑衣人说出南落风的时候,红雪就不自觉地去注意他,不自觉地动手了。
  看来南落风并非简单的病秧子,绝对深藏不露。
  “不是不认识的人。”南落风认真地盯着红雪,“我们可是很有缘,今天白天还见到了,姑娘还踢死了我的马。”
  “那辆发疯的马车里坐的是你?!”
  “正是在下,看来在下与姑娘还真是有缘。”南落风戏谑地说,“姑娘芳名可否告知?”
  “不需要知道。”红雪立刻拒绝,转身离开,“后会无期。”
  红雪不想与南落风有太多交集,这次出手也在自己意料之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出手助他。不过以后最好不要有什么交集。而且南落风已经看出了她女儿身份,她并须赶紧计划离开风王府。
  “等等。”南落风开口阻止离去的红雪,不似刚才那般平淡,声音居然有几分急切。
  南落风认出来了,这竟是今天街上那个白衣公子,只是没有想到竟是位姑娘,南落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看到女子离去会出口挽留,只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不想就这么萍水相逢,想更加了解她,想知道她的名字身份。而南落风自己却说不出理由,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一向自诩无欲无求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打破面上的平静,遇上了她竟全不同了。
  红雪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顿在原地。
  “姑娘,何不告知?”
  “我说了,不需要。”说完,红雪加快了脚步,很快便消失在黑夜里。
  南落风立在夜中,望着隐入黑暗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如雕刻的脸庞上竟有些许失落。
  “夜雨。”南落风淡淡开口,语气恢复平淡无痕。
  “属下在。”一个黑影不知从何处一跃而下,单脚跪在南落风身前,恭敬地低着头等待主子吩咐。
  “去查查那个人女子。”
  “属下遵命。”
  “尽快。”南落风又补了一句。
  “是。”夜雨遵道。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作为暗卫,不需要多余的表情,只要遵从主子的话就行。可是心里还是止不住好奇: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有点不对劲,主子向来不会关心任何不相关的事,可是对这位姑娘好像有点不同,又说不上是哪不同。主子向来除了邪气没有其他表情,可是刚才他隐在暗处竟看到了主子失落的表情,还以为是自己幻觉了呢?可是主子现在好像还是透漏出隐约的失落,难道是自己又看错了?
  夜雨诧异,惊奇,好奇……各种心思堵在心中,默默隐入黑夜中。再多想法也得胎死腹中,他可没有那个胆子去问主子,谁不知道,主子性情向来怪异,开心时喜欢杀人,不开心时也喜欢杀人。还是离远点安全。
  日子就这么又过了几天,红雪天天在风雪居,也不出去,免得招惹那些狂蜂浪蝶,紫桃说得对,不是因为软弱,而是没有必要,对着这些女人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和体力。
  红雪日日在风雪居看一些杂书,都是紫桃道出找来的,打发时间也好,多了解这个世界也好,总归是没有坏处。
  每天晚上等到紫桃睡着之后,红雪都会去练习一下杀手技能,虽然现在不是杀手了,也不想再杀人了,但毕竟在乱世,又是以武为尊的世界,要想自保也并须有一定的能力,更何况现在红雪有要护着的人了,她要带着紫桃一起去浪迹天涯,一定要有足够的能力。风雪居本来就偏僻,晚上根本不会有人,红雪不用担心会有人来,而且在不远处还有一个天然小湖,正好练习完后可以洗个澡,这么好的条件自然要好好利用。
  “郡主,又在看书啊,怎么总是看书呢,有那么好看吗?”紫桃端着一个盘子进来,“来郡主尝尝,这是我特地从厨房小钱那要来的,郡主吃吃看,很好吃。”
  “嗯。”红雪放下书,坐到桌子前,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这古代的点心真不错,入口即化,比现代的一些甜点师做得还好。红雪递给紫桃一块,“你也吃。”
  紫桃也不忸怩,结果就吃。
  “紫桃,有些事,我要告诉你。”红雪认真对着紫桃。
  红雪决定了,既然紫桃是真心对待她的人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如果紫桃知道了她真正的身份,还愿意跟她一起出王府的话,那红雪就不再有任何顾忌了。
  紫桃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坐在红雪身边,看见红雪认真的表情,不由得也认真起来。紫桃清清嗓子问:“什么事,郡主说吧。”
  红雪沉吟了好一会,眼睛里聚集了坚定的光芒,说“紫桃,其实我不是韵郡主。”
  紫桃一愣,傻傻地看着红雪,一时竟然忘了反应。过了好一会,紫桃才张着嘴,口齿不清地问:“不是、不是郡主?”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红雪,“主子不是郡主那是谁啊?”
  “我叫红雪,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受了伤后昏倒在韵郡主的宅邸,被秦公公误当做是韵郡主才送到了风王府。”红雪冷静的解释,尽量让紫桃听懂。
  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并不是红雪想要隐瞒,只是有些事情根本无法解释,比如穿越一事,只能这样解释。
  紫桃惊愕不语,只是傻傻看着红雪,持久没有说话。似乎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紫桃心里复杂情绪一起涌向心头,有些之前不解的事情也渐渐明了:难怪,难怪,主子有些行为都很奇怪,不像一国郡主,不仅没有架子,还有不凡的伸手。而且刚刚来风王府那身衣服也好生奇怪,原来主子不是郡主。
  紫桃在心里仔细想了所有前因后果,定了定神,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满脸坚决,展颜一笑:“不管主子是谁,紫桃只知道你是紫桃的主子,其他的我都都不管。”
  红雪之前所有担心因为紫桃的一句话全部烟消云散了。她就知道她不会看错人,紫桃果然是个知道真心交付的人。
  “紫桃,谢谢你,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我知道你心里又许多疑问,你却什么也没问,完全相信我,真的很谢谢你,有些事情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不能对你解释清楚,但是对我真心的人我也会真心以对的。”红雪明确表态,说出心里话。
  “紫桃明白,主子不说,肯定是有主子的苦衷。”紫桃会心的笑笑,表示不介意。
  “紫桃,记住从今以后我不是你的主子,我们以姐妹相称,我长你几岁,以后我就是你姐姐。”红雪话说的不轻不重,却一字一顿,异常坚定。
  她是真心喜欢紫桃,第一次有人这么真心对待她,从来她都没有亲人,所以红雪非常珍惜紫桃,有人牵挂的感觉真的很好。红雪贪恋这份温暖,贪恋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虽然与紫桃相处不过半月,可是这半月她却体会到了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亲情,所以她像抓住这令她留恋的温暖,已经一个人十八年了,那种孤寂清冷的日子,她厌了,累了,原来她也这么渴望温暖与亲情。
  紫桃眼睛里映出了红雪坚定真诚的绝美脸庞,泪水一点一点泛滥,哽咽着说:“嗯,紫桃再也不是一个人了。”紫桃是个孤儿,有个真心对她的人,她很欢喜也很感激,哽咽着喊了一声,“红雪姐姐。”
  “嗯。”红雪也红着眼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