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姐姐了。”紫桃含着泪说着,“真好,紫桃不再是一个人了,以后看后院的那些丫鬟吗还敢欺负我,我可有个本事大的姐姐。”
  红雪不由得笑了,这个丫头在她面前总是这么简单。顿了顿,红雪继续说:“紫桃,有件事我也并须告诉你。”
  “红雪姐姐说吧,不用隐瞒我,反正不管什么事我都听姐姐的。”
  “紫桃,我是假冒的韵郡主是不可能瞒很久的,早晚会被揭穿,真正的韵郡主迟早会出现的,所以我们要尽快离开王府。”
  “嗯,我知道,等到被揭穿就不可能逃得了了,毕竟这韵郡主是青岩送来和亲的,又是皇上亲自下旨送给风王的,这假冒韵郡主可是欺君之罪,会杀头的,必须尽快离开王府。”紫桃冷静分析,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可是小脸却异常的镇定。
  紫桃真是个既单纯又聪慧的人。
  “等到天黑了,我去王府外院探探路,熟悉一下,能尽快走就尽快走。”红雪将她的打算说出来。
  “不行,红雪姐姐,很危险,万一当做刺客被抓住了就危险了。”
  “别担心,你不是见过我的身手吗?不会有危险的。”红雪安慰道。
  紫桃也不再反对,点点头。
  冷风吹,树影摇,月如钩。
  红雪小心翼翼地走在王府小路上,避开巡视的侍卫,将王府的地形基本已经弄清楚了。
  红雪一身白衣,在黑夜中分外妖娆美丽,穿梭在许多侍卫期间。上次出宫是因为紫桃答应为厨房小钱替他采购一些物品,小钱才让她们从厨房背后的假山出翻墙而出,回来之后小钱就被王总管骂了,再也不敢了,所有要逃出这王府必须夜间从侧门出。风王府果然不愧是一国皇子的府邸,守卫特别严,时刻有巡视的侍卫,侧门守卫最送,三个时辰换人,在换人之时有一刻钟的时间空隙,只有一段时间没有许多巡视的侍卫,只有两个守门的侍卫,那两个人对红雪来说构不成威胁。只要在这个时辰去就可以了。
  红雪勘察完地形就回去,可不能让紫桃等急了,加快脚步回去,被发现了,可不好解释,深更半夜的不就寝在王府闲逛可是会被当做刺客的。不过在这个王府有半个月了,除去上次在宫外见过风王还一次也没见过,没见过也好,省去了不少麻烦。万一被他认出来就不好了。
  “咯、咯……”
  忽然一阵声响传来,红雪虽然没有这个世界的功夫不能考气息辨认,但她的听觉是很好的,显然她听到了一阵怪异的声响。
  红雪顺着声源处望去,果然,屋檐上有个人影在移动,身穿紫色华府,看不清面孔。
  男人移动得很快,就算红雪不懂轻功也知道此人必定是轻功极好的。不到一会儿功夫,男人便从一个屋檐跳到另一个屋檐。
  红雪站在月光下,负手望着屋檐上的男子。不声张,也不行动,只是静静的看戏。
  这个男人是谁?居然身穿华服来夜探王府,胆子不小,看来身份不简单,夜行衣都不穿真是对自己有信心,不也被发现了。哼——红雪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她不想管闲事,可不想招惹是非,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抓刺客。”
  “刺客在那,动作快点。”
  “在那,快包围。”
  “……”
  红雪刚迈出一只脚,就有一群士兵朝她过来。足足有几十人,带着照明灯就朝她靠近。
  红雪暗叹一声:不好,果真被当做刺客了。
  不肖片刻,红雪就被众侍卫包围了,一瞬,这一片被照亮,如白昼一般。这下好了,走不了了。
  红雪抬头看看屋檐,哪还有紫衣男子的身影,一下没影了,她倒好做了的替身,被认为是刺客。
  “大胆刺客,居然敢夜闯风王府。”一个领头侍卫率先发话了。声音响彻夜空。
  “我不是刺客。”红雪冷冷解释,虽然也知道解释也没用,但还是要说说,就这么一句话都不解释,不是太憋屈了。
  “还敢狡辩,不是刺客,深更半夜在此处作甚?”
  “我是王府的女眷,睡不着而已。”
  “女眷?”领头侍卫显然不相信,反问道,满脸讽刺,“你倒说说,你是什么女眷?”
  红雪却一言不发,沉默着,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想报出韵郡主的名号,今晚之事定会很快禀报到风王那里,而红雪并不想让风王注意到她的存在。
  “怎么?说不出来了,胆大刺客,居然还敢冒充王府之人。”
  红雪依旧平静,丝毫不见慌张,不急不缓的问:“敢问你可看见了刺客?刺客真像我这般一身白衣?”
  红雪可是亲眼看见的屋檐上的刺客,穿了一身紫色华府,不可能被错认啊。
  领头侍卫没想到红雪在这个时候不仅不慌张还这么淡定地质问。其实他并没有看见刺客,只听到了声响,可是这么被这个女人点出来,脸上是在无光。便恼羞成怒,出口谎言:“我当然看见了,就是你,还想狡辩。”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刺客,真是王府之人,刺客从屋檐上往西南方向去了,兴许现在追还来得及。”
  “便在拖延时间了。你这刺客果真狡猾,故意拖延时间,肯定是在等待同伙。”侍卫长自以为是地揣测。一脸正气泠然的模样。
  红雪冷笑一声,冷眼看着侍卫长。心下知道,解释不清楚了,这侍卫长好大喜功,根本没什么脑子。
  “众侍卫听令。”侍卫长一声令下,“将刺客拿下。”
  令落人上,几十个侍卫将红雪围困在中心点处。红雪苦叹一声终是拔出了腰间所藏的匕首,周旋于侍卫之间。现代的刺杀技能,没有太多花哨动作,拼的就是快准狠。红雪穿梭在众侍卫之间,像黑夜精灵一样,没人看得见她的动作,她的武器,只知道一个慌神之间,已有利器划过脖颈,之后便是浓浓的血腥味。
  侍卫们不敢大意,摆出阵法,由里到外有秩逼近,不再一一对应,而是结成一对,将手里的剑挥成一张剑网。红雪大叹一声不好,少数敌人近身搏斗她不怕,可是对方人数多,且手上的剑长一米多,根本不利于自己。形式越来越冷峻,红雪感觉应付起来越来越不易。不愧是风王府的侍卫,战斗力岂是普通的。
  红雪直直后退,身上已有几处被剑划伤,她眉头都不皱一下,继续奋起搏斗,可是显然力气已消耗太多,然而敌人却越聚越多。
  侍卫长趁着红雪与其他侍卫打斗之时,眼里一阵精光,手放在腰间,摸出一把小镖,飞镖在夜里闪着鬼魅的光,侍卫长嘲讽地一笑,使出了十分的内力,掷出手里的飞镖。
  哼!想逃?别说门,窗都没有!
  在火光剑影一瞬,红雪自觉眼前一阵亮眼,只看见一道白色的亮光向自己袭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红雪暗咒一声不好:卑鄙,居然暗中偷袭。
  红雪眼睁睁看着飞镖朝自己胸口击来,却也眼都不眨一下,只是微皱眉头,露出一抹绝美的笑,笑中带着嗜血的味道,带着狠绝的寓味。
  飞镖越来越近,侍卫长脸露精光,就等着飞镖刺入刺客胸口,再一举拿下。然而却没有听到意想之中飞镖刺入体内的声音,之间眼前一抹白影划过,在空中一个转身,温度瞬间冻结,白影一挥衣袖,只见飞镖像失去了力道坠在地上。待到侍卫长回过神来时,抬头一看,竟是……
  “王爷。”侍卫长慌忙跪下行礼,连投都不敢抬起。心里涌出一股不详的预兆,王爷竟会出手阻止自己拿下刺客,难道那女子所说是事实,她真是王府女眷?侍卫长越来越没底气了,毕竟他是真的没有看见刺客的样子。
  红雪转身过去,抬头,眼前猝不及防出现一张妖媚却又出尘的俊颜。
  竟是风王。这下没有办法躲了,风王肯定认出了自己。这可如何是好,被风王注意到,被发现真实身份的可能就越大了,要想逃出王府的可能性就越小了。
  风王负手伫立在夜空下,持久沉默不语,只是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红雪身上,眸子竟比这黑夜的星子还要亮上几分。眼里酝酿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带着几分欣喜,几分惊讶。
  红雪对上南落风的视线,冷冷得不与置喙。嘴角轻挑,疏离戒备地看着南落风,眼神深不见底,像墨玉一般徐徐生辉,眸间全是南落风的倒影,一席白衣,绝色天资,狂傲不拘,睥睨天下。
  “你是谁?”南落风沉声问出口,声音里竟多出了一股急切之色。
  “我不是刺客。”红雪冷冷回答,却也没有正面回答风王的问题。没有过多的眼神,红雪冷眼以对,眼里浓浓的戒备挥之不去。
  “你是谁?”南落风固执地重新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那双如寒冰覆盖的眼眸之中,有什么在融化,在跳跃。
  南落风近乎屏住呼吸,等待对面女子的回答。不知为何,他会如此渴望知道女子所有的一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再也不会让她消失不见了。
  上次南落风派夜雨去查她的身份,可是却被她发现,中途甩掉了夜雨。为此,南落风将夜雨送去了无情阁的无人岛接受处置。惊鸿一瞥之后,他自己竟然忘不了那一抹孤傲决绝的身影,好似有什么在心里生出怯生生的嫩芽,迅速滋长,一发不可收拾。
  红雪依旧冷眼相对,眼里除了戒备与疏离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清冷的嗓音在夜中竟是那么凉:“青岩三郡主,青岩韵。”红雪平静回答。
  红雪只能先瞒一阵是一阵,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先搬出这个假冒的身份,至少能安全一时。
  “青岩韵?”南落风低声反问,看不清神色,声音不喜不怒,只是视线一直灼灼落在红雪身上。
  “我不是刺客,刺客从屋檐上跑了。”红雪又解释了一遍。态度不温不火,只是简单的陈述。
  “我相信。”南落风沉沉开口,一字一顿,竟是那么坚决如铁,毫不犹豫。看着红雪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杂质,像通透的暖玉,发出柔柔的光。南落风也不知道为何他自己会如此回答,几乎脱口而出,思绪好像乱了,不受控制,一切脱离了原来的轨迹,变得他不能掌控。
  相信?有多久没有人对自己说过相信了?不记得了,信任这种东西对于杀手来说是最要不得的。在她刚入组织的时候,她们许多小孩分为几组,同组的小孩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是最亲近的人,可是最后却要自相残杀,每组只能存活一个。还记得她当时下不去手,因为她相信那个一起生活了很久的伙伴,相信她们可以一起活着走出去,可是对方却在她犹豫只是毫不手软地将匕首刺入她体内。那次她活下来了,却是胸口带着一把匕首出来的,匕首近乎没入她的心脏,可想对方是有多想置她于死地。从那之后,她就不相信任何人了,在她的字典里,信任这个词消失太久了。然而紫桃是一个例外,可这样的例外一个就已经让她措手不及,彷徨不安了,绝对不需要第二个。
  南落风看着她,深深的,痴痴的,仿佛要刺破她面上的平静,看到她内心深处的波动。而她无处闪躲,戒备,排斥,在一点点不知不觉中消散,消散。
  她竟然移不开她的眼。
  他们只见过三次,他却这么毫不犹豫地说相信她,说得这么坚决如铁,红雪心中止不住地颤抖,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好像在扎根,在以她不能控制的速度生长,那么猝不及防,那么来势汹汹,让她最后的理智溃不成军。
  心,好像不受控制了,有什么遗落了。
  持久的对视,地上匍匐了很多侍卫,却没有一个敢抬头,低着头,屏着呼吸,细听着不寻常的发展。
  南落风不舍地转移视线,冷冷一睥,眼神上一刻还如沐春风,这一刻就冰天雪地了,周身只有冷意在肆意弥漫。他沉着眼,低低沉沉的嗓音形成一股强大的气势:“好啊,王府真是养了一群本事大的侍卫啊。”
  南落风平腔平调地说,可说出来的话字字却沉甸甸的,带上了冰凌,直接砸向众侍卫的心坎,只觉一片寒冷。
  侍卫长大叹一声:不好,这次死定了,风王向来脾性捉摸不定,杀人不眨眼,这下完了。
  侍卫长强压下心底的恐惧,俯下身躯,趴在地上:“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其他侍卫面面相觑,无一人敢吱声,恨不得有个地缝,好钻进去,躲过着无妄之灾。
  “办事不利?”南落风冷冷反问,竟有几分戏谑之色,冷意却不减,直对上侍卫长的眼,“侍卫长好本事啊。”
  “属下无能,罪该万死。”侍卫长不敢对上南落风的视线,低下头,脑袋搁在凉凉的地面上。
  “王府从不养无能之人,既然罪该万死,那本王就成全你。”南落风不以为意地说着,好似宣判的不是一条人命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样。眼里不带丝毫杀气,依然温文尔雅地立在夜中。
  可怕的不是青面獠牙的刽子手,真正可怕的是,杀人却没有半点杀意的人,那才可怕。
  侍卫长双腿一软,他想过会有处罚,却也不曾以为会赔上这条命。
  “王爷,饶命啊。”侍卫长惊恐地哀求,趴在地上,虚软无力,声音颤抖地厉害。仿佛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仿佛看见死神在向他自己招手,这一刻,除了恐惧,还有浓浓的后悔,后悔没有听信那名的女子的话,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治愈恐惧的药。
  “我从不饶人姓名。”南落风一句话碎了侍卫长最后一丝希望。
  侍卫长瘫软在地,连求饶都无力开口,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死亡。
  南落风径直走近红雪,卸去了一身冷意。杏黄色地月光跳跃在他那张俊若谪仙脸庞上,柔了满脸的冷峻。不知是那月光太温柔,还是月光下的女子太美丽,他的心跳得乱了节奏,呼吸也不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