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很安静,只听得到仪器运转的声音,咔嗒咔嗒,就像生命的节奏。
沈暖黎已经沉睡了一天了,她真的太累了,身心疲惫,这世界上最苦最痛的莫过于相思之苦了吧!
齐筠洋就趴在她的床边,安安静静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脸,看着她呼吸时微弱的起伏,看着她氧气罩上的雾气,看着她毫无生气的脸,苍白的可怕。他终于有机会认真的看她,所以不肯放过她的肢体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以致于当沈暖黎的手指微微颤抖的时候他会那么兴奋,叫来医生后就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跑出去买粥给沈暖黎喝,现在的他深知所爱人的重要性,他会不顾一切的保护她,哪怕倾家荡产,哪怕一无所有,他依旧会执着的不肯放弃,他不想再经历一次苏沐给的那种疼痛,所以一定会倍加珍惜。
齐筠洋拎着热乎的米粥往回走,明媚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他的身上,他感受着周围安静的春暖花开,默默下定了决心:我要照顾暖黎一辈子,就算她的心里没有我。
决心下完齐筠洋却觉得一阵心酸,暖黎对余涣真的已经爱之入骨,无论他怎么介入都不会有所改变,只会徒增自己的烦恼,但是他永远不会放弃,他愿意做那个沈暖黎身后的人,永远保护着她,永远支撑着她。
就这样一路想着走回了病房,病房里空无一人!
齐筠洋脸色突然一沉,摸了摸床上的温度,还有点温热,接着迅速的冲到了余涣的病房。
“你醒醒啊!你醒醒!”
“别睡了…余涣…”
“你还没跟我道歉啊…”
还没走进病房,就已经听见了沈暖黎的声音,齐筠洋的心就被这声音揪的生疼,果然,沈暖黎就趴在余涣的床边撕心裂肺的哭!而余涣就那样一动不动的躺着,似乎真的丢失了生命一样…
“对不起筠洋,她一醒过来就找余涣,我没拉住她…”夏竹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哽咽。
“没事,你陪她吧,我出去走走。”齐筠洋对着夏竹笑了笑就转身出了病房,此刻的他看不了沈暖黎的哭泣,而且还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齐筠洋点燃一支烟,坐在那天打余涣时候的那片草坪,一边叹气一边抽着烟,心里翻滚着五味杂坛,想着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那个虚伪的王子,时间真的让自己改变了许多,或者说让自己成长了许多,不再为了钱而不择手段,也不再会为了钱而利用别人,他只想好好爱一场,像余涣曾经那样,倾其所有,只为博红颜一笑。
现在似乎局面全部掉转,与当初恰恰相反,可是唯一没变的是,沈暖黎和苏沐一样都是一只荆棘鸟,在她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被刺伤了,却还是不顾一切的被伤害,无论多么疼也一定要去爱。
齐筠洋又何尝不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被沈暖黎伤害,男人跟女人不同,女人受伤会流泪大哭发泄,而男人受伤不会轻易哭,所以便伤的更加纯粹。
不知不觉已经抽了一地的烟头,齐筠洋站起身,拍了拍疲软的腿,还是回了病房,他想他的心已经足够坚硬,能够再承受住沈暖黎给的伤害了。
站在病房门口却没有看到沈暖黎大哭的样子,或许她已经恢复了平静,也或许…她的心也就此死去…
她安静的削着苹果,每削好一个就往旁边的盘子里放一个,里面已经积攒了五个苹果了,她的脸上带着微笑,又幸福,又绝望…
“你看,我削了这么多,你快点醒过来,我喂你吃,好不好?就像你以前喂我的那样喂你,好不好?”沈暖黎看着余涣沉睡的脸,轻声说道。一旁的夏竹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越蓄越多…
齐筠洋听的锥心的疼,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别的男人哭泣,流泪…可是他却无能为力,不知所措…
“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你跟我说说话啊…”
“你睁开眼睛啊…我喂你吃好不好…”
沈暖黎越说越激动,眼泪又开始汹涌,她疯狂的又拿出一个苹果,胡乱的削着,锋利的刀子在她的手上深深的割了一刀她也没有知觉,只是闷头削着苹果,任由伤口在她的指尖叫嚣。夏竹早已泪流满面,这些天沈暖黎的变化真的让她着实吓了一跳,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齐筠洋的家里吃饭的那天,她不知道沈暖黎为什么最后没有买酒,却是红着眼眶回来,齐筠洋显得那样的无奈和心疼。
那天发生了什么,夏竹到现在也算看了个明白,余涣这混蛋怕是又伤了沈暖黎吧,她一向的开朗活泼,到底什么样的伤害能够让她变成这样!就这样想着,心里对余涣的最后一丝怜悯也灰飞烟灭,她甚至已经觉得齐筠洋的做法是对的!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愿意看到沈暖黎的眼泪,那一定是苦涩的…
“沈暖黎!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正在沉思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齐筠洋激动的声音,抬起头便看到沈暖黎手上和苹果上鲜红的血液,也不禁吓了一跳,急忙喊来护士,沈暖黎却固执的不肯放下手中的刀,一直不停的削…不停的削…
“暖黎…你把刀放下…放下吧…”夏竹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不停的抢夺着沈暖黎手里的刀子,丝毫不在乎它是不是会伤到自己,她只想着不要伤到沈暖黎!
齐筠洋也奋力的阻止她,紧紧压住她的肩膀,好让夏竹把刀子抢走,一旁的护士早就目瞪口呆了,她见过的生死离别不少,可是这等伤心欲绝,不顾身边人的疯狂,她还是第一次见,那病床上的人一定对她很重要吧!
打了一针镇定剂,沈暖黎才好不容易睡了过去,齐筠洋和夏竹满头大汗的松了口气,齐筠洋拿掉沈暖黎手中的刀子,叫来护士给沈暖黎和夏竹都包扎一下,一脸的抱歉:“夏竹,对不起。”
“说什么呢,暖黎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爱的人。”夏竹摸了摸手背上的创可贴,有点疼。
“谢谢你。”
“呵呵,其实,我是希望你们两个在一起的,至少暖黎不会再受伤。”夏竹握住病床上沈暖黎冰凉的手,纱布上有斑斑血迹。
“可是她不愿意…”
一阵铃声突然响起,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尤其突兀。
是余涣的手机。
“您好。”齐筠洋点了点头,随后夏竹便接起电话,有礼貌的应答着。
“额?您是…?”对面的人显然有些意外不是余涣本人的声音。
“我是…算是认识余涣的人吧!”夏竹想了想自己也不算余涣的朋友,况且也不想与他做朋友,只好这样说。
“哦…你是沈暖黎的朋友吧?”
“你认识沈暖黎?”
“呵呵,是啊,久仰大名了,我叫孟灿,余涣的朋友。”
“孟灿?”这不是申海最爱的那幅画《夜盲》的作者么?应该是重名吧!
“嗯,请问余涣在吗?”
“他…”夏竹突然有些张不开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陈述余涣现在的状况。
“他怎么了??”
“我们在某某医院,你还是自己过来看吧!”
夏竹叹了口气,撂下电话,又回到了病房。齐筠洋正坐在沈暖黎的床边,呆呆的望着沈暖黎,听见夏竹进来,他抬了抬头,问道:“谁的电话?讲了那么久。”
“孟灿,认识么?是余涣的朋友吧!”
“哦,他啊,认识,就是没什么交集。”以前的齐筠洋贪慕虚荣,目中无人的骄傲让他很少注意其他人,尤其是比他有钱又比他有成就的人。
“他好像画了一幅画,挺出名的,《夜盲》是一只荆棘鸟的故事。”以前为了追许浅浅,齐筠洋可没少下功夫,对于她身边的人也有所了解。
“还真是他啊。”
“嗯,对了,夏竹,我的存款已经花光了,可能暖黎得回家休养了。”
“那我们带她回A市吧,那里熟人也多,她终究也是要回去的。”
“好。”
“可是余涣要怎么办,不能让他自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孟灿会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