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垂史册本就不是我所想的,不过为那些战死沙场的人来报仇倒是我的意愿,头发可以剃掉么,父母真的不会怪罪于我么,于庄说的对,如果我本就没有不忠孝于父母的心思,我又何必惧怕没有头发的装扮呢,父亲母亲,你们不会怪罪于我的,对吗?我这次所做的事皆是为了大明,我相信你们不会怪罪我的,我也相信这天下的人将来也没有人会耻笑于我的,因为我是为了天下人。
  我定了定自己情绪,然后对于庄说道:
  “于兄,正如你所言,真正孝敬在下的父母又何必在意这装扮的同异呢,古人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杨翰不一定是一个成大事者,杨翰也从没想过要名垂青史,不过这次的小节杨翰肯定是不拘了,如若真的能把那皇太极刺死,也是杨翰的荣耀,杨翰相信父母不会怪罪的,那已经在泉下的萧刚和总督大人也定不会怪罪于我的,事成之后,这也是杨翰光宗耀祖的牌坊,所以杨翰可以舍弃这一半的头发。”
  于庄很欣慰的笑了,他的眼眶里微微闪过一丝泪光,他急忙拿手将眼角的泪水拭去,然后又笑着对我说道:
  “杨贤弟的大义令为兄钦佩,如若不是此事只有贤弟你适宜来做,否则为兄定会自己去做而绝不会如此为难于你,有如此深明大义的贤弟在身边,实在是为兄之福啊,请贤弟受我一拜。”
  说罢于庄便直接跪在了地上,然后向我行了一个叩礼,我赶忙将他扶了起来,然后急切的说道:
  “于兄,我对你说过以后莫要再做如此动作了,杨翰怎么能受如此之礼呢,愿意剃发去做此事实乃杨翰甘愿所为,杨翰并不是为了要求得你这一拜而去做的,如若我他日行刺失败了,你再叩首也好。”
  于庄非常激动的说:
  “为兄向你行此礼又有何妨,我原本以为贤弟是断然不会答应此事的,没料到贤弟是如此深明大义,此等大义凛然之气实在让为兄佩服,如若国家皆是如贤弟一样,何愁边患不除,何愁建虏不驱。”
  于庄又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我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毕竟剃发是一种冒天之大不韪的举动,任世人又怎会轻易做到呢,如若不是看破红尘而要真的出家为僧,谁会把自己蓄了毕生的头发剃掉呢。
  我的心里也是非常痛苦地在挣扎着,虽然我同意剃发去刺杀皇太极,但是我依然过不了心里这道鸿沟,但愿此次的行刺计划会成功,如若失败了,身死事小,而死后我顶着头上的猪尾又有何面目去见自己的祖宗呢,我又有何面目去见那些死在建虏屠刀之下的百姓和那些为了保护百姓的英烈。
  不禁我也流下了泪水,然后对着于庄说道:
  “杨翰心意已决,于兄你不必有何自责的打算了,虽然两个多月过去了,但是杨翰依然没有忘记那些为了守卫松山城而战死的人们,和他们相比,杨翰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剃发而已,为了大明,即使杨翰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为兄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请杨贤弟你好自为之,我们明日便出发,到沈阳城的近郊,那里有人会接应我们的,等到了那里之后再行乔装行刺的各项事宜吧。”
  “好的于兄,杨翰就悉听尊便了。”
  不知道于庄从哪里弄来的两匹马,我们离开了这个点缀在山涧的关站,当晚我们便赶到了一个叫桃仙镇的地方,到达这个小镇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晚了,我们装束又与其它人相异,我正在发愁那个接应我们的人是谁,他是像我们一样穿着汉人的服装还是已经被建虏剃发易服了,我一路上都在猜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和锦衣卫接触。
  不一会我们便来到了一处民居门前,敲了三下门,然后又紧接着非常急促的敲了两下门,不一会院门便慢慢地打开了,却并没有人出来,于庄向我打了一个手势便直接拉我进去了,只见这院落里漆黑的一片,我也没有看清那主人是何模样,只见她扭扭捏捏的走了,于庄帮我把马牵到了院子旁边的马厩里然后又放上了一大把食草,他又轻手轻脚的摸到了门边,把耳朵附在门上听了许久,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吧,然后他才轻声对我说:
  “好了,杨贤弟,我们进屋吧。”
  说罢他便自顾自的向屋内走去,我急忙跟在他的身后,来到屋内于庄赶忙点起了一盏灯,屋内渐渐亮了起来这时我才发现,刚才那开门的主人竟然是一个女子,我心里不禁一阵惊讶,难怪刚才看她走路有些扭扭捏捏呢。
  于庄看我一脸惊讶的盯着那个女子,笑了笑对我说:
  “杨贤弟,你不必惊奇,这位便是为兄的贱内,她本是锦州人,两年前家人被建虏杀害了,我吧她救了下来,后来我二人便情投意合结为连理,我把她带到这桃仙镇已经一年多了,平时他就做一做女红针线来维持一下生计,名叫惠娘。”
  我的惊讶瞬间便转变为惊喜了,于庄竟然也学起古人金屋藏娇了,不过他这金屋也实在是简陋了点,也难为他的妻子了,只见这惠娘一身旗装打扮,显然一个建虏的女子,如若不是刚才于庄说她的家人皆被建虏所杀,我想我定会把她当成真正的建虏女子了,看来我们在这里的装扮可要时时小心了。
  我微笑地对惠娘说道:
  “惠娘嫂嫂,在下名叫杨翰,跟于兄乃是生死之交,当日在松山城一起抗击建虏,后来我本已负伤,还是多亏了于兄把我从建虏的手里救了回来,又悉心照料了我两个多月,等我身体恢复了以后于兄又教了我许多武学招式,杨翰今日真是不知道是来见嫂嫂的,否则杨翰定当准备一些薄礼来向嫂嫂道谢的。”
  惠娘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她在油灯的照耀下却显得也有些妩媚了,于庄也一直深情的望着她,这时惠娘对我说道:
  “惠娘见过杨公子了,我还道夫君是否在别处出了什么意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来过了,不过夫君平日里就是公务繁忙,我也不敢打搅他,想不到他是因为救下了杨公子,杨公子来到此处就不必客气了,我们本就不是大户人家,哪里有让客人来就收礼的道理,杨公子既然是抗击建虏受伤的,那夫君将你救下也是理所当然了。”
  只见惠娘说罢便是一脸幽怨的望着于庄,于庄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看得出于庄心里对惠娘的愧疚,而天下的有情人又有多少不能成为眷属呢,如若不是发生战事,我想大多数的青壮男儿都已经成婚了吧,可是向于庄这样成婚之后又不能经常陪在自己内人身边的人,又有多少呢,这一切都要归罪于建虏,是他们让这诸多世人妻离子散不能永生相好,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大明。
  于庄见我在看着他,便愈加觉得不好意思了,他便对笑着我说道:
  “哈哈,杨贤弟,贱内不太会说话,让你见笑了,我本打算待平定建虏之后就将惠娘带回家乡给亲人们都见一见,可是怎奈这一拖便是两年过去了,那建虏却是越来越强势了,我也只好一直就将她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