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庄越说话就越显得内疚,大概他亏欠惠娘的太多了吧,把一个女子放在这关外之地,平时也难得回来,真是苦了她了。
  于庄又转向惠娘说道:
  “惠娘,那人怎么样了,没有再闹腾什么吧?”
  “没有,这段时间以来他倒是安生了不少,我每日都给他送去一餐,一开始认怎么说都是不吃,可后来饿急了还是要吃的,夫君你要下去看看么.”
  “好吧,就下去看看吧。”
  于庄非常平静的又对我说道:
  “杨贤弟,前段时间我抓了一个在建虏皇宫当差的太监,一直将他囚禁在底下的密室里,我们去看看他吧,听说他是在敬事房当差的,专门侍奉皇太极的日常起居,从他口里也好问到一些情况,对于我们行事也有利。”
  “好,那就去看看吧。”
  说罢于庄便把放在墙角的箱子打开了,这箱子下面是一条很深的地道,也只有于庄能在自己的家里这么做了,哪个平常人家会在自己的家里打造一个密室呢,锦衣卫果然就是与凡人不同啊,连自己的家里都做的如此缜密。
  于庄又点燃了一盏油灯便拿着向下走去,我跟在他的后面,大概向下走了四丈的路程便下到底了,转向了一条特别深邃的隧道,只能容下一个人,所以我只能跟在于庄的身后,在又转了三次弯的时候,终于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地方,只见于庄摸到墙边又点燃了几盏油灯,顿时便显得明亮起来,中间一个十分巨大的木桩,捆着一个面目呆滞的人,他一身建虏的打扮,后边垂着一根长长的辫子,看见我和于庄来了就闹腾了起来,不断的喊骂挣扎,于庄却是什么都不顾及顺手便赏了他一个耳光,那声音的响亮在整个密室之间回荡,那太监顿时就不说话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为何把我绑到这里来?我…我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如若只是求财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好多银子的,只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平时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啊,如果我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啊,就把我给放了吧,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他说话都带起了哭腔,看样子他应该是个汉人吧,却跑到建虏那里去当太监了,如果不是还有点用的话,我必定一刀将他劈死,省的在这里丢列祖列宗的脸。
  这时于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然后说:
  “你是谁,在宫里是干什么的,现在有何职务?”
  这时那太监赶紧收起了哭腔,而后颤颤抖抖地说:
  “回回爷的话,奴才叫小年子,奴才是宫里敬事房的太监,平时专门伺候皇上洗脚,平时是不出宫的,可是那天听一个朋友说给我找了一个对食,本想晚上出来看看呢,不料却被爷您给请来了,小年子平时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求爷您就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小年子?既然是汉人那又为何伺候着建虏的皇帝,难道你不知道你犯下的是死罪么,还敢说自己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爷这就把你给劈了,让你这副模样到泉下去见见你家的祖宗,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
  于庄愤怒的对小年子喊道,小年子一听却把吓到疲软,紧接着他的下身便湿了起来,他也得那么多了,便大声的向于庄求饶道:
  “爷爷爷爷不要啊,奴才本是关内的人,早些年家境窘迫,便自行阉割了到京师去谋生路,可怎奈京师的宫里怎么也不收下奴才,奴才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跑到这沈阳宫里当太监的,如果当初京师的宫里把奴才收下了,奴才也不敢跑到关外给建虏当差啊,爷您看在奴才这么可怜的份上就把奴才饶了吧。”
  这个叫小年子的太监哭声越来越大了,本身已经是阉人了,如今却又加上了叛国的罪名,可是又能怪得了谁呢,他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对于他,在京师活不下去了,也只好跑到沈阳来给皇太极当太监了,他本就不是军中的战士,也无法让他按照军规来职守,孟子所说的“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天下的百姓究竟有几人能做到,只是想活下去,为什么这么难,难道老天真的不仁,要以万物为刍狗才算罢休么。
  于庄在听了小年子的话后也有些不忍了,不过他并不是我这样性情温和的人,他是绝对不会以我的方式来思考事务的,他脑间的那一丝不忍稍纵即逝便飞灰湮灭了,紧接着他严厉地问道:
  “你离开宫里这么久了,你回去怎么交代?”
  那小年子不禁一阵欣喜若狂,他仿佛看到了能活着出去的希望,便不再哭闹了,急切的对于庄说:
  “奴才当时出宫的时候便是说要回家省亲,这家没回成,倒是被爷您给请过来了,爷您若是将奴才放回去,奴才保证一个字也不敢往外说的,您需要多少钱奴才都可以给您送过来,只要您肯放了奴才,奴才还可以让宫里的宫女出来给您做小妾,那宫里的姑娘们啊,可是一个比一个俊着呐,皇上也上了岁数了,那些宫女也都耐不住寂寞,个个在外边偷汉子,与其让她们出去偷汉子,还不如让二位爷舒服舒服呢,这事奴才一句话就可以说服她们了……”
  在小年子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于庄便又赏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怒骂道:
  “你这狗奴才,都是个阉人了还这许多花花肠子,如若把你那玩意再给你安回去,你还不定要祸害多少良家妇女呢。再者说,爷爷也不是那寻花问柳之人,少来在这给爷爷装那花瓣蒜,爷现在好好地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好了自然把你放回去。”
  本来刚挨过巴掌还在那哭的小年子一听到能放他回去,顿时就如同孙子一般笑了起来,那脑袋也如小鸡啄米之状的捣来捣去,只见他非常兴奋的说:
  “爷,您有什么话就赶紧问,只有奴才知道的奴才都告诉您,只要您能放奴才出去,那奴才绝无半点虚言,如果奴才胆敢骗您的话,那奴才就不是爹生妈养的了,总之您有什么问题就赶紧问吧,奴才绝对把知道的都告诉您。”
  于庄看着他非常阴冷的笑了笑,我不知道他准备问他什么问题,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和此次的行刺计划有关,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把一个太监绑到此地来了,只见于庄飞快地拔出了别在腰间的长剑,然后把长剑架到了小年子的脖子上,顿时小年子尖叫了起来,那略带阴柔的声音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发出来的,可是不一会便看到了小年子的裤子湿了一大片。
  这时于庄却狠狠地踢了他一脚,然后说道:
  “狗奴才,就这点胆识,谅你也不敢说假话了,那爷就问了,你平日里见皇太极一面容易么?宫邸内的侍卫可否森严?有没有平时防备疏忽的道路可以进入宫邸?皇太极的体态可否健壮,有无病灾之兆?如若有病灾,他叫的都是些什么大夫?每日的作息时间是几许?如若想让你带生人进去,是否可以带入宫邸之内?你与皇太极的贴身太监们关系如何?狗奴才,从实招来,若有半点虚言,爷现在就把你劈了,让你到地下去见努尔哈赤。”
  那小年子赶紧顿了顿精神,然后说道:
  “奴才刚才也说了,平日里是给皇上洗脚,一日能见他一次两次吧,皇宫内的侍卫非常多,防备极为森严,不过奴才倒是知道一条每日挑粪者所走的道,那条道除了挑粪的老头是谁也不愿意走的,如若二位爷想偷偷地进宫也只好走这条道了,不过不可大摇大摆的进去,进宫以后也不得声张,否则里边的侍卫便都会冲过来,皇上今日的身体非常不好,我每次看到他都会从鼻中流出血来,也宣了太医了,可是怎么都不见好,却愈加厉害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没折,而皇上每日还要批示奏折,每晚到三更才会睡下,而早晨要开早朝,天没亮就起来了,可谓作息无常,奴才与一干伺候皇上的太监都打的火热,胜似亲兄弟一般,让奴才领常人是领不进去了,不过若是说领进去的是太监,那奴才倒是还有几分把握的,奴才可以说成是回老家又领来的,也是自行阉割的,大总管想必是不会深究的,只要自己别露出什么马脚,那便是万无一失了,奴才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还是求求二位爷把我给放出去吧,你若是想让我往宫里领人都行,只要您能让我离开这鬼地方。”
  这时我看到于庄眉头一皱,仿佛在若有所思些什么,那小年子所说的诸多情况皆是对我们的行刺计划有所不利的,于庄当初把他抓来想必也是没有急着问便匆匆地去了松山城,如此一来倒是他有些考虑不周了,如若我乔装成一个小太监跟着小年子混进宫里倒不是难事,可是如若我事成之后再跑步出来可如何是好呢,虽然我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是如若能活着出来还是最好的,我想于庄现在也是正在思虑这个问题,只见他对着小年子却指向我开口说道:
  “狗奴才,爷需要你将他混进宫里去,他可以打扮成一个小太监,你就说是你的老乡,然后找个机会让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的接近皇太极,如若事成了,你们便一起想办法逃出来,我倒是可以在大明给你谋一份职位,也不必给那老狗儿洗脚了,平时还有下人侍奉,怎么样,你听爷的话就可以了,保证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也不必再在关外受这等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