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于兄的家乡也是秀美之地了,虽然在下并没去过,但是看到了于兄仿佛就能看到那苍峰的峻岭了,一方水,一方人,这话诚然不虚啊。”
  “贤弟过奖了,在下的家乡真的只是穷乡僻壤,说起秀美,这关外之地,倒是比中原还要美上几分,昨晚刚下的雪,这山涧更像是一条银河了,只可惜被建虏糟蹋了许多,再秀美的景色,也难让人有心情来欣赏了。”
  我看到了他神色突然暗淡了下来,是啊,任一个国家遭到他族来屠戮,终没有心情再来观赏这所谓的美景了,建虏的铁蹄踏遍关外诸城,百姓横遭屠戮,俊美的河山也被披上了一层惨淡的血色,让人不能再以欣赏。
  “于兄所言极是,我辈如今到此,正是要驱除建虏,收复前人所失之地,一雪前耻,以报辽东生灵,以报皇上,以报天下。”
  萧刚居然主动说话了,只见于庄用一种很赞赏的眼光看着他,然后说:
  “这位贤弟说的恰合我意,敢问高姓大名?”
  “在下萧刚,与杨翰同为总督大人的侍卫,亦是同乡。”
  说罢萧刚把所抬的箱子放下了,特地向于庄揖拜了一下,只见于庄把双手放到了我和萧刚的肩膀上,眼中暗含泪花,
  “国家有如你等忠义之士,何愁失地不复,想我来辽东2年了,总把线报传入关内,却是无法向重将士一样杀敌报国,而各地的守将却还不如两个小小的侍卫,临阵脱逃,毫无忠肝义胆,枉朝廷给他们发了这许多俸禄。”
  “于兄言重了,我二人虽然不是饱学诗书之士,但是也算受过孔孟之言的教诲,懂廉耻、知礼仪我二人还算是做的到的,萧刚所言,实为我等一片拳拳之心。乱世,能手持矛革杀敌;治世,能一心造福苍生。是为我二人的心愿。”
  于庄把放在我们身上的手拿了下来,然后默默地……居然跪下了,
  “二位方为国之贤才,请受在下一拜,在下替皇上谢谢你们了,如若没有你们,大明江山必亡于建虏之手,在下同样向已经阵亡的兄弟们一拜,我大明又如此忠义之士,任他建虏、流贼相敌,而又何惧。”
  我和萧刚赶紧把他扶了起来,他比我二人的官阶大出许多,又是宫里的人,我们怎么可能接受如此大的礼节。
  “于兄莫要折我二人的寿,我等岂可受此大礼,方才的话在下以为,凡有懂得伦理的人都应该这样做,但求无过,何敢言功,于兄的心意我们领了,我二人将与众将士一起,守护这天下。还请于兄莫要再做如此动作。”
  “哈哈,尔等甘愿为了国家而死,受于某一拜又有何故,于某不才,自以为做不到像二位一样,但是于某却是真心佩服二位贤弟的胆量,如若不嫌弃在下,咱们就一起上路,进入松山城吧,恰巧在下找杨贤弟也要谈一些事情。”
  说着话,他便对我挤眉弄眼,我明白了,或许他是想找我问一些关于祖大乐与夏舒的事情了,我们三人,就这样慢慢地随着大军进入了松山城。
  松山,是一个并不大的小城,是我大明关宁防线的一部分,如今的关宁防线已经不复存在了,在关外也仅仅剩下松山、宁远、锦州三座孤城了,朝廷已经再也派不出援兵来救助关外了,只有吴三桂还守在山海关。
  “萧贤弟,我们已经进城了,还请你回避一下,在下与杨贤弟有些话要说。”
  “于兄请便,在下先去替总督大人整理内务,告辞。”
  萧刚就这样默默的走了,这一路上于庄不时的对他赞赏有加,他依然是不于言表。
  “杨贤弟,请你讲一下你对祖大乐还有夏承德的看法吧。”
  “昨晚我前去祖总兵的帐前传令,恰巧夏公子也在帐内,看样子像是夏副将应该是有事与祖总兵商讨,但是本人又不便来营中,所以遣夏公子前来,当我传令说洪总督找祖总兵有要事相谈,祖总兵还想叫这夏公子一起前来,我便出口相阻,那夏公子还颇有风度的婉言要走,倒是祖总兵,将在下给骂了。当我回报总督大人的时候,总督大人说他二人要降清,但又说时机还未到,杨翰愚钝,实在看不出这其中因由。”
  于庄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仿佛这才是锦衣卫应有的表情,与他现在的衣着极不相符,他的额头上多出了几道竖纹,发吼似的说出了话:
  “降清,他们好大的胆子,祖大乐可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他能做到总兵的位置,全是因为以前打仗身先士卒,要说他降清,我可是有千百个不相信,况且现在正在和建虏开战,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祖大乐真降清,拿他也奈何不得。倒是夏承德与夏舒这对狗父子,他二人若是有此心意,我便要临机专断,给他来个先斩后奏了。”
  先斩后奏!至少现在我不能让他去把夏承德抓了,祖大乐肯定知道是我泄的密,事后如果他想报复我简直轻而易举,况且现在我也没有敢肯定他们就是要降清,这一切都只是洪总督说的,如果是洪总督要陷他们于不义的境地,那我便成了罪魁祸首了,不能,不能,一定不能让于庄现在就去拿人,我顿了顿,说:
  “于兄先不要生气,毕竟这只是总督大人的猜测,现在仅凭我的一家之言就要拿人,实在有些说不过罢。”
  “恩,杨贤弟说的有理,目前这只是洪总督的的臆测,但是我现在要加紧对夏承德与夏舒的防范了,夏承德可是守城副将,如若他要降清,那我们便也不用再死守什么松山城了,杨贤弟,你可否帮于某做一件事?”
  “于兄请讲,只要杨翰能做到的一定去做。”
  “你马上回到洪总督的身边,告诉他我们已经见到了,然后我去夏承德家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你向洪总督请诉暗中监视祖大乐的行动,锦衣卫在松山现在只有在下一个了,还望你一定向洪总督讲明,片刻不能耽误。”
  “是,杨翰一定向总督大人讲明,只是于兄你要时刻小心,万一那夏家父子真有反叛之心,你可千万要小心自身的安危。”
  “放心吧,杨贤弟,在下做锦衣卫多年,自会小心,如若不是现如今北镇抚司缺员,我也不必如此麻烦于你了,好了,为兄先告辞了,等到今晚我自会去到洪总督那里找你。”
  “于兄请慢走。”
  向于庄告别后,我便向着城墙走去,总督大人执意要住在城楼上,说是要与建虏相抗到死。北镇抚司缺员了,连堂堂的锦衣卫都缺员了,虽然锦衣卫平时挺不得人心的,但是如果遇到明主了,锦衣卫也是一支为国家除暴安良的利器,缺员是不是就意味着关外的线报很难再传入中原了,如此这样,那军队岂不是没有耳目要任人宰割。
  我来到了城楼上,萧刚和洪总督在那里看着城外的景色,下面一条人流组成的长龙,缓缓的走进城内,领头的人是曹变蛟,这应该是他的部队了,他在城下没有下马便向城楼上的洪总督作了一下礼,而后扬长进城,城下的士兵一步一步踏在这被雪覆盖的大地上,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有任何表情,士气已经不可预料的低了。
  “总督大人,属下已经与那宫里的上差接触了。”
  我来到了洪总督的身边,向他请示道。
  “噢?他可有何办法么?”
  虽然洪总督发出了这样的问话,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心底的那种无可奈何,仿佛他已经可以肯定祖大乐与夏承德会要降清,看他的样子像是已经无力改变他们的行动了,只能默默的承受。夫悲者,莫过于知者无力变通。朝廷已经拿不出任何粮饷了,营中已经发生过多次哗变了,即使以洪总督的威望,也是压不下营中的怒气。毕竟,士兵们也要吃饭,而现在的朝廷的军饷却连这5万多的将士都养不活。
  “他要属下协助他暗中监视祖总兵,以防他生出叛逆之心,他说他会自行监视夏承德父子,等待时机一并拿获他们,只是现在缺乏有力证据,所以不能贸然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