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嘴角里流露出了一丝笑容,我感觉我仿佛看到了张太医心底那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觉得我要亲手撕开他的伪装,如若我得不到他的坦诚相告,我相信我是定不会再活着走出这皇太极的宫邸了,而我的魂魄怕是再也出不了沈阳城了,只见张太医的神情变得愈发严肃了,然后他颤抖地说道:
  “既然阁下什么都猜到了,那老夫便还是告诉阁下吧,老夫家本是世代学医,当年神宗患病便是老夫的祖父所医治好的,神宗特封赏老夫的祖父“阳宁侯”世袭罔替,然而好景不长,天启年间恰逢阉党作乱,老夫只因替杨涟公说了几句公道话便被魏忠贤发配全家至此,他魏忠贤不得好死啊,明明知道这关外已全然陷入建虏的手下,却还让我一家人来到此地,无奈老夫便举家迁徙,可来到关外的时候,走到了沈阳郊外的一片树林子里碰到了建虏了,老夫的两个女儿全被这帮禽兽给糟蹋了,老夫的儿子为了救自己的姐妹与建虏厮杀了起来,却也被那帮禽兽乱刀砍死了,贱内气急,便一头撞死在路边的大石之上,而那几个禽兽却洋洋得意的走了,老夫的两个女儿都咬舌自尽了,当时的我无依无靠,叫天不灵叫地不应,本想也一头撞死在大石之上,可是老夫转念一想不能就这样便宜了那帮禽兽,于是老夫默默地葬下了自己的亲人,阁下你可知道,老夫在那一天之内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他们就那样一声不响的走了,那帮禽兽也就那样一声不响的走了,老夫恨呐,难道世代悬壶济世的人家就应该遭到如此的凌辱么,难道辈辈行医救人的人家就应该承受如此的磨难么,所以老夫隐姓埋名、忍辱偷生,凭借自己的医术混进了皇宫,因为老夫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皇太极,如若皇太极不带着他的禽兽来到我大明之地,那老夫的家人便不会遭此不幸,既然老夫的家人已经遭此不幸了,那老夫又岂有不报仇之理,老夫终于熬到了机会了,平时人们就算鼻出血过几日也会不治而至,怎奈那皇太极不懂医术便乱吃药,终于从一个小小的病理让他酿成了大患,老夫每日都会略配一些补阳气滋阴火的药物,那皇太极常年饮用老夫所配的汤药,便不会再有生还的机会了,老夫每日都会想方设法让他进食一些却又无从察觉,这些也恰巧是睿亲王多尔衮的心思,既然能为家人报仇又可得到高官厚禄,那老夫何乐而不为呢。”
  我无法与他对视了,我刚刚一直惊讶于他的举动,万没有想到张太医的背后竟然会有这么多的曲折,我想他报仇心切应该更会高于我们吧,或许可以说他一直隐忍在皇太极宫邸里的目的便是为了自己的仇恨,原来仇恨是真的可以把一个人带到疯狂的,我在想我又何尝不是这样,为了替萧刚和总督大人报仇,我不是也混进了这皇太极的宫邸了么,只是我比张太医还要略微显得理性一些吧,只见张太医的眼角里不停地在往外冒着泪,我选择了相信他,因为没有人会编出如此凄凉的一个故事,这些事实每天都发生在关外的土地上,这是一种令汤显祖、关汉卿都为之瞠目的戏剧,但是这出戏只是没有优伶来演绎罢了,每一出戏上演的都是自己,我们没有办法来阻止这场战争的发生,我我们也没有办法来弥补建虏践踏下来所造成的损失,但是我们只能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来为那些已经逝去的人报仇,于庄的话一直徘徊在我的耳边,我是不是要一直记住仇恨呢,我现在选择了记下自己的仇恨,就像张太医一样铭记在心里,就像张太医一样将仇恨燃烧但是却永远不会熄灭。
  “张太医,在下实属不知您有如此无奈之事,提及到了您的痛处了还请多多包涵,不过此次不用您出手了,在下杨翰愿替您行此次之事,只望张太医能从旁协助在下便可,张太医如此深明大义,事成之后就请跟着杨翰一起走吧,我们回到关内去,回到自己的家里,在也不用留着这根令人作呕的辫子了,再也不用穿着这种背祖忘德的衣服了,张太医也不必再屈服于多尔衮的淫威之下了,我们会把您带回关内的请相信我,只要杨翰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将您一个人留在这深宫之内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说着说着眼眶里便溢出了泪水,或许是为了张太医的壮举而激动落泪吧,我本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便会不自主的落下了眼泪,张太医好像是默默地答应了我的请求一般,他没有再说出任何话了,只是一个劲的点头,他拿出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眼泪,然后定了定精神,我也跟着他擦起了眼泪定了定精神,然后张太医说道:
  “好了,阁下如此深明大义之人,老夫岂能不允呢,这事情便全托付于你了,到时事成之后老夫便跟着你们一起回到关内,也好在生前再能回到自己的故里,心底便也无愧自己的祖宗了,不过我们此时还是尽快赶到清宁宫罢,只怕我们再不去那皇太极便要真的一命呜呼了,到时咱们二人可就真的逃脱不了干系了,小杨子请引路。”
  我将脸上所有的痕迹都擦了个一乾二净,我们二人快步走向清宁宫,到了清宁宫的里面,发现图桂也赶了过来,他一直跪在皇太极的身边哭哭啼啼,到是小年子对我做了一个略微皱眉头的表情,我不禁一阵愕然,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么,还是皇太极已经驾鹤西去了,只见博尔济吉特氏在旁边站着,却也没有哭出多少泪水,她好像是就在一边愣着,就连我和张太医的到来她都没有发觉,张太医一个箭步冲到了倒在地上的皇太极的身边,抓起了皇太极的手腕便把起脉来,这时小年子走到了我身边然后对着我异常小声仿佛蚊子一样的说道:
  “小杨子,可真有你的,请一个太医居然去了这么久的时间,你还是真不怕皇上背过气去啊,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皇上倒是没事了只是晕过去了,我们这些个人也不敢随便动,所以就只能让皇上先在这里躺着了,还有更重要的事,一会于大人可能又要潜入进来了,让你近几日见机行事越快越好,他说他已经安顿好了我们的退路了,此次一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于庄又要进来了,难道他还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么,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张太医也加入了我们以后会不会显得更加兴奋,反正我看着皇太极奄奄一息的样子心底的兴奋便有些怒发冲冠了,张太医一直在那里不知道诊着什么,我便向小年子回答道:
  “这个张太医与我们此行的目的一样,如若尽快动手,他到时候便会助我一臂之力,如若你又见到于兄了,就请你转告他,我们临走的时候可能又要多加一个人了,还请他务必办的周到啊。”
  小年子惊讶的看着我,他一定很疑惑我是怎么把张太医都拉到自己这边来的,可是如果当他听到了张太医一家人的遭遇便不会再惊讶于我的回答了,我和小年子就这样一直站在旁边,图桂就这样一直爬在皇太极的身边哭号着,仿佛叫丧一般,而博尔济吉特氏好似有些开心了,为何她看到了皇太极昏迷不醒还会有些开心呢,不,她的眼神看着不是皇太极,而是张太医,我记得小年子对我说过,满宫里的人都知道这皇后博尔济吉特氏与多尔衮有些暧昧,只有皇太极自己不知道,如若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博尔济吉特氏定是知道多尔衮与张太医的密约了,那不就正好说明这博尔济吉特氏与多尔衮真的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下午当她还蜷缩在皇太极的怀抱里所说出的那一切美好的誓言时,大概她的心里想的就是另一个男人吧,当多尔衮来找皇太极向他汇报那些无关痛痒的事情的时候,他的目的大概就只是想来看一看这博尔济吉特氏吧,好一个皇家威严,竟然能让自己的宫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生出这种事情,我实在不知道这是他们族人的习惯,还是终究没有发现。
  在张太医替皇太极把了一会脉之后,那图桂便急不可耐的喊了起来:
  “张世学,皇上怎么样了,罔你行医这么多年了却把皇上医成了这个样子,如若你再不能让皇上立刻醒过来,咱家就让手下的人将你打死,留你们太医院的这帮杂碎又有何用呢。”
  原来张太医的名字叫张世学,只是这图桂当着这么多人便把张太医骂个狗血淋头也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有医不好的病患,看来她是真的气急了,否则便也不会就这样开始破口大骂了,张太医并没有回答他什么,倒是博尔济吉特氏训斥了图桂几句:
  “图公公,你不要为难张太医了,省得他一时情急给皇上诊错了脉,如若出了事,这可是我们在场的诸多人都担当不了的,不还是让张太医好生给皇上看病吧。”
  只见图桂恶狠狠的瞪了博尔济吉特氏一眼,那是一种近乎于仇恨的眼神,我从没想到图桂竟然有如此之大的胆子敢于对皇后不敬,相反博尔济吉特氏却不敢直视于他的目光,看来这博尔济吉特氏的心里也确实有鬼了,到了此时也只能说图桂是真的对皇太极忠心耿耿了,而且他也知道博尔济吉特氏和睿亲王多尔衮的勾当了,否则他是不敢有十足的豪气这样等着博尔济吉特氏的。
  张太医从他的药匣子里拿出了几支银针,然后又开始在皇太极的身上摸索着,难道他是想给皇太极针灸,不一会张太医便把几支银针都扎进了皇太极的几个穴位之中,张太医的脸上显得有些兴奋,不过这图大公公却吵嚷着不干了,他喊道:
  “张世学,你们汉人的这套法子管用么,只用几根针便可以让皇上醒过来么,真是不懂你们汉人每天都用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方法来行医救人,如若皇上过会再醒不过来,咱家就真的要了你的狗命了,叫你们来还不如去叫些萨满法师过来替皇上做法呢,对了咱家这就去给皇上召些萨满法师进宫,也省的你们耽误了皇上的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