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他说他叫肖士,现在又口口声声说,自己叫杨诺诺,什么杨诺诺,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杨诺诺,谢菲有去喊香树的冲动。
他的手不安分的,触上了谢菲的脸颊:“你叫谢菲,你不太老实,你玩弄感情,今天,我要替民除害,教育教育你。”
“哎,哎,你等等,你这话好像不应该和我说,你更应该去和西门庆说。”谢菲用力打掉他的咸猪手。然后,她转身晃动起车门,口称是杨诺诺的杨诺诺,一脚踩上油门,车子晃晃荡荡的冲上公路,谢菲感觉自己命悬一线,她掏出肖奶奶送的手机,准备向外界求助,口称杨诺诺的杨诺诺,一把夺下手机,三下五除二关机大吉。
“你,你这是喝了几缸酒啊。”
“东风吹亮了星辰,寂寞踏过冰河。你听,谁在唱,谁唱过的歌,谁在讲,谁讲过的话,这块青石上停过的哪只蜻蜓,已经到过天边,寂寞的自由独翼而去,你眼中的泪,风干在谁和谁的记忆,留下淡淡,淡淡的,咸咸,咸咸的白痕。”
神啊,神救救我吧,听说诗人最爱玩自杀,又时常打算,试试杀它。谢菲不知从哪根神经中,生出勇气,从后座上,硬是爬到了前座。她小析了片刻,冲着刹车狠命的踹下。疯癫儿的小家伙,制动长鸣,停在某地的荒郊野外。杨诺诺没有应急反抗。他已经深托酒精的福,梦会周公去也。他好像是故意的,制造点什么罕物,并用暴力手段逼迫,外加不明引导的劝她,偷一偷。谢菲这个气呀,她在车厢中使劲的一蹦,磕了头,就她这海拔,也有嫌高的时候。她真想替这家伙昏过去。不过这倒是个脱离生命危险的天赐良机。她打开车门形同做贼。这也不是怎么了,愣是把理直气壮给混了个胸没底气。她慌乱着开机大吉,下一秒,一阵闹人的手机铃声突然发作,吓得谢菲心中长毛。肖奶奶送的小家伙正在大吵大闹。
“差点忘了。”她按下接通键。
她向肖奶奶描述了,她出任被窝主人的全套幸福。之后挂机。她拔出另一只手,她粗略的估计,这家伙酒精沉淀二天后,都不一定能找到家。只是下一秒,她又忽然,发现自己陷入一汪阻力的集结之中。一只已经陪伴大脑酒精中毒的大手,紧紧的拉住她。
“想跑没门。”她真要对这位公子户型的公子,刮目相看了,他的醉酒方式很低调,但发作方式,却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间歇式耍酒疯。
此时,他正用左手和两只脱了鞋的脚,协同发动他的座驾。最后,他终于聪明了,将一串钥匙抛给她,命令着:“你你把它打开。”
“我,我开……”有音乐天赋的鼾声徐徐飘来。
也许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一种自己不知道的特长,它也几乎一定是关于睡眠的,比如说,梦游。
为了保险起见,她最后还是决定开溜,不过她经过前思后虑,外带瞎琢磨后,终于想到,把一个男生和他的车,留在郊外,这对他的车,很不公平,所以,出于没有比这更负责的想法,她拔掉了这位仁兄的车钥匙,以防盗车贼,见色不起义见车起义。至于他,大体不会有什么人肯费力去偷。
在她眼中,无辜的车,比有辜的他重要多了。
我叫香树,因为,我家门前,有一棵香椿树而得名。这是我父母给予我,唯一的,至今还算得上,是称心的东西。
借光了所有的亲戚,我在堆高的债台上,触到了大学的手臂。它的手凉凉的,没有温度。它似乎并不欢迎我。因为我自我感觉,一直不是个招人爱的小孩,但我希望,我会是个招人爱的女人。于是,在我的青年时代,总是充满自信,我相信读书可以改变命运(但不是人人的命运)。我抱定了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的决心,但是,当有一天状元、榜眼和探花,总是大方的,分些美味,给孙山外的学生时,我得到的金榜,略显狭长。众生皆醉的目光中,我被人挤进了一所二流大学。这已经是我青年时代的全部努力,所能到达的高度。它并没有让我一鸣天下知,我总是感觉,它配不上我,很遗憾那只是感觉。它除了收钱的积极性和所有学校一样高涨外,其实,我只是说其实,我真的,再没有,从里面发现什么偏优的点了。
我有些累了,一看书眼睛和脊椎双双抗议,它们毫不客气的酸楚。我知道,它们受够了,这样没日没夜,没回报的苦日子。它们开始向我索要,我大多付诸于口头的幸福。我的愿望忽然变成了不劳而获。我梦想着有一天能顺溜的嫁给官二代或富二代。于是我每次出门,都化很浓郁的妆,就是那种,让眼睛远看,放大四倍,近看,也有两倍的浓妆。
我不确定在它变大的同时,我的世界能否变亮。但是我不得不时常想想,寝室对面那个叫谢菲的女孩。就是在面对她时,我会产生好多、好浓,呛得我喘不过气的负罪感。她的家很穷,她偏要不知羞耻的,把自己的属性大方的和所有人分享。知道我有多怕穷这个字吗?没有什么比一日三餐,馒头沾盐花,都供不上顿,更能让人体会到穷的真实含义。可那时候,我能捞到吃时,就吃得很香。我撑起小手,努力的围饰着我的出身。我不愿任何人,向我投来近乎怜悯垂泪的目光,更害怕有人锋利如刀的刻意鄙视。于是,我微笑的告诉她们,他们,我的父母是家乡县城里的公务员,人民的公仆,我的结束句总,会是如此的谦虚、谨慎。其实,他们以破烂和借钱为生。谢菲与贫穷的抗争让我震惊。那天她勇敢的捡回了100多只流浪的矿泉水瓶。要知道,学校也是同龄人的江湖,她用自己的力量挣了十元钱是她让我开始鄙视我自己的。我发誓,我必定要用一种大气的方式,酣畅淋漓的完成,我的咸鱼翻身梦想。现在我已经打算,用科学,不谨慎的装扮,走出我人生的另一条路。
很快的,我发现了,我人生的第一个目标,帅气的周华畅。
我有些赖皮地逼他,请我吃中午饭,我对他,以及他的殷实家境,一见钟情。他连同他的篮球,一身贵族气息的,位列我世界的中央。
我绞尽脑汁地关心他,甚至产生把自己交给他的严重幻想,但是我穷疯了,心情的急不可耐,吓到了他。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回避我。这时我又不得不装成阔姐,对着他大抛钞票。我认同投入与产出的比例。我每天半饥半饱的,衣着时尚,香远益清,一身黄瓜味,一脸铅粉,一嘴劣质口红的,等在有他的篮球场地。看他飘洒着柔软顺滑的头发,率性纵横驰骋,带球上篮,赢得女生尖叫声,两大筐。
我又卯了卯,我从不曾松动的信心,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雷锋董存瑞。这句话简直比牛顿定理更让我,拱首肯定。我依旧对着他穷追猛打。我赖在他的出租屋里,穿着暴露,就差完整地裸奔在他面前。
他呢,只是对我的走板行径,大表不屑,他竟然想到和我称兄道弟,他戏谑的笑来笑去,一副惯看秋月春色的嘴脸。
我打算来打算去,打算出一个欲擒故纵的鬼把戏。我趁他去洗漱时,溜进他的房间,直接钻进他的被窝,造成美色当前的现场。这可比人家柳下惠面临的考验,更加的苛刻。
吱呀,一声门响后,一声委曲得令人心痛的叹息声:“你不是走错屋了吧?”
我被他完整的打捞上岸,并温馨的嘱咐:“少儿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