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巴眨巴自认为很天真的眼睛,依然保持着上一秒的笑容。
我翻了一个白眼,没有一点热情的说道“是你啊。”
“老姐,你不请我进去吗?”
好吧,我算服了他了。一个笑脸能够维持这么久实在太不容易了。我侧身让他进门,他也不客气的提着水果进屋,只是头偏着,僵硬的进来。活脱脱一个泥塑的玩偶复活却没有摆脱身体的僵硬。
“你脖子怎么了?”
“老姐,说起来就是泪啊!我在学校和人踢足球,你说那孙子踢球就踢吧,他把球踢得老高,我负责守门,那球不偏不倚的打到我头,然后我就这个样子了。”
“那你上我这干什么?”我抱臂不满的看着他。
“姐,你干嘛这样啊。我好歹是你弟弟,你怎么这么无情啊!”
“是不是没钱了,要多少,我给你,你马上离开这。”我已经没有了耐性。上一次他登门入室,把我的屋子弄得乱七八糟,还糟蹋了我几盆盆栽,谁知道他继续呆下去还会祸害我什么东西。
“唔是小飞啊。”段段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咦,段段姐也在啊?怎么的,你们这是干嘛呢?”小飞歪着头,打量着皆鼻青脸肿的我俩。”你们出门被门夹了还是怎么的?”
“说什么呢!你才被门夹了呢!你看你脑门上的门印,小时候被夹了人就变傻了。”段段和小飞俩面没有见过几次面,但还算熟悉,不过两个人见面就掐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他们俩就是八字不合。
“那你们是怎么回事?被人打了吧?”
“谁说我们被人打了?是我们打了别人,只不过顺带挂了点彩而已。有几个打架能全身而退的?”段段一屁股坐到了沙芳上。我的CD就在沙发上,她一坐下去,我连忙上前拯救我的CD。
小飞扁了扁嘴,明显的不认同。”哟,我的亲姐姐,你还学会打架了?你不是一向不崇尚武力的吗?哪个没长眼的东西把我温柔娴静的姐姐们给惹怒了?”
“你呆一边去,少管我的事!”我皱着眉头,拍了一下段段的肩,挤到了沙发一边。他们向来不珍惜俺的东西,弄得我每次都格外小心的保护着我的盆栽、家具不受祸害。
“还能有谁啊。阿驰那贱人呗。他和你姐分手了专门整个小太妹在你姐面前耀武扬威,我看不过去就给了那女的点教训,你姐上来帮忙就给光荣受伤了。”
“谁说是帮忙,我那是劝架!”
“管你劝架什么的,反正就是后来打起来了。”
小飞也跟着坐到了微妙对面,脖子歪着,身体也端着,看起来十分的别扭。”我早看不惯阿驰那家伙了,自大又臭屁,姐,你和他分手是应该的。”
我白了他一眼。马后炮!我没有和阿驰分手那会不也姐夫前姐夫后的叫吗?现在分手了就是自大臭屁了?我说:“你的钱是不是花光了?要多少?”
阿飞面部僵硬了一下,侧躺在沙发上的段段看了我们俩一眼,很识趣的没有说话。阿飞嬉皮笑脸的笑道:“姐,说什么呢!我生活费还没用完呢!”
“那你来我这干什么啊?上次你把我这弄得乱七八糟后就跑了,这次来又想捣乱?”
“你是我姐,我来你这有什么不对的啊?再说我刚才也告诉你了,我脖子歪了,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所以我打算在你这住一段时间。”
“不行!”
“姐,你别这样嘛。你屋子那么大,我住几天又怎么了?”
“是啊,瑜诗,你就让小飞住几天嘛“
“段,你不要说话。这是我们家的事。”
段段再次沉默了。我知道我的话说的太重,太见外伤害到了段段。我也知道我对我弟弟小飞表现得太过不近人情,甚至有些冷漠。不过旁人怎么看是他们的事,在这件事我不会妥协。等到小飞毕业,我会把他应得的遗产分给他,我们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唉反正我已经决定了,我要住下来。等我调养好了我再走。”说着小飞便大咧咧的躺在我的沙发上,我这才注意到他进屋的时候没有脱鞋,鞋底的泥土沾到了沙发上。我立刻抓狂。
“你起来啦!我的沙发被你弄脏了!”我拉着他起来,可是他看着很瘦,可是却很重,我拉不动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急,非要把他给弄走。大概是我拉他牵动了他脖子上的神经,他嗷嗷的叫着。我才不管他死活,拖死狗般拽着他起来往门口方向走,我抬头一看,冷奎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诧异的看着我们。他手里提着豆浆油条,不解我们在做什么。我还保持着拖拽的姿势,愣愣的注视着他。脑海里思索着:他怎么进来的?
“你们这是?”
阿飞偏头看了冷奎峰,站正身体,向冷奎峰笑着打了个招呼:“嗨!我是郑瑜诗的弟弟小飞,你是我姐新交的男朋友吗?”
“冷奎峰,你好。”
我用力的用手肘捅了下小飞的肚子,他吃痛的缩回到沙发上去。
“你怎么进来的?”
“噢,我看见门没关,就进来了。”
我这才想起方才小飞进来时我想着马上把他撵走,所以没有关门。
“嗨,冷先生。”段段窝在沙发里,探出头来向冷奎峰打了一个招呼。小飞在和她打着手语,大概是在问冷奎峰是谁?和我是什么关系。段段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了解。
“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们昨晚喝了很多酒,肯定会睡很晚,醒了之后会很饿,所以就给你们买了一些早饭。段小姐,小飞,大家过来吃点东西吧。”
“正好我肚子也饿了。一大早骑车过来,早饭都没吃,冷先生你真是体贴啊,我姐能找到你当她男朋友,真是运气。”小飞也不客气,拿起一个小包子塞到了嘴里,一边吃一边含糊的说着。
“瑜诗。”冷奎峰递给了我一杯豆浆和一根油条。
我还在因为小飞的那句冷奎峰是我的男朋友而纠结,冷奎峰便不动声色的递给我吃的。这让我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接过他递来的吃的。我们之间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很像男女朋友吗?可是我们不是朋友吗?
“冷奎峰,你跟我来一下。”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对冷奎峰的称呼从客套的冷先生变成了冷大哥,而现在已经直呼其名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同样意味着我们之间关系的改变,我很惶恐,内心惴惴不安。
“怎么了?”
我俩来到阳台,这个时候阳光还不像夏日的阳光那样的灼热,洒在皮肤上只有微微的暖意。我觉得我有必要和冷奎峰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我想和你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我们之间的事?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吗?”他温柔的看着我。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一切都说开。
“你知道的,上一次在你家的老房子里我们说得很清楚,我我承认之前我接近你带有某种目的,但是后来和你相处久了你对我好我很清楚,你说我们是朋友,你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对我好,可是你对我好很容易让人误会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我不想别人误会我们之间有什么“我不喜欢暧昧不明的状态。我不喜欢身心都在煎熬之中。
“他们误会就让他们误会去啊,你知道不就行了吗?瑜诗,干嘛在乎别人的想法?”
“你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是我在乎啊。我觉得,觉得这就好像我和你在玩暧昧,我不喜欢这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处在模糊不清的边界,我害怕自己会迷失自我。人在迷失中往往就会犯错,我不能犯错,我是输不起的人。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冷奎峰扭动着身体,我看得出来他很不自在。然后我就想,我到底在干什么?有这么一个真心对我好的朋友,可是我却拒绝他的好?
“对不起。”我说。
突然感觉胸口被针刺了一下的痛。
看着冷奎峰转身离开,我的喉头发紧,有些失落,有些难过。
“冷先生,你吃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啊?”段段说。
“噢,我吃过了,你们吃吧。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段段咬着油条和小飞对视了一眼,目送着冷奎峰离开了我的屋子。我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站在阳台上,不一会见到冷奎峰的身影出现在了楼下。他抬起头向我的窗台看了一眼,脚步略一停顿之后便转过身去,迈开脚离去。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啊?”段段来到阳台淡淡的说道。
咬着手指甲的我在听到段段的话时,一时控制不住眼泪刷的掉了下来,趴在段段肩上,嘤嘤的哭泣起来。段段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拍着我的背,很平静的说了句:
“何必呢?整这个纠结有什么用?”
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会哭,我会说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难过。我想起昨晚的种种,他眼里的惊恐和慌张,他的愤怒,他的沉默,他的默默陪伴;我想起这些日子里他为我做的一切,他深夜来找我,他送我回家;我们一起去摩天大楼,他在我面前流泪当看到冷奎峰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不知不觉已经融入了我的生活,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我的内心依赖着他。也许想到从此以后我们形同陌路,想到我将再次失去色彩斑斓陷入黑白灰的世界,也许我就是一个大大的白痴。
我不能再装聋作哑自私的攫取着他的善良,他的好。他对我的好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围,即使我再迟钝,我也能够从他越来越炙热的目光中看出端倪。但我能怎么办呢?我的心装着另一个人,我怎么去容纳冷奎峰?如果我再厚颜无耻的霸占着他,那我真的就无可救药了。
“好了,好了,宝贝。过来吃早饭吧!难得人家冷先生一大早的就送爱心早餐过来,你把人给撵走了,以后恐怕也吃不到免费的爱心早餐了。”
“唉我本来还以为这样的福利能够多享受几天,想不到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好伤感!”小飞发着感叹。
好吧。我必须承认一个事实。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年轻时总认为自己的足够成熟,足够理智,甚至足够承担起生活的赋予,但显然不是这样。所谓的理智只在当时,也许后来的感性会让你悔恨当初的理性与成熟。我们都太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