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一个晃动的人影渐渐地接近了一栋大楼。微风吹动树叶,晃动,只是轻轻的一下,黑影从地面消失,影子的主人则出现在五楼的一个窗户的外面。
子守扬起手指很轻易地就将玻璃划碎。他的动作轻盈,迅速。树叶继续飘动了一下,子守已经把整片玻璃切碎了——用自己的手指!跟着玻璃飞扬起来,像随风飘散的花瓣一般,在房间中舞动:澄澈、曼妙,晶莹剔透却带着最为锐利的伤痕感。
窗帘还未落下,子守已经透过窗户来到了房间里。他的身子微微的发颤,好不容易才向前迈了一步。
彻底沦丧了呢!自己的身体,即使已经这样破败不堪却依然可以轻易地划碎玻璃,造出这种嗜血【缨子】样的落花。子守看着自己手指前端的指甲,它们并不是很长,中间异常的凸起,完全不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指甲了,像是猫科类野兽的爪子,或者更多的像是鬼指。那个时候就是它们带着自己的手指扎进了敌人的喉管里才最终将那个可怕的家伙杀死。现在,子守的手指上依旧有血液滴落,是那个家伙的血液还未干呢、还是自己的血热熔了它的血?
玻璃完全落地的一刹那,子守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双手疯狂地笑着,笑的很大声。发泄似地笑声中带着要毁灭一切的悲哀力量。
一诺蜷缩在墙角,颤抖的双手用力地抱着自己的双腿,她希望藉此减少她对子守的恐惧,然而事与愿违,一诺看着自己曾经最熟悉的子守一步步向她靠近时内心愈发的绝望与不安:自己穿的是他最喜欢见得白色裙子呀!他看到了应该会醒过来的呀!可是…可是为什么他的眼神那么可怕。一诺的眼睛张的接近了圆形,嘴唇也开始发颤。
“你不要过来!”一诺把头埋在自己双腿的中间大声地吼道,“你走啦,你走啦,我不要见到你,我不认识现在的你。”现在在子守渐渐的迫近她的身旁时,她的全身也不停地颤抖起来,想到以前自己认识的那个子守,她更加的感到绝望恐惧。
依旧在拖着巍巍颤抖的身子向一诺靠近,刚刚的大笑耗掉了他太多的力气,他把声音去掉,留下一个微笑的表情努力的定格在自己的脸上。手指那里滴出的血曲曲折折的跟着子守的身子画出了两条红色的线。
太阳慢慢地爬升起来,风从窗外吹进来,和窗帘配作舞伴翩翩的跳起舞来,房间内突然变得好静。一诺在把自己的裙摆全部浸湿后,稍稍地安心下来,泪水好像已经流干了吧,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在泪水的冲刷中度过的,那么些的担心现在终于也跟着泪水流干了吗?再也哭不出来了呢!那么还有什么是可以害怕的呢?
窗帘还在自顾自地曼舞,阳光一缕一缕的射进房间内,碎落满地的玻璃斑驳地反射着阳光,一闪一闪的像是天上会眨眼的星星。
好静啊!怎么突然静下来了?慢慢平静下来的一诺努力安抚自己颤抖的身体,她听到房间内有一种沉重的呼吸声在自己的耳边若隐若现,接着肩膀突然失重。有一个什么东西靠在了肩膀上吧!这样想着一诺慢慢地抬起头来,她看到子守坐在自己的身旁,双腿平整的贴着地面,大概是太累了吧,子守的双手很无力的垂在两边。他的头正靠在一诺的肩膀上。
仔细地看过去,微笑一直停留在子守略显幼稚的脸上,他的脸总是那么干净,即便现在黏上了些喷溅状的血迹,也无法掩盖他那份脱不掉的干净。眼睛里的子守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的眼睛微微闭合,嘴角轻轻上扬,很干净的微笑面庞,完全读不出来他刚刚才杀死了一只可怕的家伙。印象中同样的表情出现在三年前。
一诺忍不住掀起自己的裙角轻轻的帮子守擦去脸上的血渍,“三年前,你的脸上没有这些脏东西呢,我帮你把它们擦掉吧。”一诺笑着帮子守擦去脸上的血迹,带着泪湿的洁白裙子很快的就有很多血融到里面,子守的身上也是同样白色的衣服,原本都是那么纯白洁净,现在都被血沾染,玷污了。一切都变了,变得不认识,变得不肯接受,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一诺想不到。
从子守双臂内流出的血已经汇成两股水流样的痕迹,绕过他身体的边旁,接近地面上的玻璃碎片再将这些碎片包裹,淹没。玻璃上反射出来的阳光衬着血液后更加的强烈起来,太阳也是喜欢血腥味的么?不是的!一诺捡起一片大一点的玻璃碎片认真的把它清理干净然后放到子守的面前,一道阳光照到它的上面反映在子守的脸上,他的脸看上去愈发的干净了,苍白的干净。接着一滴泪落在那片玻璃上,分散了的光芒跟着也映到了泪的主人一诺的脸上,是要她一起分享这种干净的吧!一诺的嘴角开始扬起来。
一道阳光,两张同样干净的脸,一股温柔的风,两个身着白衣纯净的人。时间就此停止,只有曼舞的窗帘继续在舞动。好久好久,一诺闭上眼睛对着子守的嘴唇轻轻地吻了上去。泪水又一次地滴出来。不是不会哭了么?现在从眼睛里涌出来的又是什么?难道就只是绝望的痛吗?我又在害怕吗?害怕再一次失去他…?可是我又能怎么做呢?到底要怎么做?
手中的玻璃缓慢的放到了子守的脖子上,一诺深深地呼吸一口,用力挤出两行泪水。“就这样算是对晶莹的告别吧,你最爱的晶莹呢,现在由它来告别你。我们最终还是结束了。哦,不!一切都结束了。”一诺说着慢慢的滑动玻璃。
“你的白色裙子,真的好美。我有看到哦!好美好美…谢谢你最后给我的美丽与晶莹。”子守轻轻地呢喃声害到一诺的手又开始颤抖,“杀了我,你知道死在你这里是我的愿望,也是我的解脱,答应我这最后的要求。”
“啊~~~为什么?”一诺悲痛地大喊一声…鲜血喷涌而出,两张干静的脸再次被沾染,玷污。到最后还是浑浊了呀!浑浊了呢!浑浊了么?
…
三年前,子守和一诺曾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