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的摇了摇车铃,子守一脸微笑的看着正慌慌张张的向地下室跑去的一诺:“搭我的车吧,今天是我康复后第一天去上学,为了感谢你这么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今天请你坐我的超级豪华自行车。”出院之后,又在家安心的修养了一个多月的子守终于完全的康复了。
  一诺回过头看到子守一只手握着车把一只手支着头放在车座上,他正在花坛的另一边看着自己,于是欢快的跑过去,到了子守的旁边才看到子守的自行车的尾架加了一个厚厚的棉垫子,棉垫子的图案是有着一口洁白牙齿的灰太狼。
  “注意到了么?这是特意为你做的哦,用掉了我一个晚上的时间呢。”子守有一点骄傲地说。
  “真的吗?就为了做一个垫子竟用掉了一晚上的时间,这么说来的话,你才是白痴的吧。”在刻意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
  “不止这些哦。”从车筐内拿出一个手提袋,“还有美羊羊手套和懒羊羊毛线帽,呵呵,带上吧。”
  看到这些一诺终于不再掩饰,露着满满一脸的笑容把它们带到自己的手上头上,之后一屁股坐在了车尾架上:“虽然带着它们让我看起来很幼稚,不过看在你白痴痴的花了一个晚上才把它们弄好的分上,我答应你,我收下你的谢礼了,现在我们出发吧。”作出一个前进的手势。
  子守挎上车,瞪了几圈之后突然停下来,由于速度过快,停的又太急,一诺在惯性力的推动下一下子扑到了子守的后背上:“喂,你干嘛,害我鼻子碰到了,好痛的。”
  “哦,对不起,对不起。”很紧张的向后看看一诺,“你没事吧!天气冷的时候,只要稍微碰一下都会很痛的我知道,真的对不起,我来帮你把鼻子暖暖,暖一点痛感会减轻的。”说着把英俊的脸贴近一诺的鼻尖,嘴巴作出来一个小小的O就这样轻轻吹出了一口热气。
  一诺看着离自己这么近的子守的脸,鼻尖跟着他口中呼出来的热气冒出一点汗珠来,但是她真正感到热的地方不是她的鼻子而是她的身体。此刻,在这么近距离对着子守的一诺身体莫名的热起来,背部痒痒的,让她很不自在:“喂,你别靠我这么近啦。”把头别到了一边。
  站直身体,眨了眨有着超长睫毛的眼睛:“好点没,现在是不是不那么痛了?”
  “没事啦,赶快骑车啦,不然会迟到的。”觉得自己的身体还是很燥热不敢正视子守的脸。
  “其实我突然停车是因为…”从车筐内拿出另一个手提袋,“我忘记带自己的手套和毛线帽了,刚刚走了一段距离突然感觉好冷才又重新想起来的。”带上自己的装备后大声对一诺说:“你看!”
  坐在车尾架上的一诺看到子守后突然笑起来:“呜~~~哈哈哈哈”因为笑得太用力了最后还咳嗽了几声,“你不会吧,你竟然带沸羊羊手套和喜羊羊帽子?你这也,你这也…”还是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怎么了嘛?我自己感觉挺好的,超可爱。”作出一个可爱的表情给正在发笑的一诺看,结果一诺笑得更厉害了,差点从车子上掉下来。子守看着她感觉很奇怪,心里默默地想:“女孩子不都是喜欢可爱的吗?奇怪…”跨上车又向学校进发了。
  子守的个头并不高大,他才一米六五,是一个标准的女性身高,而且身材也瘦瘦的,二尺一腰围的裤子他穿着都有点大,尤其是他的那双脚,更是小的可怜,通常子守要么买大号童鞋,要么买女鞋否则他的鞋一定会不跟脚,再加上一双长着长睫毛的眼睛,如果他穿一身女性衣服的话,别人肯定会忍不住想要追求他的。就是这么一个外表超级女性化的大男孩现在再带上这些很卡通的手套和帽子就实在是太可爱了,可爱的让一诺不得不发笑。
  晚秋的天气里,早晨的气温相当的低,加上凉凉的风就更加的让人感觉冷了。单车平稳地轧在有落叶的路面上荡起几片落地还未稳定的落叶,就好像是枯叶被他们的笑声吸引了一样,不自觉地跟在他们的车尾跳起舞来。
  空气里有薄薄的雾气,初生的太阳散射着柔软的光芒,一诺坐在车尾架上双臂环抱着子守的小蛮腰,眯着眼睛看着自己呼出来的热气,一脸幸福的表情,她感觉就好像自己呼出来的热气跟薄雾融在一起一样,她自己现在是跟这个季节融在一起的,她自己是跟子守融在一起的,她和他还有这个有点凉但心里会特别暖的季节是一体的。他们都是那种有点朦胧感,有点亲切感,有点温暖感的杨色。
  徜徉在这种感觉里,一诺暂时忘掉了她与自己妈妈在争吵时那种极其不开心,不舒服的感觉,她现在就想抱着子守的腰一直这么行驶下去,不要去到学校,也不要去到任何一个地方,就只要这么的抱着,这么的行驶着,这么的温暖着,美丽着,她热切的希望这个杨色是永恒的。
  在子守回家休养后,一诺就更加的小心翼翼,她生怕被子英发现自己去偷偷地看望子守。因为在这之前子英就已经在怀疑她每天都穿白色裙子上学的行为很反常,有一天子英还偷偷的跟了一诺一整天,就是因为那一天,子英终于发现了一诺的秘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绝想象不到自己的女儿一天会往医院跑两次就只是为了看望一个她根本不欣赏的人。
  子英对于子守的不喜欢由来已久,在子守被叫去警局做笔录的晚上听到一诺说到他一早就给警察带走的话后,她就对子守充满了不好的感觉,之后因为看到一诺为了子守竟然会骗她就更加的对子守不欣赏,甚至是嫉妒了。
  有时候母爱也是很自私的,自私到不允许别的人,作为妈妈以外的别的人去靠近自己的孩子,即便别的人靠近自己孩子的目的只是出于爱也不可以,当然看到自己的孩子去靠近别人也同样的不可以,不允许。我只要爱她,我只要爱她一个就好,而她就被我一个人来爱就好,她也只可以爱我一个人!子英的世界里,一诺是她的全部,她害怕一诺会离她而去,她怕自己有一天会给不到一诺自己的爱。因此她在欣喜一诺一天天长大的同时也在一天甚过一天的担心一诺的离开。
  爱本身就是复杂的,母爱也不例外。爱本身也是盲目的,母爱也当然,爱到最后会惊觉地去想为什么要去爱,我到底爱对方的什么,现在自己给予对方的到底算不算爱,对方的要的爱到底是不是自己所能够给予的,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东西?想来想去一切可以被当做理由的关系都被否决掉后,终于在某一日发现:原来爱真的是不需要理由的。
  不过整日忙碌在柴米油盐里的子英根本没时间作出这么深入的思考,她偏执的以为她所能给予的,她所要给予的就是一诺想要的,必须要的爱。因此在跟踪了一诺一天之后,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一诺放学回家了,她就开始大发雷霆:“说,你今天都干嘛去了?”声音大的足以震碎玻璃,看来一诺嗓门大是遗传了子英。
  把书包丢到沙发上倒杯热水捧在手里来暖身体:“还能干吗呀,就是上学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今天都看见了,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今天去医院干什么了?”双手架腰以为自己找到了足够的证据,盛气凌人地说。
  “你跟踪我?”突然紧张起来。
  “对。”没有掩饰的意思,要来个面对面的方式。
  “我去看子守了,不但今天,前天还有大前天,我都有去,我天天都去医院看望他,怎么了,你很反对的吗?”索性不再隐瞒了,没想到倒也无所谓了。
  “果然,果然。”生气到忘记了自己之前组织了好久的话胡乱地说,“我不是反对,我是绝对地不允许,你给我离那个小子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凭什么就认为人家不好?”
  “就凭我是你妈,我说他不好他就是不好。”
  “你这样真的很过分哎,你是我妈妈就能替代我给一切人做定论吗?”也生气了。
  “对,我是你妈妈你的人生就必须由我来安排。”
  “笑话,你说你现在除了会做饭打扫房间看泡沫剧外,你还会干什么?”无聊地笑了笑,“哦,对了,最近你又学会和楼下的大婶们一起议论东家长西家短,嗯、不错,挺厉害的嘛!”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指着一诺的脸说,“你跟你老妈说话能用这种态度吗?”
  “好啊,不用这种态度也可以,大不了我不理你了呗!”说完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走进了洗手间。
  感觉自己这样是没办法让一诺做到改变的于是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如果你不听我的话,离那个小子远一点的话,你今晚就别吃我做得饭。”
  “正好啊,晚上同学们要聚会,我正愁没理由跟你说呢。等下我洗好脸就出去,等爸爸回来了你跟他说一声,要他十一点半去一品饭庄接我。”边说边从洗手间走出来走到衣柜面前拿衣服。
  “你…你…你”气到极点了,走到茶几那里拿去杯子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听到破裂的响声之后,一诺一脸平静的换好衣服,之后走到子英面前顺手拿起一个遥控器递给子英:“喏,接着摔吧。”子英接过来遥控器之后,又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结果一诺一脸厌恶地对她说:“用力的摔吧,我很早就受够你了,你太让我感觉到束缚了,你难道真的是不知道,我想要的母爱不是这个样子的吗。我要的母爱不只是被束缚,被捆绑,被安排…到底什么时候你才会试着了解我?继续摔,东西摔完之后记得叫我爸接我。”说完跨了个背包出门了,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诺大的房间里又只剩下子英一个人,作为妻子,作为母亲的她,也经常都是一个人。老公要上班,孩子要上学,每天天亮后不久他们就离开家,晚上才会回来。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里子英都是一个人,她与家人的沟通越来越少,她有时候甚至都觉得自己要提前写好稿子才可以和家人交谈。作为中年女性,在没有了美貌,在整日家务劳动的摧残下,她已经完全的忘记了自己年少时的梦想。平凡的日子也平静了她的心,她心里面的那些小小的波澜在别人眼里也多半成了女性更年期的症状而不愿理睬。
  蹲下来,子英开始麻利地收拾起地板上的杯子和遥控器摔碎后的碎片,收拾到一半的时候觉得自己也很委屈,又没办法跟别人讲述,就又有一股暗流涌上心头,握着扫把的手狠狠地将扫把丢了很远,觉得还是很压抑,就走过去用力的踩着扫把。
  可是到最后,发泄完毕,这个被凌乱的房间还是要她来收拾好。
  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试着了解你?那么到底什么时候自己才会被别人了解?我都是一成不变的吗?我也都会感到孤单与不开心的,我也都是会想要被照顾的,谁又会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