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具体点说,我现在是个流浪儿。一个离家三天,却没有收到任何电话以及短信的流浪儿。到底在最后,我还是没有忍心把我的手机号码丢掉。一方面,念旧使得祸,另外一方面,或许我还侥幸存在一点期望,愿某一天,我的能够清早睁开眼,拿出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发现上面有十几二十通未接电话。
“看什么这么出神?”我好像看见了满片蔷薇丛里头,飘飞出一个恍若仙人的男子,眉目清凉,嘴角微扬。发丝软软贴在额上,声音却酿了满城温暖。
我看着幻岚一步步走到我的跟前,双手放在裤子兜里头,微微垂着头,风起,发丝浮动,我闻到了柚子薄荷香。多么希望,能够永远看着他。
即使下一秒他对我说,“蓝心雅,看这么出神,可不要喜欢上我。”他说喜欢,这二字,太淡。我不触及。
莫非我的目光中流露出的迷恋已经这么浓厚了吗?
他分明感受到了我的喜欢,可却是对我说,叫我不要喜欢他。我的心跳动,如蹦极,前一秒尚处于顶峰,下一秒却已经降至谷底。
摔碎,仅仅是一句话的时间,而已。
我哈哈大笑,指着那些个掉了的花瓣说,“老板,你看我总有一天会和这些花瓣一样,迟早会烂掉,喜欢你?哦,不,不会,永远不会。我的日子,不长。”
他淡淡的眉眼,总叫人安心。
幻岚,若不喜欢我,为何对我此般关心。我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你似乎很清楚。每每我陷入困境,第一个站出来帮助我的人,亦是你。我当你为亲人,同时,也清楚地知道,这颗心,不喜欢你。
它一早,从你把我从火车站接过来到这里的时候,便爱上你。
“那就好。”他好像舒了一口气,我也跟着答应了一声。
眼神却飘飞似蝶,我好像看见远方天空中的飞鸟,扑打翅膀,摔入陷阱。可怕的画面,我闭上眼睛,“老板,若有一日,你找到寻到了爱情,或许可以坐在这里,看看远方的天空。”望远心静,这个位置上,我曾坐在这里,落下一份我对你的爱恋。
彻底告别大姨妈之后,又是一个周末。我接到璐姐的电话,说我上次烤的小熊陶瓷很畅销,几天有很大一批定量,可能要加班。
很是高兴,我在电话这边连连点头说,“那我马上就来,没问题,今晚上就算通宵也会把这些量完成,放心。”
“到时候给你多点补贴,可爱的小丫头。”我打趣道,“二十三岁的人,你也不过二十九,六年,不多,我已不是小丫头,而你,也不是所谓的璐姐。”我还想说,我们可以交个朋友,我的真心朋友,很少。
但是,却很喜欢和你,站在一起,我可以挑选我的理想。
和你站在一起,我能够怀抱着自欺欺人的态度,走向明天的朝阳,这一切,我原本该从朋友那边得到的东西,因为我没有朋友,所以,我期望从你那边得到。
这样,可好?
陶器店里面一级柜上,的确放上了我烧制的那个小熊陶器,我刚走进去,小熊的笑脸,让我十分高兴,可转过头去,看到星空蓝一张大黑脸时,又瞬间觉得很无趣。
“星空蓝啊,你什么时候能够不用这样的目光看我啊!”我故意假装自己很厉害,一边打趣他,一边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很大胆地叫了句,“真是小屁孩。”
他重重地甩开了我的手,一双眼里面,数不尽的情绪,好像叫嫉妒。
“嘿,果然是个小孩。”
他气呼呼地问道,“我都大二了,还算小孩?”
我笑呵呵地答道,“还知道嫉妒怎么写,怎么不是小孩?”
至此,我们的对话到此结束,我看到他看着我的眼,忽然变得有些深沉,我想,他大抵在思考,嫉妒二字的深层含义。
“璐姐璐姐,你说星空蓝有一天会不会成为超级大艺术家?”
璐姐刚走出来,我缠上了她的手臂,故意朝着她,夸了夸星空蓝。璐姐知晓我的意思,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兀自生闷气的某男孩,温声说,“那是肯定的。小空刚到我们店里的时候,烧制出来的陶器可畅销了。”
“看来,我还是得继续努力呢。”璐姐拍拍我的手,“知道就好。”
然后,我们同时听见某小男孩大吼道,“说了无数遍,不要叫我小空,我叫星空蓝。是星空蓝,不是小空!”
没事人,以为他是个十五岁的男孩,谁会想到在这里暴走大喊大叫的男人,竟然已经大二了。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竟然附有名字歧视。”
他冷哼一声,“你也不笨。”
“那自是当然。”我的智商,很高。
“今天要做的陶器,来头不小。”星空蓝坐在那里,平常吊儿郎当,说这话时,挺正经。我抵着下巴,就那样看着他,直到他又铁青着脸,朝我吼了一通之后,我才抓过头,“怎么个来头不小,你倒是说说看呢?”
“宁丰集团少东预定的,你说说大还是小?”
“宁丰集团是个什么东西?”我特豪迈地拍了拍胸脯,和他说,“我听都没有听过。”
星空蓝白了我一眼,然后不由分手就把我拖进了后头里屋里面,“他们只要一对,粉色的小熊。”
“哦。”
“做的不好,就把你开了。”他继续瞪眼,我不急不缓,“随便。”
他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看上去你很有信心?”
我认真地和他说,“你刚才在说什么?”
后来,他摇了摇头,我看到他嘴角上扬的弧度,之后,他拍拍手,好像十分悠闲,同我说,“说,要是做好了,给你加工资。”
我登时两眼发光。这才是我要的重点。
“看来,只有钱能够打动你。”他兀自点了点头,我目光深了深,能够打动的东西,可远不止是钱。曾几何时,随随便便,我就能被感动得无法无天。不过,经历了人事之后,这些单纯都被剥夺,消失罢了。
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们的模样,那里面,有岁月的沧桑,改变了的是容颜,不是情殇。我始终记得这句话,我读了半个暑假,念想之后,下定决心,除了容颜不可阻挡,我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平淡冷心之人。
而这最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把我的注意力转移到物质生活上面来,最直观的便是钱。
“那么,我们快马加鞭,创造出神奇的小熊陶器吧。”展开双臂,这会子,我得放个十二万分的心思在里面,说不定,真的发了一笔横财,我的愿望,可以提早十年实现。
星空蓝手里捣鼓着小塑模,一会子又撑着脑袋,“他完全没有说要什么款式的啊。”这才是关键,没有要求,便是最大的要求。做的合了自己心意,未免合他人心意。做得不合自己心意,万一还是不合他人心意的话,怎么做都是错。
“看来,得靠运气啊,猜对了人家的心意,还可。猜不对,也没关系,就少了那额外的几千块钱罢了。”
“少了?”星空蓝愤愤地看着我,手里的塑模被捏的很紧。
我啊了一声,“原来你比我更加财迷?”
“有这么多话,不妨想想如何才能够更好地做出那个陶器。”
“我正在想。”这是实话,我的脑子,要是一本正经去想些东西,还真是不怎么管用,到了关键的时候,它老是出岔子,还不如某个意外瞬间,给我的带来的灵感,才更加强一点。
既然是粉色的话,那么,“不如,用樱花版?”
其实,我想,这个够老套了,但是人家都要粉这种老套的颜色的话,我便更加俗一点吧。没有想到,星空蓝那家伙激动地从椅子上一下就跳了起来,“樱花,没有错,就是樱花,刚才我便一直在想一样物象,没有想到,你却将它一下便说了出来。”
我诧异到张大了嘴巴,这个难道有什么难想的吗?我以为,他会将我痛批一顿,说我不讲创新,却意外地被他夸赞了一番,这个一直高要求严格要求自己的创作物品的人。
生活果然充满了契机。
星空蓝做塑模,我合着粘土,调配颜色,在粉色的中,我稍稍加了一点超级淡的绿色,我没有告诉星空蓝,因为这是我的自作主张。
若非有心人,但凡肯定看不出这颜色。
而据我对星空蓝的观察,他应该也看不出来罢。
粉色的樱花,若是整片整片,那该看花多少人的眼啊。
只得衬着点其他的颜色,这样才能够叫人稍敛心神,专注当前。
“粘土的混合度,不要太高。”
星空蓝纸上的模型已经出来了,是两只可爱的小熊抱着一个小抱枕,上头是一棵大大的樱花树,眼神无不尽显萌态。可我总感觉还是太过于平常。
我想了想,抱着头,也没有想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之后,等到烧制完成,要涂彩的时候,我制止住他,“等一会,我觉得缺少了一个东西。”星空蓝看了看,“是什么?”
我抬起头,一双眼诧异地看向他,惊讶的是,这次他竟然没有反驳我的观点,反倒相当配合。
“蓝心雅,我承认,在设计方面,你比较有天赋。”这多么地道的一句夸赞,听得我心花怒放。
“别以为,我不知道,在粉色中你偷偷加了淡绿,蓝心雅,告诉你,若是你没有加的话,我也会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