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知道,可能根本就查不出什么来,可是我还是尽量地找寻线索,不过,究竟全盘落空。这件事,我唯一就和一个人说过。那时候,我问星空蓝,他信不信,是我故意不去喊人。他用力地敲了敲我的头,很郑重地告诉我,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后来,我激动地热泪盈眶,他又和我一同调查,可每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线索就断了。
后来,他和我说,那人后台很硬,摆明了就是要陷害我,所以,再怎么查都没有用,查不到的。我哦了一声,说,那就这样吧。
这样继续过我的生活。
距离上次看到幻岚又是一个月。
这个月,新良要动手术,这是件大事情。我整理好情绪,当天很早就到了医院。这个时候,我们全家人终于能够聚集在一起,而我的父母也没有给我冷眼看,尤其是我的父亲,还特别关心地询问我最近可好,说我瘦了一大截。
好像又回到了以往十一岁以前,而那个站在角落里面的男孩,也没有再给我下套,让我往里面跳,这一刻,大家都在等待着手术室外面的灯亮起。
我亲眼看着新良被推进去,现在,自然要亲眼看着医生告诉我,手术非常成功,这个恶性肿瘤,还在最最初期,医生说,有救。
过了大约五十分钟的时候,璇扬忽然走向我,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又见到了他一贯地那种邪恶的笑容,听他和我说,“姐,不要担心,这次,我不害你,哦,忘记告诉你,以后都不陷害你了。”
我看到他的腿好了!
那一只瘸着的腿,竟然能够畅通行走。
我呆愣地望着他,“你又是想要干什么?”
他摇摇头,看着远方的天空中的云,和我说,“我看清了一些事情,在新良生病的时候,被推进手术室里面的时候,在我的腿好了之后。”
虽然我不会轻易相信,可此刻那个少年脸上的神情的确张扬着,那种坚定,而又积极的因素。
“新良会度过难关的。”他朝着我,又好像是朝着天,又好像是对着自己,轻声祷告。我的心不免一怔,以往那些他捉弄我,陷害我的事情,在这一刻,倒消散了五六分。我笑着对他说,“是的,新良会平安的。”
紧张之后,手术终于结束,我知道,新良肯定不会出事,所以当全家人一起上前的时候,我特地看了看医生的表情,那放松的,舒缓的。
我微微一笑,朝着上天,在心里拜了拜,谢谢。
“手术非常成功,请大家放心,患者还有大概一天会醒来,到时候你们在进去探望。”我看见父亲母亲终于松了一口气,又看到,璇扬的眼中也露出了笑意,这个时候,才让我感觉,我好像又是这里的一份子,我是这个家里面的人,我们能够一起度过难关。
“心雅,谢谢你。”父亲和母亲忽然走过来,抱着我,脸上喜悦的眼泪还没有消退,可是,他们却和我道谢,我诧异地望着他们,“为何要谢我?”
我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不自然,不过之后,又连忙掩盖了下去,母亲结结巴巴地和我说,“这些天多亏你一直来看新良,他才能够坚强乐观。”我勉强答应了一声,其实,我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可我到底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既然他们能主动向我示好,毕竟是亲生父母,我若是还不接受的话,就真是铁石心肠。
晚间,我给幻岚发去了个信息,告诉他新良的手术很成功,他回复了我一个字——好。我握着手机发了很久的呆,现在,竟然连和我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了么?我在心底冷笑,既是嘲笑自己的没骨气,也是嘲笑幻岚,他的改变,真可谓是一朝风云。难道幻敏在他的心里真的这么重要,重要到他可以完全舍弃自己的生活,整个人生都只围绕着她一个人转动么?
我不信。
可这时候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欺骗自己,我的内心,真特么好像被砍了千万刀,痛得快要昏死过去。若是能够真的死了,倒也罢了。可我还不舍得幻岚,不舍得同他在一起的美好时光。若说,不怨,怎么可能。
怨恨,真的怨恨,可怨到底抵不过爱。
等到新良醒过来的时候,全家人都围在一起,看到他重新睁开眼睛,我觉得,生活果然又是美好的,当然是指他的。
后来,等到家人都走光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人呆在他的病房里面,空旷的病房,只有我们两人,我朝他温暖得笑,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他也朝着我笑,虽然还很脆弱,可我却能够感觉到,他是真的高兴。
“以后要注意休息。”我摸了摸他的头,关照道。
他张了张嘴巴,我点了点头,表示能明白他的话。
“姐。”新良十分苦难地发出了声音,我有些心痛,和他说,千万不要出声。刚做完这么大的手术,他还很虚弱,不能这样消耗体力。
他点了点头,最后还是咬着牙问我,“是不是最近不开心?”
我和新良的关系本来就是家中最好,此刻,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我亦没有在脸上过多表现出我的悲哀,可是他却率先察觉到了,刚做完手术,还没有到二十四个小时,他仅仅是双眼观察,便能轻易发现我的情绪。
我的眼泪就这般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我想知道,到底为何,他能够这样琢磨人心,偶一回头,发现他的目光深邃,想要说话,却真叫我捂住了嘴,我摇摇头,和他说,“你放心,再大的苦我都尝试过,这辈子,我不会看不开。”
不会看不开,这是我的承诺。
新良最后点了点头,我们两个又默默对视了一会,最后,他睡过去。我亦离开病房。
在恢复了半个月之后,新良又恢复了血色,看上去和健康人无异。这一天,我正在咖啡屋里,今天的客人出奇地少,而坐在我对面的,只有星空蓝一个人。
星空蓝双手托着下巴,仿佛不敢相信,朝着我又是感慨万千,又是唉声叹气,“哎,原本想来这里找点美女,顺便让你给牵个线,谁知道,这儿这么冷淡。”
我十分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今天不是周末不是情人节,来的人自然少。”他哦了一声,之后突兀地看着我,我被他弄得极其不自在,就问他,“你吃错什么药了,这样看着我?”
他假装深思了一会,之后把手放到我的跟前,两手一摊,很好奇地问我,“我说最近我怎么看你这么空闲呢?”
我尚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便和他说,“我每天都很空闲。”
“错,我是说,我已经有一个月没有看到幻岚了,莫非你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那认真样儿,没事我真以为他这是关心我才问的。
他若是不说起还好,一说起,我这连日来忘不了的情感又开始翻腾,我已经试图通过一切办法接近幻岚,联系幻岚,可是最终都是无效。
我上次又偷偷去了一次医院,发现,那边的病人已经转院,而每当我拨打那个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唯一的话也之后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那个人,对我温柔百倍的男人,我的幻岚,忽然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而我,却像个傻瓜一般,在这里天天等着他的回来。
星空蓝呆傻地望着我,“不如你就甩了他吧。”
我狠狠地敲了敲他的脑袋,“不。”
正当我们两个陷入互敲的状态的时候,咖啡屋的大门忽然被打开。幻岚站在门口,看着我和星空蓝的眼神里面,一片深邃,我看不透。
甚至不知道他此刻身上那股子冷漠到底从何而来。我坐在高脚椅上,轻轻唤了声幻岚,他也轻声回答我。他经过我的身边,我试图抓住他的手,可是被他轻而易举地躲开。我的心,瞬间一落,好像又被人狠命地踩了一脚。我失落地低垂着头,然而,他却是迅速地收拾东西。
等到后来,我看着他整理出来一筐杂物之后,他终于站在我的面前。
我笑着看着他,“幻岚?”温柔地叫他。
他看着我,很久很久,这一刻,似乎穿越天地,我听见来自不知哪儿的声音,他同我说,“蓝心雅,我们就此结束吧,咖啡屋我打算关门,今后你不用来上班了。这是你的工资。”我看着那张数字不小的支票,然后,看着他毫不留情地转身而去的背影。
最后,我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因为有一段距离,脚狠命地撞在了不锈钢凳腿上,我吃痛低呼了一声,连忙想要追上他,可他一点也不顾我身后的叫唤。
我说,“幻岚你可以不要这么匆忙地离开么?”
他匆匆前行。
我又说,“幻岚,我最后再同你说一句话可以么?”
他还是匆匆前行。
“等等。”后来,星空蓝出手抓住了幻岚的手臂。幻岚回过头,眼里面出现了危险的讯息,星空蓝挑衅地笑了一笑,“你就真的不在乎她了?”
我提着心,我也想问,我们两个之间就真的那么结束了吗?
他沉默了良久,回答道,“在乎又如何,不在乎又如何,我的世界,和你们的不同。”那一刻,我闭上了眼睛,眼泪沾满整张脸。
恍惚中,我还能够听见星空蓝问他,“你难道相信那是她做的吗?”幻岚说,我谁都不信,我只信亲耳听到的。
最后,他一把甩开星空蓝的手,至此离开了我的视线,空中还隐隐回荡着他的最后一句话,“明天以后不用来这里了,我已经将它卖掉。”
这个咖啡屋,承载了我第一段爱情的屋子,我就这样,和它说了再见。毫无预兆,毫不留情。幻岚,给了我最后的命运的判决。
我哭倒在墙角,星空蓝走过来,狠命地把我一把拉起,大声朝着我吼,“蓝心雅,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你也不应该自欺欺人。或许,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巴黎,再过十天,我会在机场等你,若是想要来的话,周三早上八点。”
而后,咖啡屋里面,只有我一个人。
果真是人去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