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阮浅似乎变了一个人,秦裂低沉道:“酒中没有毒。”
阮浅嘴角挂着笑容,走过去,挽住秦裂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毒是没有,那你不怕里面万一有蒙汗药?有很多种蒙汗药都是无色无味的。”
这是诱惑吗?
秦裂定神,道:“不可能,这里只有你这一个女人,若真有蒙汗药,那岂不是害了你自己。”
阮浅的神色迷离,冲着秦裂妩媚的笑,秦裂的眼睛开始模糊了,身体也开始乏力。
秦裂厉声道:“酒里究竟放了什么?”
阮浅漫不经心的道:“蒙汗药啊。”
“不可能,你老实的回答我,是不是迷药。”秦裂吼道,他开始后悔了,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相信这个女人的话,还以为真是朋友呢。
秦裂冷笑道:“不愧是蛇蝎美人,果然厉害,厉害。”
秦裂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对事物的敏锐度也降低了,只有耳朵还听得到,可是身体乏力,已经拿不住刀了,此时若有人对秦裂下毒手,秦裂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阮浅黯然道:“秦哥哥,所谓的蛇蝎美人,只是别人对我的称呼,我根本一点都不在乎,可是你也,你也这么说,我真的想要害你,你现在还有命吗?”
秦裂不语,如果阮浅真的要杀自己,自己应该早是一具尸体了,现在的秦裂,别说是阮浅这般的高手,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能置秦裂于死地,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阮浅要对自己下迷药。
“为什么要这么做。”秦裂问,或许心里还有点美好的奢望吧,吴茂是他最好的朋友,七年前在涵虚城的街头,那时的秦裂还是一名乞丐,是吴茂带自己去见城主江叶,给了自己重生的希望,但各位其主,又不得不刀兵相向。
然后今次,阮浅呢?也非要以银钩相对,以长刀相向?
阮浅道:“秦哥哥,你真的以为我要杀你?”
“秦哥哥,你真的要为江叶效命,明明现在的大势在军师这边,原先效命于江叶的大将如鬼狐,吴茂等人都转换阵营了。”
秦裂冷笑道:“我对涵虚城的内斗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知道城主对我有再造之恩,不管谁舍弃他,我都不会背叛。”
阮浅道:“你就不考虐下,你这样跟着江叶,结局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我不杀你,但军师手下高手如云,迟早有一人会杀了你的。”
秦裂道:“要当说客,就早点动手杀了我,若我还活在,就会杀了你们的主子,也就是那位忘恩负义的军师。”
阮浅黯然道:“军师与城主的关系太复杂了,我们都不懂的,不过跟着军师已是大势所趋。”
秦裂冷冷的道:“若我不愿归顺军师,你要如何?”
阮浅黯然道:“就算你不归顺军师,我又怎会杀你呢?可是你过得了吴茂这关吗?首先是你们之间的情义,就已经束缚了你的刀,何况吴茂的武功不在你之下。”
秦裂久久不语,好一阵子才仰面,有萧瑟的秋风拂过他的面庞,道:“至少我为城主尽一点忠吧,在七年前,我的命就已经是他的了。”
阮浅感觉浑身都在颤抖,她是军师帐下的人,而秦裂却死命效忠于江叶,她两年前加入秦裂,就是为秦裂鬼道杀手这个称号而来的,但大势所趋,聪明人都知道该站在谁的一边,但与秦裂刀兵相向,却是她不愿不肯面对的事。
阮浅道:“秦哥哥,你护不了江叶的,你随我退出涵虚城这个水深火热的地方如何?”
退出吗?那么七年前的誓言将置于何地,为一家十一人报仇的江叶城主又置于何地?
秦裂道缓缓道:“我的命是城主的,要杀城主,就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秦裂!”
“如何?!”
阮浅一声长喝,也换了秦裂的厉声相对,阮浅低语道:“没事,你中了我的迷药,好好睡一觉吧,我会为你守护。”
我会为你守护。
秦裂已经听不到这句话了,从他的五官暂时已经全部失灵,就因为“如何”那句话,厉声而出,耗尽看最后一点力气,现在,只剩一点意识在脑海里,却无比的微弱。
“等睡一觉,就会恢复的。”阮浅抚摸着秦裂的脸,两年前的相遇从脑海中苏醒,当往事如浩瀚烟波袭来,时间新鲜不假,而人与人之间的变化也未曾停歇过。
“如果有缘的话,我们再见,但愿吴茂会念及七年的情义。”
正文的阳光将秦裂的眼睛刺痛,当他醒过来的时候,看见身旁躺着几具死尸,应该是趁自己昏迷而来诛杀自己的人吧。
阮浅已经离开了,秦裂的身上似乎还有她的香味,秦裂想起来,阮浅昨晚挽过自己。这样的女人,究竟要做什么?
她不是效忠于军师吗?为何不杀了自己?
她念及情义?为何却非要置身于自己的对立面?
秦裂的脑袋有点通,该是昨晚的迷药后劲还没过吧,不过身体已经基本恢复过来了,杀人是没问题的了。
秦裂看了看地上的几具尸体,这些人是自己梦中所杀?秦裂经常会在梦中梦见自己杀人,难不成已经变成现实?
还是阮浅所杀?这个念头在脑海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的否定了,阮浅将自己迷到,不正是为了杀自己吗?就算不是她动手,也会有人代替吧。
事实上,秦裂的心里是清楚这些人是阮浅帮他杀的,只是他不愿相信,她是效忠于军师的人,万一哪天刀兵相见,秦裂害怕自己下不来手,而不能守护江叶城主。
江叶城主的重要,可是在秦裂自身的性命之上啊。
秦裂感觉自己有些饿了,目前正是晌午,吴茂在天鸿客栈,何不就此做一个了结。无论是自己杀了吴茂,还是吴茂杀了自己,秦裂都无怨无悔。
天鸿客栈的大门紧闭,秦裂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了大约有三十多名黑衣人端坐在客桌上吃东西,秦裂没有在人群中发现吴茂,不过他知道,这些人,都是来杀自己的。
里面还有一名女人,她坐在一名男子的身上,女子的打扮看上去像掌柜,难怪昨晚看见的死人只有伙计,而不见其他人。
女子掌柜叫陈玉,约有二十七八岁,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看来该是为了活命而不得不委屈求全。
而杀手头目秦裂认识,叫做陆魏,他抱着陈玉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柄重大的斩马刀就立于他的身后,约有一人高。
秦裂走近来的时候,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不过这对秦裂来说已不必大惊小怪。
秦裂把目光望向陈玉,道:“我饿了,掌柜的,来半斤牛肉,一壶酒。”
陈玉不敢答话,陆魏却笑道:“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还没有喝够?”陆魏本是名魁梧的男子,说话也非常硬气和铿锵有力。
秦裂笑道:“酒是永远都喝不过的。”
秦裂找了张空中的桌子坐下,就等酒菜,然而陆魏竟真的让陈玉去准备酒菜。
当酒菜端到秦裂面前的时候,秦裂笑道:“你是等我吃饱喝足后来杀了你吗?”
陆魏笑道:“你就不怕酒里菜里有迷药?”
秦裂不答,却对着牛肉和酒吃喝起来。
陆魏道:“吴茂说,我杀不了你,我却不信,我的斩马刀还从未失手过。”
“吴茂说的吗?他说对了,我对你的命没多大兴趣,吴茂在哪?”
陆魏紧张眉头,随后笑道:“秦裂,你口气不笑啊,只怕你接不住我的刀。”
“吴茂在哪?”
“想见吴茂,过了我这关再说。”
陆魏脚踩桌子而起,挥动斩马刀来斩秦裂,秦裂眼睛透着锋芒,却只是闪开,这种刀是不能接的。
陆魏将桌子劈成两半,看着秦裂,眼睛有股炙热,周围的杀手也都拔刀而起。
陆魏道:“都闪开,老子要跟他决定,看一看鬼道杀手到底有多强横。”
随后,陆魏手中的斩马刀直去秦裂,秦裂飞身而起,刀却没有出鞘,但他身法迅速,一脚便踢翻了陆魏。
陆魏倒在地上,却没有受伤,陈玉却笑道:“吴茂倒是说对了,你还真不如他。”
陆魏冷哼一声,挥刀便向秦裂砍来。
秦裂笑道:“你杀的人怕只是些喽啰。”
刀出鞘了,秦裂绕过陆魏的斩马刀,随时随地,这种刀都是不能接的。
刀架在了陆魏的脖子上,秦裂笑道:“你知道鬼狐杀手吗?”
陆魏道:“知道又怎样?”
秦裂道:“他有两把刀,一把是比你这刀还要重的斩马刀,一把是很细的刀,只有遇见蝼蚁他才会用斩马刀,而遇见高手才会用细刀。你知道原因吗?”
陆魏不答,他败下阵来,已无话可说了。
秦裂道:“我们是杀手,比的是速度,是杀人的技巧,无论用什么手段,能杀死人的刺客便是最好的刺客。”
“吴茂在哪里?”
陆魏奸笑道:“你不是说能杀人的刺客便是好刺客吗,一起上,杀了他。”
周围的人,挥刀而起,秦裂一刀砍死了陆魏,却被周围二十多人包围了起来。
秦裂又砍翻几人,但秦裂必须保存实力,才能和吴茂决战,周围的喽啰杀的再多,其实都无济于事。
蝼蚁永远是蝼蚁,翻不起什么滔天大浪。
秦裂望了望陈玉,挥刀拨开攻势,如风般飞至陈玉面前,随后拖着陈玉杀了出去。
东岩镇有处草庙,是用来供奉土地神的。
秦裂甩开众杀手后,便将陈玉带到了草庙村。
秦裂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陈玉笑道:“天鸿客栈的老板娘啊。”
秦裂摇头道:“不对,你要真是一个普通人,看见杀戮还不回害怕?”
陈玉笑道:“不愧是鬼道杀手,你应该知道涵虚城的月影楼吧。”
月影楼乃是涵虚城的数一数二的烟花之地,秦裂自然熟悉不过了,他与吴茂都是里面的熟客。只是,秦裂惊讶,月影楼的丽人最高不过二十出头,但这名女子却有二十七八的年纪了。
陈玉道:“我是朱雀手下的女眷,六年前,当我在月影楼无法生存的时候,她将我买了回去。”
“你是嫂子的女眷。”朱雀是军师手下的大将,也是吴茂的妻子,秦裂与吴茂交好,自然也对朱雀熟悉不过了,那也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朱雀也到这里来了吗?”秦裂问。
陈玉道:“没有,吴茂说这是你们的男人间的事,不让她插手。”
秦裂道:“那么,吴茂现在又在哪里?”
陈玉道:“东岩镇的南方,有一间茶楼,他就在哪里。”
秦裂转身便走,终于快到了了结这番情义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