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几天的佛罗伦斯都笼罩在濠涛大雨中,阴霾绝对是阿诺德的心情写照,站在屋外,睨著昏暗的天空,吐上一口浓雾。
操!都几天了,死了也该给点消息。
暗杵咒骂远在他方的亚歷,又是一声重重嘆气,几日下来,嘆气早成了呼吸般自然。
就算出任务,好歹也该报各平安吧,非但音讯全无,还比自己预期的时间还长,心裡的担忧和思念已越发强烈。
对一向难以动情的阿诺德来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一头栽下去,值得庆幸的是,他比尹洛斯幸运,起码知道爱的是谁,更清楚他们之间的对立关係。
爱他什麼,阿诺德不知道也说不出,发现的时候脑子已全是他的身影和言语,更领悟到他在的那几天,自己的在意和愤怒全是為他,又一声嘆气,原来他早就无声无息的将自己心裡的人硬挤出去,逕自入主。
总算理解他那天的身体雪茄之说,是不是自己也该找各爱他的理由,但爱一个人有理由吗,总不能说喜欢他的纹身技术吧。
想到这,阿诺德不禁火大,全世界恐怕只有他把曝露性器的男人和装矜持的裸女纹在身上吧,但他却不急著弄掉,反正日后会看到的也只有始作俑者。
才离别几日,竟有著浓浓的思念,担忧他行动顺不顺利,忧心他再遇到登徒子能不能安全身退,万一遇到和自己一样的人,他是不是又会欣然接受,不敢再想,嘆气,选择主动出击:「叫一号仓联络亚歷山卓,说我找他。」
几近低喃的音调,一旁的雷托已接收到指令,身一旋处理去了。
再吐上一口浓厚白雾,眺望不远处的地窖。
又是二日过去,来人报告黑市近况,捞过界的卡迪尔动作越来越大,竟有延伸到佛罗伦斯的意思,阿诺德邪气一笑,太贪心的下场只有一各:「我要和他见面,地点让他选。」
「是。」男子领命退下。
「雷托,消息传给他了没?」
雷托跨步上前,站的笔直,道:「一号仓没消息回传,看来是没联络上。」
想也是,以那架喷射机上的系统,要联络上可不是这麼容易。
思绪一转,忆起T-TO在世界各地官方都有安插眼线,CI当然也不例外:「通知艾莉,叫她转达。」
「知道了。」
夜半,在一场隐密的应酬后,阿诺德為T-TO赚进一笔可观的金额,略显疲累的卸下大衣,才刚上楼準备休息,鬆懈的心情突然警戒著,执握武器,寻凭那股气息进入房内。
漆黑一片的空间,在走道餘光照射下,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眼帘,缓慢贴近,低声道:「肯回来啦。」
「恩。」
不用开灯也知道是谁,熟悉的嗓音抑止他满腔的思念,拥上,拉近两人距离,吻上那片熟悉的唇瓣。
宛如相隔几世纪的离别,这吻来的既激昂又热情,灵活的火舌探入他湿润的温床,沉溺的品尝他的气味,得不到热情的回应,令阿诺德大感不解,紧扣在腰身的手不安分的游移,轻巧地解开他衣服上的釦子,理应是激情的前奏,却在满手湿漉下停止动作,将人往床上带去。
虽然外头下著大雨,阿诺德知道绝对不是雨水,只因一股清淡的铁銹味窜进他的鼻腔。
外头淅沥淅沥的雨声,惹的阿诺德心神不寧,打开房内的灯,看定,精緻的面顏宛如一张白纸,身上满是血跡:「出什麼事!」
亚歷笑著,细如蚊鸣的说道:「你说…有事找你的…」
看著手臂和腹腔的二道弹痕,阿诺德忍下怒气,拿起电话联络医疗人员。
亚歷一指桌上,阿诺德赶紧拿起陌生文件递上给他,却又被他推了回来。
「裡头是…卡迪尔的犯…罪证据,如果…」死字实在说不出口,顿了会儿再道:「密码威尔森知道,本来要…带回CI…便宜你了…」
断断续续的辞汇,赢弱苍白的气色,阿诺德心头紧揪著:「最好这样能死人,少在那边交代遗言。」
这男人的判断力真差…
亚歷蹙紧眉心,暗杵一句,虽然很不愿往那方面乱想,但视线渐渐模糊,身体异常冰冷,氧气几乎进不了体内,过往云烟歷歷在目,想必状况应该是糟到极点。
看著那双宛如深潭的眸子尽是担忧,握上的手是如此使劲,令亚歷勾起一抹笑容,想起这人前几天说的话,对现在的他而言,真假不是那麼重要,起码这回忆是美好的,在心头是甜的。
若在这一刻死去,也甘愿了。
想著,浓厚的睡意催促著他,嘴角的笑容渐渐敛去,明亮的双眸被眼帘遮了起来,霎时,一声冲破耳膜的斥喝,伴随著脸上传来的滚烫痛感,将飘远的意识拉回。
「睡什麼!」
「你…找死…」亚歷对他的暴行感到愤怒,说出来的话却不具杀伤力。
「中枪这玩意儿,对我来说家常便饭,少在那边一副快死的模样。」
问题是…现在又不是你中枪…
亚歷无力和他辩驳,身上的伤应该撑的住,但几日未眠加上失血过多,身体大呼疲倦,眼前这男人不但不体贴,竟然还动手打他,这帐已被亚歷暗自记下,要是真的无恙,铁定要讨回这口气。
阿诺德真怕他一睡不醒,知道他的状况不是很好,头一撇嘆气道:「我问你,CI待遇好吗?」
亚歷不禁蹙眉看著他,真不懂他问这鸡毛蒜皮之事的用意,压根儿不想回他。
「你平常没事都做什麼?」看他不回答,阿诺德再道出另一各问题。
亚歷挪挪身子,半瞇著眼打上哈欠,耳边又传来一问:「不然说说你為什麼会中枪好了。」
亚歷缩缩手,阿诺德压低身子靠近:「你…好吵…问题很滥…」
知道他想找话题不让自己睡著,但也不需要问些日常琐碎之事吧,实在挑不起回答的意愿。
「不然你问我好了,只要别睡著,什麼都行。」
亚歷眨眼同意,脑中开始思考,确认问著:「怎样都行…是吗…」
「是。」
这话实在诱人,好比握有一张任你填上金额的空白支票,脑袋开始思考,坏主意刺激著疲倦身体,邪恶思想正活络体内细胞。
看他认真思杵的模样,阿诺德略感不安,赶紧道:「除了刺青。」
「我…想想…」
拜这诱惑所赐,直到医疗团队到来,亚歷始终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直到挑出弹头,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容,几近无声的撂下一句「你不能反悔」,才沉沉入睡。
阿诺德不懂他的意志力打从哪来,却很满意最后的结果,在医生告知下,才知道他的伤势很重,并不是自己所想。
守在床边,睨著那张精緻的俊顏,心疼的握紧那冰冷的手,恨不得能无时无刻守在他身边,巴不得能替他承担这痛苦,无论伤他的人是谁,什麼组织单位,这笔帐绝对会為他讨回来。
不过令阿诺德不解的是,自己才正要对付卡迪尔,CI竟然在这时候也盯上他,睨著熟睡中的人,想著他稍早交代的「遗言」。
是為了我去犯险吗,头一低,自喃问著:「什麼叫做便宜我了…」
阿诺德彻底认输,完全被他打败,被这样的人爱上,是幸还是不幸,但不否认,心裡有著从未有过的幸福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