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听不见,触摸不到,洛贺里依稀知道自己化成一座鞦韆、一栋建筑、甚至是一粒海砂,他就像寄生虫般的到处附著,即使漂浮不定,也觉得温暖、安心、喜悦,彷彿置身传说中的极乐天堂。
  直到耀眼光芒将他包覆,虚浮的他终於有了落实感,第一意识到的就是冰凉液体呛进鼻腔,身体发出危险警讯,大脑告诉身体得在溺毙前离开这个要命环境。
  哗一声,身手矫捷的洛贺里没花太多时间便破出水面,狼狈地爬回岸上呛咳,呕出灌入胸腔内的湖水。
  等顺了气,人也脱力的瘫在湖畔边,眼珠胡乱飘动的看著蔚蓝天空及陌生环境。
  不是车祸?為什麼会在荒郊野外?為什麼会在湖裡?视线停在优美的湖面,脑子想起洛弋央的兇残手段。
  死傢伙,肇事逃逸就算了,还想毁尸灭跡,别以為这样就可以逍遥法外。洛贺里得意的轻哼一声,脑袋还记得肇事者的车牌号码,这口气要讨,但当务之急得先联络自家老爸。
  有了方向,洛贺里蹬起身子拍除杂草,这才发现全身上下竟然毫髮无伤,不禁佩服自己的健壮身体。
  个性大而化之的他没花太多精神思考诡异之处,搔著头东张西望,不怕遇到该死的肇事者,更不怕身处异地的潜藏危机,凭著感觉朝西南方向前进。
  走了将近十里路,他又饿又冷打著哆嗦,蔚蓝天空已换上漆黑布幕,居然连半个人影也没遇到,抬头一望,正好瞧见一颗流星在漆黑天空画上美丽弧线。
  住在满是光害城市的洛贺里从未见过如此动人景象,就地而躺,数著满天星子,不知不觉便睡熟了。
  太阳初登,扰他好眠的不是电子闹鐘,更不是大哥洛衍的暴力,而是清脆响亮的虫鸣鸟叫,陌生的背景音让他从美梦中清醒,揉揉惺忪双眼,恍惚的脑袋被飢饿敲醒,灵敏的鼻子一嗅到食物香便噙著开心笑容朝该方向前进。
  啪。细小树枝不堪重量的断裂,上头的夏笙夜重重从树上摔了下来。
  「……」夏笙夜全身大疼地曲捲身子,毫无修养的咒出多国国骂,俊逸的脸庞因疼痛而扭曲变形,细如一线的视线停在约二层楼高的大树上。
  夏笙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从那麼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没有断手断脚,更想不透怎麼会爬到上头睡觉,照往常喝到滥醉的经验,总还记得要回家,要不就是在某情人床上才对。
  疼痛散去,夏笙夜艰难起身又立刻趴在一旁大呕,浓厚的酒气连他自己都受不了,酒味也令他想起昨天那场意外,才发现身上竟然连针孔般的伤口也没有。
  「銬,真会飞,居然飞到树上。」他杵著下巴,眺望大树最顶端,作出愚蠢结论不胜唏嘘,更对严重车祸后还能安然无恙感到不可思议。
  回想当时的车速和碰撞力道,那个人应该去见阎王了吧?
  夏笙夜丝毫不担心赔偿问题,只為自己还活著庆幸,抽疼的胃打断他的思绪,在寻无联繫工具下,只好朝燃著白烟的方向前进。
  越走,夏笙夜越觉得怪异,住了二十年的城市哪来这麼大片草原,脚下的小路还真是山野小径,没有柏油,没有整修,根本就是尚未开垦的山道。
  片刻过后,如深潭般的眸子突然瞠大,惊愕和诧异全因五百公尺外的村庄,再往前走,夏笙夜惊愕的停下脚步。
  「呃,不是吧!这裡……」这村子简直就是他小说裡的山野小镇──希尔村。
  甩甩头,揉揉眼,夏笙夜告诉自己是酒醉未醒,偏偏胃痛又这麼真实,疼到他冷汗直流,吁叹一气,只好硬著头皮进入貌似希尔村的小镇。
  在夏笙夜所谓的希尔村裡,洛贺里正瞠口结舌的站在村子中央,这裡的一切让他感到诡异。
  在他眼中,这些人衣著怪异,做的事更加离谱,都什麼时代了,竟然有人露出大块胸肌扛著猎物游荡,还有人忙著晒乾草,另一头,几个年轻女孩将布匹放入大缸内,看的出她们正忙碌彩染工作,这倒还好,不过…这犁牛车又是怎麼回事,洛贺里揉揉眼,闭上再睁开。
  天呀!不是梦?这裡到底是哪?发现一旁装忙碌偷看自己的大婶,洛贺里冲上前问:「请问,这是哪?」
  「……」胖大婶说著饶舌方言。
  「我听不懂妳说什麼。」
  洛贺里不气馁的比手画脚跟她沟通,就希望能得到答案。
  「不是吧……」刚进村的夏笙夜张大嘴目视一切。
  太像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难到真的是希尔村?夏笙夜右手一伸,逮住经过的男子:「这是哪?」
  男子不作声,两颗眼珠就快掉出来的直盯著他。
  「妈的,死变态。」夏笙夜狠骂一句,顺手赏他一记重拳,男子霎时鼻血直流。
  再往前几步,夏笙夜左手一捞:「这是哪?」
  这人眼珠装的倒好,不过却发出吸回唾沫的声音,夏笙夜又是一拳过去。
  「去你的,这村子没半个正常吗?」
  夏笙夜不再随手乱抓,来到村子中央便发现在矮屋前和大婶对话的洛贺里。
  果然不是希尔村镇。熟悉的服饰令夏笙夜鬆了口气,决定抓他来问个清楚。
  洛贺里投降了,胖大婶根本不懂他说什麼,而且他敢说这位大婶一定没有看综艺节目的习惯,枉费用尽肢体语言还是没办法沟通。
  洛贺里决定换个人试试,身子一转,发现迎面而来的夏笙夜。
  「这是哪?」
  二人同时开口,洛贺里欢呼一声:「哇,我听的懂你说什麼。」
  夏笙夜蹙眉歪嘴:「外地来的?」
  「是阿。」洛贺里搔头笑笑,这裡实在太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