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你。」雷绎直切而入的要求,少了平时的绝对口气,倒多了一丝恳求。
  要不是他的声音有些落寞,严恩司真想推辞,才踏进门就看到他无精打采:「没事吧?」
  见到他,心裡的思念落了实,对他的渴望依然藏的很好,无奈这份不能说出口的情感已酿成淡淡哀伤:「没事,只是快死了。」
  严恩司撇他一眼,笑说:「需要帮你一把吗。」
  雷绎苦笑:「杀了我,马垣会无聊死。」
  「也是。」
  整夜下来谈著不著边际的话,雷绎不復以往地饮餟叫严恩司看的一头雾水:「你到底有什麼麻烦?」
  「你先回去吧,我休息一下。」向来保持清醒的雷绎已醉了几分。
  严恩司应了声也不久留,但雷绎的反常令他感到不妥,翌日一早便打探雷门的近日动向,才知道他真的离异。
  是因為离婚所以心情不好?不出几秒严恩司推翻这臆测,说是少了贺氏这条财路难过还比较可能。
  「是我眼花吗。」看著大摇大摆闯进来的人,严恩司晃著大椅訕笑。
  「少不正经。」男人看上去三十左右,笔挺的西装衬出他的高挺身材,不茍言笑的模样比严恩司这个联掌权者更加骇人。
  「我一向很正经。」严恩司依旧摇著大椅,男人上前扣住他的椅子:「这叫正经?」
  「晃椅子哪裡不正经。」
  「你一定要这样讲话?」男人俯视他:「马垣还没回来?」
  「你找他还是找我?」
  男人吁口气:「晚上十点萨满饭店,还有,从明天开始你到优尼尔找我。」
  严恩司目光一沉:「什麼场合?」
  「当然不是好场合,这是老闆的意思,别想拒绝。」
  严恩司啐了一口,推开男人站起:「我晚上有约。」
  「自己跟老闆讲。」
  严恩司噙著笑容拨了通电话,无论是谁,就连眼前这个负责优尼尔的萧子湛也拿父亲来压他。
  「是我,晚上有应酬,走不开。」电话一接通,严恩司挑明了说。
  『推掉。』
  简短的绝对命令让严恩司瞬间冷了脸,耐著性子问:「让子湛去不行吗?」
  『恩司,你是在问我吗?』
  难道不是,严恩司咬咬牙:「爸,你知道我不喜欢……」
  『我当然知道,明天一起吃个饭,我有事跟你谈。』
  「知道了。」严厉绝对的语气已不容严恩司拒绝。
  见他盯著话筒发愣,萧子湛悠然说:「老闆要你转接优尼尔。」
  「我怎麼没听说。」这消息出乎严恩司意料之外。
  「因為我现在才告诉你。」萧子湛扬嘴一笑:「你那些小动作骗骗你爸还可以。」
  「什麼意思?」
  「我的少爷,话说白就难看了。」
  严恩司紧掐著手,心情瞬间盪到谷底,等人走远后重重往桌上一拍。
  去你的萧子湛,操。
  任凭他有再多不满,入夜,他还是出席这场宴会。
  这是每年都会举办的回馈招待宴,宴会是绝对保密隐私,出席的人有男有女,但每个人脸上都有张遮掩脸孔的面具。
  当然这不是一场单纯的饭局,而是一场情色派对,举办单位是哪个企业哪个组织严恩司从没兴趣知道,他只出席过一次,还是在青涩矇懂的十二岁那年。
  “噹”电梯门一开,他重重吁口气踏进。
  「先生,请出示邀请函。」招待人员上前确认身分。
  「没有就不能进去?」
  「是的,先生。」
  「那没有。」听到招待人员这麼肯定的答覆,严恩司乐极,才转身离去,一隻浑厚大掌已不动声色地阻止他离去。
  「操,你没说你要来。」碍於场合身分,严恩司窃声咒骂。
  「我早就提醒你别搞小动作。」萧子湛抱以微笑,从怀中拿出邀请帖递上:「这位是严氏财阀的公子……」
  「子湛。」清澈嘹喨的男音打断他的介绍。
  来人是个绝顶美男子,半长的髮丝抹了些微髮蜡扎成一束,精緻的五官陈列在巴掌大小的脸蛋上,即使一身休閒装扮也难掩他本身的风采贵气。
  「秋。」萧子湛跨前一步轻拥他。
  「还说不出席。」
  萧子湛笑了笑,旋即说:「晚点再谈,先进去了。」
  「不介绍?」
  见他那双明亮的眼眸打在严恩司身上,萧子湛大致引荐后便催促严恩司进场。
  裡头的设置跟歌剧院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底下仅有一个大舞台,二楼以上才是包厢式的宾客席。
  一进入包厢,严恩司摘掉脸上的面具。
  「叶秋是谁?」
  「你不必知道,不过…」萧子湛噙著笑容替他戴回面具:「别让他接近你。」
  严恩司对他没兴趣,只想调侃一下萧子湛:「怎麼,怕我抢走你的爱人?」
  萧子湛轻笑:「你的确是他喜爱的型。」
  严恩司冷哼一声,管叶秋再美也是个带把的,他向来不兴这口。
  即使面具遮掩了他的神情,萧子湛却瞧出他的厌恶:「还在在意?」
  严恩司闷不作答,十二岁那年就是萧子湛带他来参加这场肉林饗宴,一开始他好奇的张大眼,萧子湛也会适时解说,并告诉他这是男欢女爱,大人会做的事。
  年幼的他并不愚蠢,当然知道那些人在交欢,只是当正常性爱一结束,上场的是竟是性虐待演出,那些被吊高的男人女人是死是活他不知道,只知道凄厉高亢的哀吟不断抨击他的心房,光听就觉得一阵大痛。
  他想走,萧子湛不许,说是成人洗礼,但他就是不喜欢,越看越觉得噁心,不懂这些被凌虐的人已经痛苦万分為什麼四周还传出吆喝叫好声。
  萧子湛拢著他小小的肩:「将来你接管联比这血腥的场面更多,你看到那些人了吗,只有强者才不会被欺压,只有权势才能主宰一切……」
  那时萧子湛便这麼一句一句地告诉他,彷彿魔咒似的语言让严恩司至今都铭记在心。
  只是,那天的特别节目终究让心智尚未成熟的严恩司烙下阴影,当结束SM性爱表演后,被带到场中央的是十来岁的少年少女,台上的人个个身强体壮,却用著诡异器具折磨他们。
  当时严恩司能辨识道具仅有尖锐小刀,男孩被男人按在地上,另一个男人站在他身后,闪著银光的刀刃突然刺进他的腿间,鲜红的血液瞬间浸湿男孩的双腿,染遍底下的舞台。
  严恩司全身发颤倒吸一气,即使坐在二楼,他们的包厢位置也够让他看的清楚,人体内的某样器官正从被切开的部位拖出。
  少女的凄厉尖叫将他从错愕中惊醒,视线一转,尚未发育完全的乳房似乎被切割下来,还未看清,一隻大掌已覆在双眼阻碍他的视线,但那些血淋淋的画面早深刻在他的脑海。
  他想忘记却歷歷在目,耳边更不断旋绕那些尖叫哀嚎,每当想起,他总是一阵恶寒,甚至作呕。
  自那次后,他很怕有人站在他身后,很怕自己像那个男孩被人从后面捅了一刀,所以这一切都得归咎萧子湛,对於他的问题,严恩司反问:「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