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社办室跟教职室相近,冯日川在岔路口转了弯,一拐上楼就发现纪亚泽的身影,打上照面,纪亚泽满脸惊愕:「你不是真的想陪我上课吧。」
  「当然不是,是来拿资料。」
  纪亚泽盯著他空荡荡的二隻手,轻哼一声:「我回教室了。」
  「恩,放学早点回来。」
  纪亚泽甩甩手离开,一进教室,唐勇仁往他肩上重重一拍:「终於肯出现了阿。」
  「再不来我的日子就难过了。」
  「有没有这麼夸张。」
  「有,我已经看到我的悲惨未来。」纪亚泽说的肯定,神情更是认真,从昨晚到现在隐约察觉到冯日川的娘性特质,家裡多一个人固然很好,可不表示愿意被管束。
  「小鬼的病好了?」
  「好了,只是吃坏肚子。」
  「吃坏肚子可以五天不来,你会不会太离谱了。」
  「还不是被你这张臭嘴说中。」纪亚泽托著下巴,挑眉望他。
  「关我屁事,还有,你…你你干嘛这样看我。」不知道是不是太多天没见,唐勇仁被他盯窘了,说起话来结结巴巴。
  「因為想揍你。」纪亚泽往他小腿骨狠狠一踢,唐勇仁哀叫一声,立刻按著小腿,吃痛的趴在桌上:「你…」
  纪亚泽摸摸他的头:「乖,等等就不痛了。」
  「呃,你鬼上身阿。」唐勇仁一脸惊愕,认识他这麼多年,哪有过这种动作跟说话方式。
  「哈,习惯、习惯。」纪亚泽拍拍他,笑说:「这几天我才知道有小孩真的很好,而且他终於知道谁是他的正牌老爸,这种感觉真爽。」
  「爽你各头,我只知道你再不来你的旧情人就要把你当了。」
  「哦,那就当吧。」
  漫不在乎的态度让唐勇仁一头雾水,到嘴边的话就在授课老师进入教室下打住,一跳一跳的回到位置上。
  纪亚泽晃著笔桿眺望窗外,突然一张纸条搁到他的桌上,摊开一看『不是想休学吧?』,纪亚泽朝唐勇仁的位置望去,是有想过,只是没有执行的必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会煮食,动起笔回覆『小学生,别传纸条。』
  不稍多久便看到唐勇仁把纸条揉成一团,扳著脸回头瞪他。
  下课音乐一响,唐勇仁口气欠佳的说:「搞什麼神秘。」
  「我退社团了。」
  「為什麼?」
  父亲本质的觉醒让纪亚泽的思考方向一切以宝贝儿子為主,清楚知道做一个好爸爸哪是请个褓母这麼简单,生活跟经济才是令人头大的。
  虽说父母遗留的财產让他不愁吃穿,但他还知道坐吃山空的道理,就因為这样,不禁羡慕起幸福没烦恼的唐勇仁。
  「没為什麼,只是想多点时间做别的事。」
  閒谈间,纪亚泽开口闭口就是孩子经,几个话题就把唐勇仁吓的不敢再好奇。
  午餐时间一到,游泳社的戚仲恩直冲纪亚泽教室,劈头就问:「纪学长,為什麼要退社?」
  「不是写的很清楚了。」
  戚仲恩拧起浓眉,指著薄纸上的理由栏位:「养小孩?谁信阿。」
  纪亚泽从不刻意隐瞒,只是多年经验让他知道即使说了也没人会信,久而久之便成了只有唐勇仁知道的秘密,戚仲恩此时的反应更是司空见惯,拿起笔把养小孩的理由划掉,重新填上家中有事四各大字:「吶,这样可以了吧。」
  「不是这个问题!」戚仲恩咆哮吶喊,进而把那张退社申请书撕烂:「我没签名就不算数。」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去练习。」
  「除非有正当理由,不然每天去你家抓人。」
  一年级的戚仲恩在高中时期就已经是多方位的体能选手,更是知名体专校院极欲拉拢的健将,而他的热血跟死缠更是出了名,纪亚泽不讨厌这样的人,但不表示愿意被他盯上:「练习结束到我家找我。」
  「你别又跑出去。」
  打发走戚仲恩,纪亚泽才到餐厅用餐,今天,除了被几个老师叫去问话,倒跟往常没二样,到了放学时间纪亚泽的耳朵已经长出一层厚厚的茧,回到家,迎接他的是令人十指大动的食物香。
  「这时间煮饭好像太早了。」来到厨房的纪亚泽说著。
  「你回来刚好可以吃饭。」
  「这样我怎麼偷学。」
  见他态度不復上午,冯日川的心情跟著大好:「那就等你回来再煮,先去洗手。」
  餐桌上,纪亚泽喝了二口汤就说:「我把社团退了。」
  早就想替他办理退社的冯日川大喜,却用严谨平淡的语气说:「那很好。」
  想藉他的提问进而讨论小孩问题的纪亚泽失望了,漠不关心的态度更叫纪亚泽不满:「我等等要用车。」
  还在乐见他不用再穿小泳裤暴露在眾人面前的冯日川点了头,几秒后才问:「去哪?」
  「跟戚仲恩出去。」
  见他态度又冷了下来,哪怕心裡有诸多疑问冯日川也不敢提了:「恩,开车小心点。」
  冯日川的过度小心让期待被关心的纪亚泽心情瞬间低落,扒进嘴裡的饭毫无滋味,倏地搁下筷子:「我吃饱了。」
  纪亚泽一上楼,冯日川也没了胃口,不懂二天前的愉快氛围怎麼今天全变了调,到了七点左右,夺命门铃成了点爆他们情绪的导火线。
  「找死,门铃是给你这样按的阿!」火气全来的纪亚泽一拉开大门就厉声怒喝,对冯日川的不满全轰向戚仲恩。
  戚仲恩搔头赔不是,正直有礼的他让冯日川彻底放心:「没事早点回来。」
  纪亚泽不作任何回应,推著戚仲恩往车库去,就气冯日川一下以男人身分求爱,一下又以长辈自居,偏偏这个长辈还非常不尽职,还有那副嘴脸,装什麼严肃正经,根本就是虚偽。
  「哇,你们真的住一起。」
  戚仲恩的夸张表情让纪亚泽的黑色心情逐渐放晴:「住一起很奇怪?」
  「是不奇怪,可是蓝学长说……」
  「蓝晰说的话只能听一半。」纪亚泽打断他的发言:「还有,你最好少跟他一起。」
  「為什麼?」
  「因為他只会凹你。」
  戚仲恩笑了笑:「我知道蓝学长的私生活很糟,问题也很多,就因為这样才不能放著不管。」
  看著天性纯良的戚仲恩,纪亚泽摇摇头轻叹一气:「原来你的娘性也很重。」
  「我哪裡像女人!」戚仲恩粗声粗气抗议。
  「是说你像妈。」纪亚泽浅浅一笑,把正要抗议的戚仲恩往车内塞。
  高大的戚仲恩一头撞上车顶,吃痛地唉叫几声:「要去哪?」
  「带你去懺悔。」
  车子一发动,戚仲恩就嚷著:「给我开。」
  「考到驾照了?」
  戚仲恩嘿嘿笑著,从皮夹掏出证据:「上星期考到的。」
  纪亚泽扫他一眼便让出驾驶席,反倒是嚷著要开车的戚仲恩战战兢兢地问:「真的给我开?」
  「不然呢?」
  「我没上路经验。」
  「多开几次就熟了。」纪亚泽繫上安全带,催促他上路。
  途中,纪亚泽临时指路让戚仲恩紧张到冷汗直流,手忙脚乱的胡乱鬼叫。
  到了目的地,纪亚泽已经笑到没力,开车的戚仲恩神情恍惚,脸色更是苍白,全副心神还在煞车油门上的他怎麼来到某公寓前一点印象都没有,直到门口的小孩拉著纪亚泽喊爸爸。
  呃,爸爸?!戚仲恩猛地回神,瞠大眼看著纪亚泽,一张嘴张的老大,完全吭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