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阿二哪来这各胆,那是金额不足?不过照理说应该绰绰有餘才对,要是还不满足胃口会不会太大了。
  终於静下来的电话就在元兆昜胡思乱想的时候再度响起,一按下通话键:「Yh医生,凡事适可而止比较好,要是再不知好歹就别怪我找人砸了你的诊所。」
  元兆昜是要这麼说的,可惜只喊了Yh医生,对方就抢先说:『叫我Yh就行了,兆昜,明天一样是下午二点。』
  「我不需要医生,况且你收了钱就表示同意这桩买卖。」
  『就是因為收了钱才更应该帮你解决问题,这是原则跟医德。』
  元兆昜鬆鬆领带:「现在才来唱高调会不会太迟了,我要的是时间跟安静,如果你是对那张支票有异议……」
  『请你不要用金钱抹杀一个人的善德。』
  元兆昜愕然,张怒的字语全在对方猛咳下走样:「不说了,再说下去谁知道你这位医生会不会咳死。」
  结束通话,前头的阿二咧笑:「这个医生行不行阿,都快病死了还想医人,我看他是想多赚点钱买棺材。」
  「明天再送张支票过去。」
  「呃。」
  元兆昜非常认同阿二的说法,恐怕得肺癆几级才能咳成那样:「别怀疑,去之前顺便买篮水果。」
  阿二抓抓额角应了声是,他这个老闆实在越来越令人匪夷所思了。
  自命清高的医生再次收了钱,却又準时二点来电,晾在办公室混时间的元兆昜按下通话键:「今天这张支票够你买地买棺材了。」
  先是一阵呵笑跟咳嗽,Yh医生才说:『我很好,还用不到棺材。』
  「好不好不是你说的,我看你还是快去医院掛急诊。」听他咳了几天,元兆昜的喉咙也跟著痒了。
  『不行,我有工作。』
  「咳成这样还想医人,这叫有医德?」
  『这是坚持,而且我会保持适当距离不影响到我的病人,就像那天一样。』
  「你有没有常识,细菌是在空气裡面飞的,你以為放块板子能干嘛。」
  Yh医生呵笑:『看来你正在享受悠閒午后。』
  「是又怎样,我再声明一次,我没病也不需要医生,所以不要打扰我。」
  『有没有病也不是你说的。』
  元兆昜眉一拧:「我不想再听你废话,要是…」
  『你不认為人与人的交情都是在废话中建立的吗?』
  「废话,再打过来就把你的诊所拆了。」元兆昜鼻子一歪,结束通话,瞥见泡茶的阿二停下动作,吼问:「看什麼。」
  「龙…龙哥,你跟那个医生很熟?」
  「你妈才跟他熟。」
  阿二搔搔头,老闆基本上跟陌生人是不废话的,更不会连洒二次金收买医生,看样子八成中邪了。
  翌日二点手机又响了,他盯著银幕发愣好一会儿才按下通话键:「我给你一个小时带那个小妹妹离开,我现在就找人去砸你的…喂,你行不行阿,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
  听到快葛屁的嗽咳声元兆昜真傻了:「Shit,要死之前也别打给我。」
  怕麻烦的元兆昜立刻掛上电话,坐立难安的拧起眉,想了又想:「快去看看那个医生死了没,要是死了就把他的手机毁了。」
  「要是没死呢?」
  「没死…」
  「直接掛了他?」
  「掛你各头!」元当家差点被阿二的发言吓死,他闹归闹,可没有杀人放火过:「没死就把他抓去医院。」
  阿二吆喝一声便出门办事,留在办公室的元兆昜却盯著电话猛瞧,直到阿二回报对方还活著才鬆口气,他是担心他没错,这份担心也只是怕他突然暴毙牵连自己。
  直到入夜,怪医生又来电,元兆昜没好气的问:「人都住院了还打来干什麼?」
  『因為今天还没讲上话。』
  「还以為你多有医德,原来…」
  『你别误会』
  元兆昜啐了一口:「你每天打不烦吗,有哪个医生像你这样死缠。」
  『二点是元夫人定的时间,既然你不能过来,我只好每天二点打电话给你,所以这是我的工作。』
  原来全是大妈搞的鬼,看来他跟其他医生真有些不太一样,自己都快病死了还惦著别人,就在元兆昜对他重新评量时,Yh医生又说:『要是你认為下午不方便,我可以配合你的时间。』
  「Yh医生不是时间宝贵,所以…」
  『那就一样每天下午二点,早点休息。』
  被掛电话的元兆昜盯著话筒发愣了会儿,尔后才想到真有医德哪会连拿二次钱,顿时又对这位医生起了些些不满,翌日準二点,电话一接通就说:「要是清高就不会拿我的支票。」
  『你的钱我一毛都没动,等你过来我会还你。』
  「也就是说我没过去那些钱就充公了?」
  『你放心,就算充公我也会用你的名义将钱捐给慈善机构,还会把收据寄给你。』
  「你真是怪人,我没认识像你这样的医生。」
  『你可以当我是你的朋友。』
  元兆昜晃著大椅,眺望落地窗外的市区全景:「也对,我的朋友都被我吓跑了,相信你会是下一个。」
  『你说的很有趣,以你的阔气跟家世应该不会有这种问题。』
  「不信的话你可以跟我出去几次。」
  『好,时间地点你定。』
  元兆昜一惊:「你还是安分的待在医院,我不想带一个会突然暴毙的人出去。」
  『呵,那等我病好了再说。』
  「Yh医生,像你这种不要命的工作狂通常容易早死,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多花点精神在自己身上比较好。」
  『我是善待自己的人,还有,既然你不认為自己是病人,这声医生就免了,叫我Yh就行了。』
  「Yh是姓吧。」
  『是阿,我姓叶,照资料看来,我只年长你二岁,所以绝对不会有沟通上的问题。』
  「前提必须要我愿意跟你谈。」
  『表面上你在拒绝,实际上在你接起电话的时候就愿意让我探索你了。』
  「这是心理学?」果然各行有各行的话术,元兆昜不以為意的转著笔桿。
  『不,是你发出的讯息,每一次的通话时间就是最好的证明。』
  元兆昜拧起眉,好像真是这样:「今天到此為止,二点半有会议。」
  『那就明天二点再聊。』
  「欸,明天…」元兆昜翻了翻桌上的行事历:「下午不行,后天吧。」
  『没关係,晚上我有空。』
  日子一天一天过,元兆昜发现这位医生真的跟其他贪财的专业人士不太一样,他很有毅力的每天準时二点来电,要是下午有会议就会利用晚上时间补足疗程时数,元兆昜也逐渐养成提早告知行程的习惯,甚至真拿他当朋友了,偶尔还会主动打电话给他,有时聊聊公司的事,或是关心一下他的状况。
  关心他是应该的,打从第一天认识这位医生,他就咳各不停,就连出院了也还在咳:「阿二,送盒水果过去。」
  天天往诊所跑的阿二搔搔头:「龙哥,你在钓他?」
  「要钓我自己去就好了,还给你机会表现。」
  阿二呵笑:「不钓太可惜了,那个医生真的很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这麼好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