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脾气全出在那片厚重门板上,就算夏恩不懂狗东西的真正涵义也看出元兆昜的态度不对,一纠正他,他学著大人拧眉思忖,几秒过后:「知道了,既然亲爱的不喜欢,我会改。」
夏恩觉得好笑,明明认识不到一小时,他却十足认真。
「亲爱的,我们去看表演,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看的很清楚。」
夏恩还来不及拒绝就已经被拉著跑,来到三楼,元兆昜无视掛著禁止进入告示牌,拉著夏恩钻进一片布廉,圆形舞台上已经开始演出。
元兆昜掂著脚掛在黑色平台上,他根本不知道一年一次的饗宴是性爱表演,一看到几个赤裸男女,他的视线全放在男人的性器上,他心想,為什麼那些人的小弟弟那麼大。
十一岁的他还不知道做爱是什麼,台上的男女交欢,女人发出娇嗔的呻吟,他疑惑,他想问他们在做什麼,却不想让夏恩瞧扁,更不想让夏恩发现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他故意发出喔喔嗯嗯的单音為台上做评论,当瞧见另一头的男男欢爱,他再管不住自己的嘴:「哇,那边在打什麼架?」
头一转,才发现夏恩站的老远,压低著头:「你在干嘛?」
元兆昜离开平台,弯下身子看他,看到他的身体在发抖,抓起他的手,才知道他的掌心被指片坎进好几各洞,光看,就觉得好痛:「亲爱的,你不痛吗?」
「我想回去休息了。」
「可是…」元兆昜看看舞台,他还想多看一会儿,更以為夏恩跟自己一样对台上的性事一无所知,於是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你是不是不敢看,其实这种事没什麼。」
夏恩觉得脏死了,台上的施予者全成了父亲的脸,台上的受者全是自己。
元兆昜不懂他的手怎麼越来越冰凉,还抖的厉害,仔细一看,他觉得他好美,好像陶瓷娃娃,脸一凑过去就亲了一大口。
这举动让夏恩吓了一跳,大力一推,元兆昜一屁股摔倒在地:「你干什麼?」
「我讨厌别人碰我。」夏恩擦擦脸上的口水,将地上的人搀扶起来,他的碰指的是过度亲密的举动,却被当成:「早说嘛,那以后不拉你的手了。」
夏恩心裡起了小小抗议,其实被他拉著感觉不坏,也从来没有人拉过自己的手,看著他的手,夏恩好想去牵他。
元兆昜也忙著看看他的手,又瞧瞧他的脸,手很美,不过还是脸最美,想他说的是不能拉手,咧咧嘴皮皮一笑又凑上去亲了好几口,每一下都亲到发出啾啾声,还把夏恩弄得一脸口水。
「又怎麼了?」再次坐回地板上的元兆昜问著。
「我不喜欢…」夏恩说的很小声,擦著脸上口水,不敢看地上的人。
接连二次擦口水的举动让元兆昜误以為:「原来我弄痛你了阿,不然,我让你报仇。」
这哪是痛不痛的问题,看他把脸嘟过来,夏恩不禁笑了:「下次再说。」
「下次是哪时候?明天还是后天?」
夏恩脸上的笑容僵了,明天或许又在父亲的床上,后天或许死了,心裡突然涌起消极以外的情绪,是恨,他恨这世上所有的一切,按著怀裡的匕首,他心想,為什麼不杜绝恶梦的根源,而是结束自己。
「亲爱的,你想杀人阿?」
夏恩不知道脸上的神情因想法起了变化,还愤恨地说:「对,我想杀人。」
语落,被恨意矇蔽的双眼才看清楚眼前不过是个无知的男孩,赶紧背过他:「开玩笑的。」
「要是有人欺侮你,我替你报仇。」
哪怕这话是出自十一岁小孩嘴裡,夏恩心裡已经涌起无限感动,因為从来没有人对他伸出过援手,看矮小男孩插著腰一脸正义,再管不住内心悲凄哭了。
元兆昜哪好意思再看表演,拿出绅士必备的小帕子替他擦擦眼泪便邀他回休息室。
夏恩喝了一些薄酒,很怕酒的元兆昜也跟著小喝几口,没多久就爬上几分醉意,讨厌酒,是因為血管会跟心臟一起跳的很快,好像要从嘴裡蹦出来,还有一股噁心的味道,不过今晚他却爱上这种感觉,因為旁边坐著一个好看的陶瓷娃娃。
常常独自饮酒的夏恩仍然清醒,看他脸颊泛红,傻傻笑著,要是每天都有人陪著该有多好,这麼想的同时也问上:「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话一出口,夏恩突然想起前年被活活打死的宠物:「当我没说。」
他的父亲根本不准他心裡有任何人事物,要是今晚的事让他知道…
夏恩越想越慌,赶紧拍拍还在傻笑的人:「元兆昜,别让人知道今晚你跟我在一起,知不知道。」
元兆昜打各酒嗝,抿抿嘴,梦囈似的发出一堆怪声音,夏恩心急死了,他不想害了他,使劲摇晃几下,赖在沙发上打滚的人跳了起来:「亲爱的,我不能跟你回家,不如你来我家,我的房间很大,我们可以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一起玩,还可以一起学骑马…」
他每说一句,夏恩的心就痛了一下,在他那个年纪早就没了快乐:「我也不能跟你回家,我刚才说的你有听到吗,不要让人知道你跟我在一起。」
「祁罗知道阿。」看到自己的手被抓著,元兆昜想起他说不喜欢,赶紧抽回。
这举动让夏恩心裡一空,手上温度一减也回到最现实面:「我走了。」
夏恩侧头吻了他,元兆昜摸著被亲一口的脸颊,不但不痛,还热呼呼的:「亲爱的…」
元兆昜追上却摔了一跤,看夏恩的表情比自己还痛,赶紧爬起。
「别跟著我,我要回去了。」
「那你住哪?我明天去找你玩。」看他捂著耳朵逃命似的跑开,元兆昜觉得奇怪的挠挠头:「喂,我这个老婆美不美。」
才几岁就学人家认老婆,就算再美还不是男的,祁罗心裡有很多OS,嘴上却说:「美、美。」
元兆昜心裡一乐,又托起下巴:「去查查他是谁家的小孩。」
虽然他哭的时候很美,不过怎麼会想到常被哈利欺侮的吉米,元兆昜很在意,也想多认识他。
一得知麦奇尔家休息室位置,元兆昜立刻前往,祁罗追上:「麦奇尔家不能让你闹著玩。」
「我又没有要干嘛。」
「要是你爸知道一定把你吊起来打。」
「少骗人了,我爸要是知道我是去见漂亮老婆一定拍手说好。」
说著说著已经来到十一楼的房门前,祁罗阻止他敲门,元兆昜往他的脚尖重重一踩:「滚开。」
他急拍门板,还怕不够大声的找根扫把助阵,又扯著嗓子乱嚷:「老婆!老婆!亲爱的…」
他喊了好一阵子,口乾了,手也被扫把震麻了,门也终於开了,一看到不是夏恩,是个流鼻水的褐髮男孩,停在半空的扫把立刻往他敲去。
男孩被打的正著,按著肿了包的脑袋咆哮:「哪来的小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