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有夏恩,我就不会赢元将生这麼多。」元兆昜意指争產内斗之事,吁口气再道:「我不打算放弃当家位置,包括现在。」
  元氏这个光环那麼沉,為什麼还要守著,叶秋没勇气再探,想必理由不外乎又是夏恩这各名字。
  失去,才懂得珍惜,被爱,才懂得爱人,能被他爱著是件幸福的事,现在,叶秋只想用满满的爱回敬他,珍惜他。
  往后的一个星期,他们閒在家裡过著小蜜月的生活,偶尔来几个不速之客串串门子。
  无论是為了帐户裡的钱跑来坏好事的阿二,还是手持补汤跑的特勤的元墘,甚至故意前来嘲笑的元将生,全都比不上今天的访客糟糕。
  上门的是安德鲁,他态度强硬且用武力逼迫的要他们立刻去见哈德斯。
  豪华房间内,宽敞大床旁有好几张陌生脸孔跟医疗仪器,他们正忙著替床上的人急救,立在门边的叶秋震惊到说不出话,半小时前还溺在甜蜜世界,半小时后看到的竟是这种场面。
  虽然厌恶哈德斯,但还不至於憎恨,此情此景叫叶秋看的心裡一阵疼,挪开视线才发现一起进来的元兆昜早不在身边。
  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的元兆昜静静地看著某处,在他脸上找不到任何情绪,倚靠著墙的安德鲁说:「等哈德斯先生离开就能杀你了。」
  安德鲁等的就是这一天,却说的毫无杀伤力,悲痛的情绪全被二隻手掐紧著,深邃的眼窝噙著银波泪光。
  叶秋担心的也是这一天,哈德斯是个强力盾牌,只要有哈德斯,安德鲁再怨也得放下私人仇恨,如果一定得用麦金尔这各姓氏才能牵制安德鲁,叶秋愿意回到麦金尔家,只是,麦金尔终究不是他的根,他也不是哈德斯心目中的人选。
  「普狄森先生。」瞧见从房内走出的中年男人,安德鲁飞快上前。
  「麦金尔先生想见元先生。」
  这讯息令叶秋和安德鲁感到难堪,一个做了他十八年的儿子,一个陪伴他二十几各年头,為他出生入死,想不到最终路上要见的竟然是跟麦金尔家毫不相干的外人。
  元兆昜不想进去,寧可维持上回见面的感觉,寧愿被哈德斯瞧扁,虽然有很多不愿意,虽然明白叶秋的心情,但他还是飞奔进房。
  房门一关,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麼,不到十分鐘的时间房门开了,元兆昜平静宣布:「他走了。」
  放声吶喊的是安德鲁,悲伤的氛围令叶秋的心口感到窒闷,元兆昜轻吐一气来到叶秋身旁:「我在这等你。」
  他轻推一把,叶秋才像个机械似的朝房内走去,看著与世长辞的人,歷歷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长年压抑的怨恨在这刻爆发了,他恨哈德斯真把他当成玩偶,更怨哈德斯毁了他对他的敬爱,连到最后要见的人也不是他。
  叶秋再无法欺骗自己,在内心深处其实一直渴望悖德前的那份薄弱亲情,直到再见,听他提及麦金尔家,叶秋满心期待一声道歉,一句孩子原谅我,没有,最想听的全都没有,他关心的,在乎的,就只有他自己。
  叶秋狂了,怒了,再看一眼安祥而去的人便转了出去,脸上掛满溃堤的泪水。
  「回去吧。」元兆昜上前搂著他的肩,叶秋眼一抬,手一挥,高举的手重重落在元兆昜脸上,同时又紧紧抱住他:「我在意,我真的很在意,他的爱全给了你,留给我的只有不堪…我在他心裡连个玩偶都不是…」
  叶秋每说一句,元兆昜便在叶秋耳边说上一次我爱你,除此之外,他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麼。
  不知是吼出长年隐忍的心声还是那些我爱你起了功效,叶秋的情绪逐渐平静,这才看到被摑红的脸颊:「对不起,我…」
  「别说对不起,说我爱你。」
  看著一脸平静的人,又回头望望内侧的房间,叶秋忽然觉得哈德斯是个可怜的人,什麼都有的人,就是得不到最想要的爱。
  「元先生,麦金尔先生交代在他去世之后将这些东西交给你。」那人递上一个四成四方不算小的箱子。
  哈德斯的离逝让他们的心情或多或少受到影响,嚷著要杀人的安德鲁缩在自己的悲伤世界裡,回到家的叶秋不断找事忙碌,关在房裡的元兆昜则盯著那口箱子发愣,过了好久,他缓缓打开箱子,裡头全是曾经属於自己的东西。
  模型,拳套,贴纸,他一样一样拿出,每样东西都保管的很好,跟当初给哈德斯的时候一模一样,最底下有一迭信,信的上头有各红色袋子,元兆昜一眼就认出这是麦金尔家人人都有的平安符,拆开第一封信,是哈德斯的字跡。
  “怎麼办,见你已经是一种习惯。”
  纸张上就只有简短二句,根本谈不上是一封信,连拆十来封,全都是哈德斯的心情手扎跟情感传递。
  “你说,权力跟财富是用来保护最心爱的东西,我认同,因為现在的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人。”
  元兆昜很平静的看著一封又一封的书信,即使哈德斯从未说过一句喜欢,元兆昜也很清楚他的心意。
  已经找不到事可做的叶秋坐到一旁,看著被洒落整床的小玩意儿,顺手拿起搁在床上的模型:「这是什麼?」
  「钢弹D,我最喜欢的玩具,原本还有一隻银白色的钢弹,可惜被元将生弄坏了。」
  「那这个呢?」
  「贴纸。」元兆昜拿过叶秋手上的贴纸本,一页一页的翻著:「全都是我最喜欢的钢弹,这张,是最初始的原型,这张,有了加农砲,这张,是后期的无敌型态,这裡是雷射管,这裡是发射导弹的横管…」
  叶秋只想藉著一点声音来杜绝悲慟心情,元兆昜也不岔开话题的介绍自己的收藏品。
  「他最后说了什麼?」叶秋终究忍不住问出最想知道的事。
  「什麼都没说。」元兆昜闔上贴纸本往后一躺。
  「哈德斯很爱你。」
  元兆昜撑起身子凝视他:「我只爱你。」
  是该高兴的,叶秋却笑不出来:「為什麼你能这麼平静,他对你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
  「有。」元兆昜抓著叶秋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我很难过,他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
  「他很可怜。」
  「如果你不爱我,我也会很可怜。」
  叶秋语塞,换个角度来看,夏恩要是没让他爱著,或许早死在十三岁那年。
  「别这样看我,难道你希望我爱他。」元兆昜别过头,叶秋又将他的脸扳回来:「不,我不希望,只是害怕,要是你不爱我,我也会很可怜。」
  “当你看到这封信就表示我已经不在人世,我得向你说句抱歉,没办法让你报仇了,对你来说或许是件好事,对我而言却是莫大的遗憾,我很想用情人身分跟你谈话,想像以前那样把你抱到腿上,梳理你的头髮,谈的不是夏恩,不是交易,而是以后跟将来,你是我这一生唯一深爱而且想守护的人,我爱你,我爱你,就因為爱你,我才能了解你有多爱夏恩,整理你的宝物,我犹豫该不该将这些信放进去,我想,即使没有笔墨传达,你早就懂了,所以让我在最后坦白自己,让我告诉你,我爱你…”
  在不為人知的几分鐘裡,寂静的房间内只有哈德斯的吸气声,贴在床边的元兆昜紧握他的手,无论是最初还是最后,哈德斯的感情始终藏在碧绿眼眸裡。
  他们就这样凝视彼此,直到最后,元兆昜还是没有听到哈德斯亲口说出一句喜欢。
  曾经,嘴巴的吻,是最重要的宝物,但在哈德斯临走那刻给了他,因為这是最后能给他的东西了,当他满足的闭上眼,撒了手,元兆昜再忍不住的吶喊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