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槃一元有等他一天一夜的纪录,这毛病…该不是没变吧?
  萧子湛越想越心神不寧,再坐不住的离开办公室,往楼下餐厅去。
  这时间正好,要是还在,就说是下班时间到了,而不是专程过来。
  看到餐厅,萧子湛重新调整步调,偽装成无意经过,却忽然惊觉若是槃一元选各偏僻位置,那还要进去吗?遇见了,又该用什麼说词?
  「总经理!」槃一元的嗓门正好解决萧子湛的问题。
  透过玻璃门,萧子湛看到槃一元向同桌男人说了几句才急急忙忙跑来。
  「你来的正好,那位是九楼之二的销售部主任,蒋先生,他有意将公司商品交给我们公司代销。」
  萧子湛想好的说词全派不上用场,还莫名其妙的认识这位蒋先生,口头定了约,只等明天正式签约。
  送走客户,槃一元回到位置上:「总经理,虽然你有帮忙,但这张合约应该算我的,对吧。」
  「嗯。」萧子湛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在这坐一下午,收穫还真不错。」槃一元笑著打开文件袋,把几份销售单递到萧子湛面前:「你看,有几个女孩跟我买了舶来品。」
  公司代售的舶来品以男士用品和电子器材居多,这小子……
  萧子湛盯著勤於献宝的槃一元:「她们跟你要电话了?」
  「业务员当然要留电话给客户。」槃一元很高兴萧子湛这麼问,只要萧子湛还有一点在意,很快就能离开业务部,不用再烦恼业绩不到会被辞退,也能多点机会亲近他。
  「嗯嗯,我诚心建议你踏实著来,免的资源用尽。」
  槃一元的笑容凝结了,见萧子湛起身,他也跟著站起:「难道总经理认為我在出卖自己?」
  「……」这话有含沙射影的意味,萧子湛内心波涛汹涌,一时说不出话。
  「总经理。」槃一元缓下语气,可怜兮兮的望著萧子湛:「我还没吃饭,你不留下来陪我吗?」
  萧子湛什麼都还没说就被槃一元按回椅子上:「我知道,明天不是假日,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槃一元一面说一面把服务生叫来,迅速点了二份餐。
  很快的,服务生送上槃一元的餐点及萧子湛追加的拿铁。
  「子湛。」萧子湛手一缩,杯沿停在嘴上,这小子只有在做完爱才会这麼叫他。
  咖啡是现代饮品,萧子湛的热衷程度已经到了自残的地步,成功阻止他的槃一元笑嘻嘻的指著手腕上的錶:「过五点了,这顿饭既然不是奖励,这声总经理就省了吧。」
  要是一脚踢过去,就不信这小子还笑的出来。
  「我和五年前不一样了。」
  「看的出来。」五年前哪会像现在这麼无赖。
  「我已经是个好男人了。」
  「是吗?」萧子湛忍不住笑了。
  「你不是看出来了,不然你试试看。」
  「怎麼试?」
  「我们合好,我会对你很好,帮你分担很多事,还会……」
  「呵,去找小女生吧。」
  槃一元扁著嘴,低头继续吃,不过却吃的很慢,完全不像饿了很久。
  萧子湛想把叉子上的食物塞到他嘴裡,像以前那样全心全意的照顾他,只是…爱不一定非得攥在手裡。
  看他心不在焉的拨弄食物,萧子湛轻咳一声,道:「你的人事资料很丰富,以你的条件应该选择更好的公司,留在这裡是不会有发展性的。」
  槃一元停止拨弄食物,抬起头,睇著萧子湛。
  「槃少爷要是想从基层做起……」见槃一元眉锋拧起,萧子湛把话收了回去,端起杯子,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我要留在这,和你在一起。」
  槃一元很独立,听到这样的话,萧子湛愣的不知所以。
  「我一直很想你,你呢,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这问题,槃一元一直很想知道,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会在五年前问他,而不是五年后的今天。
  萧子湛抿著唇笑了,桌底下的脚轻轻扫著槃一元的腿:「是不是寂寞了,要不要我安慰你?」
  「不用了。」声音很轻,铁制餐具却大力的撞击瓷盘,人高马大的槃一元猛地站起,面带怒气的瞪著萧子湛:「我和客户有约,先走了。」
  望著匆匆行远的身影,萧子湛漾起苦涩笑容。
  当年,要不是為了胁制曹璟,怎麼会意外的爱上他,直到现在,他的心裡始终有他的位置。
  『我们合好,我会对你很好,帮你分担很多事。』
  抬起头,镜中脸庞除了岁月痕跡还有无法欺人的喜悦,萧子湛扭开水龙头,掬把水将镜子打湿,走出浴室。
  挑高客厅佈置的时尚沉敛,如同萧子湛的人。
  沿墙展开的落地窗倒映都市夜景,各色灯火好比无数回忆,绚烂而美丽。
  萧子湛不记得管理公司几年了,只记得藏在鱼肚裡的南洋珍珠、雪茄裡的罌粟以及木箱夹层内的枪枝,自他懂事,接触的便是这些黑暗物品,只要稍有不慎这一生就完了。
  萧子湛没有后臺,没有背景,自小父母罹难、家產被霸、让人送进育幼院成了孤儿,这些连续剧都有演,肥皂的很,何况他不是天才,怎麼能记得三岁以前的事。
  直到十三岁那年,不慈爱且充满戾气的男人领养了他,才离开老旧的育幼院。
  进了严家,第一各被灌输的观念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而他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严正说:想要的就只能去争,争不到就偷,偷不到就抢。
  这样的话在当时听来太过残酷,不过随著年纪增长也渐渐瞭解严正教的是最直接的生存方式。
  就这样,他有了目标,他的目标就是侵占严正的一切,包括财產、组织。
  几年下来,严正给他的权限越来越宽,但他知道,严正绝不可能养虎為患,除非严正根本没把他看在眼裡。
  骨子裡的傲气不许自己让人扁低,认清这点,萧子湛寧愿饿死街头,也不再依赖严家,想不到几年后的今天,他不但留在严家,还是隻听话的忠犬。
  『马垣,难道你没想过自己的将来?』
  印象中,男孩的脸是圆的,下巴是尖的,眼睫又长又翘,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完完全全的成了另一个人,毕竟是同一所育幼院出来的,萧子湛难免关心。
  『将来不就是替恩司死吗?』马垣怯怯答著。
  呵,果然是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
  回忆就像一扇窗,很多事萧子湛已经不愿去想,不过在梦裡却常常想起那年夏天,清脆的蝉鸣。
  那年,公司有意向外扩展,萧子湛知道严正不甘平淡,又想干回旧买卖了。
  过惯安逸日子的萧子湛不想奉陪,却还是积极的处理这件事,半年时间,他拜会过许多知名企业,黑帮大佬,表面上是為了严家,实际却是為自己铺桥建路。
  今天属於严家的,明天就会成為他萧子湛的。
  萧子湛就是抱持这样的想法努力耕耘,岂料途中竟杀出各程咬金坏他好事。
  TIME,在国内佔有一席之地的外资公司。
  求财有道,萧子湛不反对并资,他要的只是结果。
  『现今已经找不到纯粹的生意人。』
  事实证明,这句话是对的,半各月时间,更证实了TIME的曹老头果然不是吃斋的,不过只要是人,就有弱点。
  曹璟,棺材进一半的六旬老翁,顽固、孤僻、自持己见,怪不得没有亲人愿意留在身边。
  看来,曹老头不知道自己有个孙子吧。
  「槃一元,一元……」呵,奇怪的名字。
  几各小时后,萧子湛从竞争激烈的城市来到天气炎热的南部海边。
  沙滩上林立各式各样的摊贩,找到资料上的Q-ice冰品舖,萧子湛已经热到忘了来意,在冰舖前化成一滩热气。
  七月,是学生暑假期间,萧子湛来的也巧,正好撞上夏日音乐祭,看著成群嘻闹的年轻人,萧子湛深深后悔著。
  為什麼他要浪费时间、花费金钱的跑来让太阳烤,若是曹老头也派人监视他,岂不是白白丧失有利於自己的王牌筹码。
  自作孽,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吧,海风吹在皮肤上感觉有些黏腻,加上烈阳直射,萧子湛头昏的厉害,整个人乱不对劲,已不是一滩热气所能形容。
  忽然,一条冰冷毛巾盖住他的头,遮住火毒日阳,免强抬起头,眼前竟阵阵发黑,晕了过去。
  睁开眼,天花板上的超大电风扇用极缓慢的速度转动,完全没有吹凉效果,幸好那条毛巾还在额头上。
  「你醒啦,这麼热的天气还穿这麼多,怪不得中暑。」甜美嗓音的主人是个穿著清凉的漂亮女孩。
  没错,他不该穿西装打领带的来到这种地方,连皮鞋裡都是海沙,若说他现在有什麼需求,那就是来颗后悔药或是时光机,好让他回到气温度的办公室。
  女孩叫小喵,她这麼说的,个子娇小,真的很像小猫,她的姐姐就是Q-ice的经营者,不叫大喵,叫璐纱。
  Q-ice生意很好,很多年轻人光顾,是买冰消暑还是有意搭訕那就不得而知了。
  看著穿在身上印有Q-ice字样的短恤,萧子湛尷尬的道声谢,一个大男人在美丽女孩面前晕倒已经够窝嚷了,竟然还被换了衣服。
  「你谢错人了,搬你进来的是小元。」
  「要不是小元发现,你应该脱水成人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