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尔?冯?聂斯狄亚。
  人们相传这人杀人如饮水呼吸,在北都,也没有人知道那张冷酷面容下藏著什麼,只知道他效忠他的王。
  几天前,族之王特地将二年一度的诞宴提前,就為了那位最忠诚的将领,到了那天,人没有回来,还在釷瓦基和族人动手。
  奉命剿灭釷瓦基的修罗利对当日之事是隻字未提,反倒是一同出征的紫色族将当时情形描绘的一清二楚。
  那天,就在这金碧辉煌的殿堂,王位上戴著雪白面具的男人笑了,今天,男人的嘴角依然上扬,藏在面具底下的深褐色的眼眸扫望底下的将领们。
  殿堂左侧是泛著紫光,无思想自我的族,右侧是少了紫光,身上却有各种烙痕的奎斯特、乌洛、修罗利,而最前头、最接近王座的是个风华少年。
  少年一身银黑软甲,长长的乌亮髮丝自然垂落,露出二只漂亮的耳朵,指头、颈子、手腕上尽是奢华珠宝,乍看之下颇有几分诺尔的样子。
  但二人终究有异,少年脸庞娟丽,不同诺尔俊朗,软甲下的乾净背上还有一条不為人知的暗红色龙纹刻印。
  少年呼吸轻而棉长的凝望王位上的尊贵王者,想著那张雪白面具底下的面容是什麼模样,是威,是俊,还是美。
  即使王的面具从未摘除过,他也相信绝对不是丑的,因為王的眼,深邃的像是一处深潭,王的嗓音,总能蛊惑人心,王的胸膛,藏著常人没有的雄心壮志,这样的人,是生来让人景仰,受人崇拜的。
  无论得付出多大代价,他都要為这人完成统治大业。
  背上的龙痕因心情激盪而发热,抿成一线的唇微微上扬,少年按著滚烫的胸膛,深吸一口气,走到殿堂中央:「王,请准涅齐出兵拿下丘尼邦。」
  王位旁的空席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立下功劳便能被王器重,得到王的青睞,涅齐知道自己对王的崇拜已近乎病态,不但无可救药的恋上那张雪白面具,还恋上王的野心。
  族的毁灭之爪之所以没有伸向兽族,是因為兽族是他们的屏障,留著兽族,对族只好不坏,但丘尼邦却是人类的至高堡垒,世界支柱,若是那麼容易崩塌,这世界早由族统治了。
  无论是安於现状的奎斯特,唯恐天下不乱的乌洛,还是生性独傲的修罗利全都面色丕变,独独王位上的男人笑了。
  等不到王命的涅齐仰头一望,只见男人笑而不语的望著某处,大胆的回眸望去,殿堂偏端站著一个高大男子。
  涅齐双眉一拧,便听见乌洛轻咳二声,急忙的说:「王,毛毛是我的座骑。」
  毛毛眸光一闪,為这名字深感不耻的瞪著乌洛。
  这人便是不久前潜入族土地的兽人,名叫卅格罗,并非乌洛所谓的毛毛。
  当日,奉兽神旨意前来的卅格罗完全不知道这块土地上佈有咒术,一踏上北都领地就让人逮的正著,发现牠的正是乌洛。
  乌洛第一眼见到卅格罗就把牠当成长满黑色毛髮的突变狮子,而且还是头母的,搞了半天才知道是隻黑豹。
  当时,乌洛忽然想到诺尔那隻独一无二的红龙座骑,红龙没有,跟狮子一样大的豹子倒有一隻,现成的,就在眼前,虽然不会飞,但跑速应该不会差。
  於是,乌洛追著卅格罗穷追猛打好一阵子,测试过后,气喘吁吁的道:「不管你溜进来有什麼目的,想留下就当我的座骑。」
  卅格罗也喘的很,在大地奔驰的兽居然会被追的如此狼狈,族威猛果然不是传言,為了避免乌洛唤来帮手…不,是為了方便窥探族的秘密,卅格罗答应了。
  「记住,我叫乌洛,要是有人為难你就报我的名字,知道了吗,毛毛。」
  听见刻意强调的毛毛二字,卅格罗身形一晃,幻為身形挺拔的高壮男子:「什麼毛!我叫卅格罗!」
  髮即腰,密如丛,不叫毛毛要叫什麼,嘖。
  要是情况允许,真想和毛毛谈谈这名字有多麼适合他,乌洛单手横架於胸,恭敬的仰视上方王者。
  為了毛毛,乌洛破天荒的表现出忠心耿耿的模样,修罗利忍不住轻笑一声,等不到王命的涅齐是恨不得把乌洛掐死。
  王位上的男人无视底下的小骚动,一离开大椅,旁侧的紫光随从立即跟上:「喜欢就留下,记得烙印子。」
  「啊…是。」乌洛吃了一惊,赶紧答话。
  细细笑声消失在长廊尽头,乌洛赫然发现竟然卑微的说了「是」,而那个男人还用他的座骑收买了他,可恶!
  步伐一迈,乌洛决定把气出在毛毛身上,涅齐却挡住他的去路。
  乌洛向来动手比动口快,一按上涅齐的肩就把人推开。
  涅齐毕竟是年少气盛的年纪,哪受的住气,双手一握,準备还以顏色。
  乌洛的战力确实不错,涅齐这个初生之犊也不容小覷,修罗利暗暗评估后便退到一旁,打算看场好戏。
  眼见二人动了肝火,奎斯特赶紧劝上二句。
  奎斯特这人看似老实安分,却是杀人不见红的刽子手,修罗利再往后退各几步,还吩咐侍从準备水果热茶。
  那些紫光族虽然没有情绪,没有自我,但办起事可不马虎,没一会儿功夫,鲜果热茶已送到修罗利手上。
  修罗利一口一口的品著茶,等待好戏开锣。
  可惜这场戏是等不到了,关键时刻,王的侍从来报:「涅齐大人,王要见你。」
  涅齐一听,立即跑去见王。
  乌洛无法理解涅齐的想法,更没办法像其他人一样和自称為王的男人虚与委蛇,佔了大半边脸颊的纹痕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曾经為人,既然是人,怎麼能忘本,乌洛冷哼一声,喊著「毛毛」便跑出殿堂。
  奎斯特长叹一气,道:「先忙了。」
  修罗利知道奎斯特要「忙」什麼,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批『罪犯』被送到此地,不分种族、男女老幼。
  罪犯,并非真的有罪,而是身上带有印记,等待死亡之人,而这些人在死之前都会经过一项不為人知的考验,通过的便能获得新的生命,以族身分生存下来,就像他们一样,没能通过的便死在考验中。
  原本干这活的叫路魁,那人失踪后,奎斯特便接手这项泯灭良心的活儿。
  他们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那些罪犯何其无辜。
  通过考验,好吗?
  活下来,真的好吗?
  见仁见智,至少修罗利认為这样很好,活著,才能亲手杀了生他养他,又送他上死路的人,只是这麼多年了,那人还在那村,那人还活著好好的,报復,终究是心软的藉口。
  拉住从面前经过的女侍,小巧脸蛋上有双水灵动人的眸子,樱红的小嘴丰润诱人,柔顺的髮丝一半盘起,一半垂落,这就是族的女人,美丽、顺从……
  玲瓏有緻的身子依偎在修罗利的臂弯,修罗利手臂一振,把人扛在肩上,迈步离开金碧辉煌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