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刘策灌输了满脑治国理论的凌别回到军帐中,尚未来得及喘口气儿。又迎来了灵儿的抱怨之声。
“弟弟呀你怎么整天就喜欢乱跑呢,大半天的不见人影,姐姐憋在帐中,整天对着一张死人脸,闷都要闷死啦。”灵儿一手指向面无表情的幽刑,气恼的向着凌别撒气。
凌别爬上床榻,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随口道:“忍一忍吧,我们可是在军营之中,你一女儿家自然不可随意乱闯……你要是实在闷的慌,就来给我暖暖被窝吧,我不会嫌弃你的。”
“什、什么?你这坏孩子竟然这么跟姐姐说话,看我不教训你!”灵儿涨红着小脸,像一只发怒的小母猫似的扑倒在凌别身上,肆意揉搓起他那张粉嫩脸颊来。
凌别只觉一阵香风迎面,还未来得及辩白,即被一具柔软娇躯压个满怀。凌别闷哼一声,却仍是口齿不清的叫唤着:“压吧压吧,你以为是谁替你换的衣服?其实你的身体早就被我看过也摸过了。”
“天虚,你这个混蛋竟敢陷害我!”凌别咬紧牙关,一面挥舞着小臂,遮挡灵儿的揉捏。一面在心中狂骂天虚。自己不过稍有松懈,这个家伙竟又抓住了空子,伪装成自己的声音使坏。
“哈哈,你才是混蛋,这回尝到我的厉害了吧。看你以后还敢肆意贬低我族。”天虚奸计得逞,躲在凌别心中畅快的叫嚣起来。二人每回有所争执,凌别都会拿出一套为天不容的说辞来讽刺天虚,弄得他心中十分窝火,但又无法辩驳。所以现在他也要让凌别尝一尝有口莫辩的味道。
“住手不要捏了!”凌别情急之下,一手扯住灵儿衣袖,嘶啦一声,一时用力过度,竟将她整只衣袖沿着一条流苏衬边完全撕开。一时之间大片雪腻肌肤暴露在凌别眼前。
“哎?这、这件霓裳彩衣也太不禁拉了吧……”凌别手中扯着一截断袖,愣愣的说着。
“呜呜呜姐姐的清白都给你坏了。你、你让姐姐以后还怎么见人。”灵儿呆愣片刻,竟然倒在榻边,嘤嘤哭泣起来。
“这个……没那么严重吧。我、我只是一个小孩子罢了。再说,再说你不是都叫我弟弟了,弟弟看看姐姐的身子,也不算什么大事吧……”凌别揉着一团断袖,笨拙的说出了他的借口。
“师尊,不好啦!咦?哎呀!弟子不知……”老徒弟吴明闯进帐来,首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凌乱的床榻,衣衫不整的少女,和那一手扯着半截轻纱,抓耳挠腮不知作何是好的凌别。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老家伙立即转过身去,吭哧着不知说何是好。吴明心中也是十分郁闷,怎么一个不小心,又撞破了师尊好事呢。
凌别随手扯过一条薄被,掩住灵儿胸口雪腻,没好气的问道:“又有何事?有刺客就让刘策拿去喂狗,我可是很忙的。”
“弟子发现刘策帐中有异……”吴明瞥了眼发鬓纷乱灵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先将老徒弟打发出帐,凌别抓起一壶凉茶直往口中猛灌了几大口茶水,理顺了气,这才看向蜷在被中的灵儿,无奈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他也不知该说何是好了。天虚这看似无意的一击,正是击在了他的软肋之上。凌别前世最烦的就是这些动不动就哭闹不休的女子了。
灵儿蜷在被中,嚅嗫着说道:“弟弟只要你肯帮姐姐一个小忙,姐姐就原谅你……”
“哎你就直说什么事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我会帮你一次。”不论出于何种因由,自己的确对这个灵儿做了一些非礼之事,而她又没有惹到自己,自觉理亏的凌别,最终还是许下了偿还过错的承诺。
灵儿打量着一脸稚气的凌别,摇头道:“现在还不能说,弟弟你还太小,你不会懂的……这样吧,你和姐姐约定,等你长大了,姐姐找你帮一个忙,你不许不答应,好吗?”
“这么麻烦?那还是等我长大再说吧。总之就当我欠你一回就是了。”凌别无奈的挠着脑袋,出帐而去。
“哎呀!师尊,这么快就……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弟子完全可以多等一些时候的……”老徒弟吴明自觉搅了师尊兴致,连忙躬身致歉。
凌别没好气的打断老徒弟话语,闷声道:“你少给我废话,那刘策怎么了。我没有感觉到军中元气有异呀。”
吴明做贼似的东张西望一番,凑近凌别耳畔,小声道:“刘策帐中来了一个女子,一个漂亮的女子。弟子跟随刘策二月余,从未见闻他有嫖娼狎妓之类的恶习。可是,这么漂亮一个闺女,来到军中若是不干这个,还能干什么呢?因为这个,他将弟子都赶了出来。弟子觉得有些不妥,特来禀报师尊。”
凌别听闻吴明汇报之言,不由摇头苦笑,这个老小子还真有些坊间三姑六婆的潜质,怎么什么事儿到他口中,就有些变味了呢?不过经老徒弟这么一说,他的兴趣也被吊了出来,据凌别观测,刘策应该是一个极其自律,刻板自守之人。没有特殊原因,他是绝不会干出有违军法之事的。作为暂时的合作伙伴,凌别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关心”一下这个盟友,看看他到底在帐中干些什么勾当。
二人来到刘策帐前,正巧见到一名白衣少女掀帐而出。少女见到立在帐边的可爱孩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手摘过一朵小黄花,素手轻扬,一习微风轻拂而过,将少女手中黄花送到凌别掌心。
凌别手捧黄花,十分乖巧的说着:“谢谢姐姐。”再看向少女,眼中就流露出了迷醉的神色。
少女审视着凌别双瞳,她从凌别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迷恋与痴缠,这种痴迷的眼神,她已司空见惯。只是,眼前这个孩童,似乎格外的不同。不由的,少女伸出柔怡,轻柔摩挲着凌别面颊,眼中也逐渐流露出了一层满意的神色。她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孩童应该是一个资质不凡的之人,这正是师门需要的人才。
“姐姐你好美哦……”凌别享受着少女的抚摸,痴痴的说着。
少女噗哧一笑,轻柔的拢了拢耳际垂髻,飘然而去,只留一丝淡淡余香,许久不散。
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就连老道吴明都不由为其卓然出尘的风姿所折服。
“贱婢找死!”凌别把玩着手中小花,眼光逐渐转冷。
“师尊?你这是……”老徒弟十分不解,师尊方才还高高兴兴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变脸了呢?
凌别冷着脸说道:“这贱婢方才将一颗心神种子藏在黄花之中向我投来。我若只是一个凡俗孩童,立即就会在无形之中受到她的蛊惑,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最终成为她裙下之臣,心甘情愿任由其操控驱使。”
老道吴明大惊道:“弟子看着姑娘面貌清丽绝俗,不像是……”
“有些人的外表并不能反映他们的内心。你心性涵养功夫本来就弱,又受这女子天女外相所惑,怎能见得其本来面貌?这个不必多说,我们还是快去看看那刘策到底怎么样了。”忽现神秘女修,就连凌别也不由担心起刘策的安危来,这种善使心灵力量的修者,是所有修者最不愿意面对的敌手,因为他们的力量并非来自五元之力,修者以寻常之法是无法感知此类人物的。凌别就是一时大意之下才让这个修成灵光惑神之法的女修混进刘策主帐都不曾察觉。幸好这个女修本身修为十分低弱,似乎才刚刚入门的样子,所以她才会错将凌别当作一个很有潜质的孩童,想要为师门尽一份力,来渡化凌别。
二人疾步行入帐中,就见刘策面色铁青的坐在主位,一手搁在桌案之上,将拳头捏的咯咯直响。
看到刘策被气成这般摸样,凌别洒然一笑,反而不担心了。这刘策既然还能够生出嗔念,而不是一脸花痴,好似回味无穷的摸样,就说明他的本质并没有迷失。
也不与面色不善的刘策多言,凌别自顾跳上一张方凳,盘膝而坐。老道吴明侍立其后,闭口不语。
片刻之后,刘策舒一口大气,低吼道:“这贱人,欺我太甚!”
凌别笑道:“无需动怒,我在这里,就是来帮你解决这些烦人之事的。”
刘策长叹一声,将事情经过合盘托出,方才那个绝丽少女,原来是一个武林神秘门派水云斋的当代传入。传说水云斋每代传人,皆有倾世之容。每当天下大乱之际就有门下弟子行走世间,以不世神功与大善大智,调解纷争,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刘策谋反,屡次迫使狼军洗城,又大肆迫害贵族富户之事,就引起了水云斋的注意。
这个绝丽女子此次来意,即是希望刘策能够体念上天好生之德,止戈散马,放过那些无辜之人,不要妄造杀孽。当然,对方也不会蠢到认为凭借区区一女之言就能动摇刘策心智,所以他们也开出了许多条件,其中最为歹毒一条,就称说刘策生许氏母希望能够见他一面。
“你生母?”凌别皱着眉头,面容古怪的问着。他曾经听刘策提起过此事。许氏天生体弱,似乎是在他远征商洛之期病发而亡。刘策当时正在主持征伐商洛大局,所以连生母病故都来不及悼念。决然而去。待到得胜回师,又得知皇上也已驾崩,新皇不日即将登位。又想到宫中种种暗涌,最后还是决定当一个听调不听宣的王爷,假称身受重伤无法行动,赖着脸皮向京师讨了个涵匀城守备之职,从此安生于涵匀城中,大力发展商业,积蓄实力,以图后起。
“那小贱人现在竟来对我说,只要我抛去争胜之心,便可和娘亲重聚。她以为我是那么容易胁迫的吗?”刘策冷着脸,咬牙切齿的说着。
“可是现在根本无法确定你母如今真在人世啊。他们或许是想干一回空手套白狼的便宜买卖?”老徒弟吴明问出了心中疑惑。
凌别插言道:“对方既然敢堂而皇之的找上门来,想来不会在这种事上作假。不过即便你母真在人世,我劝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
凌别将少女将恶意惑神一事告知刘策,按照凌别的估算,对方既然有这种引导人心的力量,刘策之母被暗藏十数年,不用说,八成已经遭到了彻底的洗脑。若是刘策不肯就范,恐怕其母立即就会念及天下苍生,干出大义灭亲之类的“义举”。
“此种受到长期洗脑之人,难道真无法可医?”老徒弟吴明苦着脸问道。
凌别叹息一声,说道:“人心一旦入蛊,是极难改变的。凡世间的孺慕情啊,并非你所想的那般难以割舍。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吧。那女子不是给了三天的考虑期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