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吊列车能做滨海线可不容易,正因為科技的突破才有机会看到海平线在夏日艷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有了可以放纵的机会我却一直心神不寧,很快就把目光从风景移开。
  霜因有些奇怪可是哪裡怪我也说不上来。
  他跟早起的梅梅都倒在我身上呼呼大睡,很像是他会做的事,只是昨夜经歷那麼诡异的事再看看现在的他,又觉得他有点太过冷静了。
  到要转乘公车前我们有买了些饮料,梅梅是买果汁,我有跟她说一天别喝太多次奶茶,反而是霜因原本要点黑咖啡的手指突然点了隔壁的冰奶茶让我相当吃惊。
  「我早上是喝咖啡啊。」霜因以為我会用同个理由劝他。
  「不……我知道,可是你不是对甜的……」
  「偶尔喝没关係。」等车时他就把一瓶给喝完了,甚至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之前一直担心他是不是受惊了,我觉得被吓到的应该是我才对。
  不时会感觉到霜因好像在盯著我看、心不在焉地嘟嚷什麼,小动作也变多了,他之前好像没有耳垂的习惯,我没看到有东西也不像是被蚊子叮,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很疲倦,儘管换搭公车了他也是倒头靠在我肩上睡。
  「很累的话应该跟著夏纳哥他们走啊。」
  似乎是犯低血压霜因没有回答,他无力地蹭我肩膀一下后调整成好睡的姿势。
  「抱歉让你无聊了。」说完他把包包拉起来翻找东西,随手放了一本书到我腿上。「跟你说过的。」
  「《时间凝结的街道》……」我想起来他好像有聊到要给我看一本书,这本似乎是从设乐图书馆借来的,冷蓝星空封面的单调设计看起来有些老套,不知道内容如何。
  佚名作者只有写出版的工作室,大纲上的简介故事世界跟现代差不多,主角只是平凡的社会人却遇到幽灵,幽灵意义不明地主角警告必须赶快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為了彻底摆脱幽灵的困扰主角开始调查这件怪事。
  结果内容跟封面一样老套啊,我这麼想著。
  遇到这类的书我会回头翻了一下序言再看跳看后记和结局……
  「咦?」明知霜因已经熟睡却忍不住惊嘆了一下。
  原来这是科幻作品啊。
  而且也是跟虚拟实境和冷冻睡眠有关的,若是前后翻一翻实在不好联想中间到底发生了什麼事。
  故事的真相是世界政府為了解决人口危机而设计的宇宙拓荒计画,而这高危险作业又捨不得牺牲原有的菁英,掌权者不断试探可行科技与道德底限终於得出结论──要派遣罪犯去拓荒。
  派遣太空船上除了生命维持装置外还有一个特殊的电脑,载有负责在睡眠期间规划虚拟实境改造罪犯们人格与指导专业技术的人工智能群。
  在虚拟实境中的所有人不会有真身的记忆,不知道自己身為罪犯与以前的罪过,但是虚拟实境中被影响的不只是人,人工智能群也开始学习了道德观念,人类始终有无法改善的劣,犯罪者依然是犯罪者,他们开始惩戒这些无法改过的人,不过忠实执行计画的人工智能為了排除这异常才化身幽灵找上了真身有网路犯罪前科主角,促成一连串的故事。
  「哀啊……」这一嘆也没办法让打结的脑袋舒缓一点,霜因所谓的消遣读物怎麼也这麼难啃。
  书中大量提到两面世界与道德感,也有无法面对真实的自己而沉溺虚拟实境的角,因為角们的真实身分,剧情氛围一直有种沧桑的感觉。
  ──不安只会在人心裡著,而希望总是在裡面睡著。
  待在虚拟实境也改变不了什麼,只有从中醒来才能自己亲手去推动凝结的时间。
  不论什麼问题,能改变的和无法改变的都必须正视,这大概是书中最积极正向的部份。
  书我放回了霜因的包包,有机会再跟他聊我為什麼很少看开放式结局的小说。
  看了这本书之后有一点感触但不是指剧情涵义,而是霜因為何跟我提到它。
  光是幽灵与主角的部份,我就在想他是不是知道我在降神遇上了什麼,老实说……一言难尽。虽然处理的方向我也还没寻著,在我能确定事情的真实前一切就当作是我庸人自扰吧。
  打算要闭目养神时公车停了下来,到站有人要下车是理所当然,不过这一停还蛮久的。
  我好奇睁开眼看,是一位老婆婆拄著柺杖从后座慢慢移步到前门,这车乘客不多、大家又睡著所以司机也没有催她。
  「唉呀……」
  似乎想到了什麼她边嚷著家乡话边折回原位拿手提包,小小一段距离却让老人家折腾好一段时间,后来终於有一位先生帮忙扶她,交谈了一阵子他也索跟著下车。
  「阿叔,还有婆婆的行李,请再等一下。」好心人跟司机说一声。
  转头确认后面位置的确有足足佔了一个位子的大包行李,於是我从座位离开帮忙把那些东西拿下去。
  被我大动作惊动的霜因也醒来,他迷迷糊糊地起来看状况。「等等,置物篮还有东西。」
  发觉我们离开座位梅梅也醒了,看了窗外的我们东西一阵后也跟著下车。「唔……婆婆的车票忘在位子上了。」
  「有这麼贴心的孙子们真好呢,婆婆。」
  「是啊是啊。」她跟司机招呼几句后刷车票付钱。
  大家都是爽朗大方的好人,没有人為此埋怨什麼,司机先生也是愉快地继续他的工作,就这样关上车门笑容满面地从我们眼前开走。
  「等等、等等、等等──司机先生回来啊!」為什麼这麼爽朗地丢下我们啦!
  「没事没事,大家的车钱阿嬤都好好付了喔。」
  可是我们离下车的站还有点距离啊,婆婆……
  「不好意思,婆婆她有点老人痴呆。」反而是好心的先生跟我们赔不是。
  「你是婆婆的家人吗?」
  「只是同乡刚好认识,婆婆家就住这上面而已,我会送她回去,给你们添麻烦真不好意思。」他指著从小山中出一角的屋。
  我看了一下眼前的楼梯再抬头看看房子,这距离让我依然抱持怀疑态度。
  「婆婆家有装小型传送装置,没问题没问题。」跟婆婆借了卡片钥匙,他找了附近一石柱,拿下一块装饰裡面真有埋机械,可是一番作后却毫无反应。「那个婆婆……这东西多久没检修了?」
  「我儿子啊?别说了,那个不孝子哪有你好。」
  听到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他果断放弃。
  跟霜因还有梅梅讨论了一下后我跟他说:「我们会帮忙的。」主动说的话他也比较不尷尬吧。
  「谢谢、谢谢──」在太下没多久他过长的瀏海就已经闷得额头冒汗了,我们也不忍心丢下人家不管。
  「婆婆,来,我揹您。」
  「哎唷,你还是一样体贴呢,文彦。」
  「婆婆,我是他儿子阿秀啦。」其实他人也蛮好的这麼照顾婆婆又会跟她聊。「怎麼买这麼多东西呀,婆婆?」
  「呵呵,刚约会完回来,大城市真的好多流行玩意儿呢,小忍他们会喜欢吗?」
  「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跟婆婆有说有笑的,完全不像是外人。
  这位稳重贴心的先生人虽纤细体力却很好,他揹著婆婆走那麼多层也没一口,只是瀏海太长髮尾也盖住脖子会担心他被热昏。
  「怎麼样?还拿得动吗──咦?」
  那声疑问我懂,他大概觉得眼前这画面很怪,梅梅拿著婆婆的手提包、霜因拿著我的包包而我则是毫不费力地提著两大袋行李和他的行军包。
  「我很擅长拿重物。」
  他凑看了一下,抬头看太后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二心子啊,刚刚真的没看出来。」
  「是活菩萨呢,南无南无。」
  「婆婆别拜我啊!」出现预期之外的反应让我更惶恐了。
  「请问,為什麼两位一点也不惊讶?」霜因也看过了各种反应,反感或是极度好奇,像这样的我们真的没见过。
  「祖先们有曾和二心子共同生活的歷史,多数居民也是普通人和二心子混血的后代,自从研究所制度把大家隔开后反而让人浑身不自在呢。」
  「这裡的山区地形原本不适合居住,牵缆线和设基地台都是工程难度相当高,加上那时疾病流行村子没什麼劳动力,是靠二心子才把这裡弄得适合人居住。」他帮婆婆补充解释。「你是体质型?」
  「是。」
  「好好习惯一下这裡的热情。」他空出了一隻手拍拍我肩膀。「还没问你们,是来玩的吗?」
  「公事第一,旅游第二。」梅梅比我们更清楚初衷呢。
  「一样欢迎!」他开心道。「晚点我跟婆婆家的人借车送你们一程吧。」
  能解决问题是再高兴不过了,这样我们就赶得上会合的时间。羽捨岭虽然名字古怪、歷史特殊……但我想我应该会喜欢零的故乡。
  我们爬楼梯好一阵子后终於看到大门,有位女在门口从长髮到脚都打理过的,还穿著打了缎带的平底鞋像是一会儿要出门的样子。
  「小忍啊!」
  「阿嬤妳回来了啊!」她们很快就认出彼此。「阿嬤我是早耶啦!」
  「呵呵,我们家的大姑娘真漂亮。」婆婆只是笑笑看这位打扮漂亮女。
  「小早,久等了不好意思……」另一位先生从门后出来,应该就是这家的人了。「阿嬤,不要别人送回家至少叫我们去接您啊!秀叔,真是不好意思!」
  「不会不会,你爸在吗?」
  「等我一下!」他和那小姐接手行礼后礼貌地对我们点点头后就领我们进门了。
  「秀……叔?」比起这家人我更好奇这个,穿著棉质T恤和牛仔裤我一度以為他是暑假返乡的学生。
  他眼睛绕眶打转,想了一下后似乎意会过来了。「三十八岁,不年轻啦。」
  可是保养得好啊,秀叔!
  等待的同时房子裡还有不少热闹的声响,这个时间可能有人还想睡回笼觉吧。
  「『妈!』」
  「阿嬤!」
  原本有三个人出来后来一位折回去了,看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女主人吧,现在则是穿著宽鬆道服的主人和女儿出来。
  家人的嘮叨话都差不多,不过还是很高兴迎接婆婆回家,很快地,他们也注意到了不请自来的我们。
  「阿--秀!」壮的手臂绕过秀叔后颈大力拍了下他后背,以那位大叔的体格我们还怕秀叔的骨头被挤断,不过他们如此热情好像秀叔也是他们家的一份子似的。「你回来了!」
  「想家啊。」
  「阿秀,好久不见了!」女主人整理完仪容回来了,可能是顾虑到有我们这些客人。「真是的,你居然没什麼变!还是一样这麼俊俏。」
  也可能是為了让秀叔有好印象?
  「客人有我们招待,阿慧别愣在那,不是跟小早约好了?」在母亲的招呼下两个人靦腆地牵手出门。
  「秀叔,他们是谁啊?」
  那个短头髮的孙女应该就是婆婆说的小忍,年纪和我们相仿,从刚刚就看到她盯著我们三个打量好久。
  「刚刚在路上认识的热心孩子们。呃……名字?」
  「霜因、梅梅……然后我是真澄。」我很快介绍完我们可是大家都没什麼反应。「突然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别别别,妈妈给你们添麻烦才不好意思!」
  「鬼束一家,是老朋友了,这叔叔今天很閒,大家尽量打扰没关係。」
  「这傢伙怎麼那麼厚脸皮,年轻人都比你客气!」这位叔叔后来想了一下转问秀叔。「啊,你刚刚人在山下干嘛不连络我!」
  「你家换过号码啊。」秀叔大概也没想过有没有道理,以他们的交情帮个忙只是举手之劳。「传送装置该修了,然后我要借个车送他们。」
  「难得回来多坐一下啊,也快中午了不饿吗?」
  「饿。」秀叔答得直爽,还真的没在跟他们客套的。「你们也是,不赶时间就在这吃吧,羽捨岭开车过去很快的。」
  人家盛情招待我们也很难拒绝,不过有跟夏纳哥他们连络也没什麼问题。
  「我们家是开神社的,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散步,有树荫的地方比室内还凉喔。」鬼束大叔提著工具箱要跟秀叔去修机器,怕我们乾坐在这无聊。
  「喂。」小忍叫住我们,我转过去的时候她是手掌圈著眼睛的姿势。「太太大了都没注意到你是二心子。」注意力没有放在我身上太久,因為她对霜因也很好奇。「你好像我同学喔。」她绽开笑顏,这家人感觉很有亲和力。「我是鬼束忍,大家都叫我小忍。」
  「妳好。」
  「阿嬤有跟你说二心子在这还蛮少见的吗?」
  「有,她也跟我们说先民跟二心子在这一起生活过。」同样是好奇,可是她并不会像我N高学生急著想探透或是把我剖开。
  「东西放好我们快走,你们可能对神社的东西有兴趣。」
  她拿好草帽和凉鞋后带我们出了鬼束家,走没两分鐘路就到了神社的石段前,这楼梯又比刚刚的更长了,不过鬼束叔说的一样有树荫真的凉快很多。
  参道旁的树都没有花朵只有绿叶看起来虽单调,可是蝉声在林间环绕也不至於死气沉沉,看了看参道旁漆得鲜红的灯饰,如果神社有祭典的话应该会热闹的。
  「别人问你的Second是什麼样,听起来会不会像在说『你是有什麼毛病』,会有被冒犯的感觉吗?」
  「嗯……我没想这麼多耶。」因為我也没办法说得很清楚,Second也常有变数。
  「喔,好,我话可能会有点多,别介意喔。虽然这裡大部分人都有一点点遗传,没有Second但居民身体都好的。明明整个镇跟二心子有些因缘,对我世代的来说唯一的遗憾就是本没有同龄的二心子可以相处。」歷史因素她对我没太多偏见,只是想问问题又要顾虑我大概让她很不自在。「真幸运碰到你们路过这裡,谢谢喔。」
  「真幸运你们让我们在这稍坐休息,谢谢喔。」
  「拜託,吃个饭只是小事,赶你们的话我会鄙视老爸。」
  听到这裡霜因凑过来小声问我:「该不会你手拙还坚持自己做菜,还有在固定地方吃饭是顾虑到其他人?」
  「嘘--」那已经变成兴趣了实在没什麼必要深究,不过他怎麼突然这麼在意我的事?
  「姐姐,这裡是拜什麼神啊?」
  「算是祓厄之神吧。」小忍有所保留,还是坚持等我们到大殿再看看。
  「灯笼上川纹、水纹,不是水神吗?」霜因也有在观察,事实上我们一路走来都听得见深处有流水声。
  「祓厄跟水有关才会这些纹啦。」
  神社裡头比想像宽广,红漆平顺且亮、一砖一瓦的排列皆井然有序,亲眼见到那些细緻的建筑做工忍不住肃然起敬,儘管我们没有信仰、在这时间也空无一人,大家还是保持严肃。走过献乐敬神的神乐殿后还能从这裡能看到后面有个瀑布,那就是刚刚一直听到的水声。
  「祭祀都在这拜殿,瀑布那是本殿,神体就供在那,不能随便过去喔。」小忍大略指了方向给我们。「御守和纪念品在另一边,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回家一趟换巫女服开店,这样比较有感觉。」给我们详尽导览同时她还不忘做生意。
  「所以神体到底是什麼?」
  「晶化的心臟」她不是想给我们惊喜只是觉得彆扭不知道从何开口。「老爸给我和我哥看过了,应该是真的……」
  我无言地点了几下头,觉得没事又好像不是这麼回事。
  「阿嬤说二心子是替普通人受难的人,我学了神社歷史后开始觉得开荒时期并不是大人说得那麼美好,好多人相信献祭祈福和治癒巫女想了很多办法保住这些,即使神社变得有名无实移到了这裡也是,『羽捨』就是天上人捨去回天上的羽衣留在这的意思呢,到底是自愿留下的还是被迫的?越是学习好像就越容易胡思乱想了。」
  我知道,不管是那短短不完整的最初之人故事还是燐天女,都会发觉故事中总是有带血的情景,普通人与二心子到底应不应该在一起,至今还是没有所谓的正确说法。
  「二心子研究虽然还是不準的科学,但是真澄很好,我们都很好。」相较过去霜因更肯定现在,印象中霜因好像不曾跟我说过这些。「平时是怎麼拜的?」
  「投香油钱后二拜二拍一拜。」小忍想了一下后她回头。「我还是回去穿巫女服好了,会给你们折扣啦,拜託捧场一下。」
  小忍走了后我们也没有放鬆聊,还好刚刚问了怎麼拜可以让心情沉淀一下。
  「你有许什麼愿吗?」霜因合掌小声地问。
  「呃……」我还在想什麼跟祓厄有关。
  「嘘--要安静唷。」经梅梅提醒后我们再一拜完成流程。「真澄哥哥许了什麼愿?」结果梅梅也好奇。
  「如果是跟祓厄无关的倒是有啊。」转身后我再用力合掌一次。「希望我能念食品相关的科系!」霜因和梅梅听到都摆了夸张的假滑倒姿势。「那对二心子审核很严的!所以料理学校我直接放弃了,至少能考上个经营管理也好。」
  「那你不应该念文组啊!」
  「生物科我还是有自修啦,可是长篇论述我就完全不行了。」把双掌放在嘴前,就算是熟人讲这些还是很难為情。「我也想要像老闆一样有自己的店,小也无所谓做得开心就好,用自己的方式给大家打气,打工时就知道开店不轻鬆不过累了一天能笑著入睡也值得。」实际读过相关资料后我才知道这是非常困难的,结论只有一个,因為二心子,光这点就不需要解释其他的。
  「霜因哥哥呢?」
  「我……」被这麼一问他反而困惑起来了。
  「文学……还是戏剧!你不是很喜欢莎士比亚?」
  「我没研究戏剧,莎士比亚对人的心理观察细緻又充满创作力,我很佩服这样的人。」
  看到霜因瞥了我一眼,不知道这问题是不是让他不耐烦了?
  「我还在考虑……或许跟姊姊一样念法律吧。」
  同学们都知道霜因的学习能力很强、聪明也会教人,可是不知怎地,我觉得这条路不太适合他。然而,暑假后升上高三就是我们最后索的机会了。
  「大家久等囉──」
  这时小忍穿著白小袖和緋袴回来了,这样的热天还特意盛装打扮,面对小忍的敬业神我们好像不买点土產不行呢。梅梅第一次看到觉得很新奇也嚷著好想试试看。
  「其实我还有其他愿望呢。」我想这已经是这裡神明的能力范围外,不过不论怎样的愿望都我得靠自己啊。「希望明年能比今年更开心、希望降神能变得更好。」
  啊,第二个好像得靠大哥呢,今年那麼多事他们公司也有得受了。
  「网路游戏的存活还是得靠市场啦。」
  「嗯──可是今年是因為有它才有F团和霜因啊,霜因的脚伤能康復对我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啊,这样讲好像真的降神没有直接关係耶……」不过除了最开心的事之外会让我严肃思考某些事也是从降神而起的,它的重要定位依旧不变。
  「我……」霜因言又止,他似乎还是很没神。「没事。」
  「两个帅哥快点来啊,买点礼物回去送女孩子会更受欢迎喔。」
  「就算没有这心虚的广告词也会看一下啦!」大家都笑了,霜因还捂嘴掩饰不争气上扬的嘴角。「走吧。」
  我让霜因先走,回头再看一次钱箱与木格栅之后更深入的远处。
  「还有,我希望能知道藏在降神中的真意。」最后的愿望我用自己听得见的音量说。
  ■■■
  省下一餐的钱就带点小东西回去给朦朧会长、班长和学妹她们还有一些认识的朋友。
  鬼束阿姨中午招待我们冷拉麵,酱油汤底和大块豆皮是很美味,不过比较了一下秀叔跟我们的午餐那规格也差太多了。
  「那碗可以把脸埋进去了吧。」
  「你何不乾脆说它是脸盆。」我吐槽霜因。
  「阿秀的碗是镇上有名陶艺老师的得意作品呢,很棒吧。」鬼束叔叔得意地说道,把那食器当宝一样自夸,虽然我们并不是在欣赏它。
  秀叔合掌说声「开动」后便静静用餐,细嚼慢嚥的我还想说会吃很久但那行云流水的速度从来没慢下来过,咬了一口饱汤汁又不失原味的豆皮,他笑了,翠绿新鲜的长葱与豆芽也让他很开心,一道俭朴的料理看他吃得津津有味,连我们也能感受得到。
  「男人就该这麼豪迈呀,作梦都想让自己名字填在他的配偶栏。」
  「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样,阿秀要是女人我早娶了,还轮得到妳吗?」
  「呵呵,凭你这穷鬼怎麼有可能有办法满足这样胃口的女人。」
  鬼束夫妻面都两人带笑容,可是所散发著气势让我都快拿不了筷子了,真不知这是真心要吵还是斗嘴,不过最厉害的还是在这压力下用餐完毕的秀叔,对食物的敬意与感谢完整呈现在空碗中。
  「真好吃。」婆婆完全不介意儿子的事,家裡热热闹闹的她反而开心。
  我们收拾好东西告别神社,鬼束大叔会把我们送到车站跟零他们会合。
  「我会去找你们玩唷──」
  跟小忍也一点也不像是告别,因為真的像秀叔说的车程不需要太久,很快就驶进了小镇,被青山所环绕的零的故乡。
  沿路看到不少平房,房子最高也不超六层,鲜少有高大楼所以看得到山与开阔的天空,少了电子看板多了更多手写与印刷字体;有听说这地区做传送站工程有困难,但大家似乎对步行和搭车也很乐在其中,有点像是热闹的保留区。
  「不用送你们到目的地吗?直接在那下车比较方便啊。」
  「没关係,到这裡就好,我们跟朋友有约。」鬼束大叔真的很热心,不过这次真的得回绝呢。
  「真澄──」远远地就看到零跟大家在跟我们挥手。
  「喂,阿秀,那不是──」
  「啊啊──有点想吃炸麵包了,要去西街那家吗?我可以请你。」
  「你还要吃啊!」看起来就算是老朋友也没那麼容易习惯秀叔的大胃口。
  「那就这样囉,我们晚点见。」秀叔很快地关上车窗,应该是迫不及待踏上归宅前的下午茶之旅了。
  「他刚刚是说『晚点见』吗?」我问霜因,他只是肩回我。
  「真澄──你们怎麼是搭便车来的。」儘管零气有点差他还是问问我们的状况。
  「说来话长啦,载我们来的叔叔是山上神社的人,认识吗?」
  「鬼束阿叔啊!还好你们是遇到他。」回到老家后零看起来很放鬆,讲话的语调也跟鬼束家的人很像。「阿姨的冷拉麵很好吃呢。」
  「才刚过午餐时间还饿啊!」只有夏纳哥在吐槽他,蕾姐和苏西医生只是乾笑两声。
  我们往羽生家沿路上不分男女老幼都有人停下来跟零打招呼,一度以為他会不会是在地偶像之类的,但路过的人没有那种疯狂的氛围只是拉著他聊天,他在学校本来就受欢迎,感觉上零在这裡也是名人,说著家乡话的他看起来更平易近人。
  「我说啊,小零会不会是这地方的望族?然后我们等等会看到豪宅和僕人列队迎接。」苏西医生开始脑补了。
  「羽生家的确还蛮有名的,就我所知这一带地都是他们的,零彦的奶奶还是『中央』的执法顾问。」
  出发前我并没有从拉克爸爸听说零彦的奶奶是什麼样的人、以前是不是有见过,和「中央」扯上关係的话就会想到二心子的事,可是看零的样子又不觉得有什麼紧张感。
  我们步行许久都看到太下山、梅梅累得要零背还是没看到他家,明明已经离开街上看不到人了。
  「都是墙耶,我们什麼时候才到小零家。」蕾姐也有点按耐不住了。正如她所说,除了我们之外好像这裡好像只剩青山和左手边的白墙。
  「我们已经进来啦。」零指著我们走来的方面。「十几分鐘前就已经过门口了。」
  「我就知道!」受过刺激后苏西的想像真的变得比较实际一些了。
  终於看到门口时没看见列队迎接的僕人,倒是有两个孩子蹲在那。正确来说是一名少女与男孩,少女穿著T恤蓝白渐层的长裙,随地束了个低马尾,不管衣物会不会弄脏或举止是否合宜,不拘小节的她就这样蹲在羽生家门口,
  当她回头时我们都说不出话了。
  她……好像霜因?
  不只是脸蛋连那种斯文乾净的气质也是。
  本该开开心心地回家,看到这一幕时连零都屏息。
  「哥哥!」小男孩喜孜孜地扑上来,打破了这阵沉默。
  这个零从来没跟我们提过的家人我感觉他很不一样,浅亮的枇杷反映在头髮上,附近有二心子的气息但不是他的,他有可能跟凑一样是特徵比较明显的混血孩子。
  而少女看到零就没有那麼热情,斯条慢理站起来撢撢裙子上的土灰,带著苏打甜味的她走向霜因,同样的脸孔在近距离下并排再一次让人不寒而慄。
  「嗯哼。」兴味盎然地出了个声,不招呼也没向我们介绍自己。「我明天再过来,啊,冰我帮你冰冰箱了喔。」她挥挥手后瀟洒地离开,丢下搞不清楚状况的我们。
  「复製人?失散多年的姊妹?」原以為已经见怪不怪了,苏西医生还是陷入混乱。
  「修罗场!是修罗场啊,小西!」不明白為何蕾姊突然有神了。
  而后还有位著深和服的女士和髮鲜亮的女人出来,她的顏跟这弟弟很相似。
  「小零──你回来啦!」跑著跑著却在零面前停住,低下头不知道在期待什麼。
  「阿姊别这样啦,有其他人在。」
  「呜……」被零这麼一说她只好无奈地抬起头。
  「妈妈,為什麼哥哥带这麼多人回来?」小弟问那位他称為母亲的女人。
  「是阿嬤的客人呀,不过也是哥哥的朋友喔。」
  他理解了以后礼貌地对我们行礼。「欢迎各位。」不难发现他的目光落在年纪相仿的梅梅身上,靦腆地挥挥小手。
  「不好意思这麼久才过来。」夏纳哥代表我们和他们问候。「这段时间给您添麻烦了,羽生女士。」
  和服阿姨笑笑摇头。「哎呀,您误会了,我是羽生家的佣人。」
  某人从门口出来见我们后我觉得整串事情诡异得都起鸡皮疙瘩了。
  「秀叔!」仪容有稍微梳理过了,之前邋遢的打扮很难让人去想他跟零哪裡相似。
  「爸爸,有客人喔!」
  「我知道。」他很轻鬆地抱起了小弟,还拉著小弟的手跟我们打招呼。「大家快进来吧。」
  我不知道我的逻辑是否有出错,那小弟是零的兄弟也可能是堂亲吧,可是零口中的姊姊怎麼跟秀叔贴这麼紧?小弟还叫他爸爸?
  「我们晚餐后还有点时间去买点瓜子吧?」蕾姊好像从这氛围中嗅的了什麼,她现在完全是兴奋状态。
  羽捨岭,有二心子在此生活过的歷史,见过这个时代感有点与眾不同的城镇还有奇异的羽生家族,我觉得拉克爸爸叫我们来这裡的理由应该不是口头讲的那麼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