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麼细微的事物皆有著微妙的关係,不管是用五感体会到的、每分每秒与自己擦身而过的、以文字流传的、以血缘联繫的、以约定承诺的亦或透过记忆承袭的,不论其形态与时间流逝,唯一不变的依然只有「关係」。
  星星必定存在於同一片夜空,只欠会去细数星座的人。
  人与人再相遇的机率绝不是让人绝望,而是让人学会等待。
  沿著牵引著一切关係的丝必能到达真实的话……
  那麼现在说起这个故事就还不算太晚。
  ■■■
  「跟我一起走吧!」
  男人对一个孩子伸出手,迫切渴望那娇小的身躯走入自己怀中,他们在建筑物楼,没有对话,只有男人单方面的吶喊。男人眼中的那孩子,穿著拘束衣,带著寂寞的神情度过每日,相处一段时间下来开始起了同情心,想好好爱护、想像著自己打开那孩子紧闭心门的时刻。
  那孩子没有回应男人,「穿著特製的拘束衣也不方便移动」……当然也不是理由。
  「这裡不是你该待的地方!」男人扑过去,抓紧了那孩子的肩膀。「你身上有很棒的力量啊,只要离开这裡你就可以随心所,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在我身边吧!我可以好好保护你啊!」
  明明是个大人却什麼都不了解。
  「……手……」那孩子缓缓开口。
  抬起头看著男人,瞳如紫晶般,有著异样的魔力与纯粹。
  「啊啊……对,跟我走吧!就差你的一句话!」
  男人狂喜,因為没有人读得出这孩子的表情,只能盯著那双眼看。
  被魔力引。
  然后被那孩子自身的纯粹破坏。
  「我怎麼可能跟杀人兇手走。」
  「你说什麼?」
  「在楼谈私事本来就不对劲,谁知道所长她还是跟你走,她在那裡吧?」眼神穿过男人,那孩子只是想注意其他状况。「把所长杀了后,丢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然后灭尸?我只能说……真是拙劣的手法。」
  无所谓地批评在眼前发生的事件,就凭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那、那只是意外而已……」
  「是吗?」站在原地不动,不知道在等什麼,拘束衣下渗出鲜红后那孩子开始计算著某样东西。「一、二、三、四,你对著她开了四啊……」把同样的情形重现一次在自己身上,放任那片纯侵蚀著自己身体。「还有一丝气息,虽然只有四楼,被这样丢下去伤到不少内臟,好像也骨折了。」
  明明是个孩子却什麼都知道。
  「你不会说的吧?你会站在我这边吧?我能保护你远离那个魔女啊!」
  ──席格!
  男人喊了一次自己的名字。
  席格在这个研究所曾看过不少像这样对自己伸手的人,不管男女,通常最后这些人都会被自己的妄念所伤。
  「算了吧。」
  紫瞳闪动著无情的光辉。
  过目者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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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痛痛痛──唉,真是场无枉之灾。」
  前述事件的受害者便是这间七号研究所所长,因為飞来横祸哀声嘆诸事不顺,平时这间研究所固定班底仅所长及三名二心子,万万没想到新进的研究员对孩子们有歹念,甚至给自己惹来杀生之祸。
  「所长还活得好好的已经算是万幸了。」
  安慰她的是三名二心子中年纪最长的「伊芙」,如同「姊姊」一般的存在,儘管和所长仍有上下关係在,也不会因此扭曲她的好意。
  「伊芙,席格呢?叫席格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他。」
  伊芙替所长唤了席格过来,席格那连身的拘束衣本来就不方便行动,加上某些理由走得相当不甘愿。
  「所长晚点就要转去医院了,好好打招呼一下。」
  席格不相信奇跡这回事,毕竟他知道那个研究员有预谋,他能知道他人的想法,只是在事前默默地做好保险以便善后,剩下看当事人的生存意志,也无意替谁保命。
  既然无法阻止事件发生那就静观其变。
  「席格,过来这裡。」绷带扎好的手臂在空中轻轻挥动,所长是二十五岁后半、身心皆到达全盛期的女,即使如此还是很脆弱。「你的伤还没好吗?会痛吗?」
  「好得差不多了。」兴味索然地丢了一句话,随,但也不会被谁责备。
  那时「刻上」和所长一样的伤,因為所长专长是药学,治疗和看护的责任自然就落到伊芙身上,只要知道情况的话,多少对她有所帮助,当时只是将情报用自己身体重现,并不会有致命危险,至於席格本身有什麼感受,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太好了,等上头处份那个研究员后就可以安心了。」带伤的手臂紧紧地抱住席格。「你们是我的一切,谁也不准带走!就算时间短暂席格也要好好待著喔……我可爱的孩子,千万别离开『妈妈』。」
  「……好的。」
  简短地应诺便令母亲欣喜若狂。
  不管研究所内还是外部者都知道这位所长的身心状态。
  狂。
  在踏入这片领域时强迫自己扮演各种角,和上司和同事和部下以及和二心子接触,透过演戏维持自己,她就是这麼样的女人,少了舞台便会消逝的演员,现在在这个不被人过问的小研究所裡扮演著「母亲」。
  七号研究所以製药名目成立,三名二心子以特殊理由安置在这裡,不可置之不理又不能涉及太多,曾尝试投下大量人力却适得其反,对裡面的「住人」来说像这次的事件已是司空见惯,可是没有人愿意放下这个地方。
  因為有宝物。
  而且是迷人的珍宝。
  被Virus摧残的时期,把歷史向量打乱的那个黑暗时期,全靠某个人一手谱写的计画撑过那段日子,掌握著无形力量的那人却在风平浪静之后消失。依据当时所留下的情报,那人的计画依旧还「活著」,研究者们靠细微的情报恢復计画的原貌,终於发现了潘朵拉的盒子,既充满光明也同时具毁灭,现在,只欠打开那盒子的钥匙。
  七号研究所也有符合钥匙的「某样东西」。
  「好孩子,席格。别给姊姊添麻烦,然后好好照顾妹妹喔。」所长一直将这裡的三名二心子假想成自己的子女,早已深陷这个滑稽的剧本之中,无法自拔。
  她是把伊芙和席格留下,一直到迎接的人来才肯放手。
  「席格,后来那个研究员怎麼样了?」
  「没事,多神错乱而已,还好,伊芙姊姊跟妹妹没靠近那个人。」除了当时预谋伤害所长外,他还读到了那名研究员的片段记忆,裡面充斥著骯脏的本能。
  「席格!」伊芙喊了他一下,脸上堆著无法诉说的难过心情。「不要看那些东西,也不要胡乱弄伤自己的身体。」
  「我都已经被绑成这样了。」他随口带过这段重复过无数次对话。
  心底的狭间有个萤幕可以看到别人一切,如果触碰,那些东西就会「刻」在自己身上,清晰得无法无视,準得可以细算出各种数值,人物与时空皆能读取。在最基本的神型形态中衍生出了「全知」。
  那就是席格的Second。
  对神型的他而言,这是本能。伊芙也没办法责怪他。
  「不知道如果有『骑士』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有所改善?不是说『骑士』找到符合条件的『柱』就会认主吗?」
  关於「柱」的事席格相当不愿意解释,他的姊妹对计画的事知道得实在太少,骑士是懂得判断此人是否有适任「柱」的能力并守护,没有人探究他们的使命感从何来跟如何继承职务,或许那就是「最初之人」所赋予他们的特殊命运,所以……
  对中央想执行计画的人来说骑士是个障碍。
  因為他们主就是一切的话,岂能饶恕打算利用自己主人的狂妄之徒。
  两方绝不会交好,但会互相利用彼此。
  当然也有会从骑士身边逃开的柱。
  到死都不会有交集,世间就是有这麼残酷的巧合。
  「是芙姊姊想得太好了,啊,不过我倒蛮羡慕姊姊有那样的『骑士』。」
  「我的……『骑士』?席格真是的,我不是柱怎麼会有骑士?」
  「有啊,而且『那傢伙』就在妳后面。」
  「什麼?」听到席格的怪话后反地回头确认,真有人在自己身后。「呀啊啊啊啊啊啊──」连大叫也是本能反应。
  「冷静、冷静,芙!是我啊!」
  「昌秀少爷!」了一会儿才恢復平静,不用说伊芙也知道这位熟人。「您在的话出声一下,这样无声无息的,已经被您吓到好几次了……」伊芙是和外表相符的娇弱少女,被这麼一吓差点站不住脚。
  「抱歉、抱歉,那个芙……还好吧?」
  「為什麼昌秀少爷总是有办法把自己的气息消掉?我连个脚步声都没听见。」
  「这、这个……我已经习惯了。」
  「喔──」席格看这个画面颇有趣的,有意无意应了一声,当然立刻被封口。
  「席格……知道不准说。」这名少年当然也认识席格,而且他是在了解席格能力后还肯持续接触的少数者之一。
  名叫昌秀的少年是研究所无关的外部人士,与此人相遇真的是意外中的意外,即便研究所外围有设置电栅他还是有办法越过,单单一身学校制服和背包就有办法闪过监视点和所长来这裡的怪人,因為和伊芙同年十八岁,两人还蛮谈得来。
  「小妹呢?太快下山了,她还在外头玩耍吗?」昌秀所指是三人当中最小的那位。他们习惯叫她「妹妹」或「小妹」。
  「说的也是,差不多该叫她回来了。」由於昨天的事故,今天伊芙和席格都跟所长待在一起,他们并不想让妹妹知道这些事,常常放她一个人也让她寂寞了。「我去找她,席格回房间好好待著。」
  席格发现昌秀呆然地盯著伊芙背影的模样。
  「阿秀,没事的话陪姊姊一起去。」
  「啊……好!」
  身手不同於常人的学生,在思考方面反而有些迟钝。
  「想跟姊姊在一起的话直说不就好了?」
  席格透过Second读到这样的想法,但现在的他无法理解那种感觉。
  ■■■
  所长不在却清閒不下来,伊芙一直做為所长助手帮忙处理事务,研究所必须维持著运作,如果停摆中央便会置之不理,否则会真的变成孤立无援。曾有几度被人问过就学或晋升其他研究所的意愿,她只会笑著答到无法独自离开这个地方。
  「哇,席格的新衣服真好看。」
  「姊姊别开玩笑了,很重的。」
  虽然依然是平常那套拘束衣,后面却有个东西攀在上面不放。比席格还矮一个头的小个儿,那就是他们的妹妹。
  「……姊姊很忙吗?」
  「不会,等我一下下。」伊芙现在主要是把所长现有的工作排程往后调整,俗话说先苦后乐,处理得顺利就可以轻鬆一阵子。「今天昌秀少爷还会过来,留他一起吃饭好了,妹妹要帮忙吗?」
  「要!」非常有神地回应。
  席格相当拿力充沛的妹妹没輒,只能拜託姊姊看著她。
  「席格,你过来看这个。」唤了席格过来,伊芙给他看所长的排程。「冰柜……这部份你有听所长提过吗?设备应该没有缺或检修才对啊,怪了……」只有片段文字伊芙看得有些糊涂,以為自己失职没好好注意。
  「比起那个,上面写的日期不就是今天吗?」
  「啊……糟糕,这样只好对昌秀少爷抱歉了。」毕竟他是外部人士,伊芙不希望无关的他会受到责难。「妹妹今天也会去外面吗?」
  「会。」妹妹点头应诺后离开席格。「我会告诉阿秀的,姊姊别担心。」
  妹妹很明理,某方面来说她一直在忍耐,本身是体质型的二心子却先学会察言观,倘若不这麼做……就会觉得自己一无事处。席格所看出假笑容下的心思,连当事人都没有发觉。
  「冰柜啊。」看著莫名奇妙的行程,席格小声地唸道:「早点结束的话还赶得上晚餐吧?」
  常看席格老是嫌麻烦又爱理不理的,难得他想做些什麼令伊芙相当意外。「席格……其实你还是对妹妹跟阿秀很好嘛。」
  在被束缚的漫长日子裡,他们鲜少能相处的对象。「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干扰。」当然如果有人打这裡的主意自然也不会放过那些人。
  「好好。」
  下午正如行程所写,一批货车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小地方,运送了某东西和某人到此地。事先让妹妹出去了,只有伊芙与席格前来迎接。
  搬运人员自顾自地整理货车上的东西,最后才询问两人。「小姐,请问还有没有空的研究室?必须是可以牵电源管,空间大一点,不要有杂物,还有请备好清单上的药剂。」
  从搬运人员那接过清单,伊芙快速看过一遍,所幸都是研究所有的东西。「好,我去準……」
  「货物是什麼?」席格试探地问道。「非得要用到研究室的货物,是什麼?」电源管仅大型设备才需要用到,空间大通常是為求散热,如果行程上所写冰柜只是普通的冷冻设备这些需求似乎有些超过,而且还得準备药品?
  「我们只负责搬运,货物内容这、这部份,我们并不清楚……」
  推託、守密、不想回答、拒绝被探试、真的不知道。
  是哪一个?
  「没事。」没有人知道那是什麼,什麼都是模模糊糊,唯一找到不同的答案只有「数量」,那个冰柜似乎不止一个。
  搬运人员花了不少时间把东西弄出货柜,那是比想像中还不得了得庞然大物,除了纯白之外别无他,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完美箱型,恰巧足够放得下一个成年人的大小,那东西散发著微微寒气,在来这裡之前应该是被「保存」得很好。
  对那不请自然之物觉得有几分神圣感,连席格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席格,你怎麼一直盯著冰柜看?」
  「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莫名地想开口,而且不是自己想说的话也不知道那是想对谁说,彷彿有个看不见的人在身旁的错觉。「大概是因為那东西吧。」在人群间带来不谐和感,席格之前没接触过也没想过以后会碰到,却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东西……」
  很像棺材。
  搬运人员只敢和伊芙搭话,席格看得出他们多少也了解这间研究所的状况。最大间的研究室净空只放这个东西,怎麼想都觉得不对劲,席格从伊芙那裡拿了药剂清单好再一次确认。
  「都已经是冰柜了还用什麼冷凝剂。」真如预料那只是空有外型没有冷却功能的大箱子。「真是骗小孩的把戏,啊不对……我这个样子本没说服力。」
  没有手可用只好咬著清单去找负责人问个清楚,被塞了个莫名奇妙的东西怎能不吭声。
  移动至放置冰柜的研究室,席格等到他们準备撤收才能去那裡,只是走进便觉那研究室的温度有异,冷空气不断向外释放,彷彿随时可以把研究所吞没的压迫感,令席格感到有些不快。
  本来装置工程撤收得差不多,却还有人留在那。
  男人黑背影立於那东西前,黑白的对比的空间,那份肃静感把一切都隔离了,男人对著箱子慢慢地、深深地欠了个身,那一瞬间格外漫长、格外庄严,无泪的弔祭者面对著白棺,他并不是為这样的景象哀伤。
  「你现在感觉如何?」男人没有发现席格,而是对箱子低语。
  平静笑容底下,有著扭曲的喜悦。
  男人转过身来,即便白髮苍苍气却仍同壮年人那般,丝毫不见衰老。
  席格后悔有想一探究竟的念头。
  更后悔遇上这个男人。
  「哎呀哎呀,在别人面前如此失态,真是抱歉。」
  「请把那个东西带走。」不管年长与否,席格认為现在不是敬老尊贤的时候。
  「这样啊,不过我认為你们会处得相当愉快,小朋友。」席格只有外表才和这样的名称相符,但那男人的确是完全不把席格放在眼裡。「接下来这裡肯定会越来越热闹,可惜我没体力可以奉陪,哈哈──」
  那笑声不断刮著席格的脑内壁。
  仅仅讲几句话的时间席格已完全了解男人的身份,他不畏惧自己会被「全知」贯穿,因為世界曾因这男人的狂癲之血而有所改变。
  不想再进一步触碰。
  白棺置於此,就像是下棋的一著那般意义,男人早悉了这裡的情况,并期待著接下来的发展。席格不知道这裡面的是「王」还是「皇后」,男人再看了它一眼后才依依不捨地离去。
  「裡面果然还是有什麼……」席格在近距离看著那份纯白,无力地摇了摇头。
  紫的光辉裡映著一点白。
  从刚刚开始共鸣现象一直安定不下来。
  ■■■
  「席格,怎麼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本以為躲得很好却还是被昌秀找出来,会藏匿气息自然也懂得寻找别人的气息,席格也惊嘆过区区学生做到如此真是不简单,可是高中生会这些要做什麼也是个问题。
  「还好。你最近看起来倒不错。」
  心浮气躁到已经藏不住,平常没什麼表情的他竟然被普通人看出有不对劲。
  「莫非是之前送来的大东西吗?裡面是什麼?芙和小妹都说打不开不知道,那你呢?」
  「就算能开……」也没办法直视裡面的东西,席格把最后想说的话给吞回去了,想起来心底又不舒服,浮躁地一脚将电脑主机解体,任零件散得满地。
  「又是分解,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不对!办公用电脑怎麼能把它解体啊!还装得回去吧?碟好像还好好的。」
  「阿秀对机械还不至於不拿手吧?」
  昌秀代替无法用手的席格收拾,手忙脚乱地拆拆装装。「也不能这麼说啊,我又不像你什麼都懂。」
  「机械这种东西其实很好懂的,架构和原理变化不多,连程式都照著规律走。」不用刻意读取,比起机械人心更是复杂。
  「会吗?母亲常教我物品也会有个和灵魂喔,啊,席格大概不相信吧?」
  组装回去的物品,将它重新啟动时甚至给它加油打气,天真的模样比席格更像个孩子。
  「阿秀要是一直都这麼单纯就好了。」不必使用那种方法去窥视心裡暗处才能在一起相处这麼久。「所以请不要试著了解我们。」
  昌秀的个很善良,甚至可以说有些软弱,三人都很亲近昌秀但大家依旧是活在各自的世界裡,他只是懂得翻过高墙,虽然有留恋却什麼也无法带走,与其要理解这样与眾不同的二心子,还不如强地把他们拉出自我限制,好好地直视现实,不全是灰的也有美好的东西。
  「算了,我没什麼好对你说三道四的,不过要是阿秀想做什麼也不是不可以喔。」
  「哇,你这样是教唆犯罪耶。」
  「包庇你这麼久,早就是共犯了。」席格怎样也不会讨厌这个单纯的人。
  「谢谢。」昌秀把窗打开,探头出去像在找什麼。「有空在这裡生闷气的话不如多陪陪小妹吧,怎麼又放她自己去玩呢?」
  不用说当然是嫌麻烦,这是指行动方面的意味。「别抓著我啊。」确定了昌秀视线方向后席格再开口:「阿秀,这裡是三楼。」
  「嗯?才三楼而已。」
  昌秀当然是毫不客气地拉著席格跳下楼,席格怎样也想不出那种自信和体能从何来。
  「下次你也来穿这身衣服试试。」拘束衣是所长「爱的枷锁」,而且还相当不舒服。
  「别说笑了,来,去找找小妹嘛,你好久没来外头走走了。」
  「妹妹是很彆扭的,她常常会躲我。」
  「你明明知道她很想找你玩又不敢。」
  妹妹不会讨厌谁,如果有珍惜的东西在身边就会越想保持距离,虽然她和伊芙一样行动没有受限,不代表没有束缚,年幼的她被所长「疼」过也受伤过,是那种无放让人弃置不顾的孩子,与其说坚强不如说那是逞强,无法放心。
  「对了,今天要留下来补昨天没吃的晚餐?」
  「好啊,跟你们聚餐一向都很开心。」
  就不要再想那个像棺材一样的东西了,席格这麼对自己说后似乎比较有力气迈开脚步。
  「阿秀?」回头,阿秀反而落后席格,突然杵在原地不动。
  与方才判若两人。
  昌秀打开书包,拿出某样东西,铅笔盒,然后只取刀片类的文具,席格还来不及看清他想做什麼,昌秀轻轻挥动手臂那些文具瞬即从手中消失。
  树上一阵动,小小的东西掉了下来被昌秀接个正著,身上满是尘土与树叶。「阿秀!」
  「咦?是妹妹?」
  「不然还有谁?」席格没想到昌秀这麼快,不解他為何刚刚那瞬间散发著杀意。研究所虽小但没那麼容易进来,除非有第二个像昌秀一样的人。
  看到妹妹后昌秀又变回原本的样子,搞不清是发生了什麼事。
  「小妹,有其他人在吧?」昌秀提高警觉,他知道第二个非法入侵不见得像他这样。
  席格想起那个男人说的话。
  这裡肯定会越来越热闹。
  需要好好相处的对象到底是什麼?
  想到这裡,席格彷彿又在一次感受到那研究室的温度,背脊一阵凉意。妹妹支支吾吾不敢开口,验证了昌秀的猜测,那个东西终於从树上跌下来……
  「疼啊……现在的小孩子带这麼多违禁品,太可怕了。」那人白袍下手裡一把都是昌秀的文具。
  「你是谁?」
  「这裡都是小孩,除了保育员还会是什麼?」
  青年穿毛衣搭著尺寸过大的白袍,不像是穿衣服,反而用一些小东西把衣服固定在身上,长髮像是镀了上银般调并不自然,橙小圆眼镜的脸孔相当冷静且从容,青年出微笑试著消去他们的紧张感。
  「我是希维尔,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