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人提早上线时发现小雏鸟还在,并不是塞格勒斯随便说说,原本安稳地睡在头上待我一登入便吱吱喳喳地吵著要食物。
  「嗲嗲……嗲。」
  「好──我知道萨比你饿了啦。」是说什麼鸟会用这种怪叫声?边想著如何打理萨比的早餐稍微深入森林。
  萨比,刚刚替牠取的名字。
  白天时的妖怪并不强悍尽是出现些小杂鱼,以现在能力来说轻鬆撂倒他们并非难事。
  说到鸟啊……虽然没什麼概念,通常应该是吃小虫之类?
  「啊,这个也可以吧?」光透过树叶洒落地面,晨间的背景后参杂少许鲜的点缀物,因距离不远而可轻易伸手取得──果实,还可以补魔力的样子。
  在紫耀似乎不常见,味道也不错,打算多摘一点带回去搞不好可以给大姐炼药。替萨比在其中一粒上挖小方便牠吃,然后小心翼翼将剩餘的塞进包包裡,道具栏显示其名称為「寇拉果实」。
  「嗲嗲。」
  「萨比也很喜欢的样子。」
  圆滚滚的小雏鸟正享受著牠的早餐。
  「繆──」
  奇怪,叫声不会变来变去吧?
  「繆呜……」
  听到声音猛然回头,一隻漆黑的幼龙在两公尺处用两对睁圆的红眼观望……伴随著胃袋的回音。觉得牠没有想伤害人的意思便取出一颗果实逗逗牠,幼龙翅膀忽起忽落,食物当前变得相当专注,我怎麼移牠就怎麼动。
  「我放这裡喔。」
  就如字面意思只是放在我们中间,没有任何陷阱。幼龙歪著头与我面面相覷而后又一点一点靠近果实,在四周探探了后……
  冲上去一把攫住。
  利用翼尖的利爪漂亮地将果实剖成两半大快朵颐,没想到虽是幼龙食量却不小,拳头大的果实一眨眼便吃得一乾二净,连沾在翅膀上的蜜汁也不漏掉。
  「繆──」抱著果核欢喜地走到这裡来把果核放下,似乎还在期待著什麼。儘管相貌非比寻常,可爱的小动作却紧紧抓住人心。
  「那……再给你一个。」这次是拿在手上,看牠肯不肯亲近。「来呀,不是想要吗?」看牠难抵的样子也很有趣,虽然有些犹豫不过还是一点一点过来。
  「繆!」张大嘴巴出利齿,没想到下一秒竟然是咬住我的手指。
  「好痛啊--」尚未长齐的幼齿深入皮肤下,见幼龙尾巴高兴地摇摆一下攀到手上,当听到有某种的声音时才发现不妙。「该不会我才是……你的食物吧……」血条即将见底,意识也随之模糊,在使出最后一点力量挣脱后便不醒人事了。
  ■■■■
  「嗲──!」见亲爱的代理父亲呈死鱼状而受到惊吓。
  「繆?」
  「嗲嗲──嗲!」所幸留了点生命值没有变成光,萨比尝试拉拉头髮或啄脸颊都没有反应,不知所措地在四周跳来跳去。
  「这裡怎麼了?」
  察觉树丛旁有不知名人影慢慢靠近,起警戒心的幼龙立刻离开此处,留下小鸟萨比在原地乾焦急。
  「有人……」
  真澄的身影映入对方水般的蓝眸底。
  ■■■
  这是第几次了?总觉得最近时常昏倒,眼皮仍沉重。在黑背景中互乎有两个红点在打转及细弱声音在耳边嗡嗡响:
  「你可醒了,少年仔起得来吗?」
  视线裡有两个影子,因為是背光所以看不清楚。被一隻无血的手拍了拍脸颊。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魔物。
  而后试著动动在腰边的右手……
  「厚──有意识就回答一下咩!」声音越来越大,是个沙哑、讲话有腔调的男声。用力瞇起眼睛看週遭的情况,除了面前的魔物外还有一名少女,萨比就在她手上。
  「唔……」
  「喔!可以说话了?你叫啥名字来著?」
  「炎……」
  「炎?」
  「炎龙觉武──」
  据过去种种经验本能地攻击,奥义已经修练成广域型招式而且攻击力不小,但是有句俗语是这麼说的:
  「人有失手,马有乱蹄。」
  这回我真的是误会了。
  「俺真是被你吓得半死!好心没好报!」一名身著深红长大衣、活像是柳生大哥二等亲的骷髏魔物手拉著被烧焦的下襬展示一面训话。
  「对、对不起……」无奈地头肿包,那是误会别人的惩罚。据说当时昏倒后是对方出手相助才没有变成光,正用补给药水把流失血量补回来。
  「现在年轻人是安怎啦?竟然还对无害的死神下手……时代真是变了。」
  「对不起……等等,『死神』?」听到这两个字不小心溅出了点药水,难道我真的被判定死亡?
  「嘿啦,不过你不用紧张,那时候只是濒死而已没有变成光。俺是这片魔物森林的住人死神.巴雷巴。不过发现你的是俺的弟子。」
  如巴雷巴先生所言,附近的确摆著一些桌椅和简陋的日常用品,对我而言没有什麼值得怀疑的地方。
  「弟子?」记得刚刚好像有一个女孩子,可是之后一直不见人影。
  「嗲嗲。」
  被萨比啄了一下才想起,在这裡閒聊太久忘了去和雪花、阿飞他们会合一事。
  「巴雷巴先生!那个女孩子在哪?我有急事,想先道声谢再走。」
  「喔?没想到你还有礼貌的,不坐下喝个茶吗?虽然很想请你用养身人参茶,可是娜娜卡那孩子动作不俐落,只有萝卜汤可以喝。刚才乱来的事就不计较啦,俺心是很宽大的,毕竟平常只种种蔬菜没有什麼人可以抬槓……」
  「巴雷巴先生!」
  「后面菜圃。」
  「感谢。」
  这位死神虽然聒噪不过蛮有亲切感的,喝茶的事只好抱歉了。
  巴雷巴先生似乎有提到她的名字,好像是……「娜娜卡」?
  「嗲──」
  听到萨比叫了一声便停下脚步,草丛的对面好像飘来一股苦涩的味道和喧哗声。
  「怎麼办啊……难得巴雷巴老师有客人却没办法弄到人参。」有名少女在野炊用锅炉旁烦恼著,身边有為数不少的魔蔬菜在凑热闹,显然草本植物霸主白萝卜的比例较多。
  两节式纯黑中国风打扮,大部分雪肌都曝在外,可能是内向的个所致,不时有拉衣服的习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紫罗兰泽的长髮及捲成恶魔尖角髮型。
  见娜娜卡拿著汤杓来回踱步,首先是萝卜群有反应,合力抬了一块板子放到装沸腾药膳的锅炉边,看起来像是当……跳板?
  有一白萝卜已经在热身了。
  「不──萝卜先生快住手啊!请别再為娜娜卡的无能牺牲了!」
  见到如此滑稽的画面仍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白萝卜跃下跳板,儘管我是个外行但看那华丽的跳水姿势绝对会给高分。
  「啊!不可以把汤喝光啦……」少女娜娜卡无力的失意体前屈。
  用部把内容物全光躺在锅底,远远的还听得见一个饱嗝。
  最后……终於忍不住笑出来了。
  「巴雷巴老师?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娜娜卡到最后还是没办法完成老师想喝的人参茶!」
  「啊……抱歉,我不是巴雷巴先生。」
  「不要啊啊啊──」
  咦?為什麼看到我要跑掉?
  那惊慌的模样好像我再前进一步就会世界末日。
  娜娜卡伸出双手,含泪比了个数字五。「请、请至少保持五公尺!為有些原因……真的很对不起!」
  「喔……抱歉。」如此激烈的反应让人有点在意。回归正题:「我是人类刃使.真澄,先前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在路边昏倒,巴雷巴先生说是妳发现的。」
  「……」
  「非常感谢……」
  「嘎呀──」
  预备画下句点的前一秒出现足以使耳膜破裂的凄厉嘶吼,声音的主人似乎不是在场的我们而是……巴雷巴先生!
  两人不约而同跑去探个究竟。
  「老师──」
  跟在娜娜卡后头,放眼望去是凌乱的景,似乎有发生战斗的跡象,现场温度比刚才降低许多……冰系魔法残留的痕跡。
  「不会吧……」其实心裡已经有个底了。
  「啊,真澄哥哥。」
  低头瞧有一隻纯白的小狼正愉快地摇尾巴,看那人畜无害绝对没人会想得到她就是这场小小混乱的罪魁祸首。伸手把小狼抱起来以免再作乱。
  「雪花,妳做得太过火了……他们是好人喔。」我还看到无辜的巴雷巴先生被冰封。
  「啊呜……雪花不知道嘛。」我实在没办法对她兇,说教的事就留给雪爸好了。雪花用球拍拍我的左脸颊而后指另一边说道:「那个昏死的是谁?」
  「咦?」缓缓回头,娜娜卡已倒地不起。
  结果大部分的善后工作都是由我来……
  原本可以坐的地方已经毁了大半,只好换到菜圃那边谈。昏倒的娜娜卡躺在树荫下休息。
  「真是……够了。」巴雷巴先生虽然心平气和地喝药膳萝卜汤取暖,空眼裡的红光透出一丝怒意与无奈。「俺又没做啥丧尽天良的歹事非得落到如此下场。」
  「真的……非常抱歉!」代替雪花陪罪,今天似乎恶运连连。
  「好吧……反正小孩子嘛,如果去追究的话就太没度量了。」
  差、差别待遇!為什麼只有我被骂?
  「对了巴雷巴先生,关於娜娜卡……」
  「她不敢靠近人对吧?原本就想先告诉你了。」巴雷巴先生思考了一下后放下碗公继续说:「老实说这种歇斯底里的玩家实在不常见,所以俺也很头疼哩。」
  「玩、玩家?职业是死神?」
  「死神只有俺一个啦,这是魔族隐藏职业──死神候补生,俺则是该职业的负责人。因為她那个怕生的个到现在还是个见习生。」
  死神候补见习生……好饶啊。
  巴雷巴先生肩。「说起来娜娜卡那孩子运气也真不好,是保留了角,原本死神候补生职业应该是由『两人一组搭档』,偏偏另一个角资料也凭空消失……」
  消失的……角资料?
  「巴雷巴先生,不见的角资料可以详细说吗?」
  「唷?现在想改跑道已经来不及了啦,名额本来就只有两个而已,有兴趣的话应该早点抽嘛!该不会是手气太差没选到?」
  「巴雷巴先生!」
  「好好!俺说……俺会说。」清清嗓子后他慢慢道出死神候补生的全部:「候补生是以地狱界司法系统的能力作设定,获得经验值的方式都和一般角不同,只要他们打倒敌人后会获得『蓝结晶』可以填在需要加强的素质上,虽然加得少不过慢慢累积就会有可观的结果。武器方面娜娜卡所拥有的是『罗弗寇审判典』Rophocale,属於辅助型;消失的角资料和这个是一对的,攻击型……」
  「──阿拉斯托处刑刃的持有者。」
  阿拉斯托Alastor……
  心裡彷彿受到震盪,纯白的身影与碧瞳再度浮现眼前。
  ……水实。
  好像不太对,蓝结晶?
  「那如果是用在PKPlayerKill方面的话会怎麼样?」
  巴雷巴先生显得有些诧异,好似完全没考虑过此类问题。搔搔骷髏脑袋继续说:「一般邀请PK的话效果大同小异,但是会取走一丁点对手的经验值,基本上来说不痛不痒。不管是不是PK,如果做了非正规用途武器会强制自动销毁,角等於是作废,毕竟违规行為是不允许的。」
  「结晶只有蓝的吗?没有用其他顏来区别什麼吗?」这是我最后一个问题。
  「……没有。」巴雷巴先生缓缓頷首也代表了问题的结束。
  「谢谢。」
  那麼水实真的是作弊角吗?不仅不被城市裡使用武器的限制所约束还可以删除别人的角,连GM也包含在内。
  回去得告诉艾儿这个情报才行。
  「啊,雪花也有问题。」原本在跟萨比玩的雪花在一个段落后提问:「隐藏角不都是封测前就有了吗?那过了那麼久那个姐姐都没有出去这裡喔?」
  「嘿啊。」巴雷巴先生回答得很乾脆。
  在我看来却相当惊人,封测到现在将近三个月了,到现在还是实习生,已经不是普通的内向了吧?
  「这俺就不清楚了,详细得问本人才知道。俺先去给另一边的菜圃施肥,有事再说吧。」他拿起锄头和堆肥桶洋洋洒洒地离开了。
  「跟雪花觉得蛮像的呢。」维持小狼模样的雪花边梳理毛说道。
  「什麼很像?」
  「嗯……雪花不会说啦,反正真澄哥哥可能不懂吧?」撇头靠过去娜娜卡那裡。年龄大约与我相仿的少女仍昏睡著。
  「……」
  「在动了。」
  手指与眼皮微微颤抖,又见眼皮下的蓝瞳。
  「啊──」没缘由地忽然尖叫,但是一紧张马上撞到后面树干。「好痛……」低头看去是一张慌慌张张的表情,好像巴不得找个躲起来。
  虽然我是第二次领教了,仍不知该做何反应。
  「好吵喔。」球碰了一下她的脚踝。
  「咦……?小狗狗。」意外,这个小动作让娜娜卡变得相当平静,一样泪水掛眼却难得展笑顏。
  「雪花是狼啦。」
  娜娜卡似乎对小动物有免疫……跟人比起来的话。两个人加一隻小狼围著树干坐,雪化卡在我们中间,总算可以好好对话。
  「真对不起,我的个很彆扭,最后试炼没办法过,连老师也受不了。」
  「大致上听说了……」
  「只要一看到人就会很紧张、心惊胆跳的,连城市都没办法多待几秒就退怯了……封测结束前夕把资料保留后那段时间就没再上线。」
  是说干麻这麼折磨自己勉强来玩游戏?
  「茧居族?」
  「人家不是──」娜娜卡大概很难相信那是从一隻可爱幼狼口中说出的话。
  以前第一次见到雪花的时候只跟雪爸待在荒凉小岛鲜少与人接触,儘管是為了个孤僻的女儿著想,但是至那次碰面后毒萝莉也渐渐变得可爱了。情况和娜娜卡有几分相似处,最大的不同是……她只有一个人。
  「我和小朋友们约好的一起玩,他们在其他大陆等著我,但是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出去……想尝试改变懦弱、老是半途而废又总是给人添麻烦的自己,就算选到这个角也不后悔。」
  「嗯……妳明明就很努力啊,至少我是这麼认為。其实我跟雪花从β版就开始玩了,封测前夕不是有保留资料的任务?那是妳一个人完成的吗?」
  「咦?嗯,不过娜娜卡没办法再承受第二次那种冲击了……」光是回忆片段她的脸刷一下变得惨白。
  「爸爸也是喔。」雪花说道。我倒是没听过其他人当时是的情况。「被称為贤者的爸爸也是给那个怪人参说是『贵宾狗』就不行了呢,最后还是雪花自己来。」
  贵、贵宾狗……
  是為了保有β版角资料嘛……任务上碰到挫折是难免的。
  「娜娜卡觉得呢?总之先试试看才行,现在万事已具只欠东风,如果跨越那条线的勇气就绝对没问题。如果最后试炼有可以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吧!」反正阿飞还没上线,也没办法丢下他向前。
  「试试看嘛。」
  和雪花一起怂恿,虽然是小事却有值得期待的地方。
  「我、我想试试看!」
  最后,她紧握著拳头说出自己的决心。
  一般职业的最后试炼难度不高,至於隐藏职业就不得而知了,如果是说稀有、越强悍的其难度不容小覷。娜娜卡说為了方便多挑战几次,先前试炼都地点和内容都不变。
  「这样还是没过?」
  「对不起……我的应变能力太差了。」人未到先漏气。
  「不用道歉啦,是我自己多嘴。啊……不过加我们两个没关係吗?」我跟雪花的等级都已经破六十了。
  「嗯,没关係的,可是巴雷巴老师好像说过会附加条件,可是是什麼条件有点想不起来了……刚刚走之前应该先问一下才对。」
  到了目的,意外森林裡竟有个宽广平坦的领域,地面上有拟似咒文的东西所包围,看过去领域裡面有一个大而显眼的……不倒翁?
  「地上的咒文是活场地,限制活动范围的,进去到结束前都不能出来。至於目标……就是那个。」娜娜卡一见那尊不倒翁眼中的绝望又復萌。
  「是要打倒它?」实战试炼?老实说光用看的连我都也点感到挫败。「要跟一个体积是普通人好几倍大的敌人拼……真是严格。」抬头四十五度也只见达摩像的鬍子。
  「真的很对不起──」
  「啊,不是,我又没有说什麼……」不小心就把不安传染给别人了。
  「汪!」雪花在后面忽然朝我们一扑,在毫无警戒的情况下进入了活场地内。「三打一耶,怎麼可以那麼没志气。」小狼版的雪花似乎比平常更有活力。
  拍掉身上的尘土环视周遭,活场地已经啟动了,不倒翁墨独眼裡的目标是我们三个,现在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娜娜卡就专心想提示吧,反正我是前线型的可以保护妳们。」我就不信自己的战斗经验岂会输它?「雪花记得掩护我。」
  「好!」
  不倒翁瞥了一会儿又背对我们,目中无人的感觉让人很不悦。
  「冰锥陷阱!」雪花先发制人,使出中级魔法。不倒翁下大部分地面迅速凝结而后出现数尖锐的冰椎。
  「夹杀!」
  在雪花一声令下结冰的地面猛然掀起从正背面夹击,力道强劲的冰椎深深扎进不倒翁体内,无可挑剔的攻击。
  「奥义……」Aquila出鞘的同时火焰已有了回应,热度至指间传遍全身……
  「炎龙觉武!」
  从正面直劈,将一切阻碍破坏、粉碎、灰飞烟灭,敌人的身躯应声崩坏。
  感受到比过去更為强烈的力量。
  「你们……真的好厉害!」娜娜卡看得忘神,儘管趋於较低等级但对两人的战斗技巧讚嘆不如。
  原本以為可以放心的时候碎石堆裡有了反应──窜出一颗黑球体!破碎身体的部份以它為中心再次组合。
  「自动修復!」
  万万没想到,这个不倒翁属头目级了吧?
  「不──倒──翁──跌──倒──……」
  低沉缓慢的声音来自不倒翁,一时间读不出讯息的意思。
  「千万别动──!」娜娜卡大喊,我反而下意识地回头。
  「了!」
  不倒翁挤出最后一个字后右眼快速转动,一股作气跳起至半空,处於正下方的我被一个巨大影所笼罩。
  「我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啊──」死命狂奔却跑不出黑影的范围,短短几秒影子的范围趋近最大。
  「冰箭十三连!」雪花使用拿手魔法,但不知道為何冰箭是朝我过来?「记得躲好喔。」还留下一句不负责任的话。
  冰箭从斜角过来,以我体力来说迴避有些吃力,几乎是连滚带爬,而雪花的主要目的是用冰椎阻挡不倒翁压下来,称职地撑了几秒后在冲击力下崩坏。
  所幸已经逃离魔掌。
  「感激不尽!」躺在地上仰头对她们竖起大目指。
  「因為,如果它喊完『不倒翁跌倒了』看到有人动的话就会攻击……」绕旁边回到她们身边,娜娜卡才说出这项提示……「对、对不起──」
  「我……没问题,大概。」
  至少知道不倒翁的核心──黑球体,八成就是那颗眼珠,只是我没有多於魔力再用一次炎龙觉武,越熟练耗费越多,消耗战实在对我们不利。「对了,娜娜卡為什麼不用能力?」
  「咦?因為……」
  「那是什麼啊?」雪花打断对话,球指著未散去土尘的一头,除了大大的影子看得出是大不倒翁外……那堆小小摇来晃去的是啥?
  「小……」
  「小型不倒翁……对不起──我忘了它动一次就会有小的出来!真的很对不起──」
  「没、没关係……」土尘散去后就算让我见迷你不倒翁军团缓缓逼近,或者让我瞥见一小部份碰到石头后爆炸的模样,我也「绝对」没有屈服的打算。「雪花小不倒翁就麻烦妳了!」
  「欸?好麻烦喔。」虽然嘴上抱怨,动手却比动口快,再用一次冰椎陷阱就清得一乾二净。嗯,这时候交给法师果然是对的。
  「不倒翁──跌──倒──了!」
  ……
  不动。
  这次学乖了没人敢乱动直到大不倒翁转过去為止。
  不知是不是错觉,它好像越唸越快了?
  「其实……我的能力并不强,没办法帮上的……」
  「这是属於妳职业、妳的试炼,不可能会刻意刁难妳!单靠我跟雪花学对不可能!它的攻略方法一定有的……只是妳还没想到,慢慢来不要急,我们可以拖一点时间。」
  「……好,我也得……全力以赴!」
  关键就是……娜娜卡的能力,一个辅助型角足以和那个东西抗衡。
  娜娜卡伸出双手在前交叉,两手手背有两颗我不熟悉的紫宝石,裡面闪耀著奇异的文字,彷彿準备仪式一般,她轻唸著:
  「Rophocale……死之审判典二之四……」
  深紫文字从宝石裡窜出后实体化,以环型排列在她的面前,而后……
  「什麼事都没发生……」
  「我……还不是很熟练自己的能力啦。」
  「后面!」雪花回头喊道,刚好有一个漏网之鱼在娜娜卡后面。
  完全没有察觉,一个小型炸弹就在身边,小不倒翁跃起,攻击的对象是──娜娜卡!
  「啊──」
  「娜娜卡!」爆炸烟雾裡我看不见她的情况。「没事吧?还可以说话吗?」
  「没、没有问题……」她跌坐在地上。「我没有受太多伤害……还差一点就可以了。」
  「可是……」
  「没关係,搞不好真的只有我才可以击破它……」,勉强的笑容下流出一点血丝。
  仔细看刚才环状紫文字有一部份变成红。
  「不倒翁跌倒──」
  唸得速度真的有加快。
  「嘿咻。」娜娜卡站起来,神态自若。「你们离我远一点喔。」如此宣言,彷彿是……打算引诱敌人。
  「了!」
  最后的文字落下,巨大不倒翁弹跳至半空──
  「现在怎麼办?」雪花问,两个皆不知所措地看著离我们有一段距离的娜娜卡,正当犹豫便有一声巨响,传遍整个森林也沉重地打击内心。强烈的爆炸风袭来,就算是我也很难站稳,视线所及的地方却有不可思议的现象发生……
  泛红的环状咒文围绕著黑球体,慢慢地,球体如同被绳子紧紧勒住,最后无法抗拒那股力量而破灭,所留下代表胜利的战利品──蓝结晶。
  「我真的……成功了。」娜娜卡大概已经累得站不起来,手上捧著耀眼的蓝结晶,泪珠自蓝瞳溢出,与刚才的勉强不同终於可以打从内心开怀大笑……
  「因為……妳真的很努力啊。」搔搔后脑杓,我不太会说什麼鼓励的话。
  「是!」
  「雪花好累了……」牵著恢復人型的雪花,除了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有点不是滋味外没有什麼特别的报怨。试炼的结果是应得的,反之我和雪花没帮到什麼忙。娜娜卡欢喜地拿著结晶走在前準备给巴雷巴先生看。
  娜娜卡的审判典有防御式、支援式和牺牲式,她在最后选择以自己受伤的方式回报给对方,勇气可嘉。
  「好像连对人的恐惧也免疫了的样子。」大的落差,不过连人群恐惧症都治好了?
  「呀啊啊啊啊啊──」
  咦?我又猜错了?
  不知道看见什麼东西娜娜卡又吓到晕倒……
  「……这女孩是怎麼回事?」确定有个人在那,出了草丛后和我们四眼对望。「啊,午安。」阿飞手裡还抓著几株人参打招呼
  「阿飞,今天太晚上线了吧?」
  「因為在下睡过头了……加上来这裡被拖去处理农务。」看得出他有些心得。
  「就算想用瞌睡虫洗刷Kiss魔的称号也来不及啦──」雪花仍很有神地使出毒技。
  「看你们搞得灰头土脸的是去干啥啊?」巴雷巴先生随后出现,我向他解释全部的过程后他只是大笑说:「没想到她会在『不齐全』的时候去挑战,而且过关了?俺真是不敢相信。」
  「不齐全?」
  「啊啊……前几次俺清点的时候发现试炼的道具有少一支毛笔。本来应该是『给不倒翁点睛』,测试防御式的应用,因為少了搭档支援式等於是作废,使用牺牲式是下下策,没想到竟然真的打赢了,如果你们两个也算进去的话加权后的不倒翁等级不低啊!」
  「那就是条件?请问是怎麼加权的?」
  「嗯……俺不清楚你们等级,就自己算吧,全部人等级相加除以二。」
  我六十六等、雪花六十等、娜娜卡二十等……
  七十三等?
  就算我是念文组这样的加减乘除也很难出错。
  难怪那场打得那麼辛苦!
  我脾气很好才不会轻易生气,多借株人参发洩一下,但我真──的没有生气。
  「这样她就可以去翡翠大陆找人了,不过没问题吗?中间可是得经过大城镇和人群的……」
  翡翠大陆?
  「是、是的!因為大家说要参加翡翠主城的落成典礼,那裡很显眼不怕找不到……」娜娜卡躺在地上说道。
  「既然已经出师了俺没理由收留妳了。」
  「对不起──可是我还是会怕!」
  「那个……」因為有个不错的提议:「其实我们也是受邀要去那裡,既然同路,不介意话可以一起,我们是旅团还有其他伙伴在妖都等我们三个,大家人都很好应该一下就可以适应了。」
  「真的很对不起──一直麻烦你们!」
  「如果怕的话还有雪花咩。」雪花说话还参了一点口音,转头时她已经变成小狼模样了。
  「虽然在下还搞不清楚状况……与其道歉还是说『谢谢』比较好。」
  从死神候补实习生毕业的少女,儘管心中的影难以挥去、儘管冒冒失失仍努力改变自己,总是向别人道歉、胆怯的娜娜卡终於学会更重的东西,她最后说出:
  「──谢谢你们。」
  这仅仅是一小部分的变化。
  与现实有不同的感受,在这裡也会经歷各种喜怒哀乐,有多少人对这个「世界」寄予期望?又能从中得到什麼回报?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有许多人正默默努力索,发现属於自己未知的部份。
  让人羡慕、让人憧憬又让人兴奋不已。
  当我知道有人想将这般的美好时……我该怎麼做?
  柳生大哥……
  我正绞尽脑汁地苦思,想為这个「世界」尽一份心力。
  ■■■
  「在阿飞好梦的时候我们跟那个莫名奇妙的不倒翁苦战好久啊!」
  天未暗,四人一起往妖都的路上只是说说笑笑,大谈今日所见所闻。
  忽然一名提著纸灯笼的和服女子出现,本想拔剑战斗却被阿飞阻止。「那是『送迎提灯』,是好的魔物,因為已经靠近妖都了才会出现,她会為我们带路的。」
  原来有如此亲切的魔物。
  对送迎提灯表示敬意微微鞠躬,对方又惊又喜人化的样子实在不像一般电脑程式所為。
  「请往这边走。」送迎提灯在前领路,我们便跟著那若隐若现人影的后头,感觉相当不可思议,对魔物们先入為主的观念產生小改变。
  话说那隻小龙不晓得怎麼样了?
  啊……算了。
  ■■■■
  「怎麼了吗?」被娜娜卡抱在手上的雪花问,而娜娜卡回小狼雪花的下顎。「好痒啦……」
  「我觉得……真澄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水蓝瞳底的身影的意义,今次变得有些不同。
  即使只是擦身而过、一个眼神、几句话就能建立关係,网路世界就是这般轻鬆的游戏空间。
  只是玩家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相遇离别小曲会给自己带来什麼。
  「白铜──白铜──你在哪裡?」森林的另一处水实到处找走失的小黑龙。
  「繆!」白铜还不熟悉飞行,笨拙地趴在水实上头,撒娇后又钻进白连身帽去。
  「你跑去哪裡玩了?好不容易找到你喜欢的那种果实,哥哥说白铜这类型的比较喜欢魔力高又纯的食物。」说完后嘆气,水实想著怎麼满足这隻挑嘴的小龙。「嗯?白铜……」
  「繆?」躺在温暖的连身帽裡把玩果核,听到水实出声便探出头来。
  「……你好像变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