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都,奈守津。
  因為想到处逛所以先叫阿飞他们去会合。
  以和式古风主题的城市,不过本人这个歷史科吊车尾的实在无法推估出其时代风格,如果跟那繁华热闹的魔都堡垒比较,此地的一草一木使人心神平静。别有一番风味的古老城市与我现在所在的这座木桥……桥的名字以草书书写有点难辨认,据我的猜测,这大概就是奈守津鬼妖的信念象徵。
  「还好没有被拆掉,不见了实在可惜。」大姐和小刀她们肯定是成功了吧。
  轻抚过平滑木质扶手的部份,手上沾满不熟悉的奇特木香。走到桥的中间慵懒地趴在经太沐浴过的扶手上,视线的中心即是河道,河面有许多从河道旁树上凋落的粉花瓣漂流,其中参杂了顏略深的花瓣。双手各比一个七围成的框框内大半都被某个树佔去。
  是什麼呢?
  框框往上移,映入眼的是桥下开满花的树,顏宛如红縞玛瑙般瑰丽的花瓣随风飘去。惟独眼前在桥边生长的这棵,枝几乎攀附半座桥但没有逾越界线,儘管与四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仍不损其自身的美丽。
  「嗲嗲……」萨比在我头上盹了一会儿又醒来,好奇地打量著四周,有吃和睡以外的事可以让牠感兴趣还真是稀奇。
  再看看那有如宝石泽的花瓣,忽然想起萨比的名字其实也跟宝石有关……
  「咦?」
  怎麼觉得头变轻了?
  「嗲嗲。」
  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萨比……牠会飞了?」
  孩子长大了!
  啊不……牠才刚有办法离开我的头,灰圆滚滚的萨比在半空忽上忽下的,一看就知道不稳定,牠像著了魔似的拼命往前,不知是被什麼东西所引。
  「嗲──」
  最后是我的不安成真。
  萨比失去平衡直直下坠……
  见死不救?那我这个代理父亲岂不是当假的!
  「萨比!」
  时间彷彿变慢,没有任何顾虑跳下桥的瞬间犹如电影的慢动作,先是抓住了萨比而后勉强用一隻脚勾住桥下的横木没有落水。
  「吓、吓死我了……」
  在下面的感觉很不好受,没几秒便因為倒掛的关係眼前一遍白茫茫,想想掉下水似乎也无大碍,刚才只是怕萨比会不见。
  脖子微微往后仰看见那棵树的树,结实壮的树深入土裡,只不过……在其中的缝隙间好像有什麼正往这裡窥伺,為了避免四目交接耗费了更多体力。
  桥下一阵风直袭后脑杓,打死绝不回头,毕竟这裡是……「妖」都啊。
  后悔没事先好好考虑后果。
  叩叩。
  有物敲打的声音传入耳裡,瞇起眼瞥见旁边有一个细长黑物体,似乎是……刀鞘?
  正在思考一把武士刀刀鞘出现在我面前的意义时又晃动两下,好像是叫我去抓它。
  叩叩。
  这回是移到我伸手可及的地方又敲两次。
  没有退路加上我的体力撑不了多久,使劲剩餘的力气去抓住最后的希望。猛然被一股力道往上拉而后是一隻强而有力的手抓住我的手臂,没想到一下就脱离困境。
  「谢谢……」感觉萨比还在怀裡总算安心下来,便先跟陌生的路人到声谢。
  「不会。」充满磁又温和成熟的男子回道。「暂时不要动。」忽然一手按住我的头且往下压。
  「啊……如果是花瓣的话我自己拍掉就好了。」可能是上来的时候弄到的,现在满头都是花瓣。明明试著阻止却被无视任他在那裡慢慢挑。
  「这颗叫做千染樱,而桥也是以此命名為『千染桥』。」
  他斯条慢理地解释,我只能稍微瞥见垂下的墨绿头髮和同系為主的衣装。
  「鬼妖的玩家把这视為『结缘桥』,如果千染樱的花瓣落到头上由别人来弄掉就会有好的缘分,所以有些互不相识的人会主动帮忙,但是偶尔也有AI配合玩家自创的风俗出现。」
  跟鬼结缘吗……我实在不敢奉陪。
  「嗯……不过往下看树的地方还蛮惊人的。」
  「它的原名是『血染樱』,有人说过『美丽的樱花下埋了尸体』,所以有人想回报这颗树而献出一点自己的血,让花瓣变得更艷丽,的部分才聚集了一些喜欢血气的魔物。」
  他所说的内容让我有些诧异,一个虚拟世界竟然有像迷信般的小传说,又许多人相信著所以才不希望它消失……
  「怎麼了?」
  在我发愣的时候他出声问,為了配合视线压低身子,我看到……与我相同的碧眼,彷彿属於自己的部份跑到别人身上有些微妙的感觉。清秀的男脸孔又靠近了些,一瞬间不知如何回应。
  「……有劳你向我这不常看BBS的人解释。」
  「喔?内容太多记不住?」
  「算吧……不过我更喜欢靠自己索,就算有错过什麼也可以回头。」
  「可以不断重复美好的事,也有可能重复无可避免的错误……」
  「什麼?」感觉他越靠近我说话声音逐渐减弱,但是头皮被一股微弱震动刺激而感到有些麻。
  「你正用你的方式享受著『世界』,这便是一件美好的事。」拿下最后一片花瓣放在我手心。
  「……谢谢。」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可配合的词汇。
  终於可以看清他的全身──绿风格的刃使,感觉至少大我个一、两岁。及肩的头髮扎在一旁,他温柔的让人不知所措,尤其对我这个陌生人。
  「不客气。」
  我们重复了刚才的事,他并没有因此多说些什麼,别过头往城的反方向离去,那个背对我的身影手裡拿著一片花瓣。
  ……意思是还会再见。
  名字,下次再问吧。
  各自极端方向的两头,我来到这「世界」一路上认识许多人……
  到底是什麼呢?彷彿内心有个被忽略许久齿轮开始转动。
  明明没有寄予任何期待,内心的某个角落却开始动。
  踏著轻快的脚步臆测与绿风格陌生人下一次的相遇。
  ■■■
  妖都内的平房多,抬头仰望的视野也比较好。走没几步就有可以歇脚的店面,城内气氛格外热闹,用「人来人往」好像有点不恰当,除了一般玩家外都是鬼啊……
  屋间有线相连,上头掛著未点燃的红纸灯,红底搭配豪迈的书法文字的纸灯朝向四面八方,待夜晚来临点亮灯火之时,这条街又会变得何等热闹?不想错过有趣的东西,表面难以掩饰兴奋也期待著这个城市的夜晚。
  「噗哩嚕……」
  什麼?
  声音的主人没有在视线范围内,低头看反而见到某个熟悉的东西,「啊啊,又是你,我们好像有缘的?」蹲下用手指弹了那柔软半凝固的身体,奶黄的史莱姆抖动了两下后又恢復原样。
  从水晶大陆开始冒险便存在的魔物,紫耀大陆则是开放低等级魔物入城,不知是否和先前看过的為同一隻,一路到这裡还能遇到格外有亲切感。玩心使然又多戳了牠几下,黑豆眼瞇起来看上去享受的样子。
  「噗哩嚕、噗哩嚕--」
  「咦?」
  瞬间又跳出第二隻、第三隻……史莱姆的量突然骤增,顏也越来越五花八门,好似整个家族都往这聚集。
  不解地歪脖子,反而让头上的萨比滚下去了。
  「嗲!」
  「噗哩嚕。」
  「嗲?」
  牠们的谈话目标突然转向萨比,放我在一旁乾瞪眼……拜託你们讲秘密我本听不懂啊!
  「嗲嗲。」彷彿达成什麼协议,萨比用刚学会的短程飞行回到我头上,一下狠狠地拉了头髮……
  「好痛!」我缓缓站起来,被排除在魔物们的圈圈外,本来想离开的。「哎?等、等等……!」却被庞大史莱姆群推著走,与我意志无关的行动,更糟的是光明处离我越来越远……到底动员这麼多隻要做什麼啦!
  因為相信牠们是善良的魔物乾脆放弃抵抗,与其拖拖拉拉还不如照牠们的意思走,到了一间破屋的转角时史莱姆群一哄而散,四处探探不见半隻踪影。
  忽然间……
  不知道触碰到什麼,有样东西生生将我的脚给绊住。
  要回头……还是不回头?
  不管哪个选项都无法脱离没办法像前的事实。
  ……后果自行负责。
  右眼紧闭,被左手遮住的左眼从指尖的缝隙看去……地面有一团灰灰的东西在蠕动著,让人不敢多去想像。
  「嘎啊──」
  而后瞥见阻碍前进的正身时忍不住大叫──一隻细白乾枯的手腕。
  「啊……」听起来很难受的呼声,乾裂、嘶哑的声音彷彿是在呼唤……或是有其他意思。「……水……」
  努力挤出最后的讯息便倒地,我更可以确认对方的意图。
  著灰连帽披风看起来像个旅行者,此外没有关於对方身分的线索可循。尝试使用补给药水似乎一点功效也没有,只好强行把整个人拖到池塘边,看起来是玩家聚会的地点人数不少,偶有人会投以好奇的眼光往这边看,可是要找纯净的水源大概只有这裡。
  「好重……」
  不只如此连身高都远在我之上,抱歉没有温柔的处理方法甚至让对方脚拖地至少四百公尺。
  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将此人安置,随后找了盛满水的木桶和勺子。
  「慢慢喝……」水一直从嘴角流下,只好捏住对方的鼻子把这一口给灌完。
  该说是意外还是奇蹟?
  这一下对方彷彿触电般跳起来,抓起木桶迅速把裡面的水全部饮尽,但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再用木桶盛了水往自己身上到,同样的动作不断重复著,也不在乎身上溼透了的衣服。
  「那个……不冷吗?」迫於眾人的视线压力下伸手拉拉灰披风的一角。
  「活过来了。」终於发现还有我的存在,倒水的动作因此停下。「很对不起下……不对,小的竟然对恩人如此不敬,真是罪该万死!」
  这个人的说话风格比阿飞还夸张耶?
  「不用什麼死不死的,有话好说,用觉得舒服说话方式就好……」
  「下官……非常感激!」
  「还有,小声点。」至少我认為引人注目绝不会有好事。
  从说话方式和五官看来至少确认是男,帽下几水蓝髮丝微在外,现在简直与先前的木乃伊有天壤之别,获得滋润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舒服甚至比我推测来的年轻,连皮肤都回復原有的弹,不仅怀疑这池塘裡是不是神水来著?
  身边的奇特人物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个也不痛不痒。
  细细听这位娓娓道来--
  「下官名為梅坡,下官远走他乡為的是寻找一位重要人物,背负大家的愿望迟迟没有成果,不仅如此还弄丢了重要的旅费,到了外地故乡的气息逐渐远离整个人也变得鬱闷,最糟就是如刚才那样横死在没人发现的地方……啊啊──我们所敬爱的大人啊!可爱的故乡!怀念的海带芽!」
  留下一滴清泪。
  噢……别考验我的泪腺。
  「正当对世间人情冷暖感到绝望时拜託魔物们向牠们信得过的人求助,最后下官终於又获得一点希望!」未乾的双手紧握著我的手。
  「不客气……」这算是被称讚吗?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从对话中和魔物沟通这点来看梅坡先生……既不是玩家亦排除是人类的可能。身上带有点潮味,不知是哪个大陆来的。
  「唉……都怪下官严重思乡而耽误正事,这一定是惩罚。」
  「别老往坏的方面想嘛,事情总会好转的。」此话一出瞬间觉得我的神年龄老了许多。「啊,话说回来你应该很久没吃东西吧?」不然怎麼会横死路边?翻翻包包裡的果实,如果有安慰的效果就好了。
  「这是……!」梅坡先生接过果实,我从没看过有人飢饿到眼中有闪光的。「木之实,是所谓生长在树木上的恩惠吧?」
  「嗯……果实就是果实啊。」到胃裡后就自动转成生命值。
  梅坡先生二度将我无视,小小的果实到他的手上好像变成什麼宝贝似的,不过他高兴就好……
  「在下官的的故乡土地的恩惠是很珍贵的,所以名字才被赋予草、木与土。」经梅坡先生这麼一提,刚刚好像有什麼从脑袋浮现却又马上消失。「公子不仅是下官的救命恩人,还收下如此厚礼,下官实在……」
  又是一滴清泪。
  「能帮上忙真是再好不过了。」但那是食物不要收藏啊,求你快把它吃了。
  「这麼说下官有可能离目标已近了?感觉连好运都来了!那事不宜迟得尽快在约定的时间内找回那位大人才行!」梅坡先生神大振奋,在差点第三次无视我的时候梅坡先生回头问:「请教一下公子大名?」
  「……真澄。」
  「啊啊,净水的意思,难怪下官觉得公子格外有亲切感。」
  如果告诉他我是火属的不知道会怎麼样?
  礼貌地趋近九十度的行礼后他道别:「那就再会了,有朝一日起务必来下官的故乡,下官会拿很多海带芽招待的!」
  又是海带芽?
  梅坡先生奔跑时连帽却去,顺直的水蓝长髮在光下非常……耀眼。
  他没有交换名片。
  是AI啊。
  「到底哪个大陆盛產海带芽啊?」我喝著没什麼味道和效用的清净池水,思考不出什个所以然。
  ■■■
  「不会吧……」
  不、不可能会发生的是竟然又重复的第二次,谨慎起见还特地穿起外套让萨比乖乖待在口袋裡面,此时的我却被一裙眼神凶狠的妖鸟围堵在路中间是怎麼回事?用「凶狠」来说可能偏激了点,比较像是把我当成「猎物」,时而假装啄地面的小穀时而窥伺,就算偷偷往前移动后面那群黑集团仍紧跟著不放。
  哇啊……如果发生像「麻雀报恩」故事的情结就好了,我也不是特别歧视像乌鸦的的妖鸟,但是麻雀的确可爱许多,啊啊……什麼事都没发生就开始混乱了!但是就本人经验来说,不好的预感往往比较容易成真。
  一步、两步、三步、最后--
  使劲全力冲刺!
  路人眼光算什麼!
  不过体力普普属两隻脚生物的我……
  永远敌不过有双翅膀在天上飞的。
  「好痛──」最近发觉鸟类都很喜欢拉我头髮,城市裡没有可以使用武器的限制让我无从反抗如此强势的侵略行為,对小雏鸟和成鸟的爪子利度终於有深刻感受。
  「够了喔……到底要我做什麼!」不甘示弱地偷拔下一黑羽,当然是惨遭报復,被迫拖行至少五百公尺,梦想已久的温泉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
  疑似首领的妖鸟在头上盘旋不去,是把我引去某个地方,到了目的后便离开头让我鬆了一口气,旋即飞到一张用红布铺好的椅子上。视线由上而下一会而又由下而上,发现这裡是间……茶店?
  嗯,和式茶店,有抹茶和勾人食慾的香甜。靠门口座位都有撑起遮的红纸伞,有枣双眼的妖鸟所停留的地方还有一个人,不管在哪看来都是引人注目的打扮,把和果子放入口后微微扬起嘴角,比起全力耻笑这种无关痛痒的回应方式更让人受伤啊……
  「我被耍了。」
  「嗯。」看似事不关己的在那享受甜食,其实心知肚明。
  「话说……鸦,你到底在这裡做什麼?」刚才的事我懒得追究了。
  「啊──」
  緻的和果子停在面前,想也不想其中是否有企图便一口咬下,嘴裡慢慢扩散的甜味把无谓的焦虑感给驱除。
  「呼──」不禁吁了一口气,在他旁边坐下。
  「给。」
  喔喔,还有準备一杯茶。
  悠哉……
  不对啊!
  一摄取茶胺酸就会习惯地进入放鬆状态,姑且不论跟职业并有无关係,现在应该不是悠哉喝茶的时候!
  「嗯?」
  「不,没事……」很遗憾翻桌的洩愤动作只能脑内执行。
  自从祭典开始后就没有看到鸦了,中间过程就无须赘言,没想到他比我们早到妖都,莫名奇妙的思维和行為举止至今仍无法透,感到无力的不只是我甚至全体伙伴。
  「走吧。」放下小碟子,起身舒展那黑得发亮的羽翼。
  「去哪?」我没问出这个问题,想必他也不会正经回答。
  鸦总是都是用那若有深意的表情引诱著,一但深入思考便会被引彷彿著魔。我肯定他是唯一有办法深入我某部份秘密的人,儘管我们一个普通、一个特立独行,我们却有著相似处。
  跟著他站起来,没有什麼特别的想法。
  因為我有点兴趣。
  跟著鸦到东边的森林,清一是常青树木,奇怪的是几乎没有魔物出没。有翅膀的鸦可以很轻鬆地在林间穿梭,连萨比看得都跃跃试,我却得拼死抬头注意他免得跟丢。
  鸦的话比刚刚还少,不管是分开后还是我出现都不闻不问,似乎不在他的兴趣范围内,直到我们至听得到水声的地方他才放慢脚步。
  「这裡的感觉好像不太一样……」紫耀大陆是妖魔诞生的源,魔的感觉比较重,此处却有一点从未感受过的神圣气息,入肺腑裡的空气也格外清新。
  仍没有开口,将我带至一处有涌泉的小空地,以白大理岩整顿过的人造园地,為什麼森林裡会出现这般景?可见底的泉水裡有堆砌阶梯,站在那可见一个非比寻常的大石板立在眼前,上面是常人无法解读的文字。
  「嗲嗲。」钻出口袋,萨比的好动实在是难以遏止,好不容易抓住牠又从手裡挣脱。
  「你要去哪裡──抱歉,鸦在这等我一下!」
  「没问题。」
  萨比在空中停留的时间增长不少,追著追著又跑远了,「嗲!」听到这一声,大概是飞不动掉下来了。
  急忙在草丛中翻找。「萨比──萨比──乖孩子听到就出声啊。」
  待拨开某处草丛后……
  「繆。」
  盖回去。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右脸颊,至少疼痛感可以让我清醒。「萨比──」
  好孩子快出来,别再吓我了!
  脸颊的痛是真的,当然……
  手被「那个东西」咬住的痛也是真的。
  咬紧牙把那隻小黑龙「拔」起来是唯一的保命办法。好在这次牠没什麼食慾的样子,以防万一将牠抱在怀确保他还不会再咬我,含泪继续找萨比。
  只有一隻手可用麻烦啊,胡乱伸入草丛中什麼都不著。
  不对,有东西,触感很像称不上结实但也不至於太过柔软,像是被布隔著没办法确定是什麼,如果是萨比的话又太大隻了。
  不怕死地继续试探。
  冷不防--
  草丛冒出另一隻手揪住我领口一拉,几乎快跌进杂草堆裡,没站稳的时候对方又顺势从口上颈部,停在脸颊……
  而后用力一拉!
  「好痛──」到底是我在玩游戏还是游戏玩我?天天这样整我不烦吗?
  「白铜!」
  「啊。」
  那脸和绿髮我到现在还没忘记,又见那双久违的碧瞳,另我感到意外的是其中没有任何恶意,属於天真、无害的眼神,和某人很相似。
  而萨比在他的手上没受到任何伤害。
  「水实……」最后是由我打破沉默,明知是面镜子却像是是确认自己般。
  鬆手让我脸皮归位。
  然而他的表情却沉了。
  「Alstor──」
  右臂的印纹发出光亮便知情况不妙,不过逃跑前先把手上的两隻换回来。
  「嗲嗲!」萨比那没有危机意识的叫声反而在我把牠塞进外套下摆口袋时声音尖锐得足以贯破耳膜。
  回过头,纯黑的利刃笔直朝这挥来,刚好在拔出Aquila的时候将它接下,「被处刑刃砍到可不是闹著玩的……」同样挥了一剑,如活体的利刃便退回主人身边。
  「又是你!」
  水实手指指著我。「你就是……那个……那个……」原本压迫人的气势忽然骤减,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后面的话,而水实的结论:
  「我不知道名字……」
  「你是故意给我机会吐槽吗?」
  那我之前岂不是白白被砍!
  「我怎麼知道!」他突然对我发怒。「看到那张脸和那个眼睛就会觉得很不安……我很不舒服、反胃、我想离开却没办法!」含藏些许怨恨的话语不断进入我的耳裡。
  镜子对面的声音无法到达这裡,或许答案就在某处,但对现在的我而言──意义不明。
  「我不希望这个『世界』被破坏掉!」
  「不行!绝对不行!不能让它存在!」水实的反抗意识和我的决心起,使用否定、拒绝甚至暴力也不打算屈服,即使用「非正规」的手段仍执意继续。
  碧瞳的光乍现之时,我无法动弹,一阵晕眩感袭来……
  「──你本不知道一无所有的感觉!」
  神智尚存时听觉最后捕捉到的话。
  而本能告诉我……
  ──必须挥剑。
  击中物的瞬间发出响亮的声音,出去的力道多半又返回自己的手,相当不舒服的麻感。我并没有攻击到水实而他也一样,中间被人介入,一把剑的铜质柄手抵住我的刃口,剑刃的部份挡住水实的处刑刃。
  彷彿早已被悉,湛的剑技、锐不可挡的气势、绝佳的时机……却因為某个东西的存在而显得滑稽。
  「塞格勒斯。」理智全都回来了,发觉自己吐出这名字时的感觉无奈加三级。「為什麼要叼著乌贼……」华丽的登场因為嘴上的那隻烤乌贼而打打折扣。
  遮住半边脸想逃避现实,现在我一点干劲也没有,什麼都不想做。
  「这不是一般乌贼,是魔界三眼乌贼。」竟然还理所当然地认真反驳,而后拭去沾到嘴角的酱汁。「才几天不见就不多说什麼了,不过刃使就是要堂堂正正的接受对手的挑战,怎麼可以私斗呢?而且还是在圣地裡。」
  「圣……地?」
  「嗯,没错!所以……」脸上浮现别有意图的笑容。
  「什……」他的左手绕过我的腋下到腰间,稍微施力一下我的双脚便离地。
  「等等!為什麼我也要!」单凭右手一下就把水实扛上肩。
  儘管塞格勒斯身材称不上高大力气却非比寻常,两人份的重量集中在他身上仍面不改地大步走,水实还在挣扎时我早已放弃。
  「有必要这麼生气吗?」塞格勒斯问道,没有改变的笑脸此时我却不觉得他是真的在笑。
  我很生气?何止如此。
  不就是因為曾经一无所有才了解现在获得的是如此之多?当然也有即使获得许多却无法填补的情况,但我认為那些问题在自身,不该自命不凡迁怒别人和大环境。
  「你不会懂的啦。」
  「喔?这样啊。」
  我最后是如此打发塞格勒斯。
  ■■■
  被迫重返回涌泉那裡,比起离开始似乎多了很多新客人──為数不少的纯白鸟儿聚集而非妖鸟。鸦似乎没有在等待中感到无聊,只不过回来时多了两个人他看起来有些诧异。
  「啊,是你。」
  水实出声的时机很奇怪……彷彿似曾相识。
  「你们认识?」
  「见过面但没有进一步关係,仅此。」听起来有為自己辩解的成分。「倒是这位……」三人目光同时转向塞格勒斯。
  「啊啊,没什麼,路过的旅行者兼他的师父,没想到小徒弟也在这裡到省了不少力气,反正来圣地的目的也只是户外教学。」塞格勒斯亲暱地把手搭到我肩上,自我介绍都结束了当然就没有否认的餘地。
  「教学?」
  「是啊,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雏鸟肯定没来过吧?每个大陆都有圣地,虽然不是说一定要来,不过你应该会有兴趣。」真不知道他是从哪方面下断言。
  「不用叫我小雏鸟吧……」
  「有什麼关係。」就算语气轻佻,仍无法上对下的关係。「这个小朋友也是几天不见。」
  萨比从我肩头到塞格勒斯的手心,愉快地跳来跳去,一下又溜去跟那隻叫白铜的小黑龙玩瞪眼游戏,水实和鸦在旁边看著、单纯玩耍,因為有鸦和塞格勒斯在水实显得特别安分,没有敌意的时候更像是个小孩。
  那群纯白的鸟也在围观,仔细一看那些鸟……
  「跟萨比好像。」
  「萨比?」塞格勒斯侧头问。
  「嗯,是我取的名字。」
  「喔喔,连名字都取好,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你对牠没感情。」
  「顽皮的孩子还是有人疼的好不好。」而且是塞格勒斯先丢下萨比的吧?
  「萨比是取自蓝宝石Sapphire的意思吗?感觉很像你的风格。」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调侃,完全被看透,我的想法完全。
  表面不為所动时则不然,内心所感受到的震惊一直平静不下来。
  「是……蓝宝石没错。」红以外的刚都被称為蓝宝石,儘管不如红宝石在人们心中印象那样尊贵,但是同样有属於自己美丽的地方。「而且不管红蓝宝石,它们不像钻石那样需要密切割,宝石切割也因本身而异,偶尔也得用水準浅的切割方式才能展现其美丽。」
  简单来说,取这个名字想表示「顺其自然」的意思。
  因為塞格勒斯把萨比交给我时说过的那小段故事仍留在心中一角,不知不觉对这件事变得认真而去翻找资料,在一般人看来对虚拟生物的这种认真可能有些蠢甚至无俚头,就算说是自我满足也没关係。
  「萨比!」
  「嗲嗲、嗲──」还是一样乱飞一通但仍是準确地在我头上降落。
  「真不愧是我的好徒弟──」换成亲暱地贴在脸颊,情绪表达相当直接的塞格勒斯是否真的有听进去我也不清楚。「这样您还满意吗?」
  「--卡楚大人。」
  他说出不属於任何一位在场者的名字,原本轻鬆的气氛转為静寂而严肃,鸟群纷纷飞到泉边整齐排列,平静的水面出现水纹,来源為──大石板。单调的石板面上文字开始到处乱窜等找到了每个定位后便聚集在一起成為一条弧线。
  尔后分成两条弧线,一只沉睡中的眼缓缓睁开。
  我见不少有著琥珀瞳的,惟独它让我感受到猛种前所未有的慑人气息。
  巨大的瞳俯视周遭,依序从每人身上瞥过最后是停在我。
  「那是……什麼东西?」水实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突然话,并对那个眼睛指指点点。
  当那只琥珀瞳似乎对水实的话有反应而张大恫赫,眼白出现血丝网瞳孔集中,不论是谁看了都会退缩……水实和白铜是躲到鸦的后面我这边则是以塞格勒斯当掩护。
  「吾也许久没跟『人类』交谈了。」一个低沉感觉上大略為老迈的声音,只是轻轻地说出,声音却在耳边不断嗡嗡作响。
  石板上的眼睛等比缩放,之后看到有某个东西的剪影在上面。「吾為三元神之──创龙神卡楚,司火、大地与创造之力。」剪影脱离石板,看起来像是头的部份影垄罩著我们。
  龙,与我所使用的火焰有些因缘。现在从个角度仰视著这个「神」让我不知对应……并非因為巨大而是另一种尊贵、从容不迫的气魄。
  「可是怎麼会只有影子呢……」自己一个人嘀咕,没头没脑地说出这句话。
  「少年──」
  「是……我吗?」
  当微血管爆凸、至少与我等身大的眼睛贴到我面前……真的很可怕。
  「卡楚大人您还是一样喜欢吓新人吶。」
  塞格勒斯把我推到前面,那双眼睛更靠近我。
  龙,与会胡乱嘶吼的野兽不同。一阵沉沉的鼻息,龙神卡楚果然没有被任何话与所动摇,沉稳地答道:「吾之身形早已毁灭,拥有身一事并非是想像中那麼重要。」
  「繆──繆!」白铜拍拍翅膀飞到祂的面前。
  「吾之同族,沉睡的期间并不孤独,因為还有这些『圣灵』。祂们会不断变化外貌,将带领必须经歷考验之人来到此,人们总是有吾等所不知道的未知力量、与眾不同的思维,而汝──是其中的适合者。」
  「真对不起我只是个平凡玩家……」
  此时鸦突然传来密语:「三元神虽然是人工智能,但是它们是游戏裡最上级的AI,所有资讯都会集中到这三个AI身上,比起一般路边所见的,它们更了解全部玩家的行动。更何况它们是『壹贰参肆伍陆柒』的『参』喔。」
  「壹贰参肆伍陆柒?」
  「少年──」
  怎麼又叫我!
  「『壹贰参肆伍陆柒』即為这个世界的缩影。」龙神卡楚唸出一串词:
  壹為源贰為二心参為元神肆维魂相伍块大陆陆颗守护石柒种族
  「二心?这个二心是什麼意思?」唸到「贰」时声音便与脑内断绝联繫,后面的全没听进去。
  「心是最真实的,却是个难以抓的多面体,将其简化成拥有成比的正面与反面,潜藏面的深处又存在著苦痛而衍生出四种不同的灵魂面貌。」
  听起来与「太极」有异曲同工之妙实则不尽然。这个世界二心的观念是指神上的并非我想的与生理层面有关。
  字裡行间的意义相当曖昧,并没有明确的指出任何东西,正面是什麼?反面是什麼?又為何同时拥有痛苦?想到这心裡便有一阵痛,為模糊的一切与我的无知不安。
  「如果神明的话……」水实在没有人接续话题时上前。「知道破坏这个世界的方法吗?」面不改地说出这句话。
  他竟然又……
  「当然有,但是吾等所生的世界并非如此脆弱,即便被破坏也不会轻易消失,如果想知道答案就去寻找『唯一的源』。不管是选择与吾等共存或者毁灭都不会是错误的答案。」没有半点犹豫,非常乾脆的回答。「对你来说『世界』是什麼?」反问水实。
  「这裡将我束缚,所有的过去都被抹杀了,彷彿被诅咒一生都无法从中挣脱,因為我现在……被困在某人的执念裡,没办法脱逃。」待他语毕后白铜回到水实身边,细颈绕到他的下顎亲密地像是关心的表现。
  空、空虚他每句话在我听来非常天方夜谭,宛如只存在於小说的情结,但是……那个表情為什麼如此悲愴?我无法确定他的哪一面才是真实。
  「呼啊──」不看场面、相打失礼的呵欠。「抱歉,為了等你们说完有点累。」塞格勒斯压低帽缘靠到我耳边轻声说:「卡楚大人说的其实只有三成可信,七成是场面话……」说到此便听到龙神卡楚对他的漫不经心发出「嗯哼」的一声,像是在说祂全都听见了。
  「反正──」塞格勒斯拉回最初原题。「卡楚大人都说了,那些鸟就是拣选适合者的『圣灵』,而这隻特立独行的小朋友啊。」塞格勒斯的手靠近萨比,意示牠过去他那边,塞格勒斯走到泉水旁。「你刚刚不是说牠名字取自蓝宝石?其实牠比你想像的还更不一样。」他用手盛了点水淋在灰灰的萨比身上。
  浅緋的羽毛,身上的水滴在光的反下让羽毛看起来更晶莹,乍看之下真的像……
  红宝石。
  不过--
  「你做什麼给牠染成红的啦!我都取蓝宝石的名字了!」之前还想名字想那麼久忍不住来一记愤怒的飞踢,让他跌到泉水裡。
  「那明明就不是我决定的……」塞格勒斯起身,却下披风把水挤乾。「那是属於你的顏,现在起牠就是你的好伙伴了,不信你看。」手指指著我的手,刚刚踹他的时候就把萨比抢过来了没想到我的手上本没有东西。
  「怎麼会?」
  「在这裡。」塞格勒斯指了指自己的两颊左侧,我看他的样照著伸手,我的左边只有一样东西。
  「……水晶。」本来半透明的两个水晶其中一个多了红光点。
  「嗲嗲。」光点跑到水晶外又变回原来的萨比,原本那隻顽皮任的小雏鸟仍喜欢飞到我头上。
  「功德圆满。」追究底一切事情起源都是这位若无其事地出灿烂笑容的仁兄。
  「圆满个头啦──还我温泉!」
  到这个大陆后许多突如其来相遇和突发事件,但是总觉得今天的自己特别多变,管他绿风格也好、海带芽也好、水实也是,现在我只想赶快回到大家身边分享,找个听到这些莫名奇妙经验会大笑吐槽的人──
  啊。
  彷彿有什麼东西突然打击内心,关於回去后的事……是必须先面对某人的臭脸,自然而然地就摆出标準的失意体前屈,连萨比和白铜都好奇来凑热闹。
  「那个人是怎麼了……到底是要高兴还是难过?」
  一旁的水实都可以清楚瞧见我现在的内心世界。
  「人心是很复杂的。」鸦老气横秋地说道。「接下来你要怎麼办?」
  「我吗?」忽然被鸦一问边拨弄著绿髮边思考。「因為已经有线索了,就不需要那种慢吞吞的方式……」
  我还是放不下水实的事,听到他的决心不变加上鬱闷情绪,不假思索地揪住他纯白的领口。
  「為什麼你都劝不听?都说了不要有没意义的破坏──」
  「关你什麼事!你本就是想找人洩愤嘛──」
  「我才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不过也不需要全盘否定吧?可以认识很多很棒的人,虽然老是被耍得团团转日子也能过得很开心。这裡还是某些人的心血结晶,大家在这裡能勇於尝试不同事物,它来者不拒、未来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你只是单纯想贬低、乐衷破坏的话,在你肯放手之前我说什麼都会阻止你!」
  「有办法的话就试试看。」
  「什麼?」
  反应骤变让我惊讶得无法再说出后面的话,水实喜怒哀乐的情感都表现的相当直接,异常坚定地表示自己的立场,我不觉得他像在说谎,想对他生气却又没办法。
  对他而言游戏中发生的事究竟有多糟?
  「我说你们两个……」塞格勒斯双手分别搭上我们俩的肩膀,出老贼的诡异微笑。「乾脆重新来过吧。」
  当回过神时视线已经变得歪斜,对面的脸孔想必跟我一样震惊,「咚唰──」一声和水实一起落入冰冷的泉水裡。
  「嗲嗲!」
  「繆!」
  到我到这裡的鸦静静地旁观一切,他可能早料到会发生这类的事,亦或到时候打算做相同的事,不管是何者,现在鸦和塞格勒斯站在一起看著我们且放声大笑而高高在上的龙神大人见到这般景象只是嘆了口气。
  「你的修炼现在才开始啊,小.徒.弟。」
  吃力地撑起身子,待水面平静映出我的样子时才警觉事有蹊翘时為时已晚。「请问龙神……不,卡楚大人……」
  「嗯?」
  「这个泉叫什麼来著……」
  「『回.归.之.泉』。」鏗鏘有力的四个字。
  「不会吧?」
  好久不见的淡褐头髮与没有印纹的皮肤,此时的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两双碧瞳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身体又对望。
  系统提示,玩家「真澄」……
  ──Level1。
  天要亡我。
  ■■■■
  而作為剎那帮忙维护妖都象徵物酬劳的温泉行,独缺未归来的团长的一行人在夕下享受著淡淡的硫磺味与消除身心疲劳的水温。
  ──男汤。
  「太快下山了……真澄怎麼还没回来。」艾儿泡到颈部以上,一下望著天空时而又瞥旁边的柳生。
  「看我也没用啊。」被诡异的眼神盯久了终於忍不住伸手把艾儿的头往下压,坏心眼的小动作差点让温泉水跑进艾儿鼻子裡。
  「噫呀──」挣扎了一会儿连抱住头髮的毛巾都掉了,金的长髮披散於水面上。「我觉得吵架就是不好啊,而且每次都是大哥先惹他生气……」其实除了艾儿外其他人都不了解当中的原因,所以没有人回嘴也没人支持任何一边,原本轻鬆的泡汤气氛顿时变得相当尷尬。
  「像小齐和NAO每次吵架睡一觉隔天就会和好了!超快速──」
  「不要连这点小事都多嘴啦!」NAO回喊,其实和齐克最清楚那时的情况跟现在不一样,所以就不多说什麼。
  「最快纪录是三秒!」
  「不准说──」
  因為NAO泼了一下艾儿以致最后演变成澡堂大战。
  「连泡汤都吵吵闹闹的……」
  「同感。」
  洛因和齐克有默契地互瞥了一眼。
  此时懒得一起玩的和喜欢安静的就会退到一旁反正还有别的池。这是两人的友谊初萌芽的纪念时刻。
  ──女汤。
  「隔壁好热闹喔。」归队的雪花抖抖耳朵上的水珠,因為顾虑某人所以一直没变回人型。
  「是啊,好久没看到大家还是一样。」虽然有点突如其来,响子今天也有上线但本人还在国外。「你们还特地发邮件给我,真是谢谢。」
  「哇啊──人家也很想念响子姐姐啊!」邱比扑过去的热情拥抱时溅了不少水花,儘管动作有也鲁,在坦诚相见的肌肤之亲下不论从哪看都是幅无可挑剔的美丽画面。
  「话说回来,那个孩子是……?」响子指了指缩在角落的娜娜卡。
  「对不……」人群恐惧症依然健在,对多了两个不熟识的人的娜娜卡来说条件已成立,害羞得鼻子嘴巴都浸泡到水面下。
  「是雪花和阿飞带回来的。」邱比答道,自己也不太清楚。
  「是真澄哥哥同意的喔。」因為不是团员所以娜娜卡的部分费用是用旅费出的。
  「喔喔……」
  邱比凑过去看看娜娜卡,逼得人家退到墙边,与其说是用看的不如说是观察或审视。「妳好像也是高中生吧?十七岁?」
  「啊……嗯……」娜娜卡支支吾吾的搭不上话,明明之前不断提醒自己不可以胆怯。「是的!」转变成有力的回答。
  「原来是跟真澄同年的啊。」响子合掌高兴表示。「那这阵子就请多指教了,因為他的朋友就是我们大家的朋友,我们男生比较多可能会有点不习惯,不过慢慢来吧。」响子笑容的温暖可以深入人心。
  「谢谢……」娜娜卡小小声地说,却没发现自己可以如此容易对人回报微笑。
  「嘿咻。」邱比拿著盛满冷水的木桶淋娜娜卡的头,接著挤了一堆洗髮帮她洗头,当然不是轻轻的。
  「呀啊──為什麼?為什麼?娜娜卡做了什麼坏事吗?」被奇大无比的力道拉扯,娜娜卡惨叫。
  「要.加.油.喔。」邱比给了一句意义不明的鼓励话语。
  「对了,这趟温泉的最大功臣人去哪了?」响子帮雪花洗头的时候想起,从进来到现在都不见剎那人影。
  「喔,剎那啊。」邱比眼睛瞇了起来,很少看她有这麼狡猾、坏心的一面,一下又灿烂万分地说:
  「她大概在门口烦恼吧。」
  此时泡汤入口处,一对火红眼睛盯著两边分别用豪迈毛笔字写著「男」与「女」的门帘苦恼。
  「怎麼办……」
  室外冷风颯颯的感觉与剎那心中的无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