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乖乖回香菸盒裡喔。」
  「古丁、古丁。」
  跟我家仙人掌君比起来洛因的尼古丁实在乖多了,对我这陌生人也不会反抗,尼古丁很听我的话高兴地在子机座孔裡钻啊钻的。
  「今天过完你就要跟你主人一起回去了。」
  他身体状况好转许多,就没必要再一个人烦恼,回家休养恢復情况肯定会比在同学家可观。
  至少替他庆祝一下。
  「我们」是这麼想的。
  「仙人掌君到一边去啦。」擦桌子擦到一半老是跑来挡,难道它也会捨不得有几日情谊的尼古丁?
  门外有人轻轻敲了几下而后被鲁地打开,食物的甜香飘入室内。「耶──我们拿蛋糕来了!」
  「还有梅梅的。」梅梅袋子裡装著好久不见罐装奶茶,的确和甜食很好配。
  「夏纳哥……那个是酒吗?」见他拿著两瓶仔细包装过的酒绿瓶子,连缎带都特别打理过。
  「香檳,从爸那裡拿来的,你们未成年不能喝酒,不然早被他塞一打红酒。」
  哈……那我真是敬谢不敏。
  「蛋糕只有十六吋而已,因為老闆娘说再大会赶不出来。」蕾姊可惜地嘆道。大家合订「Laural」的蛋糕,闻起来应该是巧克力蛋糕没错,有坚果和冰淇淋的那种,纯交错的小世界、黑森林绝景!瞥过设计草图,整个豪华得不得了。
  明明只是低调的庆祝会,感觉比在班上办得还兴奋。「可是,十六吋也太……大了。」大到晚餐都可以不用煮了,我们人又不超过十位数,好歹做些垫胃的料理,看到那蛋糕大小开始有点后悔了。
  「哎……本来想订二十吋加层的……」
  「『结婚蛋糕啊!』」
  和夏纳哥同时反驳,但蛋糕也不会有什麼改变,十六吋就是十六吋。
  庆祝会弄得像礼宴的话低调就没意义啦!
  梅梅手上东西很多聚会神地接近矮桌,可是……「呀!」
  滑倒了。
  早知道会这样就从旁拉住她。「袜子要脱掉喔,我打过蜡小心会滑。」虽然木质地板在住进来之前就有了还是得保养一下,心血来潮打蜡似乎打得很失败。
  「对了,你两个同学还没来?」东西摆好后夏纳哥突然提起。班长似乎对他们两个说了多餘的事,蕾姊也是一头热打算火上加油,所以乾脆霜因、零一起叫过来。
  「表情很难看耶,就说我有好办法了。」
  「喔……有何高见?」
  「一切交给气氛解决。」清爽笑容并附上拇指。
  驳回啊!驳回!这未免太草率了──
  「看就知道了。」自信地绕到我背后,不知道又再策划什麼。「梅梅,关灯!」
  「好!」
  除了电灯,门窗也都紧闭起来,只剩微弱光线从米窗帘透进来。在眼睛尚未习惯黑暗……他们抓準了这个时机。
  「什、什麼东西?喂!别闹啦!」是绳子,皮肤被紧紧勒住,上衣皱在一起,被用了最难挣脱的反手绑法。
  「抱歉了……」夏纳哥打算放任,语中略带歉意。
  「好了好了,我们到一边去吧。」蕾姊愉快地哼著小调,我边听著《多娜多娜》的旋律边被拖进浴室裡。
  「多娜多娜多娜多──娜……」
  「梅梅别唱啦!」我又不是小牛!
  蕾姊她最后决定连我嘴巴都封起来。
  想都没想过会有被自己姊姊五花大绑的一天,至少霜因姊姊就不会这样对弟弟。唔……似乎相当熟练?有够紧的。一个花样少女会对人使用这种技术真的没问题吗!
  「安静点。」
  室内悄然无声,大家皆屏住气息注意门外的动静。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请问有人在吗?」见没有反应便转了门把逕自进屋内。「还没回来吗?这样真是危险啊……出门没锁。」零当真认為我们不在。「哎?电灯怎麼不亮?」
  打不开?是坏了吗?连我都不禁这麼想。室内照明主控设定我记得应该是……仙人掌君啊!
  蕾姊应该是发现我在想什麼,纤指在半空俏皮地轻点几下。「小.意.思.啦。」轻轻动嘴唇小心不出声。
  仙人掌君明明都不让我动它内部设定,為什麼其他人就行!
  「……算了。」零嘆气。好像放了什麼东西在桌上然后打算离开。
  奇怪的是,有开门声却没有关门声。
  静了好一段时间终於有人说话了。「怪了,灯打不开。」
  好不容易听出来后来来的是霜因。
  在照明问题后,虽然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却没有对话……外面气氛可想而知,两个又不是冰块至少也互动一下吧?
  「脚……已经不要紧了吗?」
  「嗯。」
  嗯,好短。
  「他们两个要不要紧啊……」夏纳哥都说出我的心声,同学间只有两句寒喧,果然是要他们好好谈真的太勉强了。
  「真是太好了。」零说完后脚步声逐渐远去却被阻止。
  「你要去哪裡?」
  「哪裡都好……」
  「开什麼玩笑!」惊讶的不只我一个,谁也想不到霜因会这样大声,语气也激动起来。
  「小心啊!」
  要是听到有什麼滑来滑去肯定是地板打蜡剂的受害者又增加了,所以就说脱袜子嘛……零一定不会让他跌倒,可是确实有东西撞到地板了,外面变成什麼样子完全无法想像。
  「真不是普通的痛……」零小声地咕噥,好在没事。
  「少自己為是了!别把我的回忆当成纪念品!為什麼你总是擅自开始又擅自结束!告诉你我一点也不觉得苦,不要随便定义别人的悲剧!」
  「我……」
  「不要不说话啊……不要只听我说话……明明说过想多了解你,你不开口的话我会搞混……咳!我不难过啊,可是為什麼你看起来总是一个人在远处……咳!」
  他平常话不多,想说的时候又很著急,搞不好他们比想像中还更了解对方。
  大概流泪了吧。
  即使我们一直在一起他也不会轻易给人看到懦弱的地方。
  「抱歉,我不像你那麼聪明也不太会说话,该怎麼办呢?」
  「想说什麼、想做什麼只有你自己知道,别什麼都问我啊……」
  「真的吗?」虽然徵求意见很多餘,可是零好像有点高兴?「别乱动。」
  不知道在做什麼,声音细小而黏腻,刚刚霜因还咳得很厉害现在似乎平静不少。
  「衣、衣服的声音……」
  霜因!
  因為蕾姊那句,从来不打算在家人面前用Second最后还是用了,密度改变后绳索变得像棉絮一样可以轻鬆扯断,撕掉封口的胶带冲出浴室门外。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有非手不可的理由。
  「原来大家都在啊。」笑的,和初次见面的感觉很相似。
  「嗶咕。」眼睛右眼闪红光的仙人掌君被零抓在手裡,看起来有点无辜。
  「录音模式……」原来家姊是这麼个危险人物。
  「哈哈,没想到还是被拆穿了,本来想事后好好糗你们的。」
  「可惜我对机械声很敏感。」
  霜因眼睛有点红,现在低头瀏海也不会盖到视线。他猛用手背擦嘴,有点尷尬、好气又好笑,不过在值得庆祝的今天他当然不会大发雷霆。
  「『恭喜康復!』」
  「嗯,谢谢你们。」
  我们的祝福还不够,所以大声喧哗,代替话语的是拥抱。靠自己双脚来到这裡,明明「共鸣」是二心子才会有的现象,但相对视线中已经感觉到了满满的幸福能量。
  ■■■
  「『咬合不正』?」
  「唉……」那是比西太平洋海沟还深沉的一嘆,在我们大啖美食之餘霜因继续解释:「人工关节跟我的骨头有那麼……『一点』不合,连结不顺自然就没办法走路,那天意外矫正了。」果然跟跳水脱不了关係。他特别加重了两个字,以食指和拇指形容了那差距,那「一点」误差让人看了都觉得汗顏。
  下次别找那麼两光的医生啦。
  「话说回来蕾姐,妳怎麼知道我们没有吵架?」早在很久之前就被原谅了,但尷尬又是一回事,零试著提问。
  「嗯──女孩子对那种曖昧氛围特别敏感嘛。」
  「少来。」啜了一口香檳后,夏纳哥难得吐槽。「我们很久之前就知道你们互相认识,零常常往你们班上跑,主要是找小因。」
  原来零也有读过我们国中部?那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呼,真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摊开双手自傲地摇头,蕾姊的观察力更是不可小覷。「你们两个看的书类型蛮相似的,有几本甚至重复到了,一般来说不会那麼凑巧吧?而且小因有自修外语对不对?」蕾姊拿了几本霜因在这裡看的书,的确如她所说,有几本是零祖国母语的相关教材。「撇开这些不说,你们两个戴一样的东西怎麼看都不像感情不好啊。」
  「什麼东西?」
  她指了指脖子的位置。「颈绳。下面好像有掛什麼,不过绳子编法跟顏蛮特殊的,学园祭你们玩得全身的时候刚好有注意到,学校的制服还是老样子碰水就会很透。」
  「的、的确没错……」两人一致地把蛋糕送进嘴,相当有趣的画面。
  「哈……连我都没发现。」明明每天都会碰面的同学。
  「同学爱还不够呢。」梅梅跟这些风波一点关係也没有,专注地享受甜食和奶茶。不过制服透不透什麼的在意这个算正常吗?「人家都说『头吵、尾和』了嘛,是真澄哥哥想得太复杂了。」
  那句话是用在夫妻上。
  「毕、毕竟我们小时候有段时间天天玩在一起。」零靦腆地搔搔脸颊说道。
  「青梅竹马呀,不说还真看不出来,真好、真好,你们感情一定不错,虽然个差很多有点难想像,到现在还有交情真是不容易呢,对吧,夏纳?」
  「问我干嘛。」他冷淡地回答。
  说道青梅竹马,以前好像也有这麼个人,常常夏纳哥和蕾姊在一起,可是长大后就没看到了,时间太久连长什麼样也记不太得。
  「小因呢?真的是这样吗?」
  「才不是。」
  框啷一声,不知道是谁的叉子掉了。
  霜因有别平常,在微醺的醉意中展笑顏,看起来格外清爽。「是单恋。」
  一时间我也找不到我的叉子。
  「『爱情是一种甜蜜的痛苦,真诚的爱情不是一条平坦的道路』。」
  霜因这麼喜欢莎士比亚?
  「心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带过的,人云爱恨為一体两面,我偏说那是非一即无,这种得来不易的心情倘若不见天日就让它沉入梦吧──」
  「夏、夏纳哥?」
  「等等、等等我在看标籤。」儘管未满十八只是庆祝一下开瓶酒应该也没关係,更何况是香檳,爸爸收藏的品质不会有问题才对。「酒浓度也才百分之十二而已啊……」
  霜因註定跟酒无缘啊。
  「……嗝。」不停地傻笑、打嗝,甚至会找人撒娇。「小零……」
  「怎、怎麼办?」
  「嗯──注意别酒后乱就好。」让人笑不出来的答案。「人家说真的啊,别那种眼神嘛,而且巧克力会,小因他现在可是脑内啡全开喔。」
  霜因不太喜欢甜的所以这巧克力蛋糕非常「忠於原味」,连梅梅的奶茶都洗刷不掉这味道。虽然说得好像事不关己,大家都留到霜因安静下来才肯离开,只差那个份量错误的大蛋糕。
  「没关係,我吃得下。」
  「不用勉强啦。」
  可是就真的像零说的,丝毫看不出他有饱足感,聊个天蛋糕一下就不见了,是因為发育吗?
  「那我们先回去囉。」
  「晚安。」夏纳哥和蕾姊最近常抽时间陪我已经很感谢了,托他们的福玩得相当愉快。「梅梅要记得刷牙喔。」
  「知道啦。」
  好似很长又很短,小小聚会正式告终。「现在很晚了,你们要不要等明天再走?」
  「那太打扰你了,我会好好送他回去的。」零自作主张帮忙收拾。「谢谢,今天真的很愉快。」
  「不会,大家都是朋友嘛。」
  「朋友啊……」零若有深意地重复了一次,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坐了下来。「以前母亲常在我受伤的时候边伤口边说著『疼痛飞走吧』然后伤口就真的不痛了,既不是神奇咒语也没有特别涵义,或许只是单纯渴望被触、被关心,一点点接触也能感到满足。」
  「零的母亲……很温柔呢。」
  「是啊。」零苦笑。「可是我没有做到,尤其是在他受伤的时候。」了一下霜因的头,他像是做了个好梦,淡淡笑意显现在睡脸。「另一个伤口明明随著时间麻痺了,不会痛可是想哭,再一次期望对面有什麼人肯对自己伸手。」彷彿放下心中大石,為了什麼而嘆息搞不好本人也不知道。「感觉舒坦多了,谢谢。」
  「你们两个和好,对我来说比什麼都好。」我的日常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变化,即使如蜻蜓点水般让人觉得无所谓,一旦发现便会更加珍惜,尤其在见证这般奇蹟之后。
  「唔,真澄……」
  「你醒来啦,要喝点水吗?」霜因一脸昏沉,没想到香檳也醉得这麼厉害,早準备好开水给他。
  「谢谢。」
  「都收得差不多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接下来连假霜因得休养,身体状况调整好才能正常上学。客套习惯了一直改不掉,感谢话不断重复,我也从霜因身上感受到喜悦和温暖。
  「晚安,学校见。」
  一样到声晚安,比说再见好多了。
  霜因的行李都收拾掉了,说实在空间突然变大反而有点不太习惯。「这是什麼?」桌上还有一样东西,是忘记的私人物品吗?「松……果?」啊,我之前有看到霜因有拿,可是这颗绑缎带的我是第一次见到而且有点新。為什麼是松果呢?这点令人百思不解。小巧玲瓏的可爱模样的确很适合做纪念品之类。
  「这是刚刚香檳上的缎带嘛。」
  是要我收下吗?
  把它跟仙人掌君摆在一起,虽然不能代替尼古丁还是想这麼做。
  位变得宽敞,屋内恢復夜晚本该有的寧静。「可是原本有这麼安静吗?」
  真希望今晚一个人也能尽快入眠。
  ■■■
  白光澄澈而刺眼,然而佇於其中的形体若隐若现,大人们的交谈中微弱的息,无力地俯视所有陌生的脸孔,动弹不得,明明感觉得到背后的暖流,口却像破了个大似的,悲伤源源不绝地溢出、体温流走。
  明知接下来会发生可怕的事,身体却一点也使不上力。
  心痛比身体的难受更加巨大。
  直到垄罩在头上的影随著倒地声全数消失。
  --就因為你是那个,才总是那麼不走运。
  另一件白袍浮现於眼角。穿著白袍却觉得这个人不是研究员或医生。视线晕开之后更无法辨识来者何人。
  姿势被端正、脏污不堪的身体被清理著,但注视那纯白身姿时反而感到害怕多於感谢。即使如此,我却被拥抱、被别人的体温包覆,也因此感受到对方身体在颤抖。
  错落於指间的金髮丝,变成打破纯白世界的一抹夜,彷彿受到引无法把视线移开。
  --我会保护你的,所以别哭了……别哭。
  在那人手指抚过脸颊时,才意识到右脸上有到溼润的痕跡。
  如果我能记住那个人的脸就好了。
  ……
  「好像做了个怪梦?」从朦朧中醒过来。
  很久没做过梦,可是醒来后就忘掉了,往往不负责任地留下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地上翻了个身,很想起来可是身体不听使唤,连回上都没办法。
  「好痛……」全身冒冷汗,黏黏的很不舒服。左紧揪的痛楚不断重复,或许是吃了药现在反而没那麼痛。
  「嗶咕。」
  「仙人掌君……」浮起来了,在半空中飘浮、摇摆不定。「抱歉,你先忍耐一下。」勉强驱使身体移动,把零碎东西装到玻璃罐裡再一起放到矮桌下,早预料到会这样所以把一些傢俱钉死在地上。
  好痛……
  五臟六腑都在绞动,身体内部像被人挖开,心跳声变得无比清晰,被节奏催促著,即使吶喊也无法减轻一分。「药……」只有这时候才会想依赖,至少可以抑制一下不安份的Second。
  侧脸紧贴著矮桌桌面,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颓废,以心臟為中心的痛楚像蕨类蔓延全身,要不是视力还正常可能以為自己手指已经扭曲的不成人形。「拿不起来……」胶囊和指尖擦过,拿起来又会掉落,体力和触觉已经被痛感刮分得差不多了,下一个是神吗?
  啊啊,好想泡在热水裡面。
  用剩下的力气走到浴室应该绰绰有餘。
  很不凑巧,偏偏电铃挑这个时候响起。
  ……装死。
  现在是放假,通讯机能重整中啊!难道这个时间还有人做推销吗?不对,正因為是「这种时期」才需要推销,不过行销什麼的跟我无关,也只能继续装死等人离开了,如果是夏纳哥、蕾姊、梅梅或是霜因他们的话只能先说声对不起了,我现在真的很不想动──
  想了一下。
  眼镜正好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还是去看一下比较好,搞不好是医生已经巡诊回来了。
  「啊。」
  开门就知道猜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门对面的西装青年我并不认识。
  「您好。」非常公式化的笑容。「中央情报中心恢復状况良好可是您还有断讯的不便烦恼吗?这边有几个方案……」
  「请回!」这裡并不发达,住保留区时早有这点觉悟。
  可是门却没有顺应关上。
  「开玩笑的。」这傢伙竟然用脚挡!
  卸下偽装,口气变得轻浮许多。「快还我!」一个不注意眼镜就被人给摘下,这样眼睛顏就掩饰不了了。
  「果然是没度数的。」还拿去自己戴……要是我还有力气的话搞不好会大开杀戒,可惜我现在连呼都觉得肺臟会裂开。「嗯?你脸不太好,没事吧?」
  「快回去!」
  这一个甩门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医生对不起,把眼镜牺牲了。
  摊坐在地上一会儿马上起身,脑袋胀得很厉害,恍恍惚惚的,靠著走墙壁才到达浴室,今天大概又要睡浴缸了……
  「喂……你在做什麼!」
  是错觉吗……那个人还没走?
  温度逐渐从指尖流掉,溼透的身体和空气接触真的好冷。眼前一片白茫,意识摇摇坠,现实分界早已变得开始模糊。
  好像快坏掉了……
  转眼间又回到了矮桌旁,全身无力地倚靠著,刚刚的药还没吃下去,无秩序地飘移。比起存在我更希望能身体能随痛楚被粉碎,第二个心臟佔据了大半的人生,改变的念头早就打消了。
  Second也控制不好、老是给人添麻烦,就算离开舒奈亚家也始终如此,没办法像雪都一样有远大梦想,不了解自己所欠缺何来谈起充实,就像过去人们所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无法爱人就不会被爱,究竟要有多大的力量才能颠覆命运?既定规则这种东西实在太残酷了。在另一个世界无力地远观著互相思念的两人被分离、朋友受到伤害以及破坏者肆虐,无知反而使自己傲慢起来……所以我终究还是惹人厌了。
  「对不起……」
  只要有一点点勇气,当时就说得出来了。
  对不起。
  明显没有碰药手裡却残留著药粉。「……痛……」像是肋骨断掉、内臟刺穿的疼痛,手部痉挛本拿不好东西。
  脸似乎碰到什麼,脖子歪斜的角度被桥正了。
  热源从口往体内流,有些苦涩,可是非常、非常的温暖……令人不捨的温度。
  拉扯至极的丝弦终於崩断。
  大脑关闭了一切思考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