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留点时间给我吧?有点事情想跟你讨论。
  他措词相当微妙,彷彿我们关係熟稔。
  掛著无害微笑边帮忙解危的是不久前才砍过我一次、以怪杰之名自居的人。
  ──不过英雄什麼的应该想当忙碌吧?嗯,其实也不对啊,因為我想见的是「真澄」,就这麼说定了。
  怎麼就是有人都不管别人意见擅自定案啊,连限定条件都自己补上了!
  怪胎不见得等於天才,相反地部份天才都会有些怪胎因子是吧?从第一次接触清雨到现在印象也开始有些扭曲,是被绿误导的关係吗?就像以前的红绿灯一样,绿就会让人有想往前和亲切感,如果那身打扮换成红或黄或许想亲近的意识就会踩剎车。
  仔细想想,就算不去见面也没关係吧?爽约不好,逼不得已就另当别论,但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水实、天使尘或是他想道歉之类?
  欠缺实感的际遇,清雨的矛盾作為会让我困惑。
  既然能毫不在意地伤人的话又為什麼要帮我?
  还是放不下心来。
  「上週的小考成绩和试题档案都传到同学们的电脑裡了,好好检查,有问题一定要提出来。」
  反过来说,考试这种东西就实际多了。
  為了期中考密集复习,数字不会伤人可是痛楚是加在神面,靠这点让自己清醒许多,可是看到背科满江红怎样也高兴不起来。
  「真澄果然对歷史没輒呢。」
  「地理也一样。」
  对分数毫不在意,左右两侧的人反而关心到我这来了。
  「你们两个状况都不错的样子?」
  零是双学籍学生,要维持双学籍学业不好也申请不成;洛因学习进度虽起起落落,最近也渐渐稳定了。多亏这两人,我的分组排名也往后掉了两名。
  「别想太多,像零语文方面就不太行,每个人总会有几个自己的弱项。」
  「你、你怎麼知道!」被霜因一点零也紧张起来,完全没注意到电脑萤幕上白老师发的课后辅导讯息。「那、那你自己呢?」
  「完全──没问题。」对这个起死回生的秀才来说那连问题都称不上,相较之下霜因算是擅於念书的类型,本人也有些书生气质,轻鬆地把落差追回来,连同学们都会向他请教课业。「不过我也有不拿手的项目。」
  提到这点他自己也忍不住沮丧,彷彿一道无法跨越的高墙就眼前。「什麼?」
  「体育……跟音乐。」
  「原来是术科啊!」
  零在一旁闷笑,自然逃不掉被霜因丢装书的下场。
  和平却有愉快喧哗的学校生活便是现实的一部份。
  ■■■
  在并不属於现实的地方,如果从普通人变成神的使者,这故事不算普通了。
  我是觉得自己个比较适合当个安逸的小老百姓,暂时无人可以听我发关於变装英雄的恶趣味的牢,可以秘密谈话的人今天都不在,照惯例带亚鲁亚和便当一起出门,龙骨圣地却意外冷清。
  「这时间原来找不到他们。」几乎一回到住处就登入游戏了,既然考试跟清雨都无法逃避至少找个人聊聊。
  「吾之御史──」
  「吓!」久违的低沉嗓音在空气中飘荡,听到卡楚大人说话就不能再大剌剌踏到龙骨上,虽然贪恋视野不错的老位子,毕竟那是神明的身体,不能不敬。
  「无须忌讳,汝随意坐下亦可。」卡楚大人是个相当宽容的神明,不管是指故事记载还是本尊,也有可能是被放荡不羈的塞格勒斯影响才会是这般个,对卡楚大人来说塞格勒斯可能比较让祂头疼。
  「谢谢……卡楚大人。」
  「吾之御史。」祂停顿半晌,语重心长地嘆了一口再问:「初次执事是否适应?」
  「我、我还在习惯中。」
  其实御史的力量我不太能完全运用形同暴走,上次要不是因為目标大可能就会失手,而且还有全身痠痛的后遗症,敲敲坚的双肩,都觉得自己神年龄已超出青少年范围。
  「卡楚大人,御史的工作实际来说,究竟是什麼?」
  之前是塞格勒斯直接指派,有机会果然还是直接问上上司比较好。
  「当万物有难时便会有求於神,吾等也会尽全力回应,长时间交流中便建构出各自的领域,神、魔、灵与人。这世界之命运由吾等三元神所掌握,但各自的相不同,在有限的力量中吾等势必需藉助拥有不同相的超越者,其同样為汝等视作『神灵』。」
  和卡楚大人对话有点吃力,只能说白老师有教好,我还不至於听到恍神。除了三元神之外还有其他神……卡楚大人怎麼会突然提这个?
  因為现在只是跟声音对话,眼睛不知面对哪,只好看著便当盒下方的巨大龙骨。
  「吾之御史,汝等种族会相互出各种关係,吾等则反之,吾等不会干涉彼此的领域。」
  「即使是归属卡楚大人的神灵,也一样吗?」
  「正是。」语后仍有股淡淡的哀愁,呼应著翡翠的秋景。祂会包容别人却无法善待归依自己的神灵,无意嘆气声似乎透出自己心烦。「吾之御史──」
  「是。」
  「务必帮助那些有难之神灵,即使每个人所得恩惠不同,為命运拋弃时之处境却无异。」
  「那个,卡楚大人,您也会听御史的烦恼吗?」元神的宽宏大谅与慈悲心我已经理解了,帮神灵解决困难……我觉得我会先有困难啊,很想问选择我作御史是有深思熟虑过还是瞎选的。
  「可。」
  「理所当然我不想让人发现自己是御史,可是有人有意掀这个底的话,我该阻止还是置之不理?」
  「吾之御史,这命运令你痛苦吗?」
  「也不尽然……」没有明确回应,难為情是一回事,但被告知的结局又是另一回事,即使可能是难过的结局,却还是心平气和地依顺这个安排。
  「吾无法消除汝之不安,但愿汝於命运之上行走时所见风景為美好之物。」
  感觉是心裡的话绕了一大圈又回来。神明说这类话时真是格外有说服力。
  「对了卡楚大人,那这回委託的是哪裡的神灵?」处理翡翠动是塞格勒斯转告的背后原由我也不著头绪。
  「后方。」
  后方?身后除了树林没别的,是我坐在龙骨上的关係?这样的话还要往下看。
  背部贴著龙骨姿势有点危险,瀏海往后垂下视线反而清楚,颠倒的画面中一点一点小小萤光与药草、果实、矿石类的东西混杂在一起,低调地将东西堆放至龙骨部。
  「小妖!」
  萤光那些物品上闪烁,就算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东西也因為那些小光点变得格外美丽。翡翠动最大受害者应该是这些小傢伙们,和玩家没有共通语言,自然而然被遗忘,明明这块土地是小妖们的家。
  「不会是要……给我的?」
  「努力者应得之报偿。」像是代替害羞的小傢伙们,只是那声音仍旧沧桑。
  少许浑圆萤光落在肩上,触感如棉絮般鬆软。
  「谢谢!」
  你们真是太可爱了!
  这次总算得到了些安慰。
  ■■■
  「真澄──」
  回EPIC城后在走廊上被艾儿叫住,紧抓著和式袖、踏著不协调的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这样跌倒会撞到头吧?
  「噫啊!」
  对不起,我不该乌鸦嘴的。
  反想过去他身边,第一眼却瞥见某个眼熟的黑物体被拋出和式袖,小小利齿佈满那幽暗的口,地心引力所造出的完美拋物线让牠顺利地……朝我脖子而来!
  為什麼白铜会在这!
  「Ouch!」
  儼然需要习惯的事又多了一件。
  「噫!等、等等我会好好治疗的!」
  「没、没关係,别紧张、别紧张。」白铜是好孩子还是别骂牠的好,不过孩子的教育不能等,至少让牠学会咬手不准咬脖子才行。「白铜在这裡,那水实也……」
  艾儿摇摇头。
  「似乎只有白铜而已。」眉头微促著,大概也觉得白铜出现得不是时候。「因為看到白铜时牠已经累坏了,才跑过来找真澄。」
  「可是水实也不至於把白铜丢下不管才对。嗯?」忽然注意到艾儿今天感觉有些不太一样。「髮型好像不太一样?」
  食慾得到满足的白铜钻进艾儿怀中,安心地休憩著。
  「上一个绑绳已经没弹了,白铜正好咬来一条可以凑合著用。」比以往的马尾再高一点,新的绑绳是草绿的,穿过几颗琢磨不全的水晶,不会丽却以相当可爱的红点缀著草绿。
  那是水实衣领的绑绳没错,应该是想像艾儿道歉,没想到他也知道要反省。
  「这样看起来有神多了。」
  「嘿……谢谢。」
  天使尘事件让他掛心了好一阵子,能和平常一样也算好事一件。
  「啊,找到了、找到了。」
  听见人声接近情急之下只好把白铜塞回艾儿的和式袖裡。
  「律?」还有奏跟歷史老师随行。
  他神好多了,事情过去后收拾残局即可,被海量文件磨练过之后律和奏现在可说快活许多,这样也算是从困境中学习到新能力吧?相较之下现在肯定放鬆许多连艾儿嫌恶的表情也没察觉。
  被他手臂勾了过去交换耳语:「上次那个可真是厉害,没想到你那边的关係人兴趣这麼奇特。」
  果然,除了想拿这件是糗我也想不到别的。
  「不准说出去。」
  「当然、当然,好朋友。啊呀……」
  艾儿介入我们之间,不知所措的换成律,毕竟被咬过一次可能还心有餘悸。
  「哼!」艾儿转绕到我身后,律则是用奏来挡,保持安全距离。
  「抱歉,我都不知道那隻龙和齐克有关。」解决问题的即效关键竟然是因為倦怠期没有上线,这关於点有NAO发火就够了。
  「没关係啦,我们对钻石大陆跟人型机甲都不熟悉就算了,而且听说机甲是以银矿和热能作為能源,要拿走人家的生命来源也不太可能。」奏说道。体积那麼大就真的没办法,反观原来我们团裡的小型号这麼节省能源。「不过还是拿到赔偿了,对方意外的豪爽……」笑也不是、惊讶也不是,感觉有些心虚。
  「什麼东西?」还是说钻石大陆也有货币概念?
  「……*莱茵的黄金。」
  稀世珍宝啊!
  看来财政暂时不会看到赤字。
  「小奏,你来找他不是要谈这个吧?」老师不顾形象张口打呵欠。
  「哎?可是……」奏面有难,如果是要找我,那他们应该是对艾儿有所顾虑,用密语谈话样子从旁观角度看会很奇怪,一下就被发现了。
  「有什麼事就好好说清楚,偷偷的让人很不舒服,至少我觉得自己没什麼是不能听的。」
  假设我没想错,歷史老师不外乎也是个知情者,我们几个人在一起需要私密谈的也只有「那个话题」。
  「可以吗?律。」
  「应该没问题,因為知道的就是会知道,不知道的肯定没影响。」
  「保险起见还是一起开密语。」老师把我们两人拉了过去。「走啦、走啦去隐密点的地方比较有气氛。」
  是气氛问题吗?
  其实也只是挑了鲜少有人经过的楼梯间,专用室当然最好,不过老师似乎觉得不搭调。
  「前言有点长,待会儿忍耐一下。」老师理好裙襬后随坐下,以位置来说我和艾儿坐比较高,律和奏一起坐下阶,老师她则是在我们两方中间的平台。「名字你们应该不会有兴趣,所以包含歷史学者外,重新介绍我另一个身份。」
  ──二心研究者。
  当然听到这个词除了本人谁也笑不出来。
  「放心,老师我是攻文献的类型,和暴的实验派不一样。在採集资料之前也一直被这两个笨学生阻止,更不可能加害你们,除了听和回答外将什麼事都不会发生,好吗?」
  「……好。」和艾儿一起点头。
  「协议达成。」老师满意地笑了。「其实跟老师大学时代的事有关啦──你们也知道女人啊,在花样年华时候最楚楚可怜、美丽动人了,很容易牵扯上些乱七八糟的事。」
  「老师!」下阶两人打断那些不正经的话。
  「真是……不懂大人的幽默。」呶呶嘴,一时间像个小孩似的却又能快速回到话题上。「歷史是必修的学分,就算不想也逃不掉,好在那堂课并不无聊,那位老师是有名的学者,即使我和他持相反观念他仍把我当得意门生,上学期还好不过问题下学期才发生。」
  「什、什麼事?」
  「想.知.道.吗?」换了个口吻,像是讲述都市传说般放低嗓音幽幽地开口:「是转学生喔,外表几乎不值一提,只是个爱穿白袍、成天傻笑的天然呆,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没把那傢伙放在眼裡,不过恩师就不一样了,那个不断益求、备受尊重的老人家却失去理了,在眾人面前。」
  奇怪?这情节好像似曾相识……
  彷彿重现当时情景般,老师站了起来。
  ──二心子果然是世界的梦靨!
  ──真是纠缠不休的恶灵,那张面孔,居然到现在还存在!
  像你这种人、像你这种人……
  「『去死吧,恶子』!他最后是这麼说的。语言都变得相当劣,可怜的卡科立教授,发狂后便只是个无人同情的老人。」连老师自己也不毫不惋惜地对过去冷嘲热讽。「怎麼了,对其中哪部分有感触吗?」
  「真澄!」听到艾儿出声才回过神。
  那个名字透进身体,即使是已全癒左肩也隐隐作痛著。
  「我没事,老师继续。」
  「那傢伙啊,中途就退学了,其实从成绩也看得出来本没把学业放在心上,跟那傢伙要好的也只有两个人,说也奇怪那两个也是优等生,竟然会亲近那怪胎。重点是,咀嚼过教授的话后,老师才想到一件事,『那个面孔』……感觉是另有所指,并不是个统称,而且那傢伙也不像二心子。」
  「咦?不是吗?」
  「是没实际接触过啦,刚才有说那傢伙的外表本『不值一提』吧。」老师把那句话复诵了一遍:「『那张面孔,居然到现在还存在』。」手背滑过下顎,老师流了点冷汗,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老师我啊……搞不好跟了个怪物当同学。」不知她是否在学业有成后填补了天然呆和怪物中间的差距,发现了不可推翻的事实还能这样勉强自己的,大概也只有像她这样的大人了。「你们需要回答的问题只有一个。」
  「嗯?」
  「姓的部份记不得了,不过,吶……」
  ──你们对「希维尔」这名字有印象吗?
  ……
  「……没有耶。」我连艾儿的份一起回答。
  「这样啊,真是可惜。」
  「老师,别再想办同学会了啦。」律半开玩笑地结束话题,原本的严肃感也没那麼强烈了。
  「可是连跟知道那傢伙两个熟人都销声匿跡了……好啦,是老师没眼光,现在才想找果然有点晚。」
  我苦笑。「抱歉帮不上忙。」
  「没──关係啦,老师我家这两个才是真的没路用,你们两个乖多了,老师秀秀。」
  「老师!」
  「老师什麼!有问题不会举手发问?不要让老师再三教你们尊师重道这件事,似乎只能用你们学期成绩再重新教育了。」
  「不,没有,对不起,学生错了。」被这一吼奏也跟著收声,对老师恭敬万分。
  「暴君……」律掩面嘆息。
  好想回去抱抱雪爸。
  最后当然是平静的散会了。
  「艾儿,这样就好了吗?」他刚刚中途突然紧抓著我外套不作声,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回答了。
  艾儿半恍神地重复了几次那个名字,也不知他现在听不听得见外界的声音。
  「希维尔……齐克说我们来这裡,就是為了打探这个人的线索啊。」
  「什、什麼──」
  ■■■
  「钻石大陆啊,对外来说的确是个锁闭大陆没错,不过这说法实在不怎麼让人喜欢,我们也是以矿物和上级装备品自豪,只是麻烦太多了,到跟齐格飞出大陆以前我都还没看过机甲外的东西。」
  曾经让人头痛的银龙现在变成和正常人一样规格,外貌与亚人有几分相似,角、爪、鳞片之类龙的特徵仍在,一肤一髮却是金属质地,只是法左特的表情变化比他怀中抱的那位丰富了点。
  「噫,怎样都好,能不能先把小齐还给我?我有急事。」艾儿专程来找齐克却遇到了点小阻碍。
  「可是啊,齐格飞手臂缺了一隻,机甲的修復作业只有钻石才能进行,总之先回去一趟吧,现在。」
  齐克没有作声,先屈起双脚后往地面一蹬。
  「我拒绝。」
  语毕,撞击声如铁般鏘鏗有力,而且还是从法左特下顎发出来的,普痛人的话应该会痛到满地滚。
  「别任啊,你的能源现阶段用热能撑是没办法的!齐格飞──站住!」
  你追我跑情景如果是情人的话说来甜蜜,但除此之外的看来有些危险,何况是非生物,我想手也不行,能顾好藏在外套裡的白铜就不错了。
  「NAO……放他们这样不要紧吗?」
  足以将人灼烧的视线瞬即落在我这方向。
  「為什麼什麼事都我管?又不是他们的娘!」儘管如此本人也没出轻鬆或高兴的感觉,反而比平常更焦躁。
  能暂时控制场面的人想转身就走,我也不能眼睁睁放著公会大厅被弄得一团糟。
  「NAO?等等,NA……」叫住他时单单碰到衣服自己感觉到手有些异样。「好烫──烫、烫烫!」明明有火素质却有耐不住的火焰……什麼东西啊!
  「齐格飞──」
  「齐格飞、齐格飞的,我们团哪有人叫这名字?」有人阻止法左特脚步停下,顿时有浓烈药水味渗入空气中……是大姐?「真是亲切的画面啊,连本姑娘都火大得忍不住想试试新配方。」她的试管抵在法左特鼻头,不时释放著白雾。
  「冷气对我们身体不好,拜託拿远点。」语气无起伏地恳求,眼睛则是确认大姐身后的齐克。
  「别人都说不要了还死缠著不放,都不烦吗?就跟某人一样。」
  重量自头上压下,垂落的紫红髮丝搔著脸颊有点痒。
  「某人,指谁啊?」听到声音的主人时暗自祈祷大姐不要一时往这边丢试管,察觉战区扩大已经為时已晚。
  「自己有自觉不用向本姑娘请教也知道吧!」
  「我想多聊聊呢,而且今天美人怎麼不去冒险区?」
  「要往冒险区跑是谁害的!」以大姐的思维想的话,待在冒险区裡比较有空间可以反击和宣洩压力,难怪最近不常看到她。不过某方面来说星视也真是有勇气挑战她的忍耐底限。
  齐克站到大姐前。「我可以帮忙解决他,算还一个人情。」
  「啊啊,那倒是不用麻烦齐克,有心意就够了。」
  「可惜。」
  可惜什麼啦!
  原来团员在莫名奇妙的时机会合作无间,不是团长我错觉。
  「星字头的,你最好就给本姑娘站在原地!」投手手臂后拉,準备投出。
  那、那我呢?
  「星视,可以麻烦你起来吗?」头被压著我不能动啊!
  「嗯……你头髮原来还蛮软的。」他轻轻地在上面拍拍两下。
  不受动摇和不动是两回事才对吧!
  上辈子烧香积德之类的事在瞥见试管从眼前掠过有了深切体会,不知道是哪位慈悲心肠,拉了我一把才险逃过一劫。
  「谢谢,那个……邱比?」
  「不会。」她简单地应了一声后把视线移到剎那大姐身上,这次不像以往那样旁观,反而相当注意两人的一举一动,认真地,让我犹豫是否要提问。
  星视方面则是轻易地闪掉试管,就算不动也熟练到活像是本能般。
  「吶,剎那。」在思绪闪神时星视走到了大姐身旁,制止快要失準的手腕。「已经『玩』够了吧?」一如往常那样笑著却感觉不到笑意,像认真又像嘲讽。
  「玩?」提高了音调,她嘶哑的声音含糊道出几个字:「……从来没有这回事。手放开。」
  「如果是闹脾气好像也太久了。」悠哉的模样看不出星视在她手腕施了多少压力让大姐无法独自挣脱。
  「放开。」
  「这样下去可以吗?」
  「放开,你到底凭什麼手管本姑娘的事!每次都只会打哈哈,就是讨厌才不想看到你啊──」
  空气因為一个短促的声音凝结,刚刚还抓住我手的那个温度早不在旁边,那隻手现在交错在红与金之中。
  对於大姐一身火红来说有些突兀,那个在脸颊上微微扩散的粉。
  「……不可以说讨厌。」
  「邱比?」。
  感情那麼明明好,错愕感才如此强烈。
  「剎那这个笨蛋!」
  没有眼泪,带著难过的表情离去了,至少视线所及之处不会再看到。
  「是想要追过去吗?」身旁换了另一个人,阿飞和洛因同时出现,没有让我跟上去。「这时候还是冷静一下比较好。」
  「噫……好像做了不好的事。」艾儿和齐克交换眼神。可是事情本身也不完全是因他们而起,星视刚刚的对话……似乎别有用意。
  「没关係的。」
  「正因為是手足,才会那样怀疑跟不安啊。」阿飞接著洛因之后安抚,反被洛因用手肘了一下,我还觉得奇怪这话比较像由洛因会说的。「不管怎麼说,比起外人手还是自己思考更好吧?」
  ■■■
  邱比的状态显示在线上,表示她没有直接下线啊。
  儘管被两人劝说,事情发生在眼前仍会在意。虽然没有血缘,我也一样有感情好得令人羡慕的兄姊。
  「主人!」心灯无预警地出现,连同小傢伙也是,但我人靠著台,小澄冒出来的地方刚好没有立足点。「哎唷唷,吓死了……」自己也被吓了一身冷汗,好险白铜和萨比即时接好他。小澄坐在白铜身上,小小的四肢抱著比自己面积还大的信封。「有讯息唷。」
  「嗯?谁找我?」接过信确认内容。
  ──正好现在清閒,要不要再去瀑布一次?
  柳生。
  「是大哥啊。」现在法左特也不在那边了,如果去看萤的话时机正好呢,我也想找时间去冒险区口气。
  「瀑布?人家都还没看过耶,这附近有瀑布吗?」
  吓!
  「邱、邱邱邱比?」身体僵了一下,目光扫过四周,那三个小东西不知道跑去哪玩了,应该暂时不会出现。「真是,吓死我了……」第二次冲击,现在血液循环肯定很好。
  「你们感情真好呢。」
  「以前在一起时就时常跑冒险区啊。」她轻鬆地笑著,彷彿什麼事都没发生过,唯一和平常差别是没有大姐在身边。「妳们也是啊,不是一直都在一起。」
  「嗯,对呀。」
  「哎?那个,所以……」回答得太理所当然,这回不知所措的反而是我。
  「没事的。」一样是伸出右手,邱比她掌心在我脸颊抚了抚,即使隔著手套也隐约感觉得到温度。「真澄都会担心的话连人家都会有罪恶感,不过绝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她苦笑道。
  不知道她肯不肯告诉我事情原由,这个静謐的台至少不会让人神经紧绷。
  「星视跟剎那不止是小时候的玩伴,到现在也还在当同学呢,其实星视比人家更能就近了解剎那的状况和困难,至於剎那的个真澄也知道啦。」
  「也是……」过度的坚强是否会变成倔强?这种事要是习惯了的话本人应该也难以分辨。「可是,邱比不是喜欢星视吗?」
  「真是的,人家怎麼可能讨厌星视!呀──真让人害臊,可别说出去喔。」背被邱比拍打后差点内伤。就算我不说,她刚刚音量已经够四处放送了。「不过呀,人家很清楚如何衡量『喜欢的』和『重要的』。人家的确喜欢星视,但是我们三个人相处在一起的关係却远胜过私心,不仅重要,人家也更喜欢这样的星视和剎那。」
  「邱比也很成熟呢……」
  「什麼话嘛,人家少说也比真澄大个几岁。」我总觉得直呼名字都有些奇怪,她一直都那麼平易近人,谈起正经事时反倒像跟自己姐姐说话,明明烦恼的不是自己却被安抚。「因為人家是少女啊,是中间值呢,虽然离真澄喜欢的姐姐型还有点距离……」
  前言……全数撤回!
  「请别随便臆测别人兴趣。」
  「小气。」不满的样子有些刻意,我们也知道这只是轻鬆的玩笑话。「对人的认识除了『长度』外还有『深度』喔,如果真澄也有被时间困扰的话,就换个角度看看吧,人家就是这样做,虽然也有比不上星视的地方,不过人家和剎那也是互相了解彼此的家人啊。」
  连我也有点想夏纳哥和蕾姊,有家人的名义却没有在一起,但要我说讨厌他们是不可能的。
  「邱比──」星视……当然还有大姐找她找到这裡来了,也不知途中两人肩并肩走了多久。
  「抱歉我们今天要先下线,想讨论点事情。」大姐向我报备,把星视和邱比也算在内。
  「就儘管去吧,现在时间很够呢。」
  「嗯。」
  三人一起下线。正如他们所说担心是多餘的,真是太好了。
  刚才和邱比聊得很开心,可是回神还是忍不住大叫:
  「小澄──萨比──白铜──你们在哪裡!」
  迷路的小生物,三隻。
  我有注意听邱比说话,却没有考虑到天上飞的和地上走的脚程之差,风声悽凉,听不见小生物们嬉闹,内心也凉了。小澄就像我的分身,如果是我的话会去哪?
  边思索任何可能下螺旋梯,光透过宽厂方窗直进来,这般高度所见几乎都是蓝天,每下一个阶段抬头依旧是蓝。
  蓝、蓝、蓝、蓝、蓝、绿、蓝。
  ……绿?
  「清雨!」
  「唷。」慵懒地坐在窗口边做日光浴。回头想想,不属於任何团体的他可以轻鬆来往EPIC城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小实也找白铜找很急呢,另外两隻擅自帮你保管了。」
  「谢谢……」清雨将他们还我,小澄和萨比瘫软在手心,似乎是玩累睡著了。「我说,你把刀弄成那什麼样?」看似名贵刀还不知道名字,上有细线缠绕,尾端掛著切丁的果实。
  「钓白铜用的,很有效喔。」以為他会有不同的理由,和想像的情境一样反而有些吃惊。
  「你到底是天才还是呆子?」这个人真的是不是怪杰果然还有待确认,我自己却抓不準中间的差距。
  「这我自己也不清楚,『怪杰』只是代表『惊异和特别』的特质,并没有人说是『天才』吧?」
  「唔……」无法反驳。
  「所以我打算去图书馆用功一下,虽然比约定时间早了一点……要一起来吗?」
  我跟清雨认识时间不长,何况口的痛楚让我无法分辨他的友好与敌意,关係矇矓却一直有所牵扯。
  ──今天要有事,下次再一起去吧。
  儘管叫醒小澄时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托他回传这封信给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