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我该怎麼办呢?
  不知道脑袋哪边烧坏就这麼跳到这群凶神恶煞之中,剩下的魔力明明连炎龙觉武都不够用,包包裡除了几口乾粮和给小龙的食物外没什麼有用的道具。拉低帽缘装腔作势,我依旧能瞥见Bug强化的巨大孔虎用冷凝强化利牙,切齿声大响彷彿那牙咬在自己的骨头上。
  就算有艾儿他们帮忙也难弥补人数上的劣势,眼前多為刃使、盗贼和少数男炼金师,最麻烦的还是不清底牌的封魔师。
  应该多跟雪都学习护身的基础,但他提到时我总是把注意力放在吧檯,以前他明明自己强壮不到哪去却能徒手撂倒大汉。
  ──挑衅也是种策略,因為越不理智的人越容易把自己弄得鼻青脸肿。
  雪都没有喝酒的习惯,至少肯定这不是喝醉后乱说的。
  拜託!龙火给我些突破重围的勇气吧!
  当我高举Cygnus断然收起的时候,他们绝对不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盗贼的速度在我之上,可是他们没料到腕力是刃使的第二武器,御史护手让我不怕短刀的伤害,就算不拔剑我也能痛揍几个人,引诱炼金师的大鎚去破坏他们自己人的武器,当然我被背后偷袭押住双手的时候差点以為要完蛋了,好在足部鎧甲够,一脚踩下让那些穿皮靴的傢伙痛得受不了而放手,但这并没有让他们放弃追击,我从在地上的两把三叉戟中间滑过,而后见到艾儿使劲扳动其中一把,娜娜卡和小爱也跟上他的动作,扳弯到某个角度后放手反弹,使握柄狠狠地打在他们脸上。
  我们争取到了更多时间与空间,却找不到反击的机会,同样,人群散开那隻孔虎行动起来也不那麼绑手绑脚,高吼后急扑了上来,就算拿剑嵌住那张嘴,没附火的Cygnus对牠来说本只是跟温热的牙籤棒,刃部再怎麼往牠嘴推也不痛不痒。
  「艾儿,快用復魔的子弹!」
  弓箭手听见大哥喊话开始对艾儿放箭,偏偏孔虎紧盯著我不放,没办法上去帮忙。
  艾儿復魔的子弹数量很少,大家都没魔力的时候他很谨慎地控制著子弹数量,他只顾著闪躲箭矢,或许刚才分配给大家恢復后手中子弹真的已经没几发了。
  我深一口气,膝击孔虎的下顎,在空档期间拿出某样东西来赌一赌──盲走螯虾!给小龙们的饲料之一。
  生腥味似乎成功引起了他们迅龙的兴趣,把螯虾丢到牠眼前,让两隻迅龙去追著螯虾跑扰乱弓箭手和封魔师。
  我们都知道这是机会。
  艾儿的子弹著实地进我臂中,掌心又能重新唤起熟悉的热度。我用剑柄扣打孔虎侧头,虽然我没躲过他冰尾的反击,不过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击退牠。
  牠大口吐出寒气,进一点都会使气管受冻、呼难过,冰与火的交错从不相上下直到局势倾向我这边。
  披风被抓破了,却缠得牠无法收爪。
  最后炎龙觉武击碎了牠外的冰脊。
  孔虎就像被抽掉电源的玩具般,站著失去意识,直到脚下亮出魔法阵强制把牠送离封魔师身边。
  「虽然我不是GM,警告你们,现在!最好全都下线,别以為官方对玩家好、游戏的惩处无关痛痒就可以侥倖逃过一劫,正直的玩家比你们想像得还多,我们也有不少旅团朋友、『HeartHaze』的炽姬、『Fantasia』的律,大家在今天过后都会知道利用Bug作怪的玩家是怎样的脸、怎样的表情,要是再有这样的情形我们不会就此罢休的,因為我们都记得『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说完后我扳了扳指骨,它们发出清脆声响。
  「『现在下线』,不觉得这建议很棒吗?」
  还有餘力的玩家纷纷开啟离线的蓝阵,撤出这场混乱。
  我打算往毕思特深处去,相信艾儿有办法照顾剩下的人,知道这些Bug不好应付后我更担心其他人。
  很少用御史的型态时消耗这麼多体力,靠存粮稍微补充,交易区后便是玩家的树屋区,树屋系统有完善保护措施和邀请制度,没有首都的琥珀大陆让玩家也能有休憩和交流,可是现在只见到毁坏的空屋,一片狼籍。
  越往裡面走脚步越迟疑,週遭都暗了下来,但这不是树影所造成的,日照程度大概是下午五点左右的感觉,眼前的路彷彿是深渊入口,不见尽头,靠龙火照明大约能看得到方圆一公尺。异样的黑暗有点像是夜骨魔所造成,但这范围却更广,低频音相当吵耳、晕眩感不断,尝试地把手伸进黑暗中,它看上去就像断肢,害怕无法再感觉到自己的手急忙缩回。
  「『降神』到底发生了什麼事?」这是说给自己听的真心话。
  「这裡处处有给我们的难题,这游戏带来的麻烦不容小覷,而它在瓶颈时我们总是显得非常无力。」
  「哇!」
  我没发现后头迎上的光源,披著连帽袍的少年法师用手杖的光加大了照明范围。
  虽然他穿著黄白袍子却戴著一身黑装饰,去除连帽后,乌黑乱髮下只见到他双眼紧闭一面发牢:「真是讨厌,这些人是哪筋不对,想发洩可以啊,电玩中心多走几个传送站就有了吧!」
  我以為他额前的是普通鍊饰,没想到鍊饰缝隙打开了一隻眼睛往我这瞧。
  「干嘛?没看过别人自言自语吗?」鬼妖灵动的第三隻眼代替了表情,我确定那隻眼睛白了我一眼。
  「你是谁?知道这裡怎麼了吗?」
  「现在你只能叫我『暮光行者』,虽然这个名字难听死了先不管。你不会是刚好回来毕思特吧?算你幸运。毕思特烧起来后死了一堆玩家,之后大部分人都在重生点被偷袭、冰封在那,接著就是你我都知道的情形,Bug和那些捣蛋鬼把这裡搞得一团乱。」
  「那你在这做什麼?」
  「跟你一样的事,不是的话我就该动手了。」
  跟暮光说话似乎有些不著边际,我有点担心越多问题越令他不耐最后攻击我。「我需要更明确的讯息,刚刚好不容易才处理完使魔,这裡也是一样吗?」
  「已经跟封魔师打过啦?」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这边还比较麻烦呢,我又不像影法师那麼能打,亏你还想过来。」
  「你都用称号称呼别人和自己吗?」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行头,并不像是商店或是大眾流行的法师袍,那头饰的水晶我确定很眼熟。「……你是个英雄?」
  「这很重要吗?你到底是不是来搭把手的?休息够了就快点上吧,刃使优先。」
  他加强了照明,慢慢的,数双脚进入了照明范围,这群人一直在我们身边,等有任何新状况前他们就像暮光一样躲在暗处休息,至少人数没先前那批多。
  「已经怕了吗?」
  我没理会暮光,冲上去卸除武装,龙火的热度遍佈週遭,儘管有人反击我还是尽我所能让他们知道这是警告。
  「那是之前的事。」现在,我才回答暮光。
  他们不像是Bug特化后的玩家,但是装备上看得出来都下了工夫。「又有水晶……」难怪不需要Bug加持。
  这裡面……有英雄。
  有鱼鰭的女英雄拿出两把甩棍,她是第一个跳上来和我打的,剑刃与金属棍互相,并不是势均力敌,慢慢我意识到自己完全攻不过去,甚至吃力地闪躲攻击,没多久就被看穿体力极限,人群也渐渐围上。
  我把剑尖朝地,用火焰斩武原地迴旋,弹起的飞石带著火燄,这个应用法多少能拉开彼此的距离,不过对这群善战的人作用似乎不大。
  甩棍又挥过来,刃上火焰未消逝前我把它接下却冒出热蒸气,面具微微起雾,在收剑后退时双手正好被架住,剑刃被扳向自己脖子。
  她把自己的水素质施在甩棍上即变成水鞭,眼看要被攻击乾脆先把剑放下,肘击偷袭者后再将他往女英雄那摔。
  「这样就不过气了?」暮光口气不是很好,因為他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很奇怪,我都没受到什麼重创,可是却不好攻击。」
  「唉,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两手指指自己眼睛后又指向他们。
  似乎在薄光中隐约看出亮点围绕著我们。
  「二心子?」那就是為什麼我觉得脑袋有什麼在嗡嗡作响的原因,是共鸣。
  「应该神型的,就不能给别人的脑袋一点隐私吗?讨厌的二心子。」
  「呃……」
  「干嘛?我伤到你了吗?」
  他们听到这段对话窃笑著。
  擅长神接触和捕捉对方行动,难怪总是能攻其不备。
  「笑什麼!」暮光从手杖水晶召唤出五颗光球,将其中一颗朝嬉笑声砸了过去,爆出蓝火与亮屑,身上被那特殊亮屑附到在黑暗中几乎无所遁形,金属手杖就朝其中一人的脑门重重一击。「哼,痛快多了。魔法师才没那麼多力气和你们瞎搅和!」甩掉手杖上的血和土灰,他集合四颗光球融合。「真正令人盲目的才不是这种彆脚的黑暗,是划开无数夜幕的破晓之光!」
  往天上拋出光球时他跑来压低我的帽缘避免眼睛被灼伤,普通的闪光术本无法跟这个光球比,强光使笼罩我们的黑暗消散,渐渐能看清玩家们的身影。
  「怎麼、怎麼?出太了吗?」
  「白痴,现在已经黄昏了,这当然是别人的法术啊!」
  SEVEN和六角也在,但没看到伍莉,有可能是遇上暮光所说的麻烦,被困在重生点。
  重见光明后大部分玩家都先从旗手和诗人等辅助角先下手,魔法师毫无顾忌地尽情施展法术轰炸,好降低对方英雄们的威胁。没一会儿场上光粒子到处喷散,都分不清哪些是自己人了。
  我不知该从何下手的时候水鞭又缠上我左臂,至少它让我记得自己还有事要做。可是没那麼简单,越是拉扯水鞭越用力反转我手臂,想把它整个扭下来一般,普通人应该不会有这麼可怕的想法吧?
  我们互相牵制,我可以反过来紧抓水鞭拖著她战斗,看谁想先放手,但同伙的刃使英雄很轻易地就打破僵局,拐型的反手刃速攻,差点我脖子就要见血了,不得不冒著视线降低的风险再蒸掉水鞭好反击,身边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燃起龙火,看能不能摆脱其中一人,一风一水不管哪个都不好对付。
  几乎靠Cygnus的大小挡掉大部分的物理攻击,但X字型的空气斩撕裂了我武装让皮伤外。
  风素质的他一晃就轻易就出了我的攻击范围……还有「她」的。
  两条水鞭交错编织出水龙卷从上头砸下来,水流冲击彷彿搅乱的血液的流动,无法感觉自己,好像随时都会吐出来。我应该是被扔到了一旁,侧身贴地,还能看见自己全身在冒蒸气。混战中听到脚步踏在草皮上,不知道过来的是要帮忙的还是想解决我的,声音忽近忽远,或许他们认為我大概好一段时间站不起来索丢把我丢著。
  还真的是水火不容啊……这身装扮还全身漉漉的好不舒服,披风重得像冬被一样,而且越盖越冷。
  已经累得一指头也不想动,只要碰上二心子就会有所迷惘,但除了下线我还能做什麼?
  「现在退场太早了吧?」
  不知道嘴巴裡被人塞了什麼东西,在尖扩散的蜂蜜味治癒了疲劳,这是……泪未的药糖!
  「我可不能让你一个人轻鬆。」
  「说的也是,至少得尽全力砍你一刀再倒才算划得来,清雨。」把刀刃放在对自己伸出援手的人脖子上或许很无情,但我觉得他是例外。「你还欠我一刀记得吗?」
  「但我认為现在不是还的好时机,如果你非要这麼做,我也不介意。」
  「很好。」我讨厌他在戏弄我时还这麼游刃有餘,不管脑内的思考齿轮多麼用力的转动,也无法想出碾碎那个无所谓地笑容的办法。
  暮光没缘由地朝我丢了个光球。「少自乱阵脚,专心点!不然我会亲手把你轰成光粒子。」虽然才刚认识,但这人讲话完全不留情面又严苛。
  当然对手不会给我们的机会,再次挥舞大剑Cygnus,它总是沉甸甸的,不靠龙火辅助的话我挥起也会觉得吃力,现在补足魔力,我重新燃起火燄忘记这份沉重感,因為龙火缠身时我们才是最完整的,逆风、破水而行,也不会让它熄灭,柔软地接下攻击后用Cygnus重量反击;炼金师洒出药粉试图干扰战场,粉尘围绕所有人,在暮光的协助下张开防护,我则在保护罩在上跳跃,穿梭弓箭手与盗贼间,带著火焰的步伐引起粉尘爆炸,除了被保护的人外几乎都无法避开。
  「我本来就是带著看祭典的心情来的,不过好像看到比烟火还棒的场景。」
  每次做了如他愿的事我都焦虑不已,但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
  在爆炸中倖存的则追著清雨跑,没把英雄的威胁放在眼裡,反而去追一个人类刃使。我放低身姿观察,以防就出手帮他。
  追击者都是Bug特化类型,窜改种族资料那种,让自己身上附加机甲特徵,攻速更快更有劲,很难想像对付一个刃使為何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物理攻击的有效范围有限却也不见清雨使用魔法。
  金属鏗鏘声慢慢融入思考齿轮中,回神时已经高跳上保护罩给了其中一人一记飞踢。
  「蹈火者舞到这边来真是荣幸。」
  我尽量克制自己不要每次都受那张嘴挑拨。
  不过跳进包围阵中这蠢事又让我回归原点了。
  「是我错觉吗?你什麼时候变得这麼受欢迎了?」
  「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们开始掩护对方与对著我们的凶器周旋,有伴的刃使总是特别强悍。
  「我必须告诉你,这件事和我有间接关係,但不是我的计画。」
  「為什麼这次想跟我报告?你不是自称破坏者吗?」
  「因為你深爱著这裡。」
  「少来,想当坏人就做彻底点!不要像个半吊子啊,让人抓也不是想帮忙也不是!」
  「或许吧,我实在不是行动派,一直希望能多个伴。」
  「啥?」
  他抢下别人的盾来帮我挡飞箭,随手一扔也足够让他们困扰。我们同时察觉想偷袭的盗贼,他伸手给我用他手臂当支撑,顺势使出旋踢,借了肩膀踏脚再用火焰斩舞回击反方向的飞石术。
  我恨死自己身体这麼配合!
  「不过我的计画和做坏事应该算是两回事,你确定要我这样做吗?从你身边的人下手。」
  不忘先给前方的傢伙迎头痛击,在听到清雨那番话之后,我确实愣住了。
  「譬如说,以及在牧场那裡聚集所有炼金师供给补给品和炼製解冻剂的鬼妖少女,在最需要团结的时候她的魅力的确无人能敌;她身边的女侍者安抚著无法下线的玩家,她能很好地处裡那些负面情绪,一面辅助著炼金师製药。」
  剎那大姐和响子姐姐?
  「因為吃力不讨好,自愿上前线的人并不多,我还蛮喜欢那三个人的,迅速、準的使弓,只是笑起来很勉强让人怜惜,如果不是这样的时机她应该是个奔放的女孩;其中一人搞不好真的有和他本身相应的武艺,下手拿捏得恰到好处,和GM配合处理得不错,尤其搭档的封魔师,我记得在里世界有见过,即使是被Bug特化的使魔他也能将其驯服,或许对降神来说他应当是别具引力的存在。」
  邱比、阿飞和洛因……
  「我就说你一定不希望我这麼做的吧,剑……还是放下比较好。」
  照他说的,我把剑尖远离了他左膛。「最好离他们越远越好!」
  「还有那个保护家人名誉、四处奔波的小法师,看来她应该从你们那学了很多,正直得不像话而且拼命想帮助朋友。」他的视线穿过我看向更远的地方。
  「雪花!」
  有NAO陪在她身边,一头能用犄角大放雷电的公牛缠著他们不放,几乎不分敌我到处暴冲。
  「老实说这闹剧我也厌了,见不到主事者一点意义也没有。」
  「你果然知道什麼!」
  「我看到线索很多,為了完成目的我得绞尽脑汁。然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他凑近耳语,在混战中他一点也不在意什麼亲密动作。「琥珀大陆的混乱只有你能解决。」
  ……我?
  就算想破头我也不懂其中意涵。
  「清雨?清雨!清──雨──」
  挥挥染红的衣袖瀟洒地离开战区,在爆炸与无数剑刃交锋中我怎麼也追不上。
  发现已经天雷劈到身后的人,还要更要紧的事等著我去做。
  刀剑都人碰不得的公牛可能是亚人玩家变的,儘管想谨慎应对却难以下手。雪花拉NAO往重生点附近跑,拜託他替被冰封的玩家解冻,他咬牙忍住身体负担帮助能先下线的玩家,雪花则是一面用她的法术迂迴断后,虽然冰棘一下就被撞得稀巴烂了。
  不过我倒是可以把碎冰棘溶解让公牛打滑,趁势把雪花带远点。
  「呸──活该!」雪花在我怀中对公牛做鬼脸。「花俏的哥哥,你是火素质吧?快带雪花去找胡桃!」
  「胡桃?」
  「是雪花的朋友!她肯定被冻在哪裡了,都是雪花的错!」她把烦恼放在低音量的话语中。「雪花自己应该要好好帮爸爸的,怎麼会变成这样……」
  娜娜卡提到跟雪花组队的事果然是真的。
  「不行,妳要去安全的地方!」
  「不帮忙拉倒!」她挣扎了一会儿瞬即变成小狼挣脱。
  「等一下啊!」
  到处都是冰,我不能附火在脚上加速追,眼看公牛快追上雪花,我扯下披风把她捲走,用剑鞘把她掛在树上。
  「啊──坏蛋!」
  公牛想撞树把雪花弄下来,藉著附火在树间跳跃绕到牠另一面,落下时用脚跟击打颈部,可是牠比我想像中还,单脚的麻感短时间退不掉,牠又以我為目标追著跑,一股蛮劲将矮树连拔起、路障的冰柱都碎裂至底端。是我错觉吗?牠追我时眼中充满凶光下手特别狠?啊啊──该死!因為我全身都是红的啊!
  瘪脚的斗牛剧码一直到我被困在冰墙,无计可施。
  「少碍事,小角!你知道那小妮子做了什麼好事吗?」在送上最后一击牠对我开口。
  「那你呢?理直气壮地攻击一个十岁的女孩?」
  牠招了天雷要打我,将Cygnus上冰墙诱导才免於一击,后面开了条出路,但Cygnus却离我有些距离。
  「雪狼亲子都自私得可以,他们在破坏玩家间的平衡!甚至连龙母都失控了,要不是『那位大人』肯帮忙的话……」
  「谁?『那位大人』是谁?给我说清楚!」
  牠仰天高嚎一声后直冲过来。
  犄角已经近在眼前,旁边却一股力量把我推到旁边。「闪开、闪开!SEVEN大人来了!」SEVEN用大盾生生接下那蛮力且游刃有餘。「强推进!」
  破冰深刺双方的脚但没有人让步,SEVEN齿的笑容愉快无比,公牛的前足已经不稳了,大盾一后牠身体仰起来了,紧急变换成人型,可是对方并不是我所想的刃使类型而是持有杀伤力药品的炼金师。
  紧张得心臟觉得难受,但在这时候地面土墙破冰斜在我们上方,六角从地下窜出,成功挡掉药瓶后他一棍打碎土墙,让泥土附到棍上,他轻鬆反手挥动加长加大的棍棒击倒亚人炼金师,光粒子四散。
  这麼厉害的旅团居然会默默无名,真是难以置信。
  「呀──还是地面战最爽了。」我还没来得及道谢,SEVEN回过头来,满是划伤和冰屑的脸出苦笑。「小六角和我啊,对空中战实在没办法,帮个忙吧!」他长尖端指指天空,尽是天使和亚人种的法师、炼金师、有翼使魔。
  我含了颗药糖后在足部附火高跳,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使魔,他们对使魔用巨大化Bug的最大错误就是我可以把牠们当作空中的立足点。慌乱的使魔使劲想甩开我,胡乱快冲之下撞击同伴,在混乱中我边移动不用动刀就能使那些翅膀烧焦,让他们直直落下。
  不止有翅膀的在空中飞舞,我看到有细丝在半空捕捉那些翅膀,并张网让他们就范,两个无言的影子专心地执行自己该做的不会跟我寒喧,但我认得他们,是早乙女和般若,炽姬得意的忍者帮手。
  打退这边的空中部队后我重回地面。
  「可恶,果然还是火素质比较讚。」六角一直对自己是土素质这件事耿耿於怀。
  「不会啊,你刚刚也很帅。」至少我是这麼认為。
  「……SEVEN!」
  「啥?」
  「就像我常说的土素质也可以帅到不行。」
  「哈哈哈──随便啦!」SEVEN重新提起大盾,唇间,依旧干劲十足。「这边就交给我们吧。六角,记得把使魔留给我!」
  恭敬不如从命。
  现在,我该回去接雪花了。
  ■■■
  被掛在树上的小狼呜呜咽咽地低鸣,把尾巴捲到自己怀下靠著。
  本想慢慢靠近,但垂下的火红髮尾已经被她发现,她伸出狼爪巴不得想扯几下来。
  我换姿势坐在树上。「这已经不是妳一个人的事了。」显然她懒得理我,寧愿就这样被掛著。「我们一起救妳朋友,我不会把妳当小女孩,只要妳别逞强,事成后好好保护自己,就这麼简单。」
  「雪花很勇敢的。」
  「尽全力做好自己该做的,没有人会看轻妳。」
  「……嗯……」
  「告诉我妳不像那些人说的那麼自私,要付诸行动。」
  白毛鬆软下来,看雪花冷静许多才帮她解开披风,脸颊还被她了几下。「胡桃会有办法的,她是用扇的宝具师而且擅长睡眠术,雪花听鸦的话跟大姐拿了睡眠粉,可以加强她的法术。」
  她带路时一面解释她的计画,如果加上炽姬的巫女阵应该很快就能镇住毕思特了。早乙女和般若在附近上空作战,我所想的应该有希望。
  「胡桃!」
  亚人女孩被冰封著而炽姬就在旁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噢,算了吧。不过那个叫胡桃的孩子是羊吗?我好像看到角了。
  虽然她们受困但应该意识清楚,再被人用武器指著会很不舒服,我选择不用炎龙觉武,而是身体附火解冻,两个娇小的身躯同时虚弱地倒在双手,慢慢地轻放让她们能坐好顺利呼。
  「胡桃、胡桃!没事吧?」雪花变成人型和小羊朋友相拥。
  而我则是腹部被捶了两拳,冰封并没有使炽姬的脾气变娇顺点。「大笨蛋!来太慢了吧!」连披风带人一起扯过去,好让这个大小姐享有最高级的暖气、加热披风和大腿。「……这还差不多。」
  要不是我把帽子给小胡桃,雪花差点抓狂放魔法。她也用法师袍和尾巴给胡桃掸掸冰屑和取暖。
  「……」她嘴巴动了动,好像隐隐约约能听到什麼。
  「胡桃在跟大哥哥说谢谢。」雪花代传话后两个一起深深地鞠躬,能对雪花有如此影响的朋友还真难得。
  「不会大声点吗?他可是专程来帮忙的耶!」
  一个正在压迫这个帮手大腿血管的人还这麼理直气壮地教训别人,我都懒得吐槽了。
  「又不是要跟妳说!胡桃只是说话比较小声而已!」
  「好了、好了,我知道妳们都很有神,但专心恢復状态好吗?还有很多我们没帮到的人。」明明不是战斗类型还敢跟法师的雪花呛,也只有炽姬会这麼做。
  「毕思特的现在怎麼样了?」炽姬问道。
  「交易区到树屋区都惨不忍睹,大多还在打,有强力的帮手在情况稍微稳下来了,但还是需要胡桃的睡眠术和炽姬帮忙,最好能把那些人交给GM,好让他们去查。路上我有看到早乙女和般若,妳叫一声他们应该就会来了。」
  「好,交给我办。」她甩掉披风起身,早就拿好祭器的神乐铃。「早乙女!般若!」
  「『在』!」忠心的忍者鏗鏘有力地回应,鬼魅般地现身。
  「保护好这两个孩子一起去树屋区,為了朋友们和守著紫耀大陆的伙伴,我们要向那些傢伙讨回公道,『HeartHaze』说到做到。」
  「雪花要留下来帮大哥哥!」
  「连第一公会的英雄都在前方撑得很辛苦,给我到另一边帮忙战斗,不准去当炮灰!」炽姬严厉地训斥雪花,而且令雪花无法反驳。凛然地拨了拨五绢,她拿神乐铃对著我的额前轻摇了几下祝福,但我没什麼感觉。「『随机免疫三种异常状态』,就算如此,我还是欠你一次。」
  「妳代替我保护她们。」
  「那是该做的事。」在离去前,自信的笑容皱了起来。「你……会有办法的对吧?如果是『龙神御史』的话……」
  「尽力而為。」就身体状况来看我很难守住这个之上的承诺。
  我和炽姬他们就此分别。毕思特玩家主要的聚集点都已经巡过了,从高处看我已经远离主战场但找不到接下来的方向,不知道律有没有在密语的范围内。受琥珀大陆洗礼后我也开始自备野外求生用具,拿单筒望远镜观察周围,主战场的爆炸光有削弱的跡象,炽姬他们应该已经介入处理,而反方向……
  「奇怪?」树林的排列显得有些不自然,没有被破坏跡象,看起来像是什麼庞然大物经过的痕跡,但看不到什麼那个所谓的「庞然大物」。夕暮得彷彿能灼烧眼睛,在橘光辉中空气扭曲了景,顺著异样的点来看它离这裡……很近?
  才刚收好望远镜,就被某个东西砸个正著一起掉到地面。
  「我到底飞到哪了!啊啊──好像打到人了!不管是先生小姐都抱歉了!这原委很难解释啊!」揹负等身巨剑的刃使在我旁边挣扎。
  有著小麦肌肤与星纹黑鎧的天使在地上扭不停,扣除掉前面惊慌乱叫,看这配装有可能是英雄。
  「等等!这是、这是……纸神吗?」他之所以挣扎是因為全身被纸神黏死而难以行动,从翅膀到眼睛,使劲也扯不开。
  瞄準好后我放炎龙觉武烧掉这些纸神。
  「怎麼烧起来了、烧起来了!咦?不烫耶。」我帮忙拉他起来,他梳理柠檬黄的庞克式短髮,调整好眼镜后脱帽行礼。「水晶保佑,你真是帮了大忙,嗯?」紺瞳近到可以映出我自己的红身影。「这不是『龙神御史』吗?幸会、幸会!没想到会在琥珀大陆看到本尊,真是幸运!我是『星宇行者』,真希望这名字能在气派点……」
  哇,我从来没想过龙神御史会有粉丝的可能。
  「星宇──纸神解开了没!我们需要你!」
  律!
  抬头看他正和五隻夜骨魔缠斗中,在林间疾驰製造乱流甩开牠们,好让弓箭手能狙击,邱比也在其中。
  「我好了!多亏龙神御史!」
  律轻蹬树干落到我们面前。
  「……真澄?」他笔划了几秒才挤出字句:「天杀的你在做什麼!居然现在才来!」
  「哇喔,龙神御史的玩家身分叫『真澄』?」
  我白了律一眼,但那反应一副就是「怪我囉」。龙神御史的确不好唸,可是好歹也尊重一下个人隐私!
  一阵天摇地动结束我们的争执,站不稳的弓箭手几乎都从树上跌下来,空隙中遭受纸神爆炸攻击。
  「邱比!」
  「我接住她了!」鸦把她轻放地面,濒死的她本经不起第二次攻击,鸦牺牲了半边翅膀保护她。
  「其他人呢?」
  鸦无语,顺著他视线看去,作為立足点的树木紧缠著己方盗贼和弓箭手,彷彿大自然视我们為敌人。
  阿飞在和巨大的转轮作战,被冲撞击中却还是稳住脚步退到我们旁边。转轮翻面过来,有副出现在古天文图般的太神雕刻再旋转一圈便是月神雕刻,除了裡面齿轮声响个不停,看不出这东西有何的意图。
  纸神排列搭成轨道,製造高度增加它的冲力,我们带著伤者左闪右闪非常不便,待它滚到高处时我试著出袖中剑阻断纸神令它跌落,可是纸神很快就重整好要接住它。
  「怎麼可能让你们这麼做!」
  转轮消失在星宇的斩击波中,出现在纸神无法触及的高度重重摔下粉碎。
  这还真是……不得了的英雄。
  「注意,还没完!」律大喊道。
  飘浮的纸神捲成尖刺状如暴雨来袭,而光粒子反向往天空散去,我们三个用英雄的招式才好不容易度过危机。
  星宇抓準了位置打出斩击波,人影从扭曲的景中走出,她的样子并不陌生。
  「英雄与战士们捨身奋斗,常见桥段实际发生,一点也不会让人无聊吧?」穿著半上身礼服的她牵著洛因出现,宛如跳舞般轻巧优雅踩过焦痕、裂地。
  儘管洛因出不情愿的表情,血沿著披肩缘滴落,但肩上的黑鴞似乎控制著他一举一动,就算从眼神中看出亡灵骑士的存在却压不过外部的控制。她让洛因环抱自己,顺手黑鴞。「名字称号一点也不重要,我,路萝,『影子魔女』重生為『幽灵淑女』再一次介入诸君的故事。」
  「因為佔优势就可以废话吗?把洛因还来!」邱比压不理那些开场白。
  「好啊,反正『骑士』迟早都会是我的。」
  弹指后黑鴞伸展带著星辰的羽翼,扭曲原型窜入洛因身体。
  阿飞早一步把他抢了回来,只是洛因全身冒烟已经没有意识。
  「应该还有一个人。」
  我盯著伺机而动的纸神,放火让它们接连烧起直到揪出施术者。
  「好烫、好烫!所以说我才讨厌火嘛!為什麼每次都是龙神御史来搅局呢!」
  使用纸神的少女我记得她叫都琉,也曾经找过大姐和洛因麻烦。
  「不过这次不一样了。」
  「见见我们新认识的姐妹淘……」
  互相配合对方话语以及合声。
  「大陆守护者──『琥珀龙母』。」
  空气震盪不已,我们不得不屈服於无形的压力,景荡漾慢慢揭我们眼前的阻碍為何物,参天身躯与只有前爪这麼大的我们,大概连法佐特和法芙娜在祂面前都只像个幼儿,如此令人无力的对比。被炼狱花园火山泥包覆的趾尖,鳞片、捲角到背脊骨骼都為寄生无数古生命的天然琥珀,神圣不可侵,含著清香、优雅不屈的龙威传遍大陆,除了玩家的我们,自然界每一物都向祂屈膝。
  而唯一异常的就是龙母的颈环,萤光虫源源不绝地从有断头女神像的环饰断面中冒出。
  我能做什麼?
  迟疑地提起剑向前走也只是被全部人阻止。
  「你想跟龙母打吗?杀了龙母的话琥珀大陆会消失的!」星宇架著我双手不放。
  我苦笑,前提是要赢得了才行。
  路萝重新召唤了日月转轮,纸神也蓄势待发。
  我能做什麼?
  再一次问自己。
  强迫自己现在绝不能停止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