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吭声的黄药师冲龙凌云拱了拱手道:“凌云小友,老朽有个问题向你请教。”
龙凌云回了一礼微笑着说道:“黄老既然有意考校我,小子一定竭力解答,不过希望黄老的问题不要太过刁难,以免让小子难堪……”
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张药师心里暗自道,这龙凌云并非骄傲自大之人,药术高明但是为人处事却极为得体,恭谦有礼,说的话让人听着都觉得心里舒坦。
黄老微微点头,轻抚须发,面露微笑道:“你刚才用正在被老鼠破坏的地基比喻那位魁梧大汉的身体,但是我观那位大汉身体壮实,力大如牛,精神奕奕,这代……代谢失调之症从何说起?”
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龙凌云,这个问题,也正是他们心里疑惑的地方,那大汉看着好好的一个人,哪里像有病的人?
小个子中年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龙凌云,他心里迫切地想知道二弟这个奇怪的病症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
“黄老果然目光如炬,一下子就问到了事情的关键。”龙凌云笑了笑说道,“那位大汉所患的病是代谢失调,但是却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代谢失调。”
顿了顿,龙凌云继续说道:“我们的人体由很多器官组成,每个器官有着不同的功能和作用,我们的人体同样有很多细胞。比如我们的肝脏有肝细胞,我们的血液中有红细胞等等,同样的,每种细胞都有着不同的功能和作用,有的细胞具有凝血的功能,有的细胞可以为人体产生能量。举个例子说,当我们的伤口受细菌感染时,有的时候会表现出伤口化脓的现象,这就是我们体内的白细胞在伤口处吞噬细菌,自身也会分解死亡的结果。”
黄、张两位宫廷御用药师显然不是很能够理解龙凌云口中所说的“细菌”、“细胞”到底是何物,不过听龙凌云解释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而且他们也见识了龙凌云的神奇,于是便饶有兴趣地继续听下去,丝毫没有不耐烦的表情。
不过周围围观的群众就听得云里雾里了,简直就像在听天书一般。
“我先前说过,代谢失调是一种影响人类或动物细胞生产能量的障碍,这种能量又是人体必须的东西。那位大哥身体中的细胞能够正常生产能量,但是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导致他的身体不能有效地吸收能量。正是因为流失了大多数人体所需的能量,为了弥补这些能量的损失,满足人体所需的能量,所以他才会拼命吃东西,意图通过食物获得更多的能量。”
黄药师沉思了片刻问道:“这么说来,那位大汉的细……细胞能够正常产生能量,但是他的身体却不能够有效地吸收能量?”
“对!细胞能正常产生能量,但是身体却不能有效地吸收能量,因此我才说他的情况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代谢失调。为了能够满足人体所需要的能量,他体内能够正常产生能量的细胞一直在超负荷工作,而且他患此病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待到细胞老化死亡,他的情况就危险了。”
中年男人连忙急切地问道:“凌云少爷,我二弟的病能治吗?”
龙凌云看了中年男人一眼道:“你二弟的情况有些复杂,就算能治,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见效。”
中年男人突然冲龙凌云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恳求道:“凌云少爷,求求您高抬贵手救救我二弟!”
龙凌云将中年男人从地上拉起来叹了口气道:“救死扶伤本来是我们药师的责任,但是你二弟明显不信我的话,抵触情绪严重,就算我肯治他,他也未必愿意让我治。”
“愿意!愿意!”中年男人点头如捣蒜,“凌云少爷,只要您愿意治他,我保证他一定乖乖您的听话!”
“你二弟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把食物吃进去后,最多半柱香的时间就经肠道排泄出去了?”
中年男人连连点头:“没错,是这样的!”
龙凌云沉吟了片刻道:“这样吧,我先替他开副药让他吃,如果有效果,并且他也愿意让我治,你再带他来龙府找我吧……”
听龙凌云这么说,中年男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龙凌云提起毛笔,斟酌了片刻开始写药方。
黄、张两位药师其实对龙凌云开据的药方还是比较好奇,他们倒是很想知道龙凌云如何应对这奇怪之症,不过碍于宫廷御用大药师的面子,他们并没有上前窥探,但是这二位的心里却跟猫在挠似的。
龙凌云搁下毛笔,然后将写好的药方递到黄药师面前道:“烦请两位长辈替小子把把关,看这副药方可有不妥之处?”
黄、张两位大药师对视一笑,这笑里的含义两人自然都明白。龙凌云请他们替他开据的药方把关,不动声间就卖了两人一个面子,但是如此做法,让人心生愉悦。
黄药师微笑着接过龙凌云递过来的药方,两位药师一眼就被药方上漂亮的正楷毛笔字吸引住了,这等字体苍劲有力的毛笔字,让他们禁不止暗叹不已。
天辰大陆的药师们大都有一个毛病,他们喜欢将药方的字写得极为潦草,除了自己能看懂,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懂。字体规矩,而且字还写得如此漂亮的药方,黄、张二位药师还是第一次见到。
神曲12克,山楂15克,莱菔子12克,法半夏10克,茯苓12克,陈皮6克,枳实10克,连翘12克,甘草6克,水煎服。
两人看完药方上的药材,张药师看了黄药师一眼,眼中充满了疑惑。
这副药方整体上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却也没有什么高明之处,基本上都是些消食健胃的药材。
黄药师将药方递回给龙凌云道,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龙凌云接过药方,然后转身去药柜前抓药去了。
“黄老,这副药方我看不懂啊!”张药师将黄药师拉到一边小声地说道,“这副药主治消食健胃,那大汉不是把食物吃进去后,很快就经肠道排泄出去了吗?怎么还用这副消食的药方?”
黄药师沉吟了片刻道:“我想因为那位大汉的胃不能正常工作,食物吃进肚子不能很好消化,因此不能提供人体所需的足够‘能量’。龙凌云这幅药方的功效正是为了健胃,目的在于让增强胃的消化能力,减缓食物流失的速度,胃通过食物制造些能量。或许,是这样的吧?”
张药师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心里不禁感觉有些不是滋味,堂堂御用大药师,竟然看不懂一个连药师天赋都未觉醒的少年开的药方,莫非自己真的老了么?
龙凌云包好药递给中年男人道:“这副药你回去熬好,按照药方上的要求喂他喝,如果他的情况有所好转,你再按照药方再抓两副,让他服下。”
中年男人接过龙凌云手里的药,不由得感激涕零,在人生地不熟的京都城,遇到龙凌云这样一位贵人,焉能让他不感动?
“您的大恩大德,我兄弟二人定然铭记于心……”
龙凌云摆了摆手道:“记住,以后让你兄弟少喝点水,他的身体不适宜喝太多水,尤其不要喝凉水!”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我一定谨记!”
正在龙凌云和中年男子谈话的时候,本应该在睡觉的魁梧大汉走出了药房内堂,然后背起行囊径直走出了“药海阁”。
龙凌云自然看见了走出“药海阁”的魁梧大汉,但是他并未阻拦,自己做到这一步也算对得起良心了。既然那位大汉不愿意相信自己,那就由他去吧。
“先就这样,你们回去吧……”
小个子中年男人看着魁梧大汉的背影叹了口气,他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兄弟非常了解,二弟在气头上的时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中年男人冲龙凌云深深地鞠了一躬:“凌云少爷,我劝劝他!”
“去吧。”龙凌云冲他挥了挥手说道,“世间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得了病,而是知道自己得了病却讳疾忌医。你二弟的病情不能拖太久,如果拖久了,我恐怕也无能为力。”
中年男人应了一声,然后朝魁梧大汉急急地追了出去。
龙凌云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希望没入魁梧大汉身体的银针能够缓解一些他病情的恶化,不过那大汉的身体素质确实异于常人,他被自己的银针封了睡穴,这么快就能够清醒过来,身体素质之强可见一斑,幸亏如此,要是一般人患了此病,最多活不过二十岁。
宫廷御用药师与龙凌云在“药海阁”举行义诊的消息不胫而走,越来越多的人往“药海阁”汇聚而来,如果继续义诊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头。
黄药师看了一眼长长的人群,接着扭过头看着龙凌云道:“凌云小友,我们两个老头子身体有些吃不消了,要不这次义诊就到此结束吧?”
张药师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附和道:“我确实感觉好累,药魂消耗巨大。人上了年纪,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龙凌云也明白义诊之举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诊治完所有的病人,况且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因此便决定结束这次义诊。
“各位乡亲父老,今日的义诊就到此结束。”龙凌云冲众人说道,“天赋觉醒盛会就要开始了,我还得加紧时间训练,请大家多多谅解。”
听闻此言,众人都表示理解,四年来都没有觉醒天赋,几乎被所有人都宣判了死刑,但是这位龙家少爷从不言弃,完成天赋觉醒才是他一直坚持追求的目标。
众人冲龙凌云三人纷纷道谢,然后便三三两两地离开了“药海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