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姬,这次能抓住七彩凤还多亏了你。”声音从一个站在大殿上面伟岸的黑色身影中传出,似乎他有些高兴,声音也比较温和,还带着点笑意。
“少废话,我儿子和丈夫在哪里?”大殿下面一个红衣美妇,满脸不耐烦冷冷地道,甚至都不看大殿上那男子一眼,把头朝向一边。她的声音比她的话还冰冷,似乎要把整个大殿冰冻。
黑暗的大殿顿时陷入一种寂静沉闷冰冷的气氛中,只是刚才那女子的声音还隐约回荡在大殿中,显得很刺耳。
两个身影都没有动,就那么静静地立在大殿中,如石化了一般。大殿里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是大殿上面一幅画携带些灵光闪动,却是微弱之极,在大殿下根本看不清。
这样沉默了半响,那个伟岸的身影,似乎也觉得这样干站着不说话是一种折磨,淡淡地道:“完成这次任务你便能见到他们了。”
说完他慢慢地转向那幅画,手背在身后,看着那幅画,眼里露出精光,略带残忍。
被称作血姬的女子,听到这话,身体没有动,只是冷笑道:“你这话说了不知道几年了?”
声音里摆明了轻蔑之意。这话落在她的耳朵里就如一个经常放同一种屁的人有一天放突然放了一个屁。
那男子沉默了一会,没有转身,道:“这次是真的。”
他的声音没有悲伤没有欢喜,让人听不出是真是假,也听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只是殿下的女子身体顿了一下,冷哼一声,挥动衣袍离开了大殿。
大殿只剩下那孤独伟岸的身影,待得那女子离开了,他转过身来看着刚才那女子站的地方,那里此时好像还隐约有寒气波动。似乎他刚才放的屁有些不雅,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是他放的,故而把面目藏起来,到得臭气散了,才开始四目寻找有没有人注意到是他放的臭气。
他只是看着,身体没有动,看了好一会儿,也是冷哼一声,身上顿时爆发出一股嗜血的气息,化作黑色幽光消失在大殿,只是这黑色却看不清楚。
大殿重新归于平静,仿佛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亘古的黑暗,让这大殿里的一切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有些蠢蠢欲动,想挣脱这黑暗的束缚到外面去看一看光亮的世界,只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看着它们,使它们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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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剑宗
一间石室里,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中年人手拿抹布弯腰在擦拭着他身旁的桌子板凳。他的动作缓慢有节奏,好像在洗刷着什么污点吧,桌子板凳已经没有灰尘了,可是他似乎还觉得到处是灰尘,擦拭个不停。
一身粗麻衣穿在他身上有些别扭,感觉搭配不当。另外他那黑色的头发中竟绊着银丝,使得他看起来更是有几分不伦不类,因为他身上难以掩饰一股狂霸之气,但是却如暮年的老虎,藏得比兔子尾巴都紧。
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呆滞的眼神马上放出精光,直起腰,警惕地看着四周,一个白色光亮在石室外不远处闪动了一下。
他看到那白光先是一愣,因为那白光有些久远的熟悉,接着是喜悦,如长久客居他乡的游子看到自己的故乡就在眼前那般热切和激动,但随之是害怕,如一个孩子犯了错,到了家门口不敢回家,最后是无声的悲伤化作两行清泪划过那千沟万壑的脸庞。他的身体竟是不禁的颤抖起来。
一个白衣飘飘的老人,腰间挎着一个酒葫芦慢慢走了出来,距离他两米处停下,无声地看着他。
这个老人正是玉阳子,只是此刻不知道为何,修真界有名的老酒鬼此刻他身体也颤抖着,眼睛也红了一圈,愣愣地看着眼前那个中年男子。
那男子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师父。”
跪倒在玉阳子的脚下埋头痛哭不止,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痛苦,就如大坝决堤,激流喷涌不止。
这男子正是玉阳子一生唯一的弟子――明浩,既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败笔。
玉阳子终究忍不住落下了泪水,伸出手怕打着明浩。明浩被他怕打着,如婴儿被母亲怕打着慢慢停住了哭声。
玉阳子道:“你这又是何苦?想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明浩却是抬起头看着玉阳子,满脸的泪痕灌进他那阡陌纵横的脸倒如交纵的条条溪水。在微光下发出微弱亮光,只是却照出他更加憔悴蜡黄的脸,他嗫嚅道:“我真的错了吗?”
玉阳子听到他这话,心里顿觉堵得慌,但是却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什么话也没有说。
过了好半响,气氛慢慢平静下来,明浩把玉阳子引到石室里坐了下来,问道:“师父,天儿还好吗?”
玉阳子看了看这石壁四周,道:“好是好,却也是伤心人,这都是你们留下的虐缘哪!”
说完叹了口气,又想起了一个时常到寒冰洞里看望他并问及一些让他无奈问题的青年,竟只是摇头。
明浩自责地道:“都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啊。”
玉阳子道:“如果二十年前你不出现在天儿面前,也免了这些年我在天机山的烦恼。”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的心却是软了七百八十回了,既是无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浩看到玉阳子那突然苍老了不知道多少载的面容,心里也不是一番滋味,只得悔恨沉默。
这样过了一会,玉阳子似突然想起什么道:“这些年,她倒是为幽冥殿做了不少事啊。”
说完冷哼一声,站了起来,气势一下子就变了,空气也马上冷了下来。
明浩也是一惊,心中自然知道所谓的“她”指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怯怯地问道:“这些年她都做了些什么?”
玉阳子听到他这么问顿时就来了火气,一掌就把身旁的石桌拍的粉碎,明浩吓了一跳,心中不好的预感也也兀然加重。
过了一会,玉阳子的火气消下去了些,冷声道:“哼,她在十年前屠灭了好几个天机山附近的村子,出于何目的我不知道,但是她以为天机门的人是傻子吗?以为别人不知道是她所为?”
又是冷哼一声,绕着这石屋走动,却是没走几步就遇到墙壁,似乎这石屋太小,容纳不小他的火气,又是冷哼一声。
明浩听到这里,身体踉跄一下,还好离墙近,没有摔在地上。心似被冰块搅拌一样,既冷又疼,却说不出话来,在他心里有千万个为什么,他相信她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师父会骗他吗?也没有那个必要。他的脑袋此时就如被雷轰了,一片空白。
玉阳子走了几步又道:“如不是看在你的情分上,就算她有白灵剑,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明机聪明的紧呢。”
玉阳子看到自己的弟子如此模样,心里着实不忍,故而说出这句话来,顺便告诉他她此时没有危险。
最后玉阳子丢出一句话道:“你好自为之吧,幽冥殿最近有些不安静,此次不比以往,我来到这里你也能猜到几分了,但是你自己做好你该做的,天儿不用你记挂。”
说最后一句是咬了牙顿了顿,说完拂袖而去,再不去理会明浩。
独尘和老顽固看到玉阳子鼓着个脸出来,不用问也知道,此时火山正在爆发中,不说话为妙。
他们这些老顽固,人活了一把年纪,修为成精,但是却个个是老古董,脾气一个比一个坏。
玉阳子见独尘和老顽固不说话,从他们旁边过只是冷哼一声,算是和他们诉说了谈话的结果。
独尘和老顽固对看了一眼,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此时石室里,明浩看着师父离开的地方,愣愣出神。他的心早随师父那一掌和石桌碎在一地,而灵魂也随着师父的离去离开了他的身体。
师父来的时候脸上写满了对他的关心和在乎,可是最后却是愤然离去,这都是他留下的祸根,他不该贪恋红尘,不该离开天机山,他修道多年,最后却还是难成道,他不仅毁了自己,还毁了别人,更对不起自己的儿子。
他想起他的妻子,她虽然冰冷,却也不是滥杀之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肯定是为了自己才会杀了那么多无辜百姓。他此刻仿佛觉得自己才是魔头,不是什么修道之人,道法倡导以善为念,造福别人,而他却是害己害人。
十年前死去那些的无辜百姓的眼睛此刻如电的看着他,在向他索命,要他偿还,似要把他生吃活撕了。
他看到那些百姓在撕食着他的身体,似乎还不解恨,要把他逃脱的灵魂抓住用烈火烤,骨头要用盐水腌
他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神经质的?但是心却是从那悲伤失落中醒悟过来。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做。
他仔细回想着玉阳子的话,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也许到了那时就可以真正的了结一切,自己也不必再忍辱负重了。
眼中突然露出决然之色,身上的霸气如起涨的潮水,霎那而起,整个人焕然一新,只是眼底却是闪过一丝遗憾和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