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三层楼高的继续教育部办公楼,只见大厅里一溜烟摆放着三、四张课桌,课桌上还摆着一块“财会干训班”的牌子、另外还有书和一些累叠起来的已经打印好的材料。课桌后面坐着还未脱掉稚气的一男一女,估计不会是老师,应该是学生吧。
   “请问……同志,是来参加干训班的么?”课桌后面坐着的那位女生,瓜子脸、皮肤晰白,两只眼睛大大的,灵活得好像会说话,她见到了尔仁立马就站了起来问道。
   “啊……是……是啊。”尔仁瞧见是两个学生在办理报道,不免有些奇怪。
   “啊!终于来了!”女学生和男学生相视一笑,雀跃地似乎欢呼了一声。“荣思思,我去叫翁老师,我去叫翁老师。”瘦瘦高高的男生叫着就往走廊里的办公室跑去。
   “同志,我们这里是报名处,请你来填一下表,好吗?”女学生笑盈盈地对尔仁说道。
   “同志?”瞧着这十六、七的女学生叫自己为“同志”,尔仁怎么听怎么别扭。不过,尔仁还是答应着,放下了行李,走到课桌旁,在化名册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填起了表。
   “耶?偶头一个?”尔仁瞧着报道花名册上就自己一个人的名字上打了个勾,不觉惊奇地忍不住用金牛话自言自语道。
   眼前这叫荣思思的女生以为尔仁是在问她,马上回答道:“哎,是格,头一个。”
   尔仁听见荣思思好像说的是中吴话呢?!尔仁愣了一下,抬起头,盯着荣思思看。荣思思到底是小女生,见尔仁盯着她看,脸马上红了起来,开始躲闪着尔仁的眼光。
   尔仁马上醒悟,笑着问道:“中吴人?”
   “噢!”荣思思马上也反应了过来,不再羞怯了,惊喜地回应道,“是啊是啊,听口音你也是中吴人吧?”
   “啊!”想不到这里居然碰到了中吴小老乡了。尔仁瞧着荣思思高兴道:“我是西门金牛的。”
   “噢。金牛,我知道。那你是中吴交运公司的?”荣思思也高兴。
   “哦不。”尔仁指指自己刚才填的表道,“我在朱方交运工作。”
   “朱方?”荣思思没有想到尔仁这个金牛人在朱方上班,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哦哦”了两声笑着闭嘴了。
   尔仁见荣思思不是“话痨”,没有追问下去,尔仁心里暗地点头。不过,尔仁见到小老乡,他的话倒多了出来,就问荣思思道:“那你呢?学的哪个专业?几年级了?快放暑假了吧?”
   “噢。我是财会专业,马上就升二年级了。”荣思思很有意思,不说自己是一年级,而是介绍自己是“马上升二年级。”荣思思笑着,对尔仁的问题有问必答,“我们刚考完试,七月六日放暑假。不过,我大概还要留几天。不是要迎亚运么?我们学生会还要开展几个活动的。”
   尔仁也猜荣思思是学财会的,要不,老师也不会拉她来当财会干训班的差。尔仁见荣思思态度大方、侃侃而谈,好像还是学生会的干部。尔仁不由暗自点头,这小女生不错,怪不得老师看中。
   两人正说话间,只见走廊口走出了一位满面笑容的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的年轻男子,后面还有刚才那与荣思思一起帮忙的男生。两人笑着就尔仁这边走了过来。
   “翁老师。”荣思思也看见了走过来的两个人,马上立正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那么,这一定是接待老师了。尔仁也冲这叫“翁老师”的含笑目视致意。
   “你好,你好。”翁老师老远就伸出了右手,笑着冲尔仁说道,“欢迎啊,我叫翁文达。是这次财会干训班的班主任。”
   “翁老师你好,我叫余尔仁。”尔仁赶紧握住了翁文达的手,谦逊地笑着介绍了自己。
   “噢噢,余尔仁你好,你好。”翁文达握着尔仁的手问候道。忽然,翁文达一愣,仔细打量着尔仁,问道,“你是朱方交运公司的余尔仁?”
   “嗯,是啊?”尔仁有些奇怪翁文达的神情。
   “呵呵,余尔仁就是你啊,这么年轻。”翁文达用力摇着尔仁的手,笑着对一旁的荣思思介绍道,“荣思思,你不是一直想要听听会计电算化的培训课么?他,就是自学成才、编出工资程序的余老师。这次,余老师在干训班上还要专门讲课呢。”
   “啊?”荣思思吃了一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带着一副眼镜,一脸亲切笑容的老乡居然就是靠自学编出工资程序的“余老师”!荣思思两眼放光,仰慕地盯着尔仁道,“余老师,余老师,到时您讲课的时候我可以来旁听吗?”
   尔仁听翁文达一句“余老师”吓了一大跳,又听荣思思这么的眼光,这么的说法。尔仁窘得一塌糊涂,满面通红。
   尔仁觉得,自己本身就是来交通技校当学生的;就是这次受徐处指派,在这次干训班上讲讲工资程序那也只是说些自己的使用心得罢了。自己何德何能,怎么可以让人家叫“老师”呢?老师是什么?韩愈在《师说》里面说的:“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老师,是学生的学习引路人,生活指导者,人生方向标啊。自己怎么担得起这个神圣的称呼呢?
   尔仁的右手还被翁文达握着,他红着脸连连摇着左手:“翁老师,可千万别这么叫我,可千万不能这么叫我。我哪敢做老师啊,我就是来技校好好当学生的。”
   “你在干训班上讲课还不是老师吗?”翁文达笑道,“上个月你们总公司把会计电算化的整套软件交给了我们学校。空闲之余,我就让荣思思她们几个试用了一下,没想到荣思思她们对这个倒上心了。这次你来,正好有机会给她们好好讲讲。”
   “是啊,是啊。”荣思思和旁边的男同学渴望地瞧着尔仁,连连点头。
   尔仁说不过翁文达,虽然直觉上还是千万不能接受这个“老师”的称呼,不过,到底最后,尔仁尴尬却有沾沾自喜地笑了。尔仁,是个很容易骄傲—不,自傲的人呢。
   尔仁猜想可能因为自己也会讲些课的缘故,抑或也可能是第一个报到的缘故,所以翁文达对自己很是客气。两人寒暄了好一阵,翁文达陪着尔仁把各种表格和手续都填好、办了,又把所有的教科书领了。
   荣思思和她的男同学抢着要送尔仁去宿舍,这回,尔仁是坚决不同意了。在这里,自己也是个学生呢!怎么可以麻烦她们呢?再说,也许等会儿就会有其他的干训班的同学到了。荣思思她俩无奈得只得作罢。
   继续教育部有两幢五层高的进修宿舍楼,是专门供交通部下属的各类行政企事业单来校进修住的,就在继续教育部办公楼的后面。按照班务册的安排,尔仁就住在进修一号楼的207房间。
   尔仁开门进了房间,看着自己这个将住上三个月的宿舍,尔仁一下子就感觉很惊讶、很开心。这间宿舍不但比自己在中吴上学的宿舍要好得多,就是比他朱方公司的宿舍都要宽敞、亮堂得多。这间宿舍足有二十多个平方米,里面只有四张已经挂好了蚊帐的床。直对着门的窗户下还摆放着两张课桌供学习功课。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棵棵枝繁茂盛的梧桐树和一些叫不出名的绿色植物,更让人开心的是高大的梧桐树基本上把炎热的天气和炙热的阳光给阻隔在宿舍外面了。
   嗯,真不错呢。尔仁高兴地挑了窗口右首的床,放下了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