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尔仁一切安顿好,已经过了十点半了。
   尔仁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虽然才毕业工作整一年,尔仁还是对交通技校的一切感到新奇和陌生。
   尔仁昨晚跟庞莉莉荒唐了一夜,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加之又是恐惧又是后怕,整理好了自己的行李,已经颇感疲乏了。尔仁到了交通技校的宿舍,精神放松了许多,又见离吃饭还有一个多小时,不由倒在了床上闭眼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假寐的尔仁忽听宿舍的门“啪塔”一声开了,尔仁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尔仁抬头一看,宿舍的门却被人推开了,进来一位个子不高,白白胖胖,拖着行李的中年人。这个就是自己的第一个室友吧?尔仁忙揉揉眼睛笑着站了起来,对他点点头。
   “噢,你是财会干训班的吧?”拖着行李的中年人客气地也冲尔仁点点头,笑着问道。
   “嗯嗯,是的,是的。”尔仁连声应道。
   “嗯,总算到了。”中年室友开心笑道,走了进来,指着尔仁对面靠窗左边的床问道,“这里没有人吧?”
   “没呢,没有。”尔仁答道,“我们两个是最早来的。”
   “好咧。”中年室友开始整理他的行李,尔仁看见了,也过来主动搭把手。
   “谢谢,谢谢。”中年室友谢道,又问尔仁,“你是哪里的?噢,我是江西南昌的。我叫荀诤。荀子的荀,诤言的诤。”
   “啊!荀子!”尔仁惊讶地问道,“你先祖是不是荀子?”
   “然也!”看样子,荀诤对自己的姓氏很是骄傲。
   “噢,荀子!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尔仁接连背诵了《荀子—劝学》里的三段传世名言。
   “《荀子—劝学》篇!”荀诤惊喜地望着尔仁。尔仁背诵了荀子的这三段话,立刻赢得了荀诤的好感。
   “哈哈。这没有什么,中学生都会背的。”尔仁越发得意,继续卖弄了起来,“荀子,名况,字卿。周朝战国末期赵国猗氏人。著名思想家、文学家、政治家,儒家代表人物之一,时人尊称荀卿。战国末期两位最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韩非、李斯都是他的入室弟子。”
   “呵呵!你厉害的么。知道的这么多?”这下荀诤真的对尔仁刮目相看了。他好奇地问尔仁道,“知道《劝学》不稀奇,可是知道韩非、李斯是荀子学生的可不多啊。”
   “我叫余尔仁,汉吴朱方市交运公司的。”尔仁得意洋洋,笑着也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他“嘿嘿”笑着故意谦虚道,“我只是喜欢古文。其实我就是一半桶水的水平,就知道咣当咣当往外洒。比如,荀子是儒家,可是,他的这两个有名的徒弟却是法家。我这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是啊。”说话间,荀诤已经整理好了他的行李。他坐到了自己的床上,对尔仁点点头道,“荀子也正因为他这两个法家学生,在中国历史上受到了许多学者的猛烈抨击呢。”
   一个是荀子后人,一个是古文爱好者,两人谈起荀子来,谈的津津有味,还没有怎么觉得,尔仁一看手腕上的西铁城手表,居然已经十一点半了。
   尔仁大吃一惊。尔仁刚才听荣思思介绍,说学校中午是十一点半开饭的。学校有三个食堂,按方位分为南、东、西。位于学校最西南角的继续教育部当然是在南食堂吃饭了。尔仁刚才因为是第一次来到交通技校,本身就兴奋得很且路又不熟,待会儿去了食堂还要买饭菜票,所以,之前尔仁本来打算十一点就去食堂的,没想到跟荀诤聊起来,就忘了时间,竟然一聊就是大半个小时。
   尔仁当下提议去食堂吃饭,荀诤已经视尔仁为忘年交了,再说又是同学加室友,也就欣然同意一起去了。
   两个出了门,正要把门给带上,只听身后“慢”的一声大叫,只见是一个上着T恤衫,下穿休闲裤,脚蹬运动鞋的膀粗腰圆的白净高个男青年叫住了尔仁和荀诤。
   “这是207吗?财会干训班的?”男青年边问边看房门号码。
   “是的,是的。”荀诤答应道。
   “你们是不是去食堂吃饭?等等我好不好?”男青年急急地瞧着尔仁和荀诤又问道。
   尔仁和荀诤相视一笑:“行,没问题!”
   “哈哈。”男青年开心地笑了,“你们等我一会儿,马上好,马上好。”男青年说着,一把推开房门,拖着行李就走了进去。
   尔仁和荀诤索性也走进了宿舍等他。谁知,男青年就根本没有打开行李,而是随手把行李往床边一靠,对尔仁和荀诤说道:“走吧。”
   呵!这个第二个来的室友可是够爽气啊。
   三人结伴一起去南食堂,一边走着一边互相介绍着。原来,这男青年是浙江湖州交运公司财收室的,名叫杨刚。
   “哦,杨刚!”尔仁瞧着杨刚高大威猛的样子,笑道,“你这个名字倒是名副其实呢。”
   “对对,阳光大男孩!”荀诤也看着杨刚笑道。
   “嗨!不是。”杨刚瞧着尔仁和荀诤,“呵呵”笑了,“我就知道你们误会了,我这个杨,不是木易杨,而是牛羊的羊。”
   “啊?还有这个羊姓?”尔仁和荀诤一起愣住了。
   “有啊,我不就是姓这个羊吗?”羊刚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三人说说笑笑,彼此的陌生感渐渐就都消失了。
   按照指示牌,尔仁三人顺着花坛间的甬道来到了南食堂。只见这南食堂是一大溜占地颇广的建筑物。虽然都是平房,可是掩映在绿树葱茏的树林间,倒也显得不同凡响。这时正是吃饭的时间,前来的老师和学生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嘿!这食堂蛮大的啊。”羊刚抬头赞扬道。
   “嗯嗯,不错不错。”尔仁打量,也不由赞道。尔仁的母校是大专,眼前的交通技校虽然是个中专,可是这硬件设施不比大专院校差呢。到底是交通部和汉吴省共建的单位。
   “余尔仁?”尔仁忽听食堂门口有人在叫他。
   “哎!”尔仁条件反射地答应着,想不到在技校的食堂门口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抬起了头。霎那间,尔仁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满面通红,心“咚咚咚”狂跳了起来,因为尔仁此刻看见的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