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三人笑嘻嘻地往回走。
羊刚道:“我是第一次来升州,趁下午不上课,我们一起去逛街,怎么样?”羊刚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尔仁一愣,没想到这个大个子喜欢逛街。
“不能跟你年轻人比啊。”荀诤摇摇头,婉言谢绝道,“我每天中午雷打不动必须午睡,否则下午就没法工作。”
“哈哈,我都二十八了,还年轻?在我们那里,我这个年纪大都有几个小孩了呢。”羊刚笑道。
“啊?你都已经二十八了?”荀诤惊奇地瞧着一身时尚打扮的羊刚,“啧啧,不像不像,我还以为你才二十四、五呢。你长得年轻啊。”荀诤自嘲道,“像我,才四十三,可是人家说我已是五十岁的老头子了。”
尔仁和大革命“哈哈”哄笑了起来。
“余尔仁,你去吗?”羊刚又邀请起了尔仁。
尔仁笑笑:“我不去了。”尔仁呢,一来,对升州是实在太熟悉了;二来,现在也实在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逛街。
“你们真不出去?”羊刚问道,“那行,那我去了。”
羊刚笑着挥手走了,荀诤打了一个哈欠,也脱衣上床了。
娄双根说是徐处亲自指派尔仁讲课的,这让尔仁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尔仁拿过一张纸趴在宿舍的课桌上,把这在交通技校的三个月的自学作息表重新做了调整。在学校里,尔仁有三个任务:干训班的学习、自考课程的自修以及电算软件讲解的编写。
尔仁把作息时间表写完,本想开始看书,但是这短短的十几分分钟,荀诤居然已经开始打起鼾来了。尔仁原本是比较讨厌同宿舍人打鼾的,可是,昨晚他荒唐了一夜,早上又惊又怕。此刻,在这安静、放松的环境之下,听到荀诤的打鼾声,犹如传染了尔仁一样,尔仁的眼皮也重了起来,也打起了哈欠。算了,也不急在一时,还是……先睡会儿吧。尔仁脱去了衣服,头歪往床上一歪,也马上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尔仁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睁眼一看,荀诤已经起来了。
“几点了?”尔仁迷迷糊糊地问道。
“两点。每天我都是睡一个半小时。”荀诤瞧着尔仁笑道,“你睡得可香咧,都打呼噜了。”
“啊?我打呼噜了?”尔仁脸一红,自己平时可是不怎么打呼噜的,除非自己太累。
“是啊,是啊。”荀诤点头笑道。尔仁闻言也不觉好笑,荀诤他自个儿还打呼噜了呢。
尔仁起了床,就开始自己的自修计划看书。荀诤呢,见尔仁在看自考书复习,夸奖了几句,也就不来打搅他,而是到校园里去转了一圈,带回了几张报纸,然后斜躺在床上,定定心心地看他的报纸。
约莫过了两个多小时,207寝室虚掩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尔仁以为是羊刚回来了,可是抬头一看,却是一位身板精瘦、中等个儿的男青年,只见他两只手都没闲着,一手提着个旅行袋,一手还拖着个带轮子的行李箱。
“你们好!”这男青年一进门,瞧见正坐在床上瞧着他的尔仁和荀诤,忙笑着打招呼。
“你好,你好。”尔仁和荀诤也点头致意。这就是最后一名舍友吧?
“你们早来了?”男青年打量了一下宿舍,走到属于自己的床前。他一边整理自己的行李,一边问道,“我是最后一个?”
“是啊。”荀诤笑眯眯地点点头。他給男青年一一作了介绍:“我叫荀诤,是江西南昌的;他叫余尔仁,是汉吴朱方的;还有一个出去了,他是浙江湖州的,叫羊刚。你呢?你是哪里的?”
“哦哦。我叫余长兴,是江苏南京的——南京交运公司。”於长兴笑着点头跟荀诤和尔仁致意。
“哦?南京?我们是本家?”尔仁惊喜地放下了书。这么说来,这余长兴算是自己的大学舍友老六汤合荣的老乡?
“是么?”余长兴喜道。“我是於菟的於,你也是?”余长兴—不不,改叫於长兴了,他的小眼睛精亮精亮的。
“什么?无图鱼?”一旁的荀诤听不懂,愣愣地瞧着於长兴。
这小子,在考我呢,幸亏高中时自学过百家姓。尔仁暗自得意,他“哈哈”一笑,对荀诤道:“他是说於菟那个写法的於。於菟是古时楚国人对虎的称呼。这个於是多音字。於菟的於念WU;做姓用念YU。”尔仁夸耀般地解释道。他在纸上把“於菟”两字写給荀诤看。
“哦哦,是这个於菟。”荀诤点点头,脸一红,似乎愧对他的先祖荀子似的。
“呵!”於长兴上下打量着尔仁,“你居然知道於菟?”
奶奶的熊,看不起人!“啊啊,一般般,一般般。以前书上看到过。”尔仁得意极了,却故意谦虚地胡诌道。
“你也是这个於?”於长兴又问。
“不是,我是余霞成绮的那个于。”尔仁瞧着於长兴和荀诤,故意也掉了一个书包。
尔仁不说“游刃有余”,也不说“余音袅袅。”而是说了个常人不大知的“余霞成绮”的成语。南朝齐—谢眺《晚登三山还望京邑》有诗云:“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亦作“余霞散绮。”晚霞象美丽的锦缎一样,形容晚霞色彩绚丽。亦常用来评论文章结尾有不尽之意。
於长兴和荀诤的反应自然在尔仁意料之中,都是“瞠目结舌”,不晓得尔仁到底说的什么。尔仁心里那个开心啊,真想当场翻几个筋斗,恨不能叫项尚在旁边看看—一想到项尚,尔仁刚起的兴头又低沉了下去了。
“哦哦。”於长兴尴尬得点点头,表示知道这个“余霞成绮”的;那荀诤已经出了一次洋相,再也不肯轻易启齿问了。不过,两人看尔仁的眼神自是大大的不同了。
正说话间,那羊刚已经游逛回来了,众人自又是一番介绍。
“呵呵!时间过得真快,都五点了,又要到食堂吃老师级的晚饭了。”荀诤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对羊刚笑道。
“食堂吃饭?”於长兴眼珠子一瞪,“今天是咱四哥们报到相聚的好日子,怎么能去食堂吃晚饭呢?喝酒,一定要喝酒!”於长兴说着,从旅行袋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两瓶分金亭。
“嘿!你随身都带着酒?”荀诤惊奇道。
“哪能从南京带到升州呢?”於长兴笑着介绍道,“不过,我一到这里先找小卖部倒是真的。咱们寝室楼下的小卖部居然有我们江苏的分金亭酒卖!三块五一瓶,还算可以。”
“好好!”羊刚兴奋得第一个响应,“我去买卤菜,我刚才看见学校门口有一家卤菜店的。”羊刚说着,没等众人说话,滋溜一下就又出门了。看样子,这也是一个酒鬼。
“好啊。那我再去楼下小卖部买点喝酒小菜。”荀诤也相应道。
尔仁想了一下,总不能自己吃白食吧?“那行,现在食堂已经开饭了,我去食堂打点热菜回来吧。”尔仁这么说道。
几个人分头行动,不到一刻钟,四个人又齐齐回到寝室,围着摆满了酒菜的课桌准备喝酒了。
“来来,都倒上,都倒上。”於长兴吆喝着。等最后一个倒到尔仁这里,尔仁是苦苦哀求,说是不会喝酒、不能喝酒。於长兴瞧了尔仁一眼,问荀诤和羊刚道:“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荀诤和羊刚笑着齐声笑道。
於长兴不由分说,还是给尔仁倒了二两分金亭。尔仁脸上一副苦恼像,心里可真是乐开了花,这二两酒总算还不至于出洋相。晚上还可以看会儿书呢。